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在魔镜列车号上妊娠与拍卖,高天之崩(1 / 2)

('风津道深部地区,蜂巢宫,海拔四千米。

这是风津道宫殿群的最深处,也是风津道真正的机要核心。这座宫殿的架构极其怪异,没有道路,只有如同蜂房般互相嵌套的架空房间,无数特务来来往往如同蜂子,在平台上起飞降落,此起彼伏。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风后麾下情报组织【风音】的大本营,就算在风津道里,也只有各部部长和侯爵以上的勋贵才有权访问。然而今天,蜂巢宫门口却停了数辆龙车,几十位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袍人正缓缓走下,被特务们引领着进入中心的母房。

蜂房呈剧场结构,座椅层层向上,拱绕中间的巨大看台。看台中心放置了一只五米见方的半透明玻璃箱,几名风津猎人正围绕在那只玻璃箱旁边,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视野最好的位置,西鲁芙凭栏而立,身后众人皆是面色凝重。随着戴着面具的黑衣权贵们纷纷落座,伊赫洛斯走到西鲁芙旁边,躬身汇报:“陛下,一切已准备就绪。现在就把人带过来吗?”

西鲁芙点头:“开始吧。”

一圈一圈,环形排布的灯光渐次熄灭,只留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投射在看台中心的玻璃箱上。昏暗的剧场中,数个彼此相切的大型金色光阵悠悠亮起,祝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低沉渐渐变得洪亮,旋律浑厚圣洁,震慑人心。

“高天苍苍,北辰煌煌。”

“圣剑光耀,引我归乡。”

“天佑因德,国祚绵长。”

这是因德帝国的镇灵歌,规格极高,只有在十年一次的礼拜典仪上才会吟唱。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它同样是一个高明的大型魂术阵法,唯一功能是提供强大的防御力。受到阵法护持的人刀枪不入,固若金汤,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外部威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在风津猎人计划成功后,这个阵法最大的劣势——对吟唱者的魂力要求过高——也得到了解决。数十名风津猎人联袂催动阵法,其效能仅次于那把能让人近乎无敌的,传说中的神器【黄金骑乘枪阵】

论对魂术的研究水平,因德确实足以自傲于大陆。

在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下,所有面具黑衣人皆起立垂首,默默致敬。仪式平稳地举行,西鲁芙阖上双目,放松身体,有些疲惫地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

伊赫洛斯见状,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了一件貂裘,担忧地问道:“您是累了吗?”

西鲁芙睁开眼睛,她摇摇头,烦躁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拧起眉头:“到底是什么呢?”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往常精明冷酷的模样。她看向伊赫洛斯:“算了,无所谓的事先放到一边吧。伊赫洛斯,你去帮一下索迩。”

伊赫洛斯有点惊讶:“去帮索迩?打个水源人而已,他不至于这都要人帮忙吧?”

西鲁芙道:“论实力,索迩当然没有落败的可能。但是,那个家伙滑不溜丢的,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溜走。所以你去了之后直接用神风织索,封印对方的天赋,速战速决。”

她冷笑一声:“既然敢孤身潜入风源,那就做好把命留在这里的准备吧。”

多年前的那场风雪再度吹进她的眼眸,她的眼中涌起恨意:“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说过一定会给你一个教训。现在也是时候兑现我的诺言了啊,漆拉!”

强烈的白光兜头照下,晃得人眼睛疼;视线泛着幽幽的蓝色,仿佛在海底透过薄薄的冰盖观察天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吉尔伽美什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发出嗯嗯啊啊的抗议。他很不舒服——手脚都被束缚在床架上,双腿分开,肚子上盖着一张毛毯。身体很重,肚子很胀,里面仿佛有一颗挤压着内脏的石头,又酸又硌;小腹一抽一抽地疼,从昨天深夜下面就开始流水。

不过,最让他不满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挨过肏了。不知道那个女人下了什么命令,大约从两个星期前开始,无论他怎么哀求,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碰他。他们不再往他身边送男人了,他的快乐消失了。

……不过,“那个女人”是谁来着?

产床上,金发男人眨了眨眼睛,很快放弃了思考。他难受地呜咽着,轻轻扭动身体,试图引起身边人的注意力。他鼓起的孕肚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起来,皮肉薄得仿佛能透光,一戳就破。

“来操我呀……我很好操的……”他小声地嘟囔着,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像瓜农在推销一只美味的西瓜。

他被抬上了一只小推车,咕噜咕噜,驶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纯白房间。这个房间没有窗,全然密封,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墙壁,天顶和地面都刻着密密麻麻的阵法,仿佛动物布满毛细血管的腔壁,泛着魂术流动的金光。

他被轻柔地抬下,平放在了所有魂路的交汇之处,房间正中央的圆形祭坛上。

脚步声远去,有人离开了。大门咔地一声被锁紧,随后是嗤嗤的轻响,高浓度的气雾被注入这个小小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气息。大约是栖风石莲。

但栖风石莲是无色无味的,若有若无的甜味来源于另一种植物,火源的爱欲与生殖之花【蒂兰圣雪】。

“啊……”产床上,金发男人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奇妙的呻吟声。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在他的感知中,那道小小的花缝被撑大了,一指,两指,很快扩张到了不属于它原本尺寸的宽度。下腹一阵阵收缩,涓涓不停的热流涌了出来,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幸福地想,我要从里面被操了吗。

小穴被撑得好大……啊……有什么把它填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吉尔伽美什享受地眯着眼,在下体抽搐的韵律中达到了一次高潮。可很快,他的眉头轻轻皱起,脸上一点点浮现出了迷茫和惊惧之色。

还没有结束吗……怎么还在变大……好胀,开始痛了……不,不!!不要!!!啊——!!!

那条缝隙还在变大,逐渐变成了一只豁口。三指,四指,五指,隐约看到其中血红蠕动的肉块,挣扎着要从那道不合身的肉缝中挤出来……

全然隔音的玻璃箱内,金发男人全身都在抽搐,表情扭曲,泪水和口涎源源不断地从口鼻中流出。他肌肉绷紧,大腿抖得像糠筛,一股一股的鲜血从他身下涌出,仿佛永无止境般染红了他身下的祭坛。

他哭着,大张着嘴,痛苦地吼叫,像一条被活生生解剖里的母鱼。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观众席上一片寂静,唯有轻柔的唱诗声萦绕,祝福着即将诞生的新生命。

玻璃箱外,所有人都在看他,冷漠而高高在上,观赏他最痛苦凄惨的样子。对他们来说,玻璃箱内的并不是人,只是一具生殖机器罢了。他不会死,栖风石莲的供应很充足,这就足够了。

——于是,长达数个小时的,堪比凌迟的产刑,就此开始。

伊赫洛斯收刀归鞘,冷冷地看着被捆着趴在地上的漆拉。漆拉已经完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伊赫洛斯手上亮起的魂路渐渐熄灭,打算离开。

地板上,漆拉的脸涨的通红,屈辱地咬着牙齿,死死盯着地面。索迩笑嘻嘻地踩了踩漆拉的脸,那张美艳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条黑色的泥痕;他打趣道:“大姐,从约瑟芬塔城开始你就追着我了吧。一路追到这儿,来了又打不过,你说你图啥啊?”

漆拉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可他自知技不如人,这时再谈尊严只是自取其辱罢了。他苍白着脸,沉声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赫洛斯这时本来都已快走开了,听到漆拉这话却是停了下来,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索迩的双眼更是瞪得溜圆,道:“你问我们?你认真的?”

“先不说我不懂为什么你在约瑟芬塔城住个店,竟然用真名登记吧——你知道我和人家店老板搭讪,一转眼看到名簿上明晃晃‘漆拉’两个字,内心是什么感受吗?我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有人顶你的名字,你被陷害了之类的……”

伊赫洛斯不知道还有这一茬,饶是不苟言笑如他,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道:“这么离谱?”

索迩扶额:“还有更离谱的呢!这一路上,他为了摆脱追击,竟然亲自用【时空之阵】给对方减速!大姐,你该不会以为不露脸,大家就都不知道踩着时空之阵的人是谁了吗?”

说到最后,索迩自己都无语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你就差没随处写个‘漆拉到此一游’了吧?”

伊赫洛斯道:“行了,别和他废话了,陛下那边还在等。再说了,一只白手套而已,也没什么和他多费口舌的必要。”

他俯视着漆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最后的幻想:“如果你是在等你们二度和四度王爵的支援的话,可以不用再等了。他们两人追着我们特意留下的错误线索,现在应该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吧。”

漆拉开始颤抖,伊赫洛斯淡淡道:“说实话,若是把你们水源的王爵丢进风音,怕是连最低等的喽啰都不配做啊。幽冥和特蕾娅我有印象,【断食】期间的表现还不错,去了亚斯蓝后越来越烂越来越差……正因如此,我才由衷地感激陛下,若不是她,恐怕我也会变成像你们一样的牛马猪羊吧。”

他抽刀,高高抬起,刀锋凄厉冰凉,倒映出漆拉因为恐惧而绝望的面容:“陛下常说,身为王爵,弱小就是原罪。但从你看来,比弱小更悲哀的,是弱而不自知啊。”

“就凭你,就凭你……怎么胆敢让铂伊司为你蒙受此等屈辱与痛苦啊!愚蠢卑鄙如你,也配与吉尔伽美什相提并论,共同位列一度王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一名风津猎人走到西鲁芙身边,附身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西鲁芙挑了挑眉,道:“此话当真?”

风津猎人单膝跪下:“这条情报来源于风音,后经过我们验证,可信度达到90%。”

古尔克从她身后走来,沉声道:“情况有变?”

西鲁芙淡淡道:“刚刚得到消息。漆拉,幽冥,特蕾娅三人都在水源的【红讯】名单上。”

古尔克讶异道:“水源竟想同时杀掉那么多高位王爵?特别是那个漆拉,他还是他们的上上代一度王爵吧。不过他竟然这么弱,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西鲁芙冷笑道:“很奇怪么?在水源,爵位并不完全是按照实力决定的,好不好用才是排序的依据。以漆拉为例吧,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祭司在背后指点,你甚至可以把他看作白银祭司行走在人间的化身。”

“你看他运筹帷幄操纵全局,殊不知那只是狐假虎威罢了。一旦失去了白银祭司的宠爱,就会原形毕露,什么都不是……哼,这才是祭司们喜欢的王爵啊,像狗一样听话,像狗一样能帮忙咬人,也像狗一样,主人不需要的时候,不费什么力气也能一脚踢死……”

她嗤一声,模仿着记忆中的语气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和我为敌?’呵,这真的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话了。其它人被他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做派唬住,觉得他厉害,那便也罢了;可他自己也被虚假的光环蒙蔽了双眼,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不过,想必这也是水源祭司喜闻乐见的结果吧。比弱而不自知更悲哀的,是蠢而不自知啊。”

“平心而论,漆拉的资质其实也还可以,可十五年来却毫无长进。只能说生为水爵,注定会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容器’吧。”

说到这里,这位高傲的女王叹了口气,坚定地看向古尔克,沉声道:“所以,风源永远不能,也不会重蹈水源的覆辙。这是自风音创立之初,我对所有王爵许下的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尔克怔然,然后,他单膝跪下:“古尔克年轻时对您的一些决定不太理解,虽恪行忠义,效劳王室,但心中始终有所芥蒂。您的教喻如当头棒喝,如今古尔克方知自己愚钝。从此愿唯您是尊,为您效犬马之劳!”

