第10-15章(1 / 2)

('第10章、推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鬼界,林府

萧景禹带着自己的正妃与侧妃过来时,又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看着人徘徊在林府门外,他不自觉就想到了前不久来此的重楼,脚步不禁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位客人就回过头。

“这位姐姐好漂亮啊。”看清长相,萧景禹的王妃、侧妃呼吸都是一滞,即使同为女子,她们也被来人吸引了。只见此女眉目如画、亦嗔亦笑,端的是绝色佳人。

似乎听见了这具赞誉,女子嘴角微扬:“两位小妹妹长得也很好。”她伸出手,两枚坠子被塞了过去:“作为长辈,见面礼。”说着,她看向萧景禹,歪歪头笑了起来:“这个给你。”

看着手中的宝剑,萧景禹躬身行了个大礼:“见过前辈,敢问前辈是……”

“也该出来了。”女子微微一笑:“哦,门开了。”

萧景禹和两女抬眼望去,就见林府的大门无风自开,林燮的声音传了过来:“瑶姬,你来得没我想的快。”

“我倒是想来早一点儿呢。”瑶姬将飘散的发丝别至耳后,大步走上前去,直截了当的告状:“可那么多公务,不处理完的话,重楼的魔将就抱着我的大腿哭,不让走。”她斜睨了正在摸鼻子的重楼一眼,对着林燮笑靥如花:“算了,不说这个,兄长不给我介绍一下嫂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燮哭笑不得,拉着妻子萧溱潆的手,给妹妹介绍了一番。瑶姬笑得越发灿烂,对林燮没有恢复真容毫不介意,相处倒也融洽。末了,听林燮谈起此番转世的经历,她眸色变得森冷了几分。

“也就是说,我还有两个侄儿在外头?一个是林殊,一个是赤焰。”瑶姬故意对重楼挑了挑眉毛:“重楼大侄子,你老了,要失宠啦。”

重楼扯了扯嘴角,对瑶姬拱手赔礼:“我知错,好不好。”

“哼。”瑶姬终于消了气:“你找到飞蓬没有?”见重楼神情一暗,她眉宇间露出几缕嫌弃:“这么久了,你拿不下飞蓬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找都找不到?要你何用!”话虽如此,瑶姬眼中也露出几分忧色:“兄长,你转世是飞蓬一手安排,飞蓬有没有可能也跟着转世了?”

林燮叹了口气:“飞蓬何等实力,他想隐藏,注定没人能找到。鬼王已查了生死簿,也是毫无异样。不过,这好歹证明一点,飞蓬现在肯定好端端的。”

“罢了,反正这是重楼你的事情,我就不瞎操心了。”瑶姬莲步轻挪,握住萧溱潆的手:“嫂子领着我转转如何?”晋阳公主收获了一个新妹妹,正在兴头上,自是不会拒绝。萧景禹和他的正妃、侧妃也都是聪明人,找了个借口跟了过去。

正厅之中,林燮和重楼父子面面相觑。半晌,林燮干咳一声:“你现在打算如何?”

“既然瑶姬把公务处理完了,我就再无后顾之忧。”重楼缓声道:“我打算回去,继续找飞蓬。顺便,也等着萧景琰登基,到时候赤焰就能放心随我来地府。”见林燮点头,他又道:“林殊的画像,你画一幅吧,我也帮着找。萧景琰和赤焰要是知道他还活着,想来会很高兴。”

林燮眸色一闪,摇头道:“不,你别告诉他们。”重楼微微一怔,林燮叹了口气:“小殊的性子我了解,他没死,还蛰伏多年无声无息,想必是在为翻案做准备。”

“要是让景琰知道,他很难沉得住气,还容易打乱小殊的计划。”林燮想了想,做出了决定:“你就当不知道此事,至于我的身份和地府的情况,也莫要和景琰说。”曾经是兽族首领,语重心长的叮咛道:“死人不能干扰活人的领域,这是地府的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父亲永远比自己更深沉。重楼心里嘀咕了一句,但终是颔首默认了。当他回到靖王府,却是惊讶的发觉,萧景琰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墨汁,而地上一堆碎瓷片。当然,最让他震惊的,还是站在萧景琰对面一身素衣、神色从容之人。虽说气质迥然不同,可那张脸明明就是飞蓬。

“殿下气消了吗?”梅长苏冷眼看着竹马砸东西,心里的怒气和担忧一点点消弭下去。

萧景琰抬起头,怒道:“霓凰为了不受辱,横剑自刎受了重伤,先生就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该生气什么?”梅长苏反问了一句:“是谁之前还告诉苏某,郡主没通知你我,想来便是胸有成竹,不需要担心的?”

萧景琰怒气一滞,扣着桌案边沿的手指更加用力。梅长苏看着他泛白的骨节,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握了上去:“殿下勿忧,郡主兵行险着,换陛下对她心怀愧疚,这笔买卖其实还算划算。再者,司马雷被郡主挣扎之间给废了,司马家和太子必生间隙,想来也是郡主刻意为之。”

“不过,这些和殿下无关,殿下现在应该做的,是准备亲自上门问好。”想到那个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女子,正因为这场苦肉计倒在床上,还伤了脖子,梅长苏眉眼也冷了下来:“反正,你们幼年情谊摆在那里,不会有人怀疑的。”

萧景琰一团乱麻的心终于落定:“先生之意,是让我明目张胆的动手,给霓凰出口气?”

“对。”梅长苏唇角微勾:“现在,陛下的处置还没下来,殿下又素来意气为重,大怒之下跑去揍太子一顿,砸了越贵妃昭仁宫的牌匾,一点儿都不为过。”他微笑道:“当然,事后要委屈殿下一阵子了。”

萧景琰深深看了梅长苏一眼:“能给霓凰出口恶气,还能给父皇留个我意气用事,但确实重义气的可堪用印象,我哪里委屈了?只是,这等宫闱秘事,按理说,可不是我一个不受宠,还不在场的皇子能知道的。”

“没错。”梅长苏淡淡说道:“所以比起殿下,圣上会更怒把消息透露给您的誉王殿下。”他捋了捋袖口,淡淡道:“时候不早,苏某也该回雪庐了,回去等谢弼上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明白过来:“先生是打算通过谢弼,引着誉王将此事告诉我吗?”

“准确来说,是誉王通过殿下,卖个好给郡主。”梅长苏悠悠道:“殿下自己想想,要是你并不知道此事,被誉王殿下告知,会不会对他有几分感谢?而霓凰郡主,又会不会记誉王一个人情?”留下此言,梅长苏唤来飞流,在飞流半生不熟的幻术下,两人平安无事回了雪庐。

旁观了全部,重楼眸色连闪,悄悄跟在梅长苏身后,也到了雪庐。瞧着梅长苏咳嗽不已,他眉头皱起,在咳出血的那一霎,实在是没忍住,输了一道灵气过去。结果,梅长苏的脸色好了一瞬,却又迅速白了下来,还咳的比之前更狠。

这非同寻常的一幕,把重楼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现出身影,顺手把飞流变回原形丢到一边,亲自给梅长苏递上了手帕:“你没事吧?”

梅长苏表情僵硬的看着重楼,一只手按住在被褥上蹦跶着叫“魔”的飞流,在心里使劲呐喊:“飞蓬、飞蓬、飞蓬!”

见他如此,重楼也有点儿尴尬,向后退了一步:“我来找飞蓬。”他还不至于,分不出转世和分魂的区别:“你这么咳嗽,我怕飞蓬会因为共感而难受。”

知道飞蓬和重楼的纠葛,见重楼能分清楚,梅长苏松了口气,手指一勾将飞流护在手心里:“有劳魔尊挂念。”他接过手帕,轻声解释道:“没有共感,飞蓬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

说着,梅长苏又干咳了起来:“咳咳!”他用手帕捂住嘴唇,脸色越发苍白:“我插手朝代更替,除了飞蓬,无法接受任何种族的力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让君见笑了。”

重楼抿抿唇,心里有些着急:“那飞蓬什么时候会醒?”

“我不知道。”梅长苏苦笑:“他上一次醒,还是被赤焰的气息惊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楼脸色更糟糕了,他按了按额角,努力保持了冷静:“没有共感,你怎么认出我的?”

“飞蓬给我看过一部分记忆,嗯,我也给飞蓬看过。”事到如今,梅长苏已料定赤焰修魔和重楼脱不了干系,未免暴露身份,他对重楼自是有所保留。

重楼看了梅长苏一眼,手中红芒大作。熟悉的战意、熟悉的魔气,令梅长苏身子一晃,就见一道蓝光透体而出。昏过去之前,他听见了重楼的笑声:“果然,还是这种方法最快。”得,你的方法,就是用战意刺激飞蓬?毫无情趣,就知道打架,也难怪这么多年都修不成正果了。

【梅长苏:这么多年还是光棍,本少帅实名嘲笑你们的拖延症!

PS:有了静姨的药丸子,霓凰表示她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玩得非常开心,要是能把自家心上人当鱼钓出来,就更好了。所以,接下来你们懂的,聂铎和卫峥即将上线。】

第11章、相守

“好久不见!”重楼喟叹一声,上前一把拥住了飞蓬:“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这等真情流露之状,让飞蓬微微一怔。他心头发软,就着这个姿势,拍了拍重楼的后背:“你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知道了?”重楼闷声说道:“知道陷害你的人是羲和与共工,知道共工陷害你的原因是你救了我父神,知道你用自己救世的功德抵消父神的孽业,给了他一个除了结局都很好的人生,却害得自己的转世无端遭罪,好好的命格变得不得善终?”

飞蓬哑口无言,伸手推了推重楼:“蚩尤前辈复活,我以为你会很开心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开心过了。”重楼松开手臂,转而攥住飞蓬的手十指相扣,很认真的说道:“飞蓬,现在你我没有了敌对的立场,也没有了不得擅离的职责,我带你去六界玩个痛快,怎么样?”

飞蓬嘴角微微一扬:“好,等梅长苏此生结束。”

“好吧,两三年,我能等。”重楼扫了梅长苏一眼:“你分魂的身体,很糟糕,还自己不爱惜。”

飞蓬摇了摇头:“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是你我当年在战场上一样。”他转移了话题:“对了,蚩尤前辈现在应该回地府了,他此生转世如何,结局是怎么个不好法?”

并不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重楼直言不讳:“他转世成了赤焰主帅林燮。”

飞蓬愣住,林燮……不,梅长苏还是林殊的时候,自己就在林殊的身体内沉睡,林殊本就是自己的魂魄,换而言之……等于他叫了重楼的父亲无数次爹?飞蓬的脸不自觉红了,急急忙忙就想换个话题:“那此番神魔大战,双方损失如何?”

“都在承受的范围之内,我是想了结因果,不是想自找死路引出天帝。”重楼不以为意:“也就神族战士不善战,开始损失大了点儿。”

重楼的嘴角勾起:“后来九天出关就好多了,她训练的神族战士虽不能和你教出来的精锐相比,亦是勉强能看了。”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即便到最后,依旧被我逼得不得不和谈。当然,我只是逼着她提前把长老团解决掉了而已。可就算我不动手,她战后也是要清算的。”

飞蓬莞尔,眉宇间不复神魔之井时的疲惫,尽是真切的轻松释然:“好,你厉害行了不?”他将手从重楼掌中抽出,伸手把梅长苏抬到床上,拿被子给他盖上,坐到了床边:“重楼,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不能离开太远。”

“那是因为你离开了,梅长苏的魂魄没有本源,就会溃散。”重楼摇头:“给他一颗固魂果,短时间肯定没问题,我总不好一直留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重楼手中光芒一闪,一颗青绿色果实便飘入梅长苏嘴里:“飞蓬,你给他留个字条,就和我走吧。这缕魂魄你既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魂魄就得想办法补回来才行,”

“你猜到了?”飞蓬不禁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猜到的,而且是见面就猜到。梅长苏自己想不通,知道他和我关系的人,飞流不说,蔺晨也以为我会坐视梅长苏身死魂归,他想救却没办法救。”

重楼跟着笑了:“人间七情六欲凝于那缕魂魄之中,又生了自己鲜明的感情,你与其收回来费劲剔除影响,还不如不要。”

“确实。”飞蓬赞同的点点头:“对了,重楼,你现在住在哪里?”

