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付汀梨睡得正熟。孔黎鸢没办法思考出答案。她将手机锁屏,很随意地扔到一边,将鼻尖抵到这人的颈间。付汀梨没什么反应。孔黎鸢却突然觉得疲累,同时又觉得轻松,觉得安稳。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被她压着的东西都跑了出来。她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带着手掌上的伤回来,付汀梨流了这么多眼泪,自然会担心会担忧,也会在她回来之后,问她很多很多事。可付汀梨还是不问。像五年前那天,她带着脸上的伤,拦下她的车。她什么也不问,便胆大包天地让她同路。于是连带着孔黎鸢,都再也没那么急躁,那些在路程中生出来的厌恶和烦闷,在看到、抱到、触到付汀梨的那一刻,全都消失殆尽。天大地大,她在她身边就很安全。这一天,孔黎鸢不太常用的手机上来了很多未接电话,很多来打探消息的圈内人士。孔宴的电话也来了很多遍,但她一个都没有接。热搜上的词条来来去去。有替她挡锅的其他女演员,在被浩大的声势猜测之后,迅速出来回应否认。于是范围渐渐被缩小。唯独夏悦没有出来否认。有人说她算不上女顶流,有人又说依狗仔的尿性,差不多这样的咖位就已经算是女顶流。在狗仔又释出“电影演员”的这一信息时,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就是夸大其词,就是出演过几部电影配角在今年网剧爆火的夏悦,毕竟这种预告瓜狗仔的基本操作就是一切往高了说。这个时候,夏悦仍旧没有出来否认。分担了本该集中在孔黎鸢身上的一半声量。孔黎鸢不太明白,只是两杯姜茶,为什么会让夏悦愿意做到这个份上。但夏悦也始终没有联系过她,没有来问过她一句。直到第二天醒来,付汀梨听她说了这件事,挂了请假去口腔医院的电话,皱了皱鼻尖,和她说,“她这样好的年纪,在圈里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好人,是会记一辈子的。”然后又望她,在她给出答复之前,特别执拗地强调,“你不用强调你只是装作好人,这件事由她自己来判断就可以,我们说了都不算。”于是孔黎鸢摸了摸她睡得有些乱的头发,笑了一下,然后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付汀梨反应很快,知道她在问什么,便很诚恳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们两个都在家,我就什么也不怕,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好像是因为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不会让我受到伤害?”最后一句话像是问句,但付汀梨在说的时候,眼神马上由疑惑变成了笃定,甚至十分松弛地笑了一下。并且加以肯定,重复了一遍,“对的,就是这样。”孔黎鸢盯着她脸上的松弛,知道这是真的。也知道,在凌晨天光刚亮的时候发生的那一件事也是真的。那时她睡得不太安稳,大概知晓,付汀梨起来去了一次浴室,再回来的时候没有马上睡到她旁边。而是坐在了地毯上,温热的手指很小心,捞起她受伤的手,像碰到又像没有碰到。好像是盯着她手上的伤看了一会。这让孔黎鸢思绪很散漫地想到加州,她的脚踝被那一双马丁靴磨得破皮红肿,于是每次做完,付汀梨都会很随意地坐在地毯上,柔热指腹沾着冰凉药膏,自己都乱七八糟,却还要先给她上药。哪怕她每次都没有好好注意,哪怕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那一点被磨蚀的伤。可付汀梨却每一次都很在意。手掌心缝针的时候,麻药、清创、缝针……每一个步骤看起来都可怖,可孔黎鸢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关心。她时常在这些时刻游离,好像那些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都只是在旁观。但这一刻,付汀梨的手指,隔着一层皮肤触碰到她那只手伤口之外的地方,轻轻划过她伤口周围的皮肤。于是那些疼痛就突然没理由地冒了出来,从孔黎鸢自以为贫瘠晦暗的心脏里。好像这就是爱,好像不知道从哪一分哪一秒开始,她薄瑟落寞的那一颗心脏,就已经可以生出那么多富饶的东西来。爱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的一件事。正如她拿到的那张签,喜忧参半,祸福相依。庙里说这是一张下签,但其实这就是对爱最简单的描绘。直到天光逐渐变亮,付汀梨不知道在地毯上待了多久,又很温顺地再次躺到她身边,下巴软软地抵到她的发。让她的鼻尖可以埋进她的锁骨。她没有睁开眼,没有看到付汀梨,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爱。于是她真的好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破坏、偷走她得到的这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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