西鲁芙捂嘴笑道:“古尔克卿,你是和伊赫洛斯学的吗?你这一跪,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好了,不用那么拘束,平常相处像索迩他们那样就行。”

古尔克这才默默起身,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意:“那么,要杀了漆拉吗?”

西鲁芙眯眼,她摇了摇头:“不,传我口谕。暂停对漆拉,幽冥和特蕾娅三人的捕杀计划,但是不要放松对他们的监视。”

她看向困惑的古尔克,解释道:“既然他们三个都在水源的【红讯】上,那么很显然,水源派他们来风津道,找容器是假,想借刀杀人才是真。虽然不知道水源打的什么算盘,但我们总归是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的……”

突然,下方传来一阵喧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西鲁芙皱了皱眉,往楼下看去:“什么情况?”然而下一秒,就连她也轻松不起来了;她急匆匆地走到栏杆旁边,双手撑着看台的边缘,死死盯着祭坛中心的那只玻璃产房。

聚光灯下,金发男人大口喘息,在强烈的光照下甚至热腾腾地冒着烟,泪水汗液口涎甚至是尿液的体液黏糊糊沾了满床。他痛苦地嘶吼,那张英俊的脸完全扭曲,身下那枚小小的器官已经被撑成了足足十指大小的,毫无美感的肉洞。

他的会阴薄得像一张肉膜,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只粉红色的东西在里面蠕动,随着肌肉的每一次收缩出来一点点头,挤出一股红黄混杂的黏液……

很显然,他进入了第二产程,此刻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祝祷的圣歌声骤然嘹亮,栖风石莲的供应也加到了最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新生儿的降临。

那将是一个充满着爱与期待的婴儿,在铂伊司和“零度王爵”之后最高贵的存在。他是救世主,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生来就该获得无数鲜花与亲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毫无疑问地,他也会像自己的两个前任一样,佩戴着大家为他准备的钻石王冠,守护这个古老的国度,直到生命尽头,直到永远。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并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出现。血越流越多,宫缩越来越剧烈,可那块红彤彤的肉却卡在产道里,死活无法更进一步了。

——就这样,在愈发漫长而令人心焦的等待中,人们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作为母体的吉尔伽美什,难产了。

好痛。

好痛。

撕裂的痛,抽筋的痛,筋疲力尽又被活生生抽干的痛,灯光穿透视网膜钻入脑髓的痛。

无数种疼痛挤压着他的神经,内脏在融化,肛门在变形。无法停止,不能停止。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生了多少个小时,只知道空气中的花香从浓郁渐渐变得淡薄。心脏跳的很快,意识好几次濒临溃散,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睡去,他生产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至少,要亲眼看到这个孩子……

他无力地歪过头,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嘶哑凄厉不似人声的哀嚎,全身肌肉再次绷紧,开始新一轮的发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高的看台上,西鲁芙和古尔克的神情都已是难看至极。古尔克霍然转头,沉声道:“已经四个小时了,陛下,用助产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们母子都会……”

西鲁芙硬声道:“那没有意义。”

她镇定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容器,而不是一个虚弱不堪大用的婴儿。所以,只有自然分娩才有意义。”

说罢,她同样深呼吸一口气,揉着眉心掩饰自己的不安与焦虑:“冷静点,继续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祝祷圣歌已不知循环了几次,只是此时听来却显得有点嘲讽和滑稽。西鲁芙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唱诗班闭嘴。她瞳孔发白,目光空洞地盯着计时的水漏时钟,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太可能了。

五个小时了。没有婴儿能在长达五个小时的产程中存活,甚至产妇自己都命若悬丝。

但她向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她想,毕竟有那么多栖风石莲吊命,万一呢?

万一铂伊司能活呢?

终于,她看到玻璃箱内的金发男人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了。他的肚子已经瘪了下来,重新变成了扁塌塌的样子,甚至让人不太习惯。他躺在污血泊中,腿间有一条长长的脐带,看起来已经有些发黑了。

脐带另一端是一个蜷缩的婴儿,它有手有脚,像所有新生儿一样皱巴巴的,只是安静的过分,全程甚至没有一声啼哭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的脸庞发黑,显然已经死了。很显然,漫长的生产要了它的命。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这当然不在计划之中,但也不全然在预测之外,双性改造是前无古人的实验,技术不成熟,就算失败很也正常。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用余光瞟着高台上的西鲁芙,然后他们看到女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竟是差点摔倒。

她低头,转身,快步离开,似是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一句,徒留一群呆若木鸡的大臣。终于,有一个年长些的贵族壮着胆子喊道:“陛下!那个……母体怎么处置?”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西鲁芙丢下一句,人已不见踪影。

剩下的贵族们更是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年纪较长的提议道:“既然陛下没有吩咐,要不……就按普通奴隶处理吧?慈善义卖,大家有意见吗?”

沉默的人群重新开始窸窸窣窣,像死而不僵的湖虫。那发声的人咳了咳,毫无羞惭地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老规矩,拍资按比例送到各位大人府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应当是海尔大人主持义卖会。”

“十万金吞克起拍,喊价一万起步。在座哪位大人感兴趣?”

熙熙攘攘,嘈嘈切切。好烦,好吵。

直射的白色冷光没有那么炽热灼目了,而是换成了一种轻柔的昏黄色调,柔柔地笼在眼皮上。身体很重,但好像又很轻,像是丢掉了某个沉重的包袱。肚子软塌塌的,瘪瘪地贴着后背,就像身上多出来一块皮肉似的。

口很渴,但没有那么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应该睡一觉,但又不太确定——他很累,但精神抖擞,仿佛柴火堆内部有一朵火种,随时都能蓬地一声变成一丛大火。在胎儿被排出之后,他体内累积的药物和咒印失去了原本的目标,开始一股脑地进攻母体本体了。这就是他又疲倦又兴奋的原因。

……对了,那个孩子。我有一个孩子。

他虚弱地转了转头,看到了那个死去的胎儿——它连一声哭声都没有发出,死在了他的肚子里,也险些把身为母亲的自己一同带走。它又小又皱,被血和羊水糊住的小脸已经发青了,看不清面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也是最后一次——然后,它被提着后腿拎起,丢进了废料搅碎机内。

他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但那个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产房变得澄澈宽敞,但那不是灯光,而是因为四周的墙壁变得透明。空间从密封变得彻底开敞——原本那些单面玻璃已经变成了双面,玻璃后是一双双觊觎的眼,审视而贪婪地盯着裸露的自己。他们看他的脸,看他的身体,看他无法合拢的双腿,看他撕裂的至今漏着一个大洞的阴道。又被看光了,他想,身体却因为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

啊……好多男人……又可以生宝宝了……

他的阴唇抽动了两下,像是努力地想挤出一点东西,可什么都没有。他的呼吸快了些许,吵杂而无意义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

“一千万金吞克了!劳力士大人真是富有啊,还有要加价的吗?”

“一千二百万一次,一千二百万两次……索尼大人报价一千四百万!看来我们这次的宝贝对大家都很有吸引力啊!”

“不瞒各位,我尝过他的滋味,确实是个尤物,那张小嘴别提有多会夹了……就算生不出来孩子,放在床上养着也合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嘿,那可是一位一度王爵啊……”

他听着那些或肮脏或饥渴的讨论,慢慢眨着眼,漫无边际地凭本能想着事情。他模糊地判断着,他们争夺的是我吧,即,我很快又要被肏了。那真不错,因为我想被肏,我喜欢被肏。

我想要。

我想要。

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死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那个孩子死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你们死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被肏。

不过没关系,因为咒语已经发动了……

已经发动了……

喧喧嚷嚷的声音逐渐远去,成为了嘈杂的背景音。在一片残暴的欢愉中,他进入了浅眠,直到一片反常的静寂。他好奇地睁开双眼,听到主持人惊愕的声音:“……这个数字是一个大贵族全部的资产了吧?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一道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只是用轻柔微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一亿。”

他隐隐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他不记得对方曾光顾过自己,也许是某次不经意的邂逅吧。主持人怪异的声音响起,遥远而模糊:“一亿吞克一次,一亿吞克两次,一亿吞克三次……成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咚。一锤定音,全场沸反盈天!

一片狂欢中,他看见了那个神秘的年轻黑袍贵族站起身,露出了兜帽下蛇状的黄金面具。那副冰冷的黄金面具后面,是一双比金石更冷漠的黑色眼睛。

西鲁芙提着裙摆,匆匆走在一条残破崎岖的盘山小径上。

她上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还是长公主西鲁芙,转眼十几年过去,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条山路缺乏维护,已经十分残破了,杂草蔓生,荒芜不堪,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它通往风津道最尊贵的所在——一度王爵铂伊司的居所。

然而,她却被拦下了。一个白银使者在山道入口挡住了她的去路,恭敬而冷漠地说:“您请回吧。铂伊司大人没有空,他现在有其他客人。”

西鲁芙的胸脯鼓起,压抑着怒气道:“让他往后推!我是风后,我说的话才是……”

那个白银使者打断了她:“一度王爵说了,不见您。”他看向怒气冲冲的西鲁芙,冷冷道:“您当然可以杀死我,就像您曾杀死其他所有白银使者那样。但是您清楚,如果铂伊司大人不愿意的话,您是没有办法的。”

“一度王爵的口喻是:他谁都不见。”

西鲁芙深吸一口气,俯视着雾霭笼罩的风津道,眼神颤抖。突然,在她的视线里,南麓王政厅的位置,闪过一抹小小的亮光。

一开始那只是一抹火光,然后云海翻涌,第三秒,它变成了一朵蘑菇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隆隆的音爆声传来,整座山体在颤抖。西鲁芙脸色苍白,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往山下飞去!

轰,轰,轰,更多的爆炸声传来,一开始尚不频繁,后来变得越来越稠密激烈!宫殿坍塌,悬桥断裂,四处都是火光,四处都是碎裂的石板和飞扬的灰尘!西鲁芙脸色铁青,大喊道:“全体风津猎人听令!以我为中心,即刻速速归来!”

没有应答。往常如指臂使的风津猎人,此刻却同时失去了联系。

“我建议你还是别费力气叫人啦。”突然,一道鬼魅般的声音从她的后方响起,西鲁芙回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对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一条充满异域风情的白色希顿披挂在他的身上,用金色的别针和束带固定缠绕。他微笑着看着西鲁芙,满眼兴味盎然的表情:“他们被我关在迷宫里了,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不如,我们先开始?”