重楼瞥了一眼昏睡的梅长苏,才道:“靖王府。我收了个徒弟,是赤焰七万条命的血气怨气所化,你应该见过了。”

飞蓬脸色古怪起来:“看来,还真是缘分天定。”梅长苏自己还没意识到,他对竹马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赤焰的资质不错,好好培养不见得比溪风差。尤其,他还有一点点蚩尤前辈的血脉,对吧?”在知道林燮是蚩尤转世后,很容易推断出来。

“正是此理。”重楼扬了扬嘴角:“自战后,我再未回过魔界。父神复活,我就更不用回去了。”

飞蓬微微一震:“你要卸任?”

“因果讨回,魔尊之位我坐的也够久,何必恋栈?”重楼反问了一句,见飞蓬无言以对,又笑了起来:“夕瑶的魂魄,我救下来了,已经交给九天蕴养,你不需要担心。至于我…以后,就留在你身边,我们没事比比武、喝喝酒,不是很好吗?”哪怕飞蓬不开窍,也无所谓了。

飞蓬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洒脱,魔尊之位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摇着头,最后瞧了梅长苏一眼,才抬眸道:“我们走吧。”神力于周身流动,一瞬便由虚转实:“先去看房子,我和梅长苏长得太像,不太好留在靖王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重楼也明白过来,拍了一下自己见到飞蓬后就一直激动的脑袋:“差点忘了这个,我们走。”他稍微做了点掩饰,红发赤眸化为黑发黑眸,连气势都收敛了不少。

一起从窗户飞出去,站在一片屋檐上,飞蓬眨了眨眼睛:“等等,重楼,你在此地有户籍吗?”

“……”重楼神情越发尴尬:“我忘了。”

飞蓬叹气:“看来,我们还是得去找萧景琰一趟。”

靖王府

“苏先生?”被半夜叫起来,萧景琰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楚的时候表情微变:“不,你不是。”他瞧向重楼:“这位是?”

重楼淡淡道:“飞蓬,我的好友。梅长苏,是他一缕魂魄所化,并不是同一人,人间之事和吾等无关。”

“这位飞蓬先生,并不像魔。”萧景琰执意要问个清楚,顺便伸手意图按住在一边扑腾翅膀的赤焰。

飞蓬微微一笑:“我本是神。”他伸手揉了揉赤焰的羽毛,发现掌下的海东青微微战栗,毛都炸了时,眸中露出几分笑意来:“还挺敏锐的。”

他身为神魔之井守将,手染无数妖魔的鲜血,这小家伙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这个表现:“不愧是重楼的徒弟,喏,见面礼。”飞蓬取出一颗妖丹,塞在了赤焰嘴里,回头对重楼笑道:“我记得,这好像还是你魔界一位顶尖魔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楼眉毛挑起:“对,是大鹏妖成魔,仗着自己实力强,不顾本座禁令,跑到神魔之井,还以为自己速度快打不过也能跑。”结果,成了飞蓬剑下亡魂。

“你的属下,你的徒弟,也算物归原主了。”飞蓬莞尔一笑,又对萧景琰说道:“我和重楼想买一座庄园,暂时留在大梁,却没有户籍。”

萧景琰心领神会:“我会让人办好的,在此之前,两位可以暂住我在外面的别院。”他一边命人去唤列战英,一边关切的问道:“苏先生还好吗?”

“已经睡了。”飞蓬叹了口气:“他身体不太好,不过好在你这位主君脑子还算利索,平时还不算特别辛苦。至少,比当年对付璇玑的时候轻松。”

萧景琰松了口气:“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行了,我们走吧。”重楼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人来了。”话音刚落,列战英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重楼和飞蓬当晚便搬入了别院,萧景琰则没过几天就迎来了誉王递来的消息。而后,一切发展都很顺利。

在得知萧景琰把太子暴揍一顿,还拆了越贵妃的牌匾,最后主动去殿前罚跪后,梅长苏站在雪庐里,含笑折下了一只梅花。

原本以梁帝的脾气,定会大事化小,罚越贵妃保太子。可在出了这事儿后,太子的名声差不多毁了,而他再是怒靖王,也会更怒躲在靖王身后的誉王。相比靖王为曾经好友一怒冲冠的直率热血,誉王暗地里放冷箭的借刀杀人之举,更不讨喜。

【梅长苏:景琰这么可爱,更衬托出了太子和誉王的混账啊!】

第12章、乔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听来访的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神色或慨叹或愤懑的提起霓凰之事,听他们说萧景琰被罚闭门读书,梅长苏眉宇间闪过一缕笑意。不过,这个笑容只是一闪而逝,他温声的安慰了谢弼几句,等几人离开,才浅笑唤道:“殿下。”

“闭门读书”的萧景琰,从窗外跳了进来:“先生的气色又好了一些。”

梅长苏不禁笑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

“先生,喜事过后,麻烦很快就来了。”萧景琰瞧了一眼外面,低声问道:“你有准备吗?”

梅长苏点了点头,眼神向着萧景琰跃进来的窗子,语气带起几分笑意:“飞流,去吧。”

萧景琰看了过去,后背顿时出了冷汗。原来,窗棂上正覆着一块儿冰雪,乍一看不怎么起眼,要不是现在正融化成水滴流出去,他都看不出来。

“飞流很聪明的。”梅长苏的眸色很是温柔:“从雪化水再化冰,瞧他藏得多好!”

萧景琰心里为上门的刺客默哀了一下,又问道:“看来,谢玉以为霓凰郡主脱险之事,是先生指点的誉王,倒是没怀疑上我。”他蹙起眉头:“今日之后,先生还是莫要留在谢府了。”

“殿下放心,房子已经找好了。”梅长苏嘴角一勾,语气清淡而冷静:“倒是殿下你,这个时候不在府里,来找苏某想必又有要事?”

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听见此言,萧景琰还是莫名的有点儿心虚:“咳,先生果是明察秋毫,夏冬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若为此事而来,大可不必。”梅长苏缓缓颔首:“说来也巧,那位悬镜使不久前才从我这里离开,她特地避开景睿与豫津,来找我时,和飞流交了手。”

萧景琰眸色一闪:“是为了郡主的招亲?还是为了先生进京后,太子、誉王矛盾的日益激化?”

“两者皆有。”梅长苏叹了口气:“但更多是为了郡主对苏某的优待。”

萧景琰微微一怔,实话实说道:“郡主对先生确实和常人不一样。”

梅长苏深深看了萧景琰一眼,将对夏冬的说辞再度说了一遍。

结果,直到飞流回来,知道霓凰另有心上人的萧景琰都沉默着一言不发。见状,梅长苏心里颇为无奈:“殿下!”

“我没事。”萧景琰垂下眸子:“少时婚约本就无关情爱,我明白的。”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只是在想,小殊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还能什么心情,一开始是懵,后来是惘,最后是释然。虽说,我变得越来越不是林殊,可我的小女孩能得到幸福,聂铎又知根知底,他们俩都能幸福,总归是好事。

梅长苏浅浅的笑了一下:“少帅会欣慰的。”

“那个人是谁?”萧景琰冷不丁的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让萧景琰知道,自己派赤焰旧部去帮霓凰,结果聂铎反而喜欢上霓凰……哦,换而言之就是聂铎撬了林殊的墙角,绝对会炸吧?想到这里,梅长苏笑容微微一顿,机智的转移话题:“等人来了,定让殿下一见,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夏冬之事。”

念及夏冬提起萧景琰时,明明敌对也还是忍不住流露的赞意,梅长苏眼中掠过笑意,而后缓声说道:“虽有誉王顶在前面,碍了圣上的眼,但殿下还不能太高调。这庆国公柏业和侵地案,殿下莫要着急去查,更莫要意气用事的上书,以免破坏了大好局势。”

太子名声扫地,几乎已不足为虑。按理说,接下来不该对付誉王吗?萧景琰不解的蹙起眉头,与梅长苏平淡的表情对视。良久,他还是点了点头:“好,便听先生之言,我等着先生出招。”

又过了几日,“枯井藏尸”案被被几个贵公子无意中翻出,连带牵出了一本要命的名册。得知太子、誉王两方皆有人牵扯在内,又以太子更为焦虑的消息时,萧景琰若有所思,梅长苏这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又添了一把火,还是……

他忽然出声,问带来消息的海东青:“你说,他是单纯要给自己的帮众出气,还是尚有后招?”

“我怎么知道!”赤焰扇了扇翅膀:“这是你们聪明人的游戏,别问我一个魔,我们魔只要会打架就行了,才不要这么费脑子呢!”

萧景琰嘴角抽搐:“你确定?实力再强,没脑子都容易被耍的团团转吧!”

正翻墙进来的重楼:“……”他一个停顿,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跟在重楼后面,想到重楼小时候蠢萌蠢萌,明明实力伯仲之间,偏偏经常被自己耍的飞蓬:“噗!”

重楼面色如常的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赤焰,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地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赤焰一脸懵。

重楼冷冷道:“魔可以蠢,实力必须要强。这话是我说得不假,但我没告诉你,魔就能不动脑子!”他伸手直接按住赤焰的鸟脖子,将之拎了起来:“我找到蚩尤父神了,你体内血脉来自于他,我会请父神好好教你。”

“等等,师父!”赤焰不甘心的挣扎着:“你才是我师父,为什么要让师公来教?”

重楼面不改色:“我不会教徒弟,而父神有经验。”林殊被教的很好,否则也不会更多是他耍萧景琰,而萧景琰过去这么多年,还对林殊这个竹马念念不忘。

飞蓬忍俊不禁的对无言的萧景琰微微颔首,温声道:“别担心,我们就是带赤焰去一趟地府,他的血脉来自于蚩尤前辈,见见正主自是好事。”

想到林殊记忆里的某只狼,飞蓬状若无意的说道:“对了,重楼提起过你家还有只老狼,要是想祂活得久点,便也交给我们吧。”

让梅长苏见一面,便也带到地府去修炼。这样,梅长苏的身份,只要蒙挚不说漏嘴,应该就不会再有谁能认出来了。

送走了重楼和飞蓬,府内也没了闹腾的赤焰和佛牙,萧景琰难得觉得寂寞。他来到书房里,不知不觉就踱步到了西窗旁。抬眼瞧见挂在窗旁墙上的朱红铁弓,萧景琰下意识伸出了手。

等将弓取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小殊啊小殊,你在地府看见佛牙,一定很开心吧?不知道,有没有想我。”活人不得打探死者之事,这是重楼从前便告诉过自己和赤焰的道理。所以,即使他再想知道那些熟悉的人们过得如何,也还是没有开口。

好在,萧景琰这份落寞没持续多久。因为京城下了一场断断续续、扯絮撕棉似的雪。梅长苏在雪中悄悄乔迁了新居,并没有刻意通知任何一个人,可没几天该知道的人还是全都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来的时候正是碰巧,萧景琰藏在一边,清清楚楚的听见,梅长苏是如何忽悠誉王的。誉王离开后,他才现了身,倒也打断了梅长苏和飞流关于“毒蛇”的笑闹。

“先生真是风趣。”萧景琰的语气尤带几分笑意:“毒蛇,这比喻很是贴切啊。就是不知道,在下在先生这里,是不是也有外号。”

这才发觉萧景琰无声无息来了,而飞流居然没提前发现,梅长苏一手拉住瞪大眼睛的飞流,一边努力的平复被吓了一跳的心,微笑着回道:“殿下说笑了,我该说句恭喜,殿下的武功更强了一些。”

希望飞蓬快点儿回来,我得请他布个阵法,杜绝被景琰悄无声息摸近的可能,免得不小心自爆了身份。心里这么想着,在萧景琰笑着将此事带过,反而关心起他最近的身体情况后,梅长苏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作话:飞蓬帮梅长苏捂好了马甲哈哈,但萧景琰的神出鬼没,还是让宗主有了危机感。咳,题外话,后面的靖苏独处估摸会越来越多。】

第13章、交心

“咳咳。”和萧景琰闲聊了一会儿,梅长苏又咳嗽了起来。

萧景琰看在眼里,不禁叹了口气。他从梅长苏手中取下已不算太热的手炉,一双手掌握住了梅长苏的手。

梅长苏微微一怔,下意识就想抽出来:“殿下…”

“先生为我尽心尽力,还不许我也为先生尽尽心吗?”萧景琰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这样不耽搁先生说话,还能让先生热乎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梅长苏再扯东扯西,他再次把话题扭了回去:“先生和誉王适才所说,在下都听见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要给誉王一些好脸色,让他产生我支持他的错觉?”

