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走的人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若是发现他这个时辰在这儿,即使纪黎有意放他一马,他怕是也说不清。催促道:“你让让啊?!”说着便要绕开走。不料下一瞬手腕就传来一阵刺痛。——是席澈扭的。程度控制得刚刚好,让人很有些疼痛却也不致命。甚至于,随便找一个乡野郎中都能把错位的手腕给掰回来。迷离夜色里,他的唇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来。那是一种很阴郁地,带着讽刺的笑,“以后少倒茶。”手下刺痛,元柯也顾不上什么命不命的,直冲他嚷嚷:“你神经病啊?!”反正,他也是贱命一条。“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她?”恶狠狠盯着不远处的人,一字一句。“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你敢吗?”第12章心意席澈没出声。行至池塘边,凭栏望水,厚重的夜色下,粼粼水光仿佛倒影着他此刻的神情。周边蓦地拂过一阵凉风,水面荡起涟漪,将他的目光一并拉回。这人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就代表纪黎放过了他。正是因为他知道这点所代表的意味,心间才更如一团乱麻。她也会发现...这人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像吗?席澈不敢往下深想。“你走吧。”他侧过身子,示意对方快走。元柯面上赶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快步离开。心里却骂骂咧咧了好一通,打定主意再也不来招惹这两人。窗外的新月映着少年的轮廓,照在地上的影子也显出几分不纯粹的欣喜。自送走那人后,席澈心底的窃喜就没有停过。小姐将他带回将军府,对他如此之好。自己却存着这般阴暗的心思,合该受人唾弃的。可...少年人的心意就如同荒草。处于最贫瘠的土地也能唰唰地一通疯长。此刻,想到那贼人的质问声,他敛去了神色。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心口靠左的位置——那里,一颗心脏正在猛烈跳动。声音震耳欲聋。不知不觉又走到南园附近,临到了纪黎的院子这里,他却没勇气进去。甚至于,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又走到了这儿。少女指导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以及...那股混合着橙香与花香的气息。席澈忍不住走到无人角落里深吸一口气。他身为北狄皇室一族,幼时母亲也给他找过许多宫廷师傅。他们教给他许多技艺,对他要求颇为严格。可皇位上的人昏庸无能,只是个自大且爱玩弄权术的蠢货罢了。自他长大,北狄一路式微,也是可以预想的。不过短短十年光景,便已是这副模样了。胸腔内的浊气被徐徐吐出。眼下,小姐有意栽培他。他必须得不负所望才是。想到往后能身在同一处屋檐下,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少年心底的这颗芽,已然破土而出了。回到房间休息,入目,室内满是柔和雅致。看得出布置房间的人很费了一番心思。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茶下肚,又静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睡下。第二日,他照常去纪黎那边练习扎马步。基本功很重要,故而她抓得格外严。席澈幼时本就学过武艺,又资质出众。关于度的把控十分得心应手。今日,该比昨天进步一些才行。脚下摆好姿势,不发一言练习起来。晨间的阳光洒落,照在少年微微弯曲的脊背之上,加之玉色腰带的束缚,更显得人清瘦非常。微风拂过面庞,偶有几缕碎发扫过,有些痒。纪黎收回视线,转身回了里屋。云壹想到她昨日所言,低声问,“待会儿人走了,小姐可要传早膳?”纪黎淡淡地“嗯”了声。外头,少年按规定练足了时辰,估摸着喊他的人快要来了才起身。对着内院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才离开。半柱香过,纪黎推开门走了出来。云壹去传膳了,现下时候尚早,她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转悠着。不知道转悠到了第几个来回,终于听见云尔把消息带了回来。“辛苦你了,怎么样?”转身示意她去里屋。云尔:“和您猜的一样,还是之前犯事的那家。”边把文书递给纪黎看。她草草扫了一眼便搁在了一旁,道:“将军府给他们机会,奈何一个二个都是有外心的。”金钱财帛固然动人心,可道义与良心才是人立身之本。她拿来笔在其中两个名字上划了两个圈,“这两个人现在分在哪儿?”云尔知晓昨夜内情,神情微顿,“分在...”纪黎瞟她一眼,眼带疑问。她这才轻抿嘴角,道:“分在城东的铺子。”云壹提着食盒回来,碰巧听到这句,脚下赶忙加快了步子。凑到两人跟前,“小姐,早膳来了。”小眼神一个劲儿地瞅着云尔。瞥见对方对她轻皱起眉,便立刻心领神会。手下熟练地开始布菜,道:“厨房说今日的马蹄糕做得尤其不错,小姐尝尝?”她俩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纪黎好一阵无语。“倒是我问得不巧了。”划动间在纸张上打了个叉。“给城东那边的递个话,该查的也查查。”她道:“既然做了亏心事,慌乱间肯定是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的...”倏地,她眉头一凝,“今年...是哪一年?”云尔有些不明就里,“崇安二十二年啊。”见她神情慢慢变得有些严肃,也正色起来,“小姐...怎么了?”纪黎的思绪有些飘,一时也没再说话。恍惚间,被拉扯回前世的某个雨夜。崇安二十三年元月,工部尚书徐诚贪赃一案被人揭露。致使当时河堤修建时的隐患亦被诸数牵扯出来。皇帝震怒,无数官员下马,此间损失最严重的,无疑是太子一党。有人失势,自然就会有人得势。前世,谢允丞正是靠着这件事引来皇帝的青眼,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的事情。不过,当下,京都朝堂皆与她无关,与将军府无关。她更在意的是...徐诚。他与表哥同出一族,虽攀起关系来说,两人之间隔得并不那么近。一人是叱咤官场二十余年的老油条,一人甚至还未获得官场的入场券。但表哥不过二十有一便已经过了乡试,得了亚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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