“对了,你的【修女的祈祷】长什么样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西鲁芙低下头,发现脚下的沙尘簌簌滑动起来。沙子越转越快,下一个瞬间聚成了一只巨手,轰然向她捏来!

同样的事情也在风津道的别处发生。

四处都是熊熊大火,四处都是坍塌和地陷。那个用于拍卖的蜂箱也不例外,墙壁时不时地地颤抖,碎石和沙砾扑簌簌地从天花板上掉落。贵族们早已作鸟兽散各自避难,大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除了吉尔伽美什,他被丢弃在祭坛的中央,孤零零地躺着。作为一具失去价值的生育机器,他没有任何被携带的必要。

另一个尚未离开的,是那个拍下吉尔伽美什的年轻黑袍贵族。他依然端坐在看台上,脚下是一个昏迷的,被扒光了衣服的肥胖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平静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本卷轴,缓慢而耐心地翻阅着,仿佛并不在乎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这里有多危险。

因为他自己就是危险。

不过并没有出手的必要。毕竟任务已经完成,而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水源。

室内的温度渐渐降低,墙角和窗棂毕毕剥剥地结起了冰。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空间变得格外安静。终于,他看完了那本卷轴,轻轻起身,缓缓向祭坛中心走去。

爆炸声渐渐消失,铂伊司果然没有出现。

他想,既然这样,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那是因德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那一日后,风津道不复存在,风源名存实亡。以那一天为分界点,整体和平的威慑时代正式结束,大陆燃起了第一丛烽火,混乱的战争纪元再次降临。

——只不过,当时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福泽镇的店小二还在不情不愿地刷盘子,古蘑镇的旅店老板正在辛辛苦苦地招徕客人。所有人都沉浸在上一个时代温柔的残梦中。他们不知道巨浪已经悄悄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下一秒就会覆顶而下,把一切吞没。

——在后世的史书中,那一日被称为【高天之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赫洛斯握着刀,一副全力备战的姿态。淡淡的黄金魂路爬到了他的脖子上,他那头【芬瑞尔狼】也被释放出来,呲着牙呜呜叫着。

索迩坐在高处,晃荡着双腿,试图引起身边伊赫洛斯的注意。他太无聊了,从一天前他就接到原地待命的通知,准备迎击可能入侵的水源来者。

“你说,哪个不长眼的会一头撞进来?”索迩试图和伊赫洛斯搭讪:“我希望是特蕾娅。一个小小的四度王爵,居然拿着和我的【雷神的恩赐】配对的【女神的裙摆】,显得我好没面子啊。好想杀了她……”

伊赫洛斯闭目塞听,充耳不闻。索迩转了转眼睛,突然问道:“伊赫洛斯,话说你是因为什么才追随陛下的?你是一度使徒,直属于铂伊司大人,没必要像我们一样被她统辖啊。”

“职责所在罢了。”

“是吗?可是你之前有次新年酒宴喝多了,非要让大家听你写的诗,我们都忍得很辛苦,就连陛下都差点憋不住笑。我们都没看出来啊,你冷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文艺的心。”

“……”

“对了,你那首行酒令怎么念的来着?死生十年,茕茕孑立,身边所余,唯一茶一刀。春茶一盏,犹记斐斐一面;断刃一柄……”

“……索迩!!”

索迩嘻嘻一笑,一个灵活的后空翻,躲过了伊赫洛斯斩来的一刀。他换了根柱子坐着,托腮道:“帕德尔是为了国家大义,古尔克是为了家族誓言……大家好像都有了不起的理由呢,真好。”

伊赫洛斯收刀归鞘,淡淡道:“陛下的理想是世上至为纯洁无暇之物。就连王爵那样的人,也为之动容。在他们面前,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之使徒罢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赫洛斯深吸一口气,甩甩头,强迫自己忘记这段突然涌起的记忆。他谨慎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冷冷道:“你不在水源的王爵名单上,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女人掩嘴轻笑,瞳仁仿佛煮沸的黄金,她巧笑嫣然地说:“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呀。”

她一伸手,一柄火焰凝聚的长矛出现在手心。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精心修建的花池和盆栽纷纷自燃,大厅转瞬变成了燃烧的斗兽场。她望着惊愕的伊赫洛斯,笑眯眯地纠正了他的错误:“而且,谁说我是水源人了呀。”

风与火剧烈地撞击!轰然掀起的气浪在王政厅制造了一场小小的爆炸,厚重的烟尘卷成了一朵蘑菇云,在云海上空咕嘟腾起,仿佛平静的水面上沸开了第一颗肥皂泡。

以这场爆炸为起点,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高天之崩】,正式开始了。

呼!鞭子的破空声,建筑断裂破碎的声音,连续不停的轰轰震鸣声。

古尔克持着那把巨大的黑铁弓,灵活地在断壁残垣间飞掠着。往常坚固厚重的宫殿此刻却成了夺命的巨手,轰隆隆地向他砸来!古尔克脸色铁青,他是高位风爵,对他来说,躲避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算困难;但他的战斗方式以远程攻击为主,变换无常的地形让他根本无法发挥自己天赋的威力。终于,他身形一闪,隐身发动,强行让自己消失在敌人的视野中。大风呼呼吹过,站在地面上的少女“咦”了一声,摆摆手,如同变形金刚般蠕动的建筑安静了下来。

突然,她眼神一厉,四面墙壁围绕她拔地而起!轰隆一声巨响,坚固的石壁垮塌碎裂。一片烟尘中,少女咬着牙跪下,捂住自己的胸口,而她的胸前插着一支粗长的光矢,正是古尔克的天赋【月神的弓弦】。

古尔克的身形缓缓浮现,他冷冷盯着地上的少女,道:“投降,我饶你不死。”

少女抹了抹嘴角的血,不屑哼道:“该投降的是你吧。”

“毕竟,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尔克抬起头,发现断壁残垣上静悄悄地站着三个黑衣男人。他们戴着款式相似的钢铁面具,黑袍下是赤裸的上身,然后,他们同时对古尔克伸出了手臂。

一个绿色的光阵旋转着出现在了古尔克脚下,古尔克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就连手臂都难以抬起……一片妖异的碧绿光华中,少女站起身,微笑着对古尔克说:“不过,你投降也没有用啦。”

“因为,就算我们地源放过你,水源和火源也会动手的呀。特别是水源,据我所知,为了把你们赶尽杀绝,亚斯蓝可是派来了一个超级残暴的家伙哦。王爵可是专门嘱咐过我,就算我们和水源现在是盟友,遇到他也尽量绕道走啊~”

她轻巧地丢出一把宝石,五颜六色的矿石如同闪闪发光的地雷,密密麻麻地布在动弹不得的古尔克旁边。这名年轻的地源女爵微微一笑:“现在,我们来玩玩吧?”

索迩吹了声口哨,百无聊赖地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漆拉,蹲下身捏了捏漆拉的耳朵。

他的动作极其轻佻,就像在逗弄一只小狗。果然,漆拉的耳垂迅速涨红,愤怒地一声不吭。索迩踢了踢漆拉的腰,很无聊地说:“唉,刚刚接到命令,陛下突然又说不杀你了。好烦,本来还想去隔壁看热闹呢,这下可好,你不死,也连累我在这儿陪你坐牢啦。”

漆拉突然转过头,问道:“隔壁在干什么?”

索迩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蹲下身,凑近漆拉的耳边,笑吟吟道:“你真的想知道?”

他的嗓音压得更低:“严格来说,隔壁那位可是托了你的福……”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古怪地看向一片黑暗的虚空。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人影,可索迩却如临大敌地弓起了背,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他神情凝重地脱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套,然后,是另外一只。

突然,一丝如同闪电般锐利的魂力袭来!索迩瞳孔一紧,砰地一声展开了风盾!同时,他那件神级魂器【雷神的恩赐】也幻化成了黑色斗篷的样子,刷地包裹在了他的身上。下一秒,那股尖锐的魂力陡然消失,对方一击不中,立刻脱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索迩冷笑一声,下一个瞬间,身形就出现在百米之外!他遁着敌人残存的魂力追击,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往身后望去——

此刻,被【神风织索】封印了天赋捆缚在地上的漆拉,身下竟是出现了一个崭新的时空之阵!金光闪闪的阵内,一个蓝衣男子蹲在地上,沉着而快速地替漆拉解着手腕上的绳索。

漆拉的表情也有点惊讶,他明显认识那个蓝衣男子,小声道:“你怎么来了?”那蓝衣男子并未多言,他扶着漆拉起身,一扇光门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看他就要带着漆拉离开。这时,漆拉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蓝衣男子怀中挣扎起来,面色苍白地道:“等一下!去隔壁看看!我怀疑——”

这时蓝衣男子突然一拳揍在漆拉脸上!漆拉冷不丁挨了这一拳,也是被打懵了,呆呆地望着对方。那蓝衣男子冰冷道:“现在没人陪你发疯。”然后,他沉沉看了索迩一眼,一抬手,那扇光门合拢,二人彻底消失了踪影。

索迩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亚斯蓝竟然还有第二个会使用【时空】天赋的人存在……”

身后那股神秘的敌对魂力已然消散。索迩呆立原地,单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后,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该死去的上任一度天使,本该死去的上上任一度天使,竟然都还活着!我说他们的【熵】怎么会攒的那么高呢,敢情是因为亚斯蓝的土地上,遍地都是活死人啊!”

“不过这是国际惯例吗?怎么所有使徒都喜欢往自己的王爵身边凑啊?这个三度使徒是,那个七度使徒也是……”

“说起来,以前好像也有一个老东西,真心实意地保护我来着……”

索迩长吁一口气,狞笑着看向廊桥外闪烁的火光,爆炸已然变得密集而剧烈。他喃喃道:“对了,如果弄丢了一只猎物,就要再抓一只作为补偿吧?我可不想被她赶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伊赫洛斯他们不一样。毕竟,他可是连自己的父亲都手刃的人,也亏她能忍得了自己,一直重用他为二度王爵。

所以,除了她之外,大概再也没有别人能容得下他了吧。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那件形如黑色斗篷的神级盾牌重新显影,装备在了索迩身上。索迩面无表情地盯着廊桥外闪烁的火光,他的前方是一条坦途,顺着它一路往前飞,应该很快就能离开风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朝着火光最浓艳的地方奔去。

小古尔克浑身浴血,他手臂上的月神驽已经破损,再也无法发射出一根箭矢。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围上来的一队人马,脸上的血被泼天的火光烧干。

“小古尔克,你是叫小古尔克是吧?别挣扎啦。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你抵抗也没用啊。”小古尔克对面,一个手腕纹着火焰纹路的年轻男子喊道。见小古尔克不答,他耸耸肩,看向旁边的同伴:“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他的同伴耸耸肩,道:“都行,反正这趟军功也差不多赚够了,现在的风津道里,上到魂术师,下到官员贵族,也不剩几个活口了。”

那年轻火源王爵闻言,再度转头对小古尔克喊道:“喂——你们风源已经输了,赶紧投降吧,我们弗里艾尔优待战俘——”

小古尔克的眼眸中闪过犹豫挣扎之色,显然有些动摇。他太年轻,只有十七岁,且一直有哥哥庇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什么风浪。所以,就算他知道投降是不好的,自己的家族更是会因此蒙羞,终究忍不住会纠结意动。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突然空洞起来,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一动不动地望向天空。

就在刚才,他的爵印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一个斥候跑到两名火源王爵身边,低声汇报:“三度风爵古尔克已确认死亡。他知道风津道是被地,水,火三国同时入侵后,突然就自杀了。”

小古尔克的眼眶中蓄满泪水,他不敢相信自己感知到的一切。可爵印另一端,那个从小陪伴他到大的信号源正在迅速消失,一套熟悉而强大的魂路正在他体内迅速复制增值——

而那套魂路的主人只留给他了一个字。

“逃。”

风源已经不可能幸存。但至少在继承了我全部的魂力之后,你有更大的可能逃出来,活下去。

我来背负古尔克家的耻辱。而你,只用遵守王爵的命令,努力活下去。

那两名火源王爵都是一愣,喊话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大喜。他对原地望天发呆的小古尔克喊道:“喂——如果是三度王爵投降的话,待遇更好哦!我们活捉一个高位王爵功勋更高——你听到了没有,小古尔克——”

“放你妈的屁。”尸体堆成的山丘上,小古尔克迎风而立,冷冷盯着下方的两名火源人。他的脸庞被火焰映照得通红,此刻他已是新的三度风爵。

他挽弓搭箭,瞄准面露惊讶之色的两名火爵,傲然怒喝道:“我的名字,是古尔克!我们古尔克一族,是荣耀的一族,过去没有,以后也没有降兵!!”