梅长苏的眼眸垂着,看着他和萧景琰交握的双手出了神。听见此言,他倒是回过神来,莞尔一笑道:“殿下多虑了。”

萧景琰心领神会,迅速改口道:“哦错了,是表面上维持原样,对他看似不理不睬,但在他叫住我时,不再像平时那样,表现的冷漠甚至不耐,对吗?”

“是的。”景琰还挺聪明,一点就通,梅长苏很是满意,不用他多费口舌了:“年礼不妨比往年稍微用心点儿。”

萧景琰愣了一下,终于露出几分难色:“这要如何用心?”

“殿下不知?”梅长苏很是不解:“王妃早逝,可府内不是有位侧妃吗?”

萧景琰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自己府上确实有这么个人来:“只是摆设罢了。”他蹙起了眉头:“为了表示我一心战场、无心家事,我将她拘在院里,从来没去看过。左右,是太子当年初封,趁机塞过来的。”

梅长苏眼中明明灭灭,忽然有点儿苦笑不得:“那殿下这些年征战在外,年礼是何人负责?”

萧景琰难得有点儿尴尬:“赤焰。”

“什么?”梅长苏整个人都不好了:“赤焰能管好这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很肯定的点头:“能啊,他师父教他的。说是送节礼有讲究,人间有,魔界也有,要他学着。”

魔尊重楼?梅长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抽了抽,最后无力扶额,喃喃自语道:“那是两回事。”重楼身为魔尊,哪里是对外送礼,明明是赐予手下,也难怪没人觉得萧景琰有人脉。

毕竟,魔尊赐予属下,那是典型的强者给好的,弱者就给差的。赤焰要是有学有样,真有人查靖王府每年送出去的是什么,也绝对是中规中矩,完全挑不出毛病,绝无有拉拢人的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梅长苏担下了这个重任:“也罢,到时候还是我去殿下府里一趟吧,请殿下莫怪。”

“那就有劳先生了。”萧景琰自是千肯万肯,心里头大大的松了口气:“天色已晚,先生要用膳了吗?”

梅长苏笑着颔首,客气了一句:“府内膳食清苦,殿下有兴趣吗?”

出乎意料的是,萧景琰倒真的另有打算:“先生病体沉疴,平日里用什么,我确实有必要了解一二。”他笑容很是坦然:“免得先生哪一天去我府上,我都不知道该为先生准备什么。”

这下子,梅长苏是没办法送客了。他想了想,先唤回了在外面飞着玩的飞流:“飞流,吃饭了!”

“不吃!”让萧景琰惊讶的是,对梅长苏言听计从的飞流,竟没回来。

倒是梅长苏,似乎是明白什么,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轻声对萧景琰解释:“飞流那孩子,不太会收拾东西。这不,庭生送他的礼物找不到了,正急匆匆的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他对外唤道:“飞流啊,丢了就丢了吧,饭还是要吃的。庭生明天又不一定会问你这只小鹰,就算他问,你也不用真的告诉他弄丢了啊?忘了蔺晨哥哥是怎么教你的吗?不会说谎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飞流恼羞成怒:“还不会!”

“还没学会啊?”在萧景琰讶异的目光下,梅长苏忍着笑,看似柔声安慰,实则带坏小孩:“没关系,慢慢学嘛。我们飞流最聪明了,那么难的武功都学的会,怎么可能学不会撒谎。放心,如果蔺晨哥哥嘲笑你的话,苏哥哥帮你打他。”

半晌后,飞流板起了脸,从窗户飞了进来。萧景琰在他的怒视下,讪讪一笑,松开了还与梅长苏交握的手,指着桌子上的饭菜,意图转移这一根筋小雪妖的注意力:“飞流啊,你看,你苏哥哥专门给你买的三黄鸡,赶快来吃饭。”

梅长苏忍俊不禁,把两只鸡腿拆了下来,才拦住险些想动手的飞流:“来,先吃两个鸡腿。要不这样吧,明天你也带一件礼物送给庭生,不就扯平了吗?”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照顾飞流,以至于完全没招呼自己,反而觉得这样子真实多了。就在飞流嘴里叼着鸡腿,眼睛一亮问梅长苏的时候,他已把桌面上的饭菜,都用内力给加热了一下,并且先给梅长苏舀了一碗汤:“先生,别光顾着说了。”

劝得飞流决定送出金丝背心,梅长苏回过头,才发觉自己面前多了汤碗,而空碗里也多了一些菜,赶紧道:“多谢殿下。”

“先生多礼了。”萧景琰摇摇头:“不知道你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我就各自夹了一点儿。”他用筷子戳了戳,语气带上了几分怀念的笑意:“不能吃的,你夹出来给飞流吧,他半大的小少年,胃口肯定很好。”

梅长苏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带起几分异样:“殿下思虑可真周全!”

萧景琰听了出来,不解的看着他,梅长苏和他对视着,莫名就红了耳根子:“咳。”他垂下头,把菜夹出了一半,塞在飞流的碗里:“你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哥哥!”飞流为梅长苏夹了几筷子菜,都是梅长苏留下来的那种:“也吃。”

萧景琰若有所思的记了下来,顺带还问了一句:“先生刚才想到什么了?”

梅长苏故作平静:“军营里大锅饭,抢食这事儿,几乎天天发生,偶尔抢错了,可没办法再塞回去。”

是呀,他和小殊一直都和大家一样,所以抢起来也挺凶的。有时候不小心夹错了,小殊就会偷偷把他不喜欢吃的,一股脑挑出来,都塞自己碗里。说是自己胃口比他好,怕自己吃不饱。

当然,这事儿不可能万无一失,有一次就被林帅发现了。当着林帅的面,小殊不敢再给自己使眼色,只能在桌子下面轻轻踩自己的脚。然后,自己就非常哥们的帮他背了锅,说是自己怕抢不过,让他帮忙的。

可惜,林帅没那么好骗,最后倒霉的还是小殊自己。想到林帅把他最不喜欢吃的菜,堆了一整碗逼着小殊吃。萧景琰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小殊当时那如丧考妣的表情,虽然是可怜了点,但真的特别好笑,全营的人都快笑趴下了。

“先生适才,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吗?”吃完饭,萧景琰放下筷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梅长苏的眼神飘了飘,才答道:“想必,是一件事。”他下意识捻动衣角,头也不抬的嘟囔了一句:“你不挑食。”

“小殊却非常挑食。”瞧着梅长苏攥着衣角的手,萧景琰轻声说道:“不过,我觉得这是爱好,没必要剥夺。”

要是父帅也和景琰一样,能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梅长苏心里怨念了一句,抬起头时不自觉的僵了一下,险些就本能的移开手指。好在,他端住了,继续镇定自若的捻动衣角,强行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明日,我带飞流去看望庭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正门走。”萧景琰微微颔首:“飞流对庭生本就有教导之谊,你又很宠飞流,为此专程上门拜见,不会让誉王起疑心。”

话音刚落,比他们俩更早吃好饭,已从床下拖出一只大藤箱,不仅翻出一件金丝背心,还真找回了庭生所送那只木雕小鹰的飞流,从床边站起了身。他神色冷漠的望了望窗口,继而看向梅长苏,清澈的眸子里投出询问的目光。

被无视的萧景琰无奈的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要抓活的吗?”

“不必了。”梅长苏神色柔和,轻轻拍了拍飞流的发顶:“去吧。”飞流纤秀而又结实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对萧景琰说道:“抓了也定不了罪,就不劳烦殿下了。您这张脸,还是别暴露在他们眼下的好。”

并没为自己有实力不被看见脸而争辩,萧景琰静静听着房顶上的异动声,鼻子稍微动了动。很快,他就将注意力收了回来,语气平静而谦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先生之意,我明白。”

梅长苏却是叹息了一声:“现在,以后,都委屈殿下了。”

萧景琰好武,并不适合困于一地。比起拿着朱笔批阅奏章,他更适合手握利刃,搏杀于战场。可要想坐上那个位置,景琰便不得不为之改变自己。现在,只是第一步罢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极力让自己去做不得不做的阴暗之事,只为了能保住景琰那颗保家卫国的热血之心,而不是令其在阴谋诡计中,渐渐冷却了自己。

“有舍有得。”萧景琰凝视梅长苏,透彻了那份坚定与自责:“先生,不必多想。”

第14章、定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萧景琰离去,梅长苏在室内发了好一会儿呆。就连上床歇息,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苏哥哥,别难过。”飞流坐在床边,将脸颊贴在床褥上。

梅长苏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飞流的头:“没事,我没难过。”

飞流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透露出几分疑惑来:“可是,苏哥哥不开心。”

“是有些不开心。”梅长苏轻声道:“但并不是难过。”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笑,而这笑里,又带着几分苦:“我以为,我需要逼他,他才能为了夺嫡做出些改变。”

这改变,是当年的林殊和萧景琰都不会喜欢的,可景琰远比自己想的冷静理智,明显是早已有所准备的样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景琰这些年过得,远没自己查到的平静,暗地里只怕明枪暗箭无数。

“飞流。”梅长苏忽然笑了一下:“去抓一只鸽子来。”他捏了捏飞流的脸:“我要好好取笑你蔺晨哥哥一顿。”除了璇玑公主之事,景琰的经历毫无缺漏,琅琊阁亦什么都没查出来,他这少阁主,大概是需要点嘲笑,来鼓鼓劲、提提神了。

次日早起,梅长苏因为对萧景琰相当熟悉,并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在室内焚香调琴,耽搁了一阵,约摸估计对方已经出完早操,处理过例行军务后,才吩咐门外备轿,向飞流招呼了一声“走了。”

他们从前门走,绕了不少路,方看见靖王府简朴而又不失威严的大门。为了不留下话柄,梅长苏命人递了拜帖,静候片刻后,才被一个军尉模样的人出来引进去。

因与梅长苏“不熟”,萧景琰自是不可能亲自出迎,而是在虎影堂前等候。因为拜帖上有写探望庭生的话语,所以那孩子也被叫来站在了一旁。他穿了一身柔软保暖、洁净合身的棉衣,看见梅长苏和飞流出现,不禁抿嘴轻笑了起来,倒是有了点儿祁王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庭生并未着急,而是一直安静地站着,等靖王把大门关上,才在点头示意下迈前一步拜倒:“庭生见过先生,飞流哥哥。”

飞流虽是妖,但心理年龄很小,又被梅长苏和蔺晨当真正的孩子养在江左盟,自然就是最小的,所以被人喊哥哥的时候总是很高兴。他立即从怀里拿出了那件金丝背心,朝庭生手中一塞:“给你!”

