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说：

“门生服很适用你。”顿了一下，他又说：“很帅。”

说完他自己便撇开脸，踉踉跄跄的跑到一边去了。桐人已经不是傻眼与结巴级别，的确便是天翻地覆！质疑世界观、代价观与人生观。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假的柳震，这是哪门子的柳震，就像是高喊九头蛇万岁的美国队长，那难以语表的不会置信，那种震悚，那种……好笑。

柳震这是伪装吗？桐人脑海当中蹦出来这一心思，但他自己便挥散了。

因为强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伪装！

桐人自信自己的判断，可这种自信却被现在的柳震所摆荡，如何回事呢？柳震好像觉察到了他自己的忘形，因而他又转过身子，滴溜溜的转过来，可爱的像是生动好动的猫咪。

“对不起。”他平安赔礼，语气中带着愧疚，像是小男孩像尊长承认错误，带着低人一等的惭愧。

桐人面无表情，已经三观尽毁。

柳震会赔礼他当然也有预料，但没有预料到居然会是如此弱气的赔礼。这果然是假柳震吧？什么时候斩神灭魔的柳震会如此衰弱的赔礼？他握有两把弑神剑，一把凡人之剑可以弑神，一把世界流放，都是强横刚猛，遇神斩神、遇佛杀佛、魔来了也要跪，鬼也吓得魂飞魄散！可以握有如此弑神剑的女人可想而知他究竟多么强横与凶猛，可现在是如何回事？

桐人现在内心只回荡一句话：搞毛呀！

看看至今为止的柳震的里头禅吧。

“斩人斩鬼，先斩再说！”“没有我斩不断的东西！”“吾便大灾变！”“我便是公理啊！”好似混杂了什么新鲜的东西，大体没错，便是这般君临世界的霸王居然如此弱气、怯懦、害羞有惭愧？这武断是假柳震！

咔。

突如其来的秘密声音被桐人捕获到了。

他倏地仰面。

天际是一轮银色的圆月，这是这个心像世界唯一的光源。可现在圆月却破裂了，一道裂纹发现在了圆月上。桐人感应惊恐，这里是柳震的心像世界，本来心像世界破裂他应该感应放心，但这时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放心，如果心像世界是被他大约是外物所破裂，那他还不会有半点摆荡，但如果是心像世界自己破裂……那问题就大了。

这说明，柳震的完全意志被摆荡了。

可那又如何大约呢？柳震是柳震，柳震的意志历来都是天地顶尖，哪怕是顶级的迷魂术都别想让柳震产生半点隐约。这是柳震的骄傲，精力攻打并非是对柳震无效，而是因为再强的精力攻打都无法撼动柳震的意志！硬抗精力攻打而半点面不改色，这是柳震能力够做到的。

但现在，身为柳震的柳震，心像世界破裂了，并非是因为外力亦大约桐人动的手，而是自己破裂了。

“……为什么……”桐人呆呆的说。

“你说得对。”柳震垫着脚再次来到桐人身边，害羞的看着他，“我……太骄傲了。”

桐人再次回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如此子哪里来的骄傲？柳震的骄傲与森严早都被你丢光了！

“你说的对呢，我骄傲了。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有遇到……值得我拼上性命的战斗了。”柳震轻轻的说，“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到消弱，我也是从弱者爬到现在的。”

他牵强自己笑出来，可更像是哭。像是某个尊长将他的用途通盘否认，委屈的要哭。

亦大约是……他的人生被人一切鄙弃，已经心死。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在增大，桐人的寒意越来越盛，像是便将面见巨龙的细微凡人。

“你说错了呢。”柳震话锋一转，他滴溜溜的转着，笑颜展开，“我的确如上神所说，是个原原本本的笨伯呢。他人要练一个小时就可以学会的技击，我要练一辈子呢。我的成就便是如此毫不起眼，这点连我自己也晓得。……我毫无能力。”

这什么胡话！桐人想要辩驳，柳震以五百年的年纪，便做到了大部分陈腐使徒、神魔都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他的技击水平高到惊人，并每时每刻都在冲破着，像是没有极限这东西。他的后劲之高的确匪夷所思，在战斗中更上一层是家常便饭，如此的他岂能说是没有能力！如果这都不算能力，那要那些没有获取魔认可的柳震学徒们置于何地。这不是谦虚，是凌辱！