月光和风凝聚的箭矢射出。不再是轻巧的月光驽箭,而是真正洞穿一切的杀戮之矢,百分之百威力的【月神的弓弦】!

泪水涌出他的眼眶,又被熊熊大火烧干。古尔克不停地拉弓,射出一箭又一箭,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一支同样的箭矢洞穿。他低下头,发现那支箭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姗姗来迟的除了痛觉,还有比痛楚更浓郁的悲伤。黑暗中,他心如刀绞。

……哥哥,你还没有原谅我啊。

何人欢喜何人愁。不知过了多久,密集的炮火声终于结束了。只有一两声爆炸偶尔响起,仿佛节庆的烟花,给清冷的风津道带来一丝欢快的气息。

空荡而寂静的房间里,吉尔伽美什困倦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的穹顶被炸了好大的一个洞,裸露着钢筋和碎砖。透过洞口可以看到干净的夜幕,满满地撒着星星。

今夜难得安宁。大脑不再嗡嗡作响,身体也没有可耻地自发求欢。肚子似乎轻松了不少,至少后穴,以及别的什么地方,也没有被塞满的感觉了。

他平躺在祭坛上,保持着那个不算舒服的、赤身裸体地被搬上来的姿势。他身上的血污已经凝固了,伤口不知道算疼还是不疼。可他毫不介意自己的脏臭污浊,只是安静地睁着眼,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高远的夜空,脸上久违地浮现出一抹安详平静的神采。

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很久之前,他刚刚踏入这个异乡的国度的时候,也是一个无月的清夜。旷野辽阔,孤星高悬。

彼时的他刚刚失去了一切,带着满腔炽烈的情感,为复仇而来。

突然,他如同赤子般的眼眸微微睁大了,在他的视线中,无声无息地浮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对方一身黑袍,兜帽下是一张冷冰冰的黄金面具,遮住了容貌。他通过那个蛇的轮廓勉强了认出了这是之前买下他的人,他想了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那个黑袍人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肏他。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在那双清冷寂静的黑眸注视下,吉尔伽美什感觉眼皮愈发沉重,他慢慢合上眼睛,再次进入沉眠。

直到这时,黑袍人才轻轻伸出一只手,绕到了男人红肿糜烂的后穴处,平稳地插入。他用手指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取出了一只椭圆形的金属小筒。也不见他如何使力,筒盖弹飞崩开,露出了里面一对蠕动的白色肉虫。

那是风音组织用于传递消息的【盗声】和【借影】。

他平静地把那对肉虫放在墙角的石壁上,催动魂力,画面投射而出。他坐下,双手叠在膝盖上,像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学生,等待着录像播放。

一阵嘈杂的沙沙作响,画面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然后是拖沓而疲倦的脚步声响起,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了画面正中央。是阿克琉克。

他胡子拉碴,看起来很久没有刮了,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可眼睛却亮得像狼。他的背景是挺着大肚子,正平稳入睡的吉尔伽美什,阿克琉克往后沉沉看了一眼,沙哑地开口:

“水源人,当你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现在是12月24日晚上8点,距离吉尔伽美什的预产期仅剩不到一个小时。”

“我的时间不多,我尽量长话短说:风音众全体决定投靠水源,今后听亚斯蓝的指示办事。”

“我们知道,战争已无法避免,而水源将会是最大的赢家。所以,与其无意义地消亡,不如保存种子,尽可能多地挽救我们的同胞。”

“一直以来,风后已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走了太久。我们一直在忍耐,一直假意顺从,只为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这个时机终于到来了,但悲哀的是,我们发现这注定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但我们仍然决定为自己的命运争取。”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只不过是风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谍报员。而我只是希望一切回到正轨,亲友俱在,各如其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风源和水源最后的交易。我们的要求是,你们必须庇护因德,让它不至于在战争中灭亡。而我们打算付出的代价……是血谏,铂伊司。”

“现在,我把这对【盗声】和【借影】放入吉尔伽美什的体内。它们会记录吉尔伽美什的生产流程,希望这会对你们恢复他的身体提供帮助。”

录像结束了。阿克琉克掐断了那对肉虫的魂力供应,把它们封装在一只精致的金属小筒中。他看了看身后的时钟,正是子夜,所有人都沉浸在酣梦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偷偷潜入的自己。

静谧的黑暗如水般蔓延。一片无光的阴森中,气温一点点地降下来。

这种变化是悄无声息的,风津道里的守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们只是困倦地打个呵欠,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或者和同伴抱怨两句今年入冬真早,晚上更难熬了,下次值夜要偷偷带两瓶酒精暖身。

如果他们往存放那只棺椁的房间走两步,就会发现——窗台和墙壁的四角无声地结起了淡淡的霜。惨白的霜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异常诡异,这不是风津道中应该出现的景象,而是来自另一个国度,他们遥远的西方邻国。

今夜的风津道格外安静。所有魂力监测设备和魂术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阿克琉克知道,这是现任一度水爵修川地藏的天赋,对于所有魂术师来说,那是近乎于死神的权能。如情报所言,修川地藏已进入风津道,而今夜是自己最好的时机。

他走近吉尔伽美什,男人正捧着大肚子,发出意味不明的模糊呻吟。就算看到他来,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叫得更欢了一些。阿克琉克低头盯着完全丧失理智的金发男人,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坐到男人旁边,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仿佛只是想和对方唠会嗑:“还记得么?我曾经告诉过你,想骗过西鲁芙,假意逢迎是没有意义的。关键是要利用她性格中的傲慢,让她觉得,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鲁芙很早就开始怀疑风音了,我们便设计了一出戏,先是找你合作,然后又出卖了你。她以为我们是一群很好拿捏的乌合之众;可她错了,自始至终,风音都未曾减少半分对她的仇恨,与反叛她的决心。”

“那天,确实是我引诱你踏入了那个洞穴。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此之前,我们都觉得,即便我出卖你表忠心,生性多疑的西鲁芙多半也不会放过我。她最可能做出的举措,其实是囚禁你,然后把我杀死,永绝后患干干净净……那天我赌的,其实是我自己的命。”

——很久以前,他曾以吉尔伽美什盟友的身份,告诉吉尔伽美什:“踏进这个隧道,以后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最开始的吉尔伽美什以为那是一句别扭的祝福。后来,他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认为那是一句恶劣的嘲讽。

很多年后他才发现,那句话真正想表达的,也许只是一句单纯的抱歉罢了。

阿克琉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疲倦地说:“之前风音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们还清了。若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们可以谈谈真正的合作。”

说完,那枚冰冷的金属筒抵在吉尔伽美什的穴口,慢慢推了进去。男人能感觉到钢铁冰冷的触感,肠道被缓缓撑大,直到身体深处……可他已经不会再思考这背后的意义了,他只是无辜地大睁着双眸,发出欲求不满的轻轻哼声。

黑暗中,脚步逐渐远去。只留吉尔伽美什一个人躺在沾满血污的硬板床上,不停辗转反侧。“啊……”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声音又哑又媚,仿佛黑夜里撩人的夜昙香:“有人……有人操我吗……”

无人应答,他便又这样自顾自叫了一会,良久后,一滴眼泪慢慢渗出来。

在告别吉尔伽美什后,阿克琉克一步步登上了风津道后山的那条盘山小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多人认为风津道的制高点是西鲁芙的绒花宫,它建立在风津道最大的主峰上,居高临下,以恢弘霸气的王者之姿鸟瞰整座山谷。可只有常年在风津道生活的人才知道,这里真正最高的地方是后山一支不起眼的侧峰,如孤烟般扶摇直上,伶仃地插入云中。

山势陡峭,无法在坡面上营造任何建筑,只勉强推平了山顶的一小块空地,搭建了一个不大的天台。很多人都以为那里是皇室观测星象、通灵望天的场所,可阿克琉克小时候去过那里,所以他知道,那里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花园罢了。

之所以建在这里,大概因为白天的时候,只有这儿可以不被阴云遮蔽,晒到充足的太阳。

这或许是风津道仅存的、属于一度王爵私人领地的地方。

星光漫天,寒夜寂静,他孤独地沿着山路拾级而上,一座透明的玻璃花房映入眼帘。薄薄的玻璃隔绝了山顶的寒气,他推开花房的门,成片的淡金色绒花在星光下绚烂盛放,仿佛落地的星河,安静讲述着孤独夜空里的秘密。

在一片迷蒙摇曳的淡金花影中,铂伊司安静地坐在一把扶椅上,他背对着阿克琉克,仿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来见我。”铂伊司的声音平静不含任何轻蔑,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你不够格”这个事实。阿克琉克的表情纹丝不动,他没有任何被冒犯的羞恼。在他过去的人生中,受到的侮辱远比这要多得多。

长夜迟迟,独行踟蹰,为了活下去,他早已习惯抛下热忱和尊严,还有很多其他的,珍贵又不值一哂的东西。

但他希望未来的风音不用活在这种阴霾下,大家都可以自由地为古老的荣誉和信念而战。

阿克琉克冷静地开口:“在您面前,不论是谁,抵抗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秒。相较之下,身为七度使徒的我,就算死去,组织遭受的损失也是最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铂伊司摇摇头,转过身,他的膝上覆盖着一张长长的羊毛毯,神情是一贯的温和淡漠:“你们既然前来觐见我,想必是已经获取了足够多的筹码。说说吧,你们能付出的东西,以及想让我做什么。”