庭生只觉得满手柔滑,抖开来看时,只认得是件背心,不认得是什么料子织成的。但因为是飞流所赠,他仍然十分高兴,展颜笑着道谢。

把梅长苏当做自己人,萧景琰虽知道水火不浸、可防兵刃砍刺的江湖至宝金丝衣,但想到庭生的真正身份,也就没有推辞。他只拧了眉头,对梅长苏道:“这份重礼,我代娘娘记下。”

“殿下客气。”梅长苏含笑:“孩子之间互赠而已,飞流不会在意的。”

萧景琰便没再客气什么,只抱拳请梅长苏进厅。

梅长苏才走进半步,脚下就下意识停了一瞬。他算定了靖王差不多已处理完军中事务才来,可虎影堂里面正齐齐整整地站着靖王手中最得用的班底,一大半是熟人,少有几个不认识的,也俱是目光坚毅、身形挺拔的军中豪士。见靖王进来,众人立即一齐抱拳行礼。

“殿下…”梅长苏眸中流泻出些许无奈。

萧景琰故作不知,嘴角却微微勾起。我可不是有功不赏的人,你国士之才,若功成便当即身退,岂非暴殄天物?不就是广寻名医,配上各种奇珍药材嘛,我定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所以,带你亮个相,聪明人自会明白其中深意。

“这位是苏哲苏先生。”靖王简单地介绍道,想了想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是本王的朋友…日后大家互相关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将齐声应道:“是!”

梅长苏淡淡一笑,点头为礼。没有现在就跟手下宣布自己是谋士,景琰足够谨慎,哪怕信任自己属下,也不愿意留下任何话柄。

“战英,余下的事情你主持商议吧。”靖王对离他最近的一名将军下了指令,徐徐转身面向梅长苏,“这里正在议事,我陪苏先生到书房叙话好了。”梅长苏微微颔首,两人并肩从堂后穿出,踏上青砖主道。

半路上,梅长苏冷不丁的开口:“殿下,是诸位将军很好奇,才缠着你带我过来的吧?”呵,那些熟人是个多爱闹腾的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嘛!显然是大家议事议到一半时,门外递贴请见,堂上众将好奇,想要看一看最近名声大振的苏哲是个什么模样。

“咳。”萧景琰面上一热:“接下来,劳烦先生了。”

梅长苏悠悠道:“也好,苏某自当尽力。”当年聂叔叔刚入赤焰军时,不也很受了自己和景琰一些排挤,直到他一连指挥打胜了几场硬仗后方才好些么?自己对景琰麾下大部分人都很熟悉,效仿一二并不难。

“小殊,你要活下去……”想起焦黑的火柱压在聂真叔叔那单薄的背上,而他只拼尽全力将自己推入雪坑,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只有期盼,没有仇恨,梅长苏的心就一阵发疼。

一生运筹帷幄、奇策百出、摧敌肝胆的赤焰智魂,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异常简单,他只想要林殊活下去,而活下去之后能做什么,并不强求。可是逝者不强求,生者却不能遗忘。

“先生不舒服么?”萧景琰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带着几分担忧:“你脸色很白。”

梅长苏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靖王扫过他苍白的脸,觉得此言毫无可信度,便招手从远处叫来了一个值守的兵士,吩咐道:“去搬个火盆,送到书房。”

兵士领命而去,梅长苏微笑道:“多谢。”

“书房一向不生火,是我疏忽了。”萧景琰的声音转而平静无波:“先生想到了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二。逝者已逝,我们要做的,是讨回公道。”

景琰,你知不知道你这话里,充满了强压的怨愤?梅长苏深吸一口气:“殿下,我能知道,你是如何安抚赤焰的吗?”以皇族之血饲之,以忠挚之心抚之,飞蓬说得含糊,但那句“没被魔物吸成人干,也挺难得”让他当时就头皮发麻,却没敢开口问。

萧景琰顿时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强行换了个话题:“景宁之事…”

知道萧景琰不想说,梅长苏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急于追问,倒是顺势答道:“关震不是已经到你麾下了吗?她此举倒是聪明之极,比起太子誉王,只有殿下您这里的军功,是可以凭实力挣的。”

“只不过……就算殿下你再关照,关震与公主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梅长苏叹道:“景宁已经十七岁,拖不了多少年了……”

萧景琰的目光稳稳地平视着前方:“过两天,我就会派关震去山北剿灭巨盗,一点点开始挣吧。他也是个痴情的拗性子,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景宁遇上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听出竹马此语,只是感慨,并非问话,所以梅长苏没有回应。最后转了一个弯,书房已在眼前,火盆倒是提前送来了,只不过没搬进来多久,室内的清寒尚未完全驱散。

梅长苏找了个离火盆最近的靠椅坐了,抬头无意中瞟见靖王的目光从南窗下的那张旧椅上掠过,心里突然一酸。那才是以前习惯性要坐的位置,只是现在物是人非,纵然自己想要去坐,只怕景琰也不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坐奉茶,对话便立即转到了正题上。

“殿下昨天接了圣旨,如今可有什么想法?”梅长苏语气平和的问道:“除了不赦免之外。”

靖王辞气凛凛:“悬镜司转来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此案并不难审。庆国公再是一品军侯,有获恩赦之权,有落入夏冬之手的密函和他府中师爷为证,也绝对完了。”

“比起他,我要处理的是后续。”萧景琰直白的说道:“先例一出,州府衙门不敢再押案,各地血债的苦主自会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先生觉得如何?”

梅长苏捧起茶盏,慢悠悠回道:“不如何。”见萧景琰挑起眉头,他垂眸品了一口茶,才笑道:“此番登门,本是想提醒殿下一番,希望殿下知难而上。结果,殿下这态度,倒是让苏某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了。”

萧景琰要真是为难,就不会说“我要处理”了。他根本就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各地的州府衙门。梅长苏想到这里,又敛去笑意,正色劝道:“殿下如此自信,虽然可贵,不过在处理具体事项时,还该有微妙的差别。”

“愿闻其详。”这个道理,萧景琰不是不懂,可如何拿捏好分寸,就是他的短板了。他有自知之明,不会那就勇于讨教。

梅长苏淡淡一笑,态度笃定道:“豪门大族们虽一向各自为政,但那是没遇到需要联合的情势。殿下在处理不同的案子时,如能恰到好处地出现一些偏差,有的护着,有的轻一点,有的却要重一点,这样一来,各豪门之间利益不均,又摸不到规律,结盟就结不成了。”

萧景琰眸光一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嘴角微微扬起:“这也正是那位的目的。”

“正是。”梅长苏肯定了他的猜测:“刹住土地兼并之风,又不引起豪族们大规模的联手抵抗,稳住农本,减少流民,让一切按照陛下最佳的预期发展,就必会使他对你刮目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谋士的到来,对他来说确实是如鱼得水。萧景琰神色震动,心中对梅长苏的评价更高:“先生所言极是,誉王的人…”他沉吟良久,才低声道:“我会挑几个出来轻判。”也让誉王明白,他有所回应,并无野心。

“殿下此言,苏某放心了。”知道这种退让是萧景琰的极限,梅长苏目光更软了几分:“也不枉我劝誉王折了庆国公。”

萧景琰失笑:“先生此言,若非是我,想必会以为这是邀功。”

“正因为殿下不会想歪,苏某才敢这么说。”梅长苏眸中带笑:“就是委屈殿下了,也许,会有人认为,殿下和誉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闻言,萧景琰的牙根微微咬紧:“先生放心,我并不在乎世上的人怎么看。”他轻声说道:“经历了背叛和陷害,我想,祁王兄和林帅会理解我这么做的…”

“那…”梅长苏胸中忽然就涌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少帅呢?你觉得,他会接受吗?”景琰心里的自己,是不会理解的吧?就像是我对现在的自己,多多少少都是嫌弃的。

萧景琰再次陷入了沉默,书房内只有呼吸的声音,让人无端觉得凝滞。很久,萧景琰笑了起来:“宫里的皇子不止是我,可我和小殊能玩到一起,骨子里还是很像的。”

“他要是能活下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会让赤焰沉冤昭雪。”萧景琰的眼睛闪着光,语气笃定极了。他了解他的竹马,那个明亮的少年,一定会驱散密布的乌云,还金陵帝都一片最灿烂的阳光。

梅长苏握紧了茶盏,装着倒茶的样子,伸出另外一只手。可他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险些就把茶水给洒了。

“那位的旨意,是由我自己选择辅审的三司官员。”幸好,萧景琰心情也不太安定,垂着头没注意到这一幕,只道一句:“此事,还请先生指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5章、投契

“殿下倒是问对人了。”梅长苏也不隐瞒,温雅的面庞上浮现几丝笑意。他从怀中摸出一页对折好的纸,递到靖王手上。

萧景琰打开细细看了半日,陷入了沉思之中。

梅长苏也不着急,他轻缓踱步,走到西窗旁,怔然出神了许久,突然想摸摸挂在窗旁墙上的朱红铁弓。

萧景琰正巧看完了抬起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喉珠不禁滑动了几下。他想喊别动,却不忍出口,唯独视线凝滞焦灼,如火舌袭上人影。

梅长苏的手指便在触及的那一霎,像被烫到一般,立即缩了回来。可手臂还举着,怔忪怅然的表情也未曾消融,只是多了几分如梦初醒的惶然。

“苏先生?”萧景琰唤了一声。

梅长苏略一沉吟,慢慢将手臂放下,也不回头,口中低低说了一句:“失礼了,殿下。”

“你认得。”萧景琰笃定说道。

梅长苏终于转过头,眉间种种复杂情绪皆消,只剩下刻意的萧索:“这是…少帅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沉默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起身快步上前:“给你吧。”

“殿下?!”梅长苏一惊,急急忙忙后退。

萧景琰一把抓起朱弓,塞进了梅长苏手里:“良弓赠英雄,也算佳话。”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极力扯了一下嘴角:“小殊赠名予你、望你为赤焰复仇,我总不能吝啬。不然,岂不是要被他笑话?”

“不过,也只是朱弓…”萧景琰笑了一笑,松开了手:“其他可不行,待以后翻案,我另有礼物祭他。”

是答应我的大珍珠吗?梅长苏眼睛一亮,险些脱口问出。还好他在即将出言时意识到不好,重重地咬了自己一口:“呜…”

萧景琰被他突然眼泪汪汪给吓了一跳,尤其是这张清雅素淡的玉容因此渐渐晕染一层又一层绯色,无端显得绮丽勾人。

这让萧景琰不自在地偏开头,又慌慌忙忙扭回来:“先生?!”他上前扶住梅长苏的手臂,稍稍做了支撑,半搀半拉地将人拉回火盆前坐下,然后翻找起茶水来。

“咳咳。”梅长苏重重咳嗽起来,才将泪意憋成呼吸不畅所致:“无事,身体不好,见笑了。”

他看着萧景琰的动作,心知好友一贯冷硬,也没有饮茶的习惯,书房只被他用以处理公事,自然是一点热茶都没备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个人选,殿下觉得如何?”不忍萧景琰尴尬,梅长苏稍微定了定神,就努力将话题重新扭回正轨。

靖王简洁地评价道:“很好。”他此刻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干脆利落地停下翻找动作,迈步到了门口。

梅长苏见萧景琰开门唤值守的兵士,欲言又止地没有打断。

门重新关上之后,他捧着一盏热茶,看着桌案上的茶壶,一边烤火、一边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

这厢在谈论正事,来到地府的重楼和飞蓬也没闲着。

“飞蓬,大恩不言谢。”践行宴上,林燮举了举杯,他没有恢复蚩尤的容貌,却也未曾遮掩兽角。但那双锐利的瞳眸里,是在座各位都知晓的笑意。

飞蓬僵硬地敬了回去,极力忽视起自己谈到此次转世开始,林燮和萧溱潆就变得微妙而慈爱的目光。

重楼忍着笑陪在身边,听见此言,在飞蓬忍不住怒瞪“你凑什么热闹”的眼神下,也端起了杯盏。

瑶姬托腮看着他们一起敬蚩尤,忽然对陪坐客位的鬼王绽放一抹笑容:“像不像新婚第二天敬酒?”

“噗!”正自饮自斟的鬼王一口酒喷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蓬脸色陡然泛红:“瑶姬姐你胡说什么呢!”

重楼一只手在桌下,给瑶姬竖了个大拇指。可他面上倒是端得住,一本正经说道:“别乱开玩笑,飞蓬会当真的。”

这话更让飞蓬一口气哽住了,他耳根烫得惊人,垂着头狠狠给自己闷了一口酒。

“咳,我问个正经事。”置身事外的萧景禹眼看局面要失控,赶忙查缺补漏:“神魔大战的后续,几位收拾完了吗?”