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看到了柳震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是说真的，他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力平寻常凡，真的认为如果他人复制他的一切，就可以塑造出新的柳震。这无比好笑的念头几乎成为了他的信心，被他奉为天地真谛。

少少天赋也是如此想的吧？自己可以做到那其余人也可以做到，天赋便是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狂妄起来的人群。莫非说柳震这般的人吗？桐民气想，大约是他说的太重了，以致于让这个天赋的意志摆荡了。

但，不应该啊？

柳震必需要明知自我，可以明知自我，客观评价自我的柳震，如何会生出如此的狂妄心思呢？

下一刻，答案发现了。

咔嚓。

最后一声破裂声。

整个圆月被撕碎了。

一阵风出来，可这却并非是狂风，而是像是有人轻轻的翻动书页，前一个书页被新的书页给覆盖了。一切犹如理所该当，一切又如此的……诡异。

翻动新的书页，新的世界发现了。

桐人逐步睁大眼睛，他的心跳好像都麻木了，嘴巴人不知，鬼不觉的长大。再没有比“目瞪口呆”更合适他表情的词汇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会思议的事情，可再不会思议的事情关于陈腐柳震的他来说都应该见识过了，他不该如此惊讶，以致于惊悚。

错了！错了！错了！桐人猖獗的否认自己。

对了！对了！对了！桐人认同了柳震的说法。

柳震的确毫无能力。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如此想，都会……怜悯的看着柳震。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柳震如此骄傲，怪不得柳震如此鲁莽，怪不得柳震说自己毫无能力，怪不得柳震每次死去都会冲破，怪不得柳震可以成为衔尾蛇的持有者。

一切都在新的书页当中展示出来了。

“抱歉。”柳震再次赔礼了，这个衰弱、脆弱、惭愧的女孩，轻轻的说：“让你看到我寝陋的一边了。”

新的书页发现了。

新的世界发现了。

亦大约是……柳震所潜藏、伪装、养精蓄锐忘掉的世界展示出来了。

这里大约不单单是柳震的心像世界，而是精力里面，是潜认识中的潜认识，是他的劈头，是他的一切。任何人都达到不了这里，就算是他的两把斩魄刀也历来没有进入过。因为全部人都被他的伪装所欺骗了，桐人看到这个画面便晓得了，柳震着实是一个失实的人，着实是一个会伪装的人，他伶俐的不会思议，也愚笨的不会思议。

他是人类，就算他已经荣升柳震，就算他可以撕裂天地，他也仍然是人类。他领有人类的一切，他所展示的出来的全部都是如此。

但桐人错了。

大约说除了真正打听他的奈亚拉托提普外，全部人都错了。

乌云飘过，那是灰色的天。

再没有比“死灰色”更可以描述这里了，因为这里便是这般的清静，空旷的天际飘零着乌云，大地是空无一物的荒野。桐人站在灰黑色的大地上，打量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会领有这般的心像世界，除了……死人。

心死的人会出现这般的颜色，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期待。

哪怕是无望与惊怖都比这里更漂亮，这里便是那般的清静。

如果在这以前，桐人毫不相信这里会是柳震心像世界，因为柳震是那般的狂野，是那般的强横与可怖，他的心像世界该当是大海般波澜壮阔，亦大约是星空那般的广大巨大。

但现在桐人信了。

柳震的伪装欺骗了全部人，除了奈亚拉托提普。

这个女孩终于是奈亚拉托提普的使徒，这一刻桐人信了。他的初代上神教会了他伪装与自我欺骗，二代上神将他打导致一把锋利的刀，然后这把刀又落到了初代上神手中。如果这便是命运，那桐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巧妙。一切都在这里起始，一切也应该在这里终结。

他全部的伪装与潜藏已经毫无用途，因为他最终伪装已经被撕裂，被桐人所撕裂。

“对不起，让你见到我寝陋的一边了。”女孩愧疚的低下头，看着脚尖，怯懦怯懦。

桐人默然的看着他。

这才是他的着实。

强势、强横与狰狞是女孩矫揉造作的牵强，这个女孩给众人所看的一切都只他所伪装出来的强人派头，像是青蛙兴起气囊对着蛇呱呱的叫着，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微贱的、怯懦的、怯懦的、害羞的女孩。

五百年来他伪装的太成功了，将全部人都骗了，乃至……将自己也骗了。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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