阿克琉克知道自己并没有议论此事的资格,只沉默地递给了铂伊司一封信件。铂伊司拆开,目光一划,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联络上艾欧斯了啊,水源的那个小家伙……现在应该长大了。”

他温和地问:“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方便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阿克琉克并未选择隐瞒:“之前去凝腥洞穴的时候,我偷偷混入了水源,并联系上了冰帝。”他补充道:“冰帝很关心您的近况。他说,如果您有需要,他可以随时进入风源,用摄魂天赋帮忙缓解您的症状……”

——铂伊司已病入膏肓。虽然大家对此都避口不谈,可这件事在风津道中从不是秘密。

铂伊司叹了口气,他掀开了腿上的羊绒毯子,阿克琉克这才发现,对方乘坐的竟然是一把轮椅。阿克琉克眉梢微动,难掩内心的惊愕:王爵们是没有“生病”或“残废”的状态的,魂力可以治愈所有的病痛,对于他们来说,要么健康,要么死。

可这位一度王爵,这位四国公认最强的王爵,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现在竟已无法像常人一样站立行走。

车轴轧轧旋转,铂伊司轻叹道:“这么多年来,许多人都对我的病耿耿于怀,西鲁芙是,你们也是。其实我自己反倒没有那么在意,只是身为一度王爵,很多时候,总得满足身边人的期待。”

他眼神淡漠:“我上一次的众望所归,还是放弃一度王爵权柄的时候呢。到现在为止,大约有将近十五年了吧。”

阿克琉克轰然跪地,肃然道:“风音现存全体王爵使徒,恳求您收回一度王爵的权柄!我们愿誓死追随您,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这才是风音一路隐忍等候至今的真实目的。

见铂伊司没有回答,阿克琉克目不斜视,再次大声道:“风音现存全体王爵使徒,恳求您收回一度王爵的权柄!我们愿誓死追随您,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他知道风音的要求意味着什么。这些年来,一度王爵形如虚设,风后一手遮天。要求铂伊司收回权柄,就等于要求他与西鲁芙正式决裂,击败甚至击杀西鲁芙。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取回风源魂术界的地位,回到政治魂术互相牵制、泾渭分明的局面。

作为风源的一度王爵,铂伊司常年屈居于西鲁芙之下,就连使徒也任她调遣。现今多国入侵,风津道一片混乱,风后的权势被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出手的大好良机。尽管高位王爵都集中在西鲁芙麾下,她手下还有数不清的风津猎人为她效劳,可阿克琉克相信,只要铂伊司出手,这些都不会成为阻碍。

只要他愿意向他们这些低位王爵,这些曾经的同袍伸出援手!

铂伊司依旧沉默不语。阿克琉克的眼眶有些发涨,咬牙再次道:“风音现存全体王爵使徒,恳求您……”

“看来你们是真的很不喜欢她。”阿克琉克的话被一声悠长的叹息打断,他愕然地抬起头,发现铂伊司正安静地凝视着远方,脸上含着一枚清浅而无奈的笑:“我明明告诉过她,让她做的不要太过分的啊……”

——在铂伊司那个无可奈何的微笑里,阿克琉克仿佛骤然被寒夜冻醒,身躯一点点地僵硬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风津道,圣山之巅,万籁俱止。高处不胜寒。

这里是铂伊司的居所,也是风津道最接近天空与星星的地方。淡淡的灰白云彩涂抹在星空中,像是黑天鹅绒上的牛奶。满园的淡金绒花无风自动,朦胧凄美得就像此夜月色。

绒花海中,两个男人正冷冷对峙。他们分别是这个国家的一度王爵和七度使徒,风津道中最高贵与最卑微的存在。唯有此刻,他们却以平等的姿态交谈。

“……不要太过分?只是过分?”阿克琉克低低重复了一遍铂伊司的话,陷入了沉默。

突然,他的嘴角抽动起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强烈的愤怒!他猛地掀开自己的裤腿,裸露出自己膝弯处的爵印。此刻,那枚爵印仿佛被蛀虫啃噬过一般,像一个破损的印章。

他悲愤地盯着铂伊司淡漠的脸,冷笑起来:“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啊。我来告诉你吧:为了保证我们效忠于她,她硬生生摧毁了我们的魂路!只有在出任务时才会让二度王爵为我们修复,然后,等我们回归后,再度毁去!你应该明白,对于魂术师来说,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似乎是唤醒了更多不好的回忆,阿克琉克的脸色愈发苍白,继续道:“她发明了许多专门用于折磨魂术师的方法。她派索迩精准地剔下我们的血肉,但不伤害到其中的魂路脉络,这样一来,我们的恢复能力只相当于普通人,甚至、甚至……”

他低头大吼道:“我的王爵法夜,便是被她用这种方法炮制,他现在只剩下一具覆盖着七度王爵魂路的骨架了啊!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算活着……”

说到这里,他平复了一下喷薄而出的情绪,下达最后通牒:“总之,我们希望您能出面终结风后的暴行。作为我们所有王爵使徒名义上的领袖,这件事由您来做,对风源的损害是最小的。毕竟,我们只想推翻她的统治,并不想看到故国的覆灭。”

“您当然可以指责我们,毕竟我们对王座的忠诚确实早已成了笑话。现在的风音只是一群普通人,只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尊严而战。”

铂伊司平静地说:“我不会指责你们,因为从你们的角度看,诉求很合理。就像我也不会责怪吉尔伽美什暗度陈仓,导致风津道被三国围攻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选择本身不应该被斥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吉尔伽美什?”阿克琉克一惊,忍不住道:“你是说,风源被入侵是他动的手脚?可他不是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铂伊司有些惊讶地看了阿克琉克一眼:“你既已亲自去过水源,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水源人没有告诉你么?”

“也对,水源内部也有自己的利益划分。既然你联络的是艾欧斯,属于亚斯蓝政界一派,那么吉尔伽美什联络的大概是白银祭司了。呵,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铂伊司温和地看着神色复杂的阿克琉克,就仿佛对方并不是一个惹人痛恨的叛徒,只是一个好奇请教的学生。他叹了口气:“看来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啊。坐下吧,我告诉你一些,就当对你告诉我西鲁芙这些年所作所为的报答。”

轮椅轧轧移动,铂伊司背过身去,浑不在意地把后背暴露给阿克琉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阿克琉克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铂伊司捧着茶杯,轻松地开了个头:“其实,自从发现三国间谍同时出现在风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吉尔伽美什的手笔了。第四公理,这是那家伙在六年前提出的理论,一问世便改变了四国的格局,现在,它终于得到了实际验证。”

“六年前?”阿克琉克糊涂了:“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还不是一度王爵吧?你那个时候就认识他了?还有,第四公理又是什么,为什么说它改变了四国的格局?”

“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要急,慢慢听我讲。”铂伊司瞥了他一眼,好脾气地耐心道:“在吉尔伽美什前来风津道之前,我确实没见过他,但这并不代表四国的一度王爵之间没有接触。事实上,我们每隔几年都会以代理人的形式,间接地进行会话,分享情报或达成条约。而这是所有国家的白银祭司都默许的行为。”

他挺无奈地瞥了一眼神色惊讶的阿克琉克,自嘲道:“你这个表情做什么?据我所知,上古四大魂兽之间,也有互不侵犯之类的约定吧?既然它们四个都能暗中通气,你是觉得我们堂堂四个一度王爵,还不如四头畜牲吗?”

很遗憾,阿克琉克并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铂伊司继续说:“而所谓‘公理’,就是一些被大家公认为触及魂术世界本质,并能对魂术界产生巨大影响的发现。至今为止,能被称得上是‘公理’的理论只有四条,它们分别由四国最优秀的四位一度王爵提出,并根据提出的顺序,冠以‘第一’到‘第四’之名。而吉尔伽美什是最后一位提出‘公理’的王爵。”

仿佛是觉得嘴巴有些干,铂伊司饮了口茶,润了下喉咙:“公理的提出并不简单,因为只有魂力大到一定程度,才有资格一窥这个世界的真相。正因如此,有一段时间,我们把能否提出自己的‘公理’,看作判断这个国家魂术实力的重要标准。而在吉尔伽美什之前,只有水源无法提出‘公理’,因此一直被三国轻视,被各种理由排挤和攫取利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最东边的一个小镇,好像,是叫褐合镇?甚至一度成为了我们和火源的殖民地,而亚斯蓝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一直以来,水源都是白银祭司主事,一度王爵不过是祭司的传声筒罢了,魂力一般,也没有自己的主见。但这样封闭顽固的模式终究会带来恶果,最显着的就是国家主权的萎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自从吉尔伽美什第一次出现在那个密会上,不卑不亢地介绍他的理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水源一定会安排他取代漆拉,成为新的一度水爵。水源这是在下定决心,培养真正的高端力量。”

说到这里,铂伊司笑了笑,淡漠而辛辣地评价道:“伊赫洛斯他们那么看不起漆拉,是有原因的。漆拉,不,应该说历任时空天赋拥有者,都是白银祭司的话事人。对内监管有余,对外却无法为水源赢得足够的尊重……也许你想象不到,其实吉尔伽美什在位的那三年,是我们最忌惮水源的三年。”

他由衷地感叹道:“他改变了水源的一切。”

阿克琉克怔愣,良久后,他才低声感叹:“原来吉尔伽美什……竟然做过那么多事……”

铂伊司轻轻叹息:“是啊。只可惜,他们的祭司终究没有信任他的胆量和魄力,这么快就把他抛弃了……从我们的情报来看,他们最后又回到了过去的模式,封闭,高压,没有任何未来和希望可言。亚斯蓝,真是一个可怜的国家啊。”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至于你刚刚问的,‘第四公理’到底是什么……你可以把它简单地理解为国家之间的食物链。如果实力掉队,就会被另外三国不约而同地分食——我想,这就是风源被同时入侵的原因吧。”

他捂住额头,吃吃笑了起来:“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那个聪明的混蛋。本来,在‘第一公理’的制约下,四国虽然各自发展,但终究有所忌惮。可是,自从他提出‘第四公理’之后,直接引爆了四国之间的猜忌链,大家不约而同开启了暗中疯狂军备竞赛的模式,一度密会也再没有召开了……哈,他是推动大陆覆灭的刽子手,但偏偏让人无法责备。”

阿克琉克感觉自己的大脑快爆炸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接收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他紧锁眉头,问道:“第一公理?按你的说法,那就是最早被发现的公理了?它的内容是什么?”

“你说第一公理啊……”铂伊司的目光柔软下来,他没有说话,脸上浮现出悠悠的回忆之色。良久之后,他轻声道:“这是这片大陆最本质的秘密,一旦知道,你将再也无法回头。你确定想听吗?”

阿克琉克默默点头。铂伊司叹了口气,淡淡地问道:“阿克琉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个国家的王爵,永远都只有七个呢?”