瑶姬笑着接过话题:“嗯,目前很平和。”她顿了顿,眨了眨眼睛:“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去帮忙,就再好不过了。”知道重楼要退位、蚩尤要归来,就一直在准备,府内常用之物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人还没去。

“景禹带家眷随我们同行吧。”林燮一锤定音,显然是和萧景禹商量好了:“若以后想转世,再安排也不迟。”他看向重楼和飞蓬:“你们俩呢?我听瑶姬说,魔界现在可是好看多了。”

飞蓬想了想,在重楼期待的目光中,答道:“我本就想在各界游历一番,第一站去魔界也是无妨。只是…”

他低声说道:“昔日为神将,从三族之战到神魔鼎力,我剑下鲜血从未断过。此去魔界,若…”

“若有挑衅者,杀无赦。”自重楼离开后,就暂管魔界的瑶姬秀眉微挑,面不改色:“强者为尊,从来都是魔界铁则!”明知重楼是去找飞蓬,她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在一起后哪天一起归来做铺垫呢?谁敢在她再三示意下,还给前任魔尊、神将甩脸色,就不用在魔界过活了!

飞蓬放下了心,浅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重楼很快便动身,跟着林燮夫妻、萧景禹及七万赤焰军去了魔界。

踏入阵法之前,飞蓬突然回过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重楼轻轻抬手,拉住飞蓬的手腕。

飞蓬低低一笑:“没什么。”他最后看了一眼人间,萧景琰那脸色够难看的啊。

排在队末的林燮见前面空了,拉着妻子停下了脚步。自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后,他便迟疑着要不要带回林乐瑶。

可是,地缚灵的执念不消除,是很难再入轮回的。若真强行带走,就只能修魔了。

人间,靖王府

“殿下明里暗里已经掌控了军权,就更不需要羽翼,免得太早被太子誉王忌惮。”

“殿下所需要的,只是纯臣而已。纯臣越多,权谋就越少,殿下也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守住真性情。何况与这些人相交,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

“这些人不缺才干,也不缺智谋,他们只缺机会。依他们的品性,将来虽不愿党附,但却会感念知遇之恩。殿下只需要与他们真诚相交就行了,如果想算计他们什么,让我来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让殿下亲自去翻弄事非,我还不放心呢。”

苏哲或者说梅长苏的话,响彻在萧景琰耳畔。他和梅长苏并肩走出书房时,都还在想这些话。

梅长苏无疑是太为自己考虑了,真有谋士能为了主君个人的性格,周全到这种地步吗?萧景琰不禁怀疑起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梅长苏这般竭尽心力。就算是看在小殊和赤焰军的份上,梅长苏也过于无微不至了。

这也导致两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梅长苏好像不想开口说话,靖王又不擅长随口打哈哈,就这样一直默然无语地走到演武场旁边,两个人才一起停下脚步。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低头思忖的样子,莫名出了神。

刚在屋内,自己赞他“神鬼手段,不愧麒麟才子之名”时,这人也是这般波澜不惊地垂目不答,甚至面上尤有苦涩,还有些许不自知的自嘲。

可是,在提及吏部和刑部必将出缺时,又眸中微露厉辣之色。就如雪地里耐心潜伏的雪豹,在寻觅一击必杀的好机会。

萧景琰想到了楼之敬倒台的根源,就在于这位苏哲随手买了个园子,那全过程行云流水,一环扣一环,不让敌人有任何招架的余地。委实是,让人惊艳的布局谋略。

可这下棋人自己,却好像心怀自厌?

“你明明很擅长,却又厌恶权谋。”萧景琰双眸看向前方的中央武场,声音压得极低,保证只有梅长苏能听见:“这不好。连我都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用更低的声音回道:“可我早晚有一天,会牵连无辜之人。”

“那就用更多心意去弥补还活着的人,更可以在之前,就用更多心思去周全布局。”萧景琰轻声道:“不求一定问心无愧,但求此生全力以赴。”

梅长苏心头巨震,一时间也就没注意到耳畔渐消的杂音。

原本挨个儿挑战飞流的战将们停了下来,更眼尖的人已闪开一条路,纷纷躬身行礼。

萧景琰看了看飞流亮晶晶的眼睛,再看梅长苏没有别的表示,只低头不语,便挥了挥手道:“你们继续。”

于是,等梅长苏再抬起头时,就看见了一个体形魁伟却又不笨重的身影。正是跟随靖王多年的心腹,在军中也甚受拥戴的四品参将戚猛。

他手执一柄长柄弯刀,浓眉大眼,神威凛凛,正是但那柄疾若流星的刀中刀被飞流随手一拨,再被人刀背一抖震开,便如一道亮光闪过,直冲着他的咽喉而来。

萧景琰的脸色陡然阴沉如铁板一块,而梅长苏容色未改。

你就一点都不怕吗?萧景琰怒意横生地出手之余,倒也生出了一点困惑。

但当飞刀的刀柄被抓在手里时,他才看见,梅长苏那黑嗔嗔的瞳孔在瞬间剧烈收缩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不等萧景琰慨叹,梅长苏就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势。

直追而来的飞流停止了一切动作,安静地站住。

萧景琰垂下眸子,刀尖距离梅长苏的颈项,不过四指宽度,但方向却稍稍偏了一些,即使不出手,想必也只会擦颈而过。

可他已经懂了梅长苏沉默的理由,更在戚猛抓头呵呵笑自己失手问梅长苏是不是吓着了时,心知肚明了那人的良苦用心。

必须有意识地培养自己属于君主的气质,那是一种绝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被忽视被冒犯的气质。可是,君不容忽视,也难有知己。萧景琰和梅长苏对望一眼,在他不动如寒霜的沉默里,忽感难过。

“是末将鲁莽了,给先生赔罪,请先生念我粗人,不要见怪。”戚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向着梅长苏作了个揖。

“不用跟我道歉,”梅长苏冷冷一笑,说出的话就如同带毒的刀子一般,“反正丢脸的是靖王殿下,又不是我。”

他没有理会自己这句话引发的骚动,两道目光依然寒意森森,从戚猛的脸上转移到了靖王的脸上:“苏某本久慕靖王治军风采,没想到今日一见,实在失望。一群目无君上纲纪的乌合之众,难怪不得陛下青眼。朝着靖王殿下的方向扔飞刀,真是好规矩,可以想象殿下您在部属之间的威仪,还比不上我这个江湖帮主。苏某今天实在开了眼了……告辞!”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时,戚猛的额头已挂满了冷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萧景琰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目送在场的人陆陆续续全部跪倒,而梅长苏带着飞流旁若无人地直端端出府门而去时,竟无一个人敢拦住他声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闭了闭眼睛,整饬内部是个大问题,正式暴露夺嫡之前,把靖王府上下经营成铁板一块,更是必须。梅长苏批评地很对,萧景琰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肩头的沉重,但他的腰也因此而挺得更加笔直。

甩下责罚后,萧景琰离开了,却又在当晚趁夜翻后墙去了苏宅。

不同于誉王表演主从和睦之下的不体恤,他在梅长苏冒冷走出屋时,反手把人推回了温暖的房间里。

“先生可就别客气了。”萧景琰摸了一把小巧暖炉,皱着眉,把人凉冰冰的双手拉回来暖着:“烧了火盆还有暖炉,怎么还那么冰?”

他说着,还扭头叫了一声:“晏大夫呢?快请老人家过来,等会儿我走了,再给先生把把脉。”

梅长苏:“……”景琰不像誉王那样做戏,固然是好事,可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萧景琰却不以为意,拉着梅长苏坐了下去:“长话短说。吏部和刑部必将出缺,你手里还有什么案子?我有什么能帮上手的?”

窗户外面,劝妻子先去魔界后,总算决定来人间的林燮隐匿了身影,正脸色发青地飘着。他能接受重楼和飞蓬的事情,是重楼早在年少时就对飞蓬有意,也因三族盛世、风气开放。

可是,现在瞧着儿子被儿子竹马握住的手、摇曳烛火下生红的脸,林燮怎么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俩没点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文新杀人案】前情回顾——

何文新:原着剧情人设,因为挡路,用鞭子抽打不小心挡了路的庭生,被萧景睿撞见带回宁国侯府。

本文第1章末尾束,景琰得知的是“庭生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萧景睿的车驾,惊扰了重要的客人,被带回了府内。”

因此,这里庭生和苏兄初见,是在宫外而不是宫内洒水。

死者邱泽:电视剧人设,是罪有应得才被苏兄算计死。

我真的挺心疼心杨心柳姐妹,她们的弟弟才13岁啊,只是个唱戏的小孩子,被活生生打死的,能不恨吗?!

正文

对于父亲的窥探,梅长苏并未察觉。事实上,自飞蓬离开之后,他见鬼的能力已经削弱很多,这无疑是好事。

“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殿下知道吧?”此时此刻,梅长苏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苗,避开了萧景琰的目光。

萧景琰回想着下属报上来的,发生在杨柳心的那出闹剧,心里明白了过来:“枯井藏尸案让太子失了户部尚书楼之敬这个聚宝盆,滨州侵地案即将斩断誉王在军方的臂膀庆国公。如此一来,你布置的第一轮便结束了。至于第二轮,若从何文新杀人案开始…”

他微微凝眉:“何敬中出任吏部尚书以来,确实把官员的任免奖罚之权抓得甚是靠牢,太子几番也没有插得进手来。如今何文新被京兆府尹高升判了杀人,上报给了刑部,刑部尚书齐敏,却同样是誉王多年的心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会让何敬中、齐敏一同出缺,那必是大罪…”萧景琰想了想,猝然一惊:“齐敏难道要助何敬中换囚?”

梅长苏笑了起来:“殿下果真聪慧,誉王想让刑部将死案办活,但文远伯不会善罢甘休。折腾到最后,为了安下属之心,誉王便只能换囚了。”景琰这些年孤苦了些,但头脑是真灵敏,自己只起了个头,他就全猜了出来。

可被夸奖的萧景琰根本高兴不起来,反而眉头越发拧紧:“换囚?!”这种事,可一就可二,刑部怕是熟能生巧、借此牟利久矣。

“呵!”作为大梁皇子,他对朝局之糜烂,既感无奈,又觉惭愧:“罔顾人命至此!刑部,怕是烂得差不多了。”

梅长苏静坐聆听,脸色在烛火下微红,手也被萧景琰焐得稍微热乎了点儿。他安静了片刻,温声劝道:“殿下勿急,吏治清明、政通人和之路,要一步步走,先将滨州侵地案办妥。”

“嗯。”萧景琰闭了闭眼,他相信梅长苏为了翻案,计划十几年以来对京城情况的掌握,却也不会将所有事,都交给对方来做:“我会查的。”

梅长苏点了点头,将温热的双手抽回,背在身后:“夜深,殿下慢走。”

“先生也早点休息,明日起,我会将庭生送进地道。”萧景琰深吸了一口气,竟行了个礼:“还望先生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教他。”

梅长苏并未推辞,而是同样郑重地回了个全礼:“责无旁贷。”

他看着萧景琰离去时快速关门防止寒风的背影,轻轻闭上了眼睛。

掌间温度尤存,比火盆的热更暖,让人贪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景琰没出去还记得帮我叫晏大夫,就更好了。因熬了一会儿夜,被灌苦药的时候,梅长苏由衷想到。

林燮默默看着这一幕,直到他睡着,才飘然而落。

飞流固然守在床边,可林燮也是蚩尤,堪称兽之王祖、魔之君主,小雪妖那点道行,焉能发现?