“如果是以提升国家实力为目的的话,王爵越多,国家就越强吧。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国家的白银祭司,敢让自己的王爵数量,超过‘七’这个数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久之后,永生岛上,有一个年轻的侵蚀者女孩问她的前辈,为什么每个国家有且只有七位王爵。而那位美艳逼人的女爵没有回答她,只是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而她不知道的是,很早之前,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了风津道上,发生在这个国家至强和至弱的王爵之间。

阿克琉克一怔,身为出身传统的七度使徒,他确实从未深思过这件事。对他来说,王爵使徒亘古存在,已如太阳东升西落般成为常识。铂伊司想了想,道:“要解释这一点,需要引入一个重要的概念,那就是【熵】。”

“【熵】是物质混乱的程度,熵越大,代表混乱程度越高。一个孤立系统中,不可逆热力过程的熵增量总是大于零,而这是由能量的特性决定的。”

他看向大皱其眉的阿克琉克,一点点耐心解释:“很难理解吗?这样和你形容吧,一根木柴正在燃烧,原本构成它的有序分子,逐渐变成了焦炭,以及混沌的光能和热能,这个过程就是熵增。同理,金属的老化,大气的逸散,生命的死亡,都是物质从秩序变得混乱的过程。”

“换句话说,我们的世界每分每秒都在熵增,直到一切平衡,万物静止,宇宙达到热寂。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而熵增的速度,只和能量转化的效率有关。”

“还是拿那根木柴举例好了。如果这根木柴自然放置在外界中,不去搭理它,那么它可能经过几百年才会腐朽,上万年后变成煤炭,几万亿年后随着星球的崩解变成尘埃……但只要一把火,它就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这个过程。这是最简单的热能利用,但依旧把熵增的速度提高了几万亿倍。”

见阿克琉克露出恍然之色,铂伊司这才继续讲解:“魂力也是一种能量存在的形式,本质上与热能、电能等没有区别。我们不理解它的原理,它太高级了,下到增强肉体操纵元素,上到改变物理规则,它几乎无所不能,一出现就对已知的所有传统能源造成了降维打击。”

他轻抬手指,一缕无形的风割开了他的指尖。阿克琉克的目光瞬间凝固,因为他看到,从铂伊司指尖渗出的血液,并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散发着迷人的灿金色光辉,就像一滴液态的黄金魂雾。金辉幽幽闪烁,铂伊司指尖的伤口转瞬间消失。铂伊司托着那滴金色的血,嗓音低沉:“看起来很美好,对不对?人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成为了世界的主人……但可惜,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而人类支付的代价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人们在享受魂力的便捷的同时,却从来没有想过……能源从哪里来?既然是能量,就必须遵守质能守恒的定律。要知道,就算是黄金瞳孔,也无法让能量凭空产生啊。”

阿克琉克脸色苍白,他隐约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是说,我们使用的魂力其实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铂伊司叹了口气,温和承认:“不错,黄金瞳孔本质上是一种转化装置,它们源源不断地抽取这片大陆本身的势能,这才转化成了我们熟知的魂力。在它们日夜无休的转化下,整片大陆的【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积累着,转化速度越快,大陆就更容易走向毁灭的边缘。”

阿克琉克如遭雷击,铂伊司的声音平淡地传来:“黄金瞳孔不是神明的馈赠,而是魔鬼的果实。他们用力量诱惑我们,而事到如今,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消耗魂力最大的那些人,是谁吧?”

他眼神冷漠,缓缓道:“七——这是我们精心计算过的数字。只有把王爵的数量保持在这个数字以下,才能勉强维持【熵】的平衡,让大陆的崩解速度处于一个阈值之下,但你知道,这只是延缓,而绝非遏制。”

“一千亿吨煤炭蕴含的能量,可以供全大陆的人使用数百年,但转化成魂力后,却只够支持十次大体量的远距离空间传输。而一个王爵一天使用的,与空间传送能级相似的魂术,平均数量为五十次。所以,你应该想象的到,这个世界正在以怎样的速度被耗损……”

铂伊司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悲伤而悯然的表情,他低声道:“这就是第一公理的全部内容,也是魂术世界的终极图景。大陆是柴薪,各种光怪陆离的魂术如同柴禾上无数枚星星之火,王爵们是柴堆上格外明亮耀眼的二十八朵火苗。我们终将熄灭,而白银祭司……则是靠我们的光取暖的人。”

阿克琉克苦涩道:“所以你才说……四国本来被第一公理所制约,不敢大肆研究魂术。但第四公理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局面,毕竟落后就要挨打……”

他想了想,问道:“所以风源真正的实力,到底是怎样的?一直以来,风源的魂术研究水平都是四国之冠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铂伊司看着阿克琉克,轻声说:“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了。关于这些年来风后做了什么,以及她这么做的原因……”

“在囚禁了白银祭司后,风源就彻底失去来自预言之源的指示了。因此,我们一直试图找到一条‘自己的路’。”

海拔万米之巅,月明星稀,夜风轻柔,花房内却并不寒冷。大片大片的淡金绒花轻轻摇曳,沙沙作响连绵不绝,仿佛修女轻声的祝祷。

铂伊司抬抬手,示意阿克琉克为自己续上杯中的茶。他轻轻靠在轮椅背上,目光悠远:“首先,你要记住一点。风后行动的原则,是提升国家实力的同时,尽量不造成过高的【熵增】。其实不止是我们,所有国家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只是各自的底线并不相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以水源为例吧,他们表面上恪守七王爵九使徒的准则,但据我们这几天的观测,他们实际上的‘王爵’数量早已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正因如此,他们国家的【熵】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很高的数值,这才不得不定期清理一些低价值的王爵。只不过我们不敢这么赌,毕竟风源的国土最为贫瘠,若真这样硬拼资源,必然会最先退场。”

“所以,你之前说西鲁芙反复摧毁你们的魂路也好,把法夜制成活体骷髅也罢,我倒是可以理解她的动机。她是想用这种方法,减少不必要的魂力消耗。毕竟,与普通魂术师不同,王爵的魂路是可以自循环的,因此,你们哪怕只是正常的呼吸,都会对国家造成巨大的负担。”

“风津猎人的实验是另一个思路。一方面,集群意识的制造一直是凝腥洞穴进行的重要研究,我们不能落于人后;另一方面,她用这种方法收集全国出类拔萃的年轻魂术师,方便集约管理,统合资源。”

“其实,不止是你们,哪怕是索迩和古尔克,他们的魂力用量也受到严格的管控。只不过他们的级别比你们要高一些,知道背后的隐情罢了。因此,你们对她的指控,多少有失偏颇。”

闻言,阿克琉克却沉默了,他的眼眶通红一片,半晌后,他嘶哑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活该猪狗不如,活该活在黑暗里,被践踏被折磨?你是想这样说吗?”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尖酸刻薄的嘲讽了:“哈!你把她描述成什么了?无私慷慨,为国为民?我看未必吧!你说她是为了国家,可她草菅人命,结党营私,把整座风源变成了她的一言堂!所有人都只是她脚下的踏板!像她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国家?她是为了她自己!”

铂伊司重新转过身,留给阿克琉克一个淡漠的背影。他平静地说:“我没有说她是为了国家。我只是说,她的存在,客观上带来了好的结果。你说她只是利用百姓,或许吧,可是就算是踏板,至少她把它擦拭干净了啊。”

“今年的赋税少了两成,欺压人们的乡绅得到了惩治。王爵不再神秘,贵族有所克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好事。只是一直以来,没有王爵会在乎罢了。”

他侧过头,神色平静地看着满园开放的淡金绒花:“西鲁芙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可风源是唯一一个摆脱神治的国家。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请求。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件东西。”

阿克琉克本来已经回身走开了,听到这句话,他停下步子,冷冷等着铂伊司的交代。铂伊司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摆摆手,阿克琉克瞬间感到膝弯传来一阵剧痛!一向铁骨铮铮,百折不挠的他竟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觉得眼前的世界黑了几秒,可醒来后却模糊地知晓已经过了很久。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可当他运魂检查身体的时候,那份惊恐已经完全变成了错愕!他本来的魂路消失了,可他的身体却充盈着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远比他本来的七度魂路更浩瀚也更磅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风织索】。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铂伊司,铂伊司双手交叠在腹部,神情异常疲倦。此刻的铂伊司,仿佛一个完全被抽干了生命力的耄耋老者。铂伊司吃力地眨眨眼,露出了一抹顽皮的笑容:“这么惊讶做什么?就在刚才,帕德尔和伊赫洛斯都宣告死亡了。再怎么说,【神风织索】也是风源魂术的顶峰之作,总不能让它失传吧。”

他轻轻阖上眼睛,用气音缓缓道:“说到底,风源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只是我们咎由自取罢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这个国家确实不该有更多的牺牲。现在,就让我来为你们的价值,再加上一点小小的砝码吧。”

“从这一刻开始,你将作为我的海之使徒存在。你是我的唯一代言人,有权指挥风津道内所有还活着的王爵。然后,风音是前往水源也好,留守风津道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带着这份礼物,去下一个时代吧。”

阿克琉克沉默,很久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可他的脚步终究停了下来。他扭头,急迫地开口,甚至没发现自己用上了敬语:“对了,您之前说,公理一共有四条。请问第二公理和第三公理的内容是……?”

铂伊司眼皮微掀,仿佛一个努力回忆前半生的老人。他轻声道:“你说地源和火源的那两条‘公理’啊。唔,我想想,火源的公理让人厌恶,而地源的公理……唯有地源的立场,最接近人类。”

于是阿克琉克知道铂伊司不会再透露更多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所以,‘第一公理’是我们风源提出的吧。我想知道,是谁发现了这个伟大的理论?至少,让我铭记他的名字。”

铂伊司笑了,他看着阿克琉克,那个一如既往的干净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说:“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公理,熵公理,五十年前,在阿鹿斯港,由我首次发现并证实。记住它的名字,就像记住因德永世长存。”

阿克琉克还想说些什么,铂伊司却已疲惫地合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好了,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阿克琉克离开了,玻璃花房重新恢复了寂静。

绒花轻摇,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弧光,仿佛无声的安慰。铂伊司伸手去碰其中一朵,却被它灵巧地躲开了。

他苦笑一声,看来是自己在这里待得太久,这些绒花持续被高浓度的魂雾浸泡,已经变成拥有自主意识的魂兽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冠冕下,一道竖直的血线缓缓地愈合,下一秒却又不由自主地崩裂,散发出腥甜的血香。

那是黄金瞳孔的所在地。是故事的开端,是一切的起源,也是所有魂术师的终极梦想。

在方才的谈话中,阿克琉克虽然没有提及这个问题,但心中多半已然有数。黄金瞳孔是具有腐蚀性的圣物,源源不断地把整片大陆的质量转化成能量。

那么,当它被种植在人体中,放置在血肉里,又会如何?

刚刚给阿克琉克赐印动用了太多的魂力,覆盖在毛毯下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下一个应该就是心脏……不,就算心脏被魂力化了,自己应该也是不会死的。离大脑还有一段距离,也就是说,还有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再多看一会的时间。

一直以来,他对死亡这件事都没什么概念。相比令人谈之色变的“死”,他更习惯的叫法是“到期”,就像锤子或罐子,再牢固也总归是有使用期限的。

毕竟——经济耐用,性价比高,有自知之明,这才是一个好容器的样子,是吧?

但西鲁芙显然不这么认为。

第一次遇见西鲁芙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岁,却已活了六十多年。人间权势对他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之所以答应见那个小丫头,还是因为她的父亲跑到自己面前苦苦哀求。

“铂伊司大人,你就见见小女吧。”老风帝满脸羞耻,不要脸地试图博取他的同情:“她一直吵着要见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拒绝……”

铂伊司同意了。倒不是可怜对方一片父母心,只是恍然发现当初那个在自己的课上调皮捣蛋的小男孩,竟然一转眼就变成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他居然有女儿了……铂伊司这样想着,象征性地见了那个以跋扈闻名的长公主一面,收获了一只拖油瓶,以及一对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那是一双猫眼石似的眼,又圆又亮,闪烁着不属于小女孩的狡黠与野心。他不是没有见过人类幼崽,在他心中它们往往与纯洁无知划等号,可这个显然不一样。

挺好玩的,他想,但也只是好玩而已。

出于这种考虑,他默许了少女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机。老实说,他活了这么多年,心思深沉的人也见过不少,他们匆匆地来,留下一些他听不懂或不在乎的话,又匆匆地老去。也许有朝一日,西鲁芙也会变成这样的大人,但那不是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现在,她还是个幼崽。

铂伊司头痛地一把把她从演武场里揪出来。小姑娘满脸都是汗,她生气地瞪着他,像一只嘶嘶尖叫的鸟崽。他试图让自己的口吻严厉一些,说:“你就是因为这种事缺席你父亲的葬礼?”

“我父亲已经死了,不管我去不去他的葬礼,他都不再会有感觉。”年幼的西鲁芙睁着大大的眼,一板一眼面无表情:“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变强。只有这样,元老院的人才没法逼我放弃继承权,我才能……”

铂伊司更头疼了。这姑娘的逻辑太过严密,令他无法反驳。但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任由她继续说下去,于是他拍拍她的头,仿佛一道有力的小魂术,成功地将她沉默并打断。

然后他安抚:“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敢逼你做任何事。现在,听话,跟我回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见他态度坚决,小西鲁芙低下头不说话了。突然,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小声说:“铂伊司,死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没有人在乎我父亲的命?”

这个问题难倒他了,纵然他纵横大陆无敌,但也确实不了解死亡的滋味。最后,他只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死是一种自然进程,就像雨水落到地面,最终回归天空,是每个人最终的归途……唉,好吧,我只是想说,你父亲是个好人。”

“哼,”出人意料地,少女却在这苍白的安抚中平静了下来,撅嘴:“什么嘛,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铂伊司无奈地笑笑,没有说话,就听小姑娘在他怀里低声道:“不过,无论如何,活人都比死人重要吧。死了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铂伊司道:“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姑娘又说:“不过,你答应过我父亲,会一直照看我对吗。在我成年之前,保护我不要死,你自己也不要死。”

铂伊司道:“好。”

于是她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像一只湿淋淋地靠在暖炉边烘羽毛的麻雀。铂伊司看着她的侧脸,心想,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虽贵为一度王爵,可说到底也只是一只容器。就连身为王爵的责任感也并非出于真心,只是常年累月灌输的教条罢了。

他完成自己的使命,按部就班,年复一年。承载瞳孔,承载祭司,成为一度王爵,调整,模拟,试验。好吗?不好吗?对吗?不对吗?他没有感触,容器不需要感触。

把年幼的女王抱回绒花宫后,这位尊贵的一度风爵罕见地陷入了苦恼。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缺失了什么——这可真神奇,就连白银祭司都认为他接近完美,现在这份认可反而让他感到困惑。完美的定义很明晰,神完美而人不完美,神不会死而人会。可“接近完美”算什么呢?是完美还是不完美呢?

——说到底,“容器”这种东西,到底算神还是算人呢?

带着这样的疑虑,他继续看她慢慢长大。幼崽生命力旺盛,伤口愈合得也快,很快又变回了威风堂堂不可一世的样子。不得不说,她的精力过于充沛了,有她在的地方鸡犬不宁,确实给自己添了很多麻烦。

帕德尔的劝诫一天天严厉起来:“王爵,及时止损吧,她有一二三四如下罪孽……那无疑是一朵恶之花!”

铂伊司觉得帕德尔的担忧很有道理,所以他不得不用了一点属于王爵的独断专权制裁他:“再看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她筹备演讲,重组内阁,也看她调整税务,整顿朝堂,惊叹于这具小小身体里蕴含的蓬勃生命力。与他把数十年活成同一日的样子不同,她似乎每天都有新的事可做,每天都是崭新的人生。

不只是否是帝王的天赋,少女对身边人的变化格外敏感。她一天天长大,羽翼渐丰,却越来越多地把时间耗在他身上。在处理政务之余,她常以微服私访的名义拉着他走遍风源的大街小巷。面对普通民众的女王是平易近人的,她会笑眯眯地和首都餐厅的厨子讨论某种鳕鱼怎么烧才正宗,或者指挥伊赫洛斯替她拍下每年只产出几克的珍稀茶叶。

正是酷暑,伊赫洛斯任劳任怨地排队买冰袋去了,铂西二人坐在酒楼二层的雅座上,俯视着路上来往的人群。

“我觉得,你不至于如此担忧。”地之使徒离开后,铂伊司无奈开口:“我只是活不到三十五岁,不是还剩三十五天。”

西鲁芙压了压眼睛上的黑色镜片,这是风源新近流行的面饰。她道:“别废话,看外面。”

“……哦。”

于是铂伊司老老实实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小贩叫卖着冰粉与西瓜,千奇百怪的魂兽走在大街上。没什么好看的,这是风源最普通的烟火市集;但也不算无聊,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努力地生活。

铂伊司看了半天,说:“你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不是我的功劳。”西鲁芙认真地看向他,道:“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不是因为王室,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因为你在守护他们。”

“铂伊司,你很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铂伊司不禁失笑:“这是安慰?”

西鲁芙冷酷道:“不,只是想告诉你你很值钱。死之前好歹考虑一下会不会蚀本啊,大度的一度王爵先生。”

铂伊司扶额,无力叹息:“我就知道……”

是啊,这是标准的西鲁芙式做法。不求甚解,不分对错,只要一个结果,简洁又高效。她大概是不会被“我是谁”这种无聊问题困扰的,她只是会告诉你,除了容器之外,你的存在还有着别的意义。

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是件好事,对吧?

值得庆祝!

乒!盛着清酒的白瓷杯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洞穴中火光明灭,少女脸色微酡,仿佛红彤彤的苹果。

铂伊司支着腮,给她重新满上。他不喝酒,可此刻的氛围似乎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魔力,让人醺醺然。

他提醒道:“离零度王爵质检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也不用这么高兴吧。”然后,他嘀咕了一句:“虽然合格基本是板上钉钉了。那个小东西,真可怕啊。”

她笑嘻嘻:“我就是高兴嘛。恭喜退位?”她举杯,见铂伊司不理,也毫不扫兴地一饮而空。铂伊司无奈地笑笑,就听她懒洋洋地问道:“铂伊司,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铂伊司下意识答道:“应该会先把黄金瞳孔卸掉吧?它对我的腐蚀还不算严重,现在分离应该来得及……”

西鲁芙打断他:“我不是说那些东西。”她低声道:“卸下肩上的责任后,你打算做什么?云游四方?还是继续留在风津道呢?”

铂伊司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不会涉及任何关于“以后”的话题。他的生命是一场倒计时,唯一的意义就是等待那个代表保质期结束的零;可现在它停止了,于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时间。

对啊,不做容器的话,去做点什么好呢?

云游四方吗?也许是个好主意,很多王爵都那么做。不过风源境内绝大多数地方他都去过,再看一遍也没什么意义。或者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和其他国家的强者交手,再抓两只魂兽,给西鲁芙附灵玩儿什么的……

不过她贵为风后,应该是不能随便出国的吧?那旅行便少了很多趣味,说不定还不如待在风津道有趣,看她整治那些大臣也挺好玩的。说起来,如果自己被零度王爵从圣山之巅赶下来,是不是可以住进绒花宫呢?她会不会让他干些洒扫拖地之类的仆役活啊?

第一次,铂伊司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说不清是什么,像是体内有什么高高飞上了天空,像他第一次学会飞翔。他向来超脱冷漠,无悲无喜,“像白银祭司一样”,可那一刻,他放任自己沉溺于属于人类的小小幻想。

……但现实很快打了他一巴掌,它告诉他,那是不对的。

因为命运从来不容僭越和玷污。身为容器,就该恪守容器的法则。

女王很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当然很生气,大吼大叫,像是疯了一样尖叫着要把漆拉挫骨扬灰。不得不说这很有效,他失落的情绪被她的暴怒冲淡了不少,在西鲁芙和伊赫洛斯开会讨论如何入侵水源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表态:“那个……我看要不算了?”

很好,她的怒火也被转移了,水源应该谢谢我。铂伊司面无表情地想,勇敢地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算了?!你算个屁啊你!!”

第二年,西鲁芙成立风音,亲自设计了以【盗声】和【借影】为基础的情报系统,无数低位王爵秘密前往水源,把亚斯蓝的底细摸了个干净。可属下越是得力,就越显得结果啼笑皆非,因为——水源把那个婴儿弄丢了。

第三年,西鲁芙建立风津猎人系统。她在全国范围内搜索素质优秀的婴儿,试图再现零度王爵的神话。结果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失败了;但副产物异常成功,对神经元联动的研究取得了巨大突破,风源的生物技术一举进入大陆前列。

……再往后,他就没再仔细看了。她的身边聚集了更多认可和爱戴她的人,他在其中已经显得有点过时。更何况,他的身体也不再允许。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他的头开始痛,眼睛开始发花,甚至间歇性的失明。症状随着他使用魂力的频率而极速加剧,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枕边多了几根白发,而他伸手去触碰它们的时候,它们簌簌散成了金色的粉尘。

黄金瞳孔的腐蚀加剧了。

第七年,他开始厌食,整夜整夜地咯血。他的胃袋已经被完全魂力化了,再也无法承担消化的功能;但偏偏魂力提供给他的强悍修复能力又让他死不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那颗瞳孔被转移到了帕德尔体内,至于帕德尔自己,则被埋进了预言之源的水晶。

——这也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出来。

铂伊司仰着头感叹道:“看来,你的想法还是发生了一点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帕德尔闭着眼,空灵的声音从水晶中逸出,听不出语气,却让人莫名觉着他是在微笑的:“谁知道呢!大概恶之花最后孕育的,也不完全是恶果吧。”

……确实,西鲁芙的坏脾气从小就让所有人头疼。只认死理,刁蛮暴躁,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哪怕长大了,变美了,骨子里的固执蛮横也没变过。说翻脸就翻脸,一言不合还会骂脏话,完全不把他当一度王爵,一点都没有女王的样子。

甚至偶尔还会呛自己两句。铂伊司,你算个屁啊。

而他永远让着她。也许是习惯了吧,毕竟她从小就这样任性嘛。

王爵是燃烧大陆的火把,存在本身即为原罪。可在那重重叠叠的罪影中,偶尔也有一些闪亮的、值得被祝福的存在。

他想起了吉尔伽美什,那确实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或许会和西鲁芙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那个男人有着和西鲁芙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们都不甘屈服于这被支配的命运,都想撕开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被神明占据的黑暗夜空。

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风津道了吧,而自己,则会陷入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长久的沉眠。

确实太晚了啊。十五年来,他的肉体早已被腐蚀透彻,成为了半魂力的存在:一旦失去黄金瞳孔太久,就会像离开水晶的祭司一样,融化挥发到空气里。可若是继续佩戴,用不了多久,他的意识就会被侵蚀干净,成为一具彻底的空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他的尾声,是自打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被设计好的归零之刻。

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算谁,可他衷心地希望,每个人都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毕竟人生嘛,也不一定每件事都要找到答案。

他决定与它和解,大度地表示这无所谓。

……

无风的花房中,满面皱纹的老人躺在轮椅上,神情宁静,身躯如沙一般流塌,渐渐化成花海间的点点光尘。

温柔的光屑如同绒花雨,圣洁而烂漫。

突然,那对苍白的睫毛微微一颤。铂伊司睁眼,苦笑着喃喃自语:“……骗过了所有人,可最后还是骗不了自己啊。”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无所谓吗?