他静静守着儿子,从皮囊观察到魂魄,眉毛缓缓拧紧。

林殊只是飞蓬一缕魂魄与七情六欲所化,魂体脆弱不似常人。年少时英姿勃发,是因为自己和妻子因果俱在,人亦存于世,皆离不远,才能不受影响。

可失去至亲的梅长苏就不行了。这是他的第一世,却也是最后一世。林燮想要把人真正留下,还需要再做些别的。

随着清晨第一缕光照进屋子,安睡一夜的梅长苏平稳的呼吸渐有变动,林燮才悄然离开。他恢复了蚩尤的真容,前往神界拜见天帝伏羲。

冬至日后,年关渐近。

京城里的气氛,因为皇帝一道令靖王萧景琰主审滨州侵地案而三司协助的旨意,陡然紧张了起来。

第二天,萧景琰宣布了协审名单,本已震动的朝野立时又多震了一下。

几日之后,萧景琰再度拜会梅长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誉王配合得令人惊异,还要多谢先生日前游说于他。”萧景琰从誉王的态度里,看出了其放弃庆国公的决然,也能猜到这定是梅长苏乔迁新居后,誉王前来拜访时被劝说的结果。

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萧景琰不打算追问梅长苏对誉王说过什么,更不会觉得梅长苏在左右逢源。

他只是心里有火,为了最近几日审案的发现,不禁冷声说道:“百姓生活不易,希望过不了几天,各地能有更多相似性质的案件呈卷,从四面八方飞向京城!”

听见此言,梅长苏倒是不慌不忙。他还微微一笑,提壶为萧景琰斟上一盏:“殿下请放心,既然誉王殿下如此配合,那苏某的江左盟更会急主君之急,为之分忧。”

“至于会不会得罪人…”他拱了拱手:“这等国家大事,誉王殿下定能理解。而我江左盟,也会确保胁迫封口的事件一旦发生,必有更多人证存活、物证存留,绝不会拖主君的后腿。”

知道梅长苏明白自己的意思,会打着誉王的旗号,尽快把消息传开,令有过兼并行为的豪门更快更自觉地向耕农退地补偿,萧景琰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不止为承诺,更为这份同样自愿背负苍生黎民的默契:“有劳先生了。”

他说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入口却是一愣。

“请。”可梅长苏不说什么,只嘴角带笑,又为他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

心中有气的萧景琰就这样“咕咚咕咚咕咚”地连着喝了好几杯,心情终于放晴。

他松开手,沉声道:“先生见笑了。”

“殿下是真性情。”梅长苏叹道:“不过,等结案时,怕还是会受点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心中一暖,除了母亲和下属,从来不会有人为他抱不平:“无妨,这些年下来,我早就习惯了。”

如此,侵地案尚未结案,各地案件呈卷便纷至沓来。

靖王在处理这些继发事件时,展示了他不为人知的行事风格,沉稳中有果决,坚守中有灵活,与协审众官员的配合也两相愉快。

一桩原本可能引发乱局的大案因为皇帝支持,誉王配合,帮手能干,被靖王办得甚是干净,不到一个月已基本审结。庆国公及其亲朋主犯共十七人,被判绞侯监,家产悉数被抄没,男丁发配,女眷没官。

立押封卷后,赢得众人交口称赞的靖王带着同审官员,一起入宫见驾,回复旨意。

面对梁帝的冷待,辛苦查案的靖王并不意外,直接示意刑部主司蔡荟上前拜见、得君称赞。他只得了梁帝两句不咸不淡、吩咐更胜夸奖的赞语,却静默地站在一边,看梁帝夸奖和赏赐誉王。

末了面对誉王状似友爱的解释,萧景琰也死板地应付了过去,唯在最后点头应下年宴邀请,道该去请安。

这仅有的回应看似冷淡,却恰到好处地安了誉王的心。

誉王本想再多亲近几句,恰逢皇后派女官过来催他快去正阳宫,没办法只好丢下一句“有什么麻烦事情,尽管来找我啊”,便匆匆离去了。

于是,誉王就更没发觉,陪同靖王来复旨的一众三司官员嘴上虽没说,心中对靖王把差使办得又快又漂亮,却什么实质嘉奖都没有,可他众所周知是罪人庆国公的最大靠山,不过零零碎碎没添麻烦,却蒙如此重的恩赏,极是不忿。

梅长苏很是开心竹马达成的鲜明对比效果,教庭生读书时,便顺口说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萧景琰又至:“庭生说,先生今日很高兴,精神也比平时好。”

“殿下好,苏某自然就好。”梅长苏举杯一敬:“对了,听说殿下有点儿偏向誉王后,太子极是气闷?”

萧景琰接过梅长苏倒好的白水,接口道:“对,倒是谢玉沉得住气,被誉王在朝堂上故意甩了好几次脸子,也隐忍不发。”

谢玉的真实立场瞒不过梅长苏,也瞒不过他,只不过萧景琰念及幼年情谊与骨肉亲情,还是叹了口气:“你劝景睿、豫津和谢弼去虎丘泡温泉,避开朝堂乱局,很对。”

“但还是避不开的,我正要和殿下说呢。”梅长苏柔声说道:“两桩案子,刑部把藏尸案办得特别快,楼敬之已被停职收监,只待皇帝朱笔。”

萧景琰冷笑了一声:“看来,何文新杀人一案果然如你所想,被誉王指使刑部搪塞了?!”

梅长苏心知肚明,萧景琰的怒火绝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禁无奈地劝道:“殿下还请息怒,就算邱泽该死,我也绝不会让何文新逍遥法外的。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目击人证,正是远在虎丘的纪王。他性情耿直,不会在御前踟蹰不言。”

“文远伯也知道此事,他所谓的卧床不起,不过是观望刑部态度才隐忍未发。”他顿了顿,又道:“但想让吏部、刑部都落进殿下的手心里,殿下还是得再耐心点儿。”

萧景琰怔忪一瞬:“邱泽该死?”他立刻抓住了梅长苏不小心露出的马脚:“这桩杀人案,是你设计的?!”

梅长苏顿时语塞,不自然地捻动起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片寂静中,走廊上急促的走路声和紧随其后的唤声十分响亮:“小…”

“蒙统领!”梅长苏一个激灵,火速打断了他:“请进来说话。”

蒙挚刚好匆忙推门进来,被萧景琰一双凌厉的眼睛盯住,差点当场汗流浃背。他想,好悬,幸好被小殊打断了。

“蒙统领。”萧景琰慢慢地点了点头:“深夜拜访苏先生,可是有急事?”

蒙挚:“……”他迟疑着看了看梅长苏。

萧景琰加大了音量:“蒙统领,本王在问你!”

早死早超生吧。蒙挚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了,说道:“聂铎和卫峥,被郡主扣住了。”

???萧景琰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卫峥聂铎还活着?!”

梅长苏正襟危坐,冷下脸一字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就…就…这么回事啊。”蒙挚几乎是缩了缩头,在梅长苏冰凉的目光下,支支吾吾说道:“他们听说了郡主在昭仁宫差点遇险的事情,一时情急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没有半点热度的“哼”了一声:“是谁说漏嘴的?!”

在梅长苏的“呵”声中,蒙挚一把捂住了脸:“是…是…我。”他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郡主先故意泄露出去引人来的!”而我看见人太高兴了,没经得住卫峥那小子盘问。

蒙挚悻悻道:“其实,卫峥让我先不要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不太安全,才趁夜过来。”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萧景琰,今日见卫峥陪着聂铎过来,聂铎看起来很焦虑,但瞧着像是有私情?如果靖王不在就好了,自己可以问问小殊,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和郡主的婚约。

梅长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苍白的手掌扣住茶盏,骨节泛白、指尖发颤。

萧景琰倒是冷静了下来,走上前把门蒙挚推出了门:“蒙统领,你去叫一下晏大夫。”

“啪!”他把门直接关上,然后坐回了原位,一把握住梅长苏的两只手:“先生,夜深了,你注意身体。他们在穆王府,暂时不会被发现,可以等你睡醒了再斟酌。”

梅长苏垂下眸,忽然苦笑起来:“多谢殿下,陪我喝几杯吧。”他叫了一声:“飞流。”

“苏哥哥。”飞流应声而至。

梅长苏拍了拍他的头:“乖,去多端几壶茶水来。”

萧景琰沉默不语,但他哪怕不喜欢喝茶只爱喝水,也耐下心地陪了梅长苏大半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晏大夫问询而来,却直接端上药汤。

梅长苏好说歹说,才以现在还有正事要谈,让晏大夫把药碗放在桌子上。

“和霓凰的婚约,小殊不在了,我能理解。”等人走了,萧景琰才低声问道:“可卫峥和聂铎,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霓凰当时择了你,主持文试。”

室内安静极了,直到萧景琰坐不住地想迈出门槛,才听见了梅长苏喑哑的嗓音:“夏冬大人,也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现在,我再给殿下讲一遍吧。两年前,郡主遇到过一次几乎已无力挽回的危局。”

萧景琰对国内各地战事皆了如指掌,当下便坐回梅长苏榻旁:“是青冥江水战?我记得从那以后,水战也不再是云南穆府的弱点了。”

“对。”已是第二次说起此事,梅长苏语速很平缓:“江左盟麾下有赤焰残军,殿下是知道的。少帅的未婚妻遇上麻烦,盟内自然要伸出援手。我当时派过去的,就是最擅水战的聂铎。他半月筹谋,亲上战阵,一举破敌,并坚持不让郡主将他的姓名上报请赏。”

萧景琰心里明白,帮助霓凰固然是江左盟必做之事,但时机尚未成熟,绝不能留下破绽,更不能让本就与林殊有婚约的霓凰,再次与被打为叛逆的林家产生联系。可他再理解,也握紧拳头,对赤焰残军忧国忧民却不得昭雪之事气闷不已。

“其后半年,聂铎一直留在郡主营中,为她重新打造操练水军,以补往前之漏。”梅长苏淡淡说道:“他本就性情爽阔,丰姿伟仪,又极是风趣,两人年貌相当,相处的时日一久,自然不免各有好感。”

萧景琰听明白了,顿时脸色铁青:“那是他家少帅的未婚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帅已经死了。”梅长苏用更冷淡的声音答道。

萧景琰气急:“你!”

“殿下所气的,也是聂铎所愧疚的。”梅长苏翻了个身,面朝床内:“所以,他半年后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简函给郡主,上面写着‘盟内见召,奉命返程’。郡主气恼他绝决而去,撕了书函,令人不许追赶。但穆青却不甘心,派了高手一路追查,直到我下令斩断联系线索。”

萧景琰扣紧床沿,一言不发。

“然后,就是穆青入京袭爵,朝廷为郡主择婿,事先征求意见。郡主略加了几个附加条件,应允了。”他扯了一下嘴角:“殿下应当知晓,郡主其实还是盼着聂铎趁这个机会前来应选,而江左盟也不缺人皮面具。”

萧景琰沉默许久,才道:“可他还是没去。”

“那殿下觉得,他到底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梅长苏反手把问题砸了回去:“做得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次轮到萧景琰无言以对了。情不自禁却知廉耻,他不能说聂铎是错。但若一直如此,霓凰郡主一番痴心,又该如何?但若说原谅,萧景琰觉得自己没资格,代林殊做出决定。

“我问聂铎,他搪塞说,雪冤为先。”梅长苏又道:“我让他滚,他就没敢跟我来金陵。此次郡主遇险的消息让他知道,他才急了。不过,人既然来了,就得保住,还请殿下多多关照。”

萧景琰没给答案,只一拳砸在床柱上,愤愤地站起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松了口气,以为他要走,放心地翻回了身。

然后,他就看见萧景琰去而复返,而那碗药被重新热好,虎着脸端了过来。

“殿下…”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梅长苏皱着脸,裹好被褥往床里躲避,萧景琰饶是还燃着心火,都有些好笑。

但想到适才听见的事,他又难免心情复杂,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本王知道了,暂时不追究聂铎。”萧景琰说着,自己往前倾了倾身,把药碗直直递到梅长苏唇边:“先生,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吧。”

他还作势看了看天色:“喝完快睡。”

梅长苏眼看着躲不了,只能接过来一口干了。他被苦得当场抽搐脸庞,露出一个比小孩喝药还郁闷的表情。

“张嘴。”萧景琰适时递了两枚蜜饯,见梅长苏一下子放松下来,险些就笑出声,不得不干咳几声:“咳咳,时候不早,先生休息吧。”

他顺手掖了掖被角,做完才一愣,发觉自己和过去照顾生病的林家小殊一样。再看向梅长苏,只见人似乎赌气地再度翻过身,背对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脾气不太像,换成小殊可不会一个人生闷气。他就算生病没力气,也绝对已经跳起来揍我了。但那头青丝凌乱披散着,比小殊的头发长很多,很好看、很文雅。当然,性子也沉稳得多,值得信任。萧景琰慨叹着,悄然推门而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萧景琰还没就卫峥、聂铎被霓凰郡主扣下一事,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在不久后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

“哦?”多亏了这十几年来的暗中布置,有关军方之事,不论发生在何处,他都能及时得知:“陈元直之子上任府台不满三年,就敢收受贿赂放纵军马贩子私货过境,还让谢玉拿捏了?”

萧景琰眯起眼睛:“战英,那位陈公子现在在家?谢玉也在陈家盘桓了一下?”

“是。”列战英正色回答,见萧景琰陷入沉思,低声问道:“殿下,证据都备好了。”

萧景琰挥了挥手:“不必,何文新一事牵扯不到何敬忠,这事儿也拉不下陈元直。”

“陈元直…谢玉…他最近在忙西北军需一事…礼部…”他在房内踱着步,突然停了下来:“嗯,最近礼部在忙什么?”

列战英愣了一下,回答道:“在准备年尾祭礼。”

“哼!”萧景琰嗤笑一声,沉下了脸色:“行,本王知道了,你带几个好手盯着宁国侯府,别被天泉山庄的人发现。明日,谢玉一旦入宫,立即通知本王!”

列战英拱了拱手:“是,属下告退。”

萧景琰沉默片刻,端坐在屋内等到天黑了一些,才翻墙去苏宅。

“殿下请进。”得到通报的梅长苏就在廊内,对他躬了躬身,温声笑道:“密道动工不久,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而过,庭生年纪轻、骨头小还算方便,但却不便殿下落脚,是得让他们加快进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有些赧然,匆忙的脚步微微一停,又再次加快了:“那就只能辛苦先生和江左盟了。”他说话间,轻轻拉住梅长苏回了屋,把门反手带上。

当日被赦免的孩子都在靖王府,分配居室时,萧景琰自然是想办法让庭生和其他人分开,才好每日抽傍晚时刻,让心腹接送庭生。

这段日子,庭生一天往往在苏宅待一个时辰左右,萧景琰每次考侄儿学问,都能发觉进步。唯独这几日,他因霓凰郡主之事颇为心烦,难得没过问庭生的学业,估计让庭生担心了。

“应该的。”梅长苏在火盆前落座,冷静多智的眸子极亮,抬手为萧景琰倒了一盏热水。他由着飞流过来,给自己加了一条毛领披肩,在火光下一身白上加白,活像雪狐:“殿下晚来,是出什么事了?”

萧景琰走上前,在梅长苏不解的视线中,摸了摸被褥下的床铺,劝道:“先生不必拘束…”

塌陷温热的汤婆子痕迹很清晰,他并不意外,却难免想叹气:“你不如睡回去,放松些,才更好想对策。也省得晏大夫又说你着凉,大晚上还要多灌一碗药。”

“……”意识到自己匆忙起床之事暴露,梅长苏沉默不语。随即在萧景琰灼灼真诚的目光下,不得不躺回去。然后,他无奈地轻唤一声,权作催促:“殿下…”

萧景琰也不再卖关子,他坐在床沿,刚提起陈元直父子和谢玉,还没说礼部在准备年尾祭礼,便见梅长苏露出了了然之色。

厚重的被褥里,麒麟才子的脸色显得润泽,比刚刚在廊下受冻时好多了,甚至还有些绯红,更印现出白皙如雪的肤色。但那沉思间浮动的眼神并不柔软,还凌厉如风霜刀剑。

萧景琰行伍多年,所见粗人颇多,文人倒也不算少。可梅长苏这种身体明显差劲还心机极深,偏偏风雅隽秀、不落俗套者,委实只有这一位。

他下意识停下话语,迎着梅长苏越发肯定的视线审视了片刻,方发问道:“此事,苏先生也知晓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殿下的消息当真灵通啊。”梅长苏微微一笑:”谢玉无非是拿捏陈元直,让他主动向陛下提出,年终尾祭仪程不好安排,借此让越嫔复位。”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实不相瞒,若殿下今日不来,我是打算提点誉王的。”

萧景琰来了兴致:“哦,先生对我那五哥,有何赐教?”

梅长苏笑着抚了抚唇,将计划娓娓道来。

“先生好计谋。”萧景琰倒抽了一口凉气,拍了拍他的肩头:“琅琊阁的评语,半点没掺假。”他话音刚落,便见梅长苏眸光一黯,面上微笑倒是没变。

这让萧景琰怔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先生该不会以为,这等人心算谋,俱是左道吧?”

梅长苏沉默不语,萧景琰叹息一声:“依我看,是先生想左了。昔年聂真军师,不也翩翩书生,出谋划策屡屡摧敌肝胆吗?可见计谋无过,关键还在我等不要伤及无辜,不要有损大义。”

“谢殿下提点。”道理不是不懂,但梅长苏终究无法释然。他垂眸看着被面,神色沉然。

萧景琰也不多劝,纵身跨出门槛:“先生早点休息吧,这事儿还是本王去办。”

“殿下、殿下…”他当做没听见身后的呼唤声,把门从外面反扣。

萧景琰对正瞪着自己的飞流笑了一下,压低嗓子道:“别给你苏哥哥开门,不然他追出来,要着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着凉!”飞流登时把眼睛瞪得老大。

萧景琰唇角笑容更大:“嗯,好孩子,从窗户进屋,看着你苏哥哥好好睡觉,明早记得让晏大夫再诊脉。”

“嗯!”飞流用力点头。

萧景琰便大踏步向前,转了好几圈才出了走廊。这时,他脸上的笑已然抿去,忽然负手停在了出口处。

“靖王殿下。”今夜负责守卫的是黎纲,他无法当做没看见,只好出来行了个礼:“夜深,您也该回去了。”

萧景琰回过身,沉声问道:“苏先生一直这样吗?”

“殿下何意?”黎纲一愣。

萧景琰叹了口气:“明明在做利国利民之事,却厌恶权谋,甚至厌恶他自己。”

他简直庆幸今晚走了这一遭。不然,真不一定能发现,但凡和权谋算计有关的事情,梅长苏都尽可能不让自己插手,只想让自己做些能出政绩、也能被大众看见的实事。这是潜意识就觉得,算谋皆是不上台面的诡计吗?

黎纲心里一酸,几乎是立即低头避开了萧景琰深邃的目光。

“本王知道了。”萧景琰垂下头,看着战场杀伐时沾满过鲜血的双手,心中情绪更加波荡。从未有人如此为他着想过,仿佛什么污浊都不愿自己触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抬眸时,萧景琰的神情已恢复平静。他三两下跃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下。

很快,穆王府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萧景琰找到聂铎时,二话不说就一拳头砸了过去。

“噗通!”聂铎没有躲闪,直接被打得嘴角青了一块。

卫峥也在,见状看看聂铎,又瞧瞧脸色冷然的萧景琰,有些为难地不敢动弹:“靖王殿下。”

“你家宗主派你去,只是帮郡主赢下青冥江一战的吧?”萧景琰冷笑一声:“他怕是想不到,派出去的人敢撬旧主墙角勾引郡主!”

听出靖王只知晓自己之事,少帅没暴露身份,聂铎既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他当即跪下去,毫不辩驳地认罪道:“是,殿下恕罪,此事和宗主无关,全怪我不知廉耻。”

萧景琰冷冷看了聂铎片刻,抬眸去看卫峥:“你呢?”

“揍过了。”作为林少帅的副将,卫峥和萧景琰很熟,也深知少帅竹马的脾气。他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止一顿,如果不是宗主拦着,我能打死这混账!”

萧景琰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哼!也罢,本王此来有正事,霓凰睡了吗?”

“还没呢。再说,就算睡着了,听你来,我也得爬起来啊。”霓凰郡主推门而入,凤眸轻扬,唇畔含着赧然歉意:“况且,这事儿我也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打断她的话:“你没做错什么。”他瞧了一眼一脸好奇跟进来的穆青,颇为公允地道:“云南穆府本就被赤焰一案连累,小殊又确实…确实…罹难了。”

“而且,他若泉下有知,必不会想耽误你。”萧景琰闭了闭眼,艰涩叹道。

可不是嘛。卫峥握紧了拳头,而聂铎惭愧垂头。

“聂铎身为我等旧识,辛苦为你训练水军,彼此年岁相当,还颇有移情,相悦并不意外。”萧景琰苦笑着,继续说道:“霓凰,我只是有些气不过,就仿佛小殊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

霓凰郡主美眸也溢上些许雾气:“你相信他们,我难道就不相信?!若说之前我还有些犹疑,现在完全不会了。”

扣下聂铎和卫峥,她和穆青姐弟俩自然也逼问出了赤焰一案始末、江左盟及梅长苏的立场。若没拦着,年轻气盛的穆青当时大概已经冲进宫了。

“靖王,来日方长!”霓凰郡主回想着,坚毅而狠声说道。

萧景琰缓缓点头:“现在就有个好机会。”他将谢玉和陈元直之事尽数道出。

穆青当场发飙:“什么玩意?!差点害了我姐姐,只换几天幽禁,马上就能复位?!凭什么?”

“别急。”霓凰郡主寒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恼吗?”她看着萧景琰:“你来,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萧景琰嫌弃地看了一眼聂铎,又扭头道:“穆府这边统一好口供,明天一早,穆青去找誉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霓凰郡主一怔,萧景琰缓声解释着,双方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然后,他问了聂铎的假名,再顺理成章把聂铎揍了个鼻青脸肿、下不了床。

翌日,穆青天刚亮,就携礼物上门拜访誉王,他还顶着一对黑眼圈。

“呦,穆小王爷,稀客啊!”誉王萧景桓被心腹紧急叫醒,心里有些抱怨,面上却半点不露。

穆青干咳一声:“这不是有事相求嘛。”他煞有其事地缩了缩脑袋:“我是瞒着我姐来的,就想请誉王殿下帮忙呢!”

“怎么啦?”萧景桓不解地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错事,郡主要打你?”