——明明在和她相伴的这些年里,他比谁都希望能够继续活下去。

钟声骤起,西鲁芙蓦然回头,不敢置信地望向圣山的方向。

最后,你还是做出了选择吗?

她的裙子已经碎裂了,身上沾满了鲜血,杀气腾腾地看着缓缓围上来的敌人。在她前方横躺着无数地火两国的王爵,风后的魂力极其狂暴,稍一犹豫便会被狂风撕扯得粉碎。

在她身后是伊赫洛斯和索迩的尸体,他们已经战死,为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索迩的【欺诈者】已经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散了,可伊赫洛斯的【芬瑞尔狼】还活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解除了自己与魂兽的契约。这是一匹老狼,懂得主人的心意,它顺从地呜呜趴在西鲁芙脚下,漆黑的瞳仁温润而忠诚。

现在附灵到它身上,开启黑暗状态,还有机会逃。

地源众人之首,那个小男孩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他冲着火源的方向喊道:“风后要放手一搏了!要不要再一次联手……”

“没有这个必要。”西鲁芙冷冷地打断了他。她头发散乱,站在尸山血海里,高仰着头颅俯视所有人;她浑身浴血,可神情还是那个唯我独尊永远骄傲的女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地开始颤抖,火焰在她身后爆开,仿佛灭世的红莲,焚毁一切罪恶。

风津道已经覆灭,逃走已经没有意义。

她没有看食腐秃鹫般围上来的人群,而是眯眼盯着遥远的西方。

那是亚斯蓝的方向。

一句恶毒的絮语从她唇角逸出:“没关系,我没有完全输……”

她歪着头,露出一个邪佞的微笑:“因为,你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到底是谁铸就了我们悲惨的命运……你终究会继承我的意志,替我报仇……”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清澈的泪水从她眼角涌出:“所以,吉尔伽美什,你一定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更长久地活下去!一直活到最后!然后,等到那个时候……”

“——就去颠覆旧世界吧!!”

在冲天的火光中,她的唇角高高扬起,留下了最疯狂的诅咒,和最诚挚的祝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昏暗的房间里,一只文弱修长的手捏着一支洁白的羽毛笔,认真地书写着。这支笔由冰雪狮翼兽的羽毛制成,墨迹泛着淡淡的蓝光,如同一层特殊的防伪涂层,杜绝了任何被仿制的可能。

论对“水”的研究与应用,这个国家的人有着旁人难望其项背的丰富经验。

一行行笔锋工整的楷书在纸上落墨,标准得仿佛活字印刷而出。修川地藏展开羊皮卷,卷首烫金的花体字映入眼帘:

风津道封锁报告。

下方是一行娟秀的小字:绝密级,不可阅览,不可查询,不可提及。

他思考了一会,低下头,在一片空白的纸张上开始书写。他的黑瞳静寂如死,可遣词造句的文法却标准而优雅,富含感情。

“经确认,吉尔伽美什失踪的这些年里,一直被囚禁在风津道。风源这么做的目的,是寄希望于吉尔伽美什能够代替现任一度风爵铂伊司,成为容纳黄金瞳孔的容器。”

“这些年来,风后与一度风爵的对立,可判定为风源故意营造的假象。目的是为了迷惑其它国家,让其它国家误判风源对‘容器’的重视程度。”

羽毛笔的笔尖停了。修川地藏平静地抬头,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白袍小男孩。这位地源一度王爵对修川地藏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轻松地说:“嗨~”

小男孩打算迈进房间的动作停了,抬起的左脚一点点收了回来。面前的黑袍青年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小男孩僵硬地咧了咧嘴:“别紧张,我就来打个招呼。水源和地源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修川地藏低下头,继续写信。小男孩站在门口,也不尴尬,微笑着和他搭话:“火源率先攻占了预言之源,把那三个祭司接走啦。唉,说什么火代表传播,发散,智识之类的,与白银祭司特别合拍,真让人费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修川地藏并不理会自己,他便直截了当地问:“我来这里是想问,地源可以把风源的两颗黄金瞳孔都拿走吗?”

——与此同时,修川地藏的笔锋一顿,一行新的句子已经写完。羊皮卷上,那行字赫然是:“而风源之所以如此重视‘容器’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十五年前失去了一颗黄金瞳孔。现在因德帝国拥有的黄金瞳孔的总数,是二。”

幽蓝的墨迹在黑夜中闪着莹润的光晕,仿佛青年永远寂静幽深的眼。

修川地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口的白袍男孩。寒冷和寂静仿佛瘟疫,在空间中缓缓扩散,终于,地源一度王爵吸了吸鼻子,退让道:“好吧!一颗就一颗!反正埃尔斯此行的收获已经足够大。况且,我们也不想太刺激火源,逼弗里艾尔和我们开战之类的……”

“无论是哪个国家,都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我们都还需要时间……”

“再说了,万一打输了,那以后可就真的要仰仗你们亚斯蓝了啊。嘛,就当提前卖你们个人情吧。”

“对了,别忘记我们的【互不率先侵犯】合约……”

留下这句话后,小男孩像一个幽灵,一眨眼便消失了。要知道,速度并不是地源王爵的优势,可这位地一爵的行动却比一些高位风爵还要神出鬼没,足以见其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黑袍青年却并没有半分惊讶或忌惮的神色,只是平平淡淡地铺开了另一张纸,仿佛对这种速度见怪不怪似的。他斟酌了一会,续上了被打断的思路:

“根据‘第四公理’原则,当一个国家的实力明显落后于其它三国时,将会遭受其它国家的共同侵略。一颗黄金瞳孔的损失,已经跨过了四国默认的‘分食红线’,最终导致风津道于一夕间灭亡。”

他停了停,把那个“一夕间”划掉,改成了“数小时。”似乎觉得自己的措辞还是不够准确,于是他加了一页新的索引,导向一张黑色的名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其说是名单,不如说那是一张记录表,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发生在今夜的风津道的战斗。由于不断更新的原因,记录呈倒序,正确的顺序是从下至上。

12月25日凌晨4点,风后西鲁芙于绒花宫被一度地爵击杀,确认死亡。其魂器【修女的祈祷】被地源回收。同时,野生状态的【芬瑞尔狼】确认死亡。

12月25日凌晨3点48分,监测到圣山之巅的魂力源消失。推测极大概率为原一度风爵铂伊司死亡。

补充:这个消息得到了【风音】的确认,现修正如下:凌晨3点48分,一度风爵铂伊司确认死亡,传位于原七度使徒阿克琉克。

同时,新任海之使徒阿克琉克晋升为新一度风爵,并向水源传达和平意向。

12月25日凌晨3点25分,二度风爵索迩被一度火爵击杀,确认死亡。其魂器【雷神的恩赐】被火源回收。

12月25日凌晨3点,三度风爵古尔克被火源二度王爵击杀,确认死亡。

更正:此条消息并不准确,现修正如下:被击杀的是原三度风使小古尔克,原三度风爵古尔克死亡后,小古尔克自动晋升为新的三度风爵。

未监测到对原三度风爵古尔克的屠杀记录,故推测其为自杀,死亡时间在12月25日凌晨2点到2点半之间,原因未知。

备注:古尔克兄弟为双胞胎,共享魂器,面貌相同,因此最初判断产生了谬误。

12月25日凌晨2点15分,一度地使伊赫洛斯被火源一度王爵击杀,确认死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赫洛斯死亡时手中握有一本手卷,极有可能为风源重要机密。可惜大部分文字已随伊赫洛斯尸身被一同焚毁,现将残存文字拓印如下:

春?一盏,犹……斐一面。…刃一柄,当报国士无双。

12月25日凌晨2点10分,火源确认参战。火源一度王爵携天地海三使,及二到七度全体火爵,进入风津道。

12月25日凌晨2点05分,地源确认参战。地源一度王爵携天地海三使,及二到七度全体地爵,进入风津道。

12月25日凌晨2点整,接收到行动信号,任务开始。

……

长卷到这里就结束了。修川地藏想了想,在后面备注:2小时整,然后翻开了新的一页。

“十五年来,风后一直试图隐瞒黄金瞳孔丢失的真相。不论是她对风音的严格管控,还是建立风津猎人系统收纳婴儿,本质都是为了应对风源日益严重的魂力短缺。”

“同时,风源与水源共享凝腥洞穴,以技术换取能源。风源欺骗了我们,谎称风水两国将各自提供一颗黄金瞳孔,但实际上凝腥洞穴里的黄金瞳孔只有水源提供的一颗。它位于风水交界地,释放的黄金魂雾同时弥散入风水两境,支撑两个国家的运行。”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远远谈不上天衣无缝。风源真正瞒天过海,成功骗过所有国家的关键,是前任一度风爵铂伊司。而这部分情报,来自于受困风源的前任一度水爵吉尔伽美什。”

“以下信息皆由存放在风源预言之源之内的黄金瞳孔转录得到。为了减少信息传递的失真率,将以画面形式完整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羊皮卷继续展开,一个矩形的魂术法阵缓缓旋转,在空中投射出幻影。蔚蓝的光幕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半晌后,画面渐渐清晰。

那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原,干枯的冷杉尖锐地指向天空,像白纸上一根根黑色的刺。

雪原中,一个小小的金色人影一步步走入水晶构成的的大门,墙面涟漪荡漾。下一个瞬间画面一转,男人已置身于一个由纯粹蓝晶构建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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