穆青赶紧摇头,然后犹犹豫豫提起了三年前的水战事宜,接着低声说道:“那个军师其实是江左盟派来的,所以擅长水战。苏先生被我姐拜托主持文试,也是因此。可苏先生说,当时派人相助只因自己是梁人,而他那个下属才干颇佳,但家世不显,心慕我姐又不敢承认。”

“原来如此。”萧景桓恍然大悟,麒麟才子入京或许是早有图谋,可帮助郡主是很明显的,青冥江水战又非秘密,没有撒谎的必要。

再说,目前麒麟才子倾向于自己,若郡主和他麾下成婚,自己不就间接将云南十万铁骑收入麾下了嘛!他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和颜悦色地问道:“那小王爷今日来…”

“咳,那人前几天还是忍不住来了。”穆青挥了挥手,压低了身子,按照靖王所教,小声道:“我姐当年和林家有婚约,殿下是知道的。”

萧景桓赶忙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靖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昨晚闯进王府,把我姐夫打得鼻青脸肿。”穆青扶额长叹:“最后,他和我姐大吵一架才走,害得我一个晚上没睡好。我姐念着幼时情谊,再加上靖王殿下之前更是为了我姐,跑去揍过太子,心里左右为难,只好守在姐夫床前默默垂泪。”

小王爷唉声叹气:“所以,我今天就过来了。殿下和皇后娘娘当时在宫里,可是救了我姐呢。”虽然,是我姐姐有静嫔娘娘的提醒在先,故意安排你们闯进来。看似是救她,其实是救下被废的司马雷,借此将了太子和越妃一军。

“穆青在此,厚颜请殿下入宫求见皇后娘娘,劝陛下为姐姐赐婚。”他说着,起身掀了衣摆,深深行了一礼:“若此婚能成,云南穆府必铭记于心。”

萧景桓偷偷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才没当场开心地笑出声。他仿佛看见不久后的将来,江左盟和云南穆府支持自己,在麒麟才子的算谋下,把太子拉下了马。

殊不知,低着头的穆青,正在翻白眼。

不久前,靖王站在他和姐姐面前,微微一笑。

“赐婚这种事,郡主之前抗婚有违圣恩,你不好意思直接找父皇,而誉王兄和皇后之前刚好帮过郡主。那么,你一晚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自作主张去找誉王,自是理所当然。”

“誉王进宫和皇后说起此事,肯定要解释来龙去脉。那等皇后娘娘趁热打铁带他去找陛下时,就能刚好碰上谢玉和陈元直。”

“可皇后不只是誉王的养母,也是太子的嫡母!按梁礼,太子设祭洒酒后,须抚父母衣裙触地,以示敬孝。越氏固然受黜降为嫔,但设祭洒酒后,抚皇上皇后的衣裙触地,这才是太子正正当当的孝道。”

“往年的祭礼,是因为越妃本就是一品贵妃,加了九珠凤冠,与皇后并肩站在皇帝左右,所以太子跪地抚裙时,大家都觉得自然而然。连本该对礼制最敏感的礼部都没有对太子的行为提出更正,其他人当然更不可能意识到这其间的偏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现在,皇后就在誉王身边,而誉王知道谢玉看着清贵不参与党争,实际上早就是太子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皇后能直接当着父皇的面,与太子、谢玉和陈元直吵起来。运气好,还能让父皇怀疑谢玉的立场。”

那时,姐姐的唇畔浮现出笑意。

“既让陛下想复立越妃的心思破灭,给我出气;又让誉王和皇后娘娘大失圣心;还能等消息传出去后,让天下人都意识到,现在所有皇子其实都是庶子,不存在嫡庶之分。”

“如此迂回,又面面俱到,可不像是靖王殿下你的风格啊。”

未来的姐夫聂铎忽然插话,语气颇为自豪的:“是宗主。”

靖王便也笑了,那双眼睛发着光:“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自然是,实至名归。”

“诶诶,小王爷客气了。”萧景桓将出神的穆青扶了起来,劝慰道:“放心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事关郡主终生幸福,本王现在就入宫!”他换好衣服,匆匆入了宫。

穆青做戏做全套,为了不让誉王起疑心,留下来等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誉王萧景桓回来时,灰头土脸、脸色铁青。

他告诉穆青,坏消息是自己和皇后御前失仪被罚俸,好消息是霓凰郡主的婚事办成了,明日宣旨。

穆青高兴又愤怒地走了,临去前,对誉王千恩万谢,可算安慰了誉王颇受打击的心。

当日,誉王前去苏宅拜会麒麟才子。

第二天,穆王府接了为霓凰郡主和江左盟一位平民侠客赐婚的圣旨,朝堂上却有左都御史田德之弹劾礼部尚书陈元直,指出其明知朝中祭礼规程有误,却不加以纠正,以致贵妃僭越中宫,太子孝道有失,应定失职之罪等诸多罪责。

据此,太子和誉王唇枪舌战了一番。

蒙挚冷眼看着,见梁帝对萧景桓的称呼,从亲近的“景桓”变成冷淡的“誉王”,才同意了朝堂论礼,一点儿都不意外。

当然,誉王母子不是没发现。

下朝后,誉王去了正阳宫。

“这朝堂辩论的主意…”皇后娥眉微蹙:“到底是谁给你出的?”

誉王扶皇后入座:“怎么,母后觉得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你强行争得陛下恩准,怕只怕,也惹得圣心不悦。”皇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誉王想到昨日在苏宅,梅长苏对他所说的话,毫不后悔,便说服了皇后。

萧景桓却是不知道,昨天他刚离开苏宅,萧景琰便推开密室的门,从窄小空间里挤了出来。

“苏先生,靖王府最近已确定成为铁板一块。”萧景琰看着梅长苏把誉王喝过的茶水、茶盏丢了,反而为自己新上一壶热水,不禁笑了起来:“不如,我让他们从我那边也动工,尽量把密道修建快一些?”

他说着,走到了火盆前。

誉王看似礼贤下士,但并不是当真体贴。这不,他走的时候把门大开了一瞬间,完全没注意身后屋内被风吹灭的火盆,还有随之冷下去的空气。

梅长苏把热白水的杯子往萧景琰面前一推,跟着笑了:“殿下若有信得过的能工巧匠,自然再好不过。”

“那就一言为定。”萧景琰点燃火盆,就坐下来将热水一饮而尽,再将话转向正题:“越妃没复位,但先生这样说服誉王乘胜追击、惹厌父皇,等他吃了亏,不会对你起疑心?”

梅长苏笑着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我是算准了,誉王并不是猜不到后果的。但是…”

正在这时,厚厚的棉帘被人掀开,刚窜起来的火苗被灌入的冷风一压,顿时就又暗了下去。

听不懂靖苏两人之言,坐在一边吃橘子的飞流抬起头,十分恼怒地瞪向闯入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坏!”然后,他转而看向起身再次点火的萧景琰,居然认真地说了一声:“你好!”

萧景琰险些笑出声来。

“飞流。”接连被冻了两次,又被萧景琰体贴地点了两下火,梅长苏也是啼笑皆非,赶忙扔个橘子过去,阻止了小飞流暴起殴打蒙大叔:“乖,你继续吃。”

他看向讪讪而笑、赶忙关门的蒙挚,含笑道:“来得正好,快坐。”

过来的时候刚好听了几句话,蒙挚挠了挠头皮,对萧景琰行了个礼,方坐在一边问道:“你是说,誉王知道陛下会恼怒?那他居然还敢当即采纳你的计策?起码也该犹豫个几天,不是明天就让人上奏吧?”

“大统领一句话几个问题,倒是快要把苏某难倒了。”梅长苏心情极好,竟是调侃了一句,才耐心地解释起来。

他先是看向萧景琰,眉目间全是与有荣焉的信任:“关键其实在于,不是谁都能和殿下一样,适可而止、并不贪心的。”

萧景琰戎马半生,习惯了兵戈铁血,却除了年少亲友俱全时,极少被如此夸赞。一时间,他有些脸热地低下了头:“咳,先生过誉了。”

“实话而已。”梅长苏素手端起盛满好茶的茶盏,为自己和蒙挚斟了茶:“尊庶抑嫡,始作甬者是陛下。他宠爱越妃,多年来在后宫没有给予皇后足够的尊重,这才使大家有了错误的思维定势,觉得越妃因为有了个太子儿子,所以就跟皇后一样尊贵了。”

他笑盈盈说道:“誉王这一争,揭的不仅是礼部的错,还有陛下的短。陛下内心深处一定不会高兴,甚至极有可能在某段时间内,因为逆反而更加冷淡皇后。”

蒙挚若有所思地道:“誉王身边人才不少,说不定有人能察觉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是要她察觉。”梅长苏笑了:“不知道殿下在密室里,有没有听清楚。我对誉王说,明日上奏的人选固然是几个御史,如何措辞却最好要让那位红袖才女过目一二。”

萧景琰若有所思:“先生有把握,秦般若定会支持誉王…宜将剩勇追穷寇?”

“誉王本就被我说得上了兴头,想在明日证明太子之尊贵,不过是受到册封,他同样是庶子,也并不差在哪里。”梅长苏略提了自己话语中的鼓动,充分剖析起誉王内心的希冀:“那以后陛下万一要另立太子,大家也不用大惊小怪。因为太子非嫡非长,可没有那么动不得!”

他轻吹盏中茶叶,缓缓笑道:“这是多好的局面啊?!秦般若顺着誉王太久,泼冷水可是会惹他不高兴的!更遑论,利实在大大超过了弊,损失只是陛下的不悦,可以慢慢修复挽回,又何乐而不为?反正,她始终当自己是滑族人,可不是多真心实意为誉王效力的。”

萧景琰无言以对,蒙挚拧起了眉头。

梅长苏看着有些不忍,也就没把‘秦般若怕是巴不得两兄弟斗成乌鸡眼,把梁帝气出个好歹,最好让大梁亡国了’的话语,宣之于口。

半晌后,萧景琰才问道:“那五哥就没料到,如此一来,大家都一样了,而他也失去了皇后养子的优势吗?”

“谁说不是呢?!”梅长苏深深看了萧景琰一眼:“这就要多亏殿下多年隐忍不冒头,即便有出手,也从不结党营私,通通给人‘不足为惧’的印象了。”

他将笑容里一闪而逝的心疼收敛起来,刻意摆出几分捉狭与得意:“陛下没有嫡子,皇子们都是庶子,以后就谁也别说谁的出身低。就算有所差别,也无伤大雅,与嫡庶之别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根本无须常挂在嘴边。”

“对啊!”蒙挚为人豪爽,倒是没怎么注意到适才气氛的凝滞,击掌道:“我怎么没想到,誉王把太子一手拉下来,就等于是同样地把靖王殿下拉了上去,因为他强调的是,嫡庶之分才是难以逾越的,而对于庶子与庶子之间,出身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他忍不住对梅长苏竖起大拇指:“这一条虽然适用于他自己,但同样适用于靖王殿下啊!苏先生谋局,果然…果然…”蒙挚想要夸奖,却半途卡了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不由得想到,蒙挚推荐宅院给自己时,所说的那声“私会”,哭笑不得地扶住额头,打断他的卡壳:“蒙大统领夸赞,我心领了,你别激动。”

“苏先生谋局,实为揣度人心、愿者上钩。”萧景琰倒是笑着接过话题,还夸奖道:“也是,先生这般体贴,能算准人心,简直理所当然。”

梅长苏怔忪了,他没想到,好友会这般看待和评判自己,半点也没有厌恶忌惮。

“咳。”但沐浴在萧景琰比阳光还温暖的笑意里,梅长苏还是心中一暖,急急忙忙言归正题:“其实誉王心急,还有一个原因。齐敏本与得力司官商量好了,如何收买证人,如何重提口供,如何更改尸格。总之所有手脚十停已做好了九停,却被太子一党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最近几日没怎么注意何文新杀人案的进展,萧景琰颇为惊奇:“人证不是纪王叔吗,怎么又牵扯上太子了?”

“哈哈哈哈。”蒙挚却忍不住爆笑出声,还把最近的流言有声有色地描绘给萧景琰听。

原来,作为温泉圣地,虎丘山庄林立,纪王的别院是其中规模最大,建造得最舒适的一座。凡是跟纪王有交情的人,来了虎丘都会选择借住在这个别院里。

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也不会例外,尤其是纪王一向喜欢豫津。

于是,他置酒宴客,花天酒地,大家喝到兴致高昂时,当然是无所不聊。一直从妙音坊说到了杨柳心,然后顺便就聊到了杨柳心的那桩命案。

纪王于是大着舌头道:“我积知道,我当……当时就……菜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豫津睁大了眼睛:“你……你也在啊?那是怎么……怎么打死的?”

纪王虽然舌头有点大,但神智还很清醒,不仅清醒,他还很兴奋,被言豫津一问,立即绘声绘色,如同讲故事一般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其他两个听众倒也罢了,偏生言豫津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又爱串门聊天,第二天,他出门去拜访虎丘其他贵族庄院时,随便就把这则纪王亲睹的血案当成谈资到处散播了。

于是当齐敏到达虎丘的时候,差不多所有来此休闲的达官贵人们都已经知道,何文新确实亲手打死了人,是纪王爷亲眼看得真真儿的。

萧景琰听得好笑:“那太子又做了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把齐敏盯得死死的。”梅长苏含笑摇头,半点不提江左盟的功劳,只道:“然后,顺水推舟了一把。”

蒙挚兴致勃勃地接口道:“对,流言绘声绘色把何文新如何杀人的经过,从虎丘传遍了金陵。太子还给文远伯递了橄榄枝,这位伯爷现在每次去刑部,都有东宫之人在身后跟着撑腰呢!”

梅长苏含笑抚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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