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拿起菜单，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周祁安视线漫不经心一扫：
【这里有最完美的食物，足以炸开你的味蕾，震撼你的灵魂。
暴食烧烤店美味定制，欢迎新老朋友光临！看完后转发，你就可以获得一张免费试吃体验券。】
是袁惗书发来的信息。
周祁安没有理会，看着应该是袁惗书他们为了就进入烧烤店，在参加什么转发活动。
“吃小笼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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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询问沈知屹。
“都行。”
来这家酒楼吃饭的人不少，等了一段时间，小笼包才上来。
热气腾腾，引得人食欲大开。
周祁安夹起一个，讨论起稍后要如何完成保险业绩。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里有最完美的食物，足以炸开你的味蕾……
看完后转发，你就可以获得一张免费试吃体验券。】
同样的消息，只不过这次是陈素，普通的一段文字，内里像是渗透着某种阴气，冻得手机金属壳更加冰凉。
周祁安皱了皱眉，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没过去两分钟，第三条消息来了：【这里有最完美的食物，足以炸开你的味】
来自六爷的信息甚至都没有发完。
他彻底打消了这些人单纯为了做任务转发的想法，这更像是一封求救信息。再看沈知屹的手机有类似的消息，应该是群发。
周祁安迟疑了一下，拨通唯一没音讯的上司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出事了。”
重新放下手机后，周祁安语气没有先前轻松。
无论是怪物抢夺走手机，假冒身份发消息，还是玩家自己发来的求救信，都印证着了一件事：上一批过去的人出事了。
想到这里周祁安神情中有着一丝古怪，上司也在，没理由一个烧烤店，四个厉害的玩家全栽了，而且距离他们分开也就半小时左右：“走，过去看看。”
和报社老板的交易一定要完成，这是生存基础。
路上，周祁安和沈知屹互转了短信，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们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消息。
【恭喜你获得暴食烧烤店大胃王挑战券*1】
【过期时间：X月10号零点前】
【如果挑战券过期，店主会再补发，直到客人成功参与挑战】
沿路都是人，周祁安还在看短信，目中的一丝费解始终没有散开：“不应该啊。”
现在还是白天，烧烤店难度应该没有他人体验馆大。
沈老师热心给他分析：“你的想法没错，白天来鬼市，风险会小，但风险只有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变小，比如均摊。”
他们去了，风险就小了。
“……”草，不要搞逻辑诡辩！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听沈老师讲知识，就像在被洗脑的过程……可怕，他好像说的是对的。
第126章参照物
继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后,再没有玩家发来过信息。
周祁安静静思索着，如果真的是危急关头，为什么相关解释,或者和烧烤店有关的信息只字不提，莫非玩家的手机只允许发送和烧烤店有关的消息？
跟着手机定位，两人穿过几条小胡同，最后拐进了一条相对冷清点的街道。
真正看到暴食烧烤店的刹那,他还以为走错了。
烧烤店一共有两层，攒尖顶，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用油漆浇得红柱,
每层都有窗户,边框很宽，是一种乌沉的黑色。红黑对比强烈,烧烤两个字写得十分艺术,猛一看都很眉清目秀。
令周祁安感到怪异的不是违和的建筑风格，而是烧烤店正对面，居然是33号游泳馆！
方便来一个doublekill。
烧烤店门上拴着的铜锁。
既然是受邀前来,撬锁和翻墙进去都不太合适。
沈知屹：“走后门。”
“我们现在站在阳道上,”他带着周祁安往后退了几步，看向更后面一点的参天大树,“后面树枝晃动的方向和风来的方向相反，乌云全部聚在一处……天地交感,逆息而走,我们要走鬼安排好的阴间路子。”
周祁安神情古怪。
这已经不是偏科了,更像是术业有专攻。
费了点时间，他们终于绕到了另外一头。
同样深红色拱门,外面立着两个大石狮子。
狮子毛发浓密，呈现多肉植物的形态，一瓣一瓣地笼在身上，一眼瞧过去，只觉得从里到外都不舒服。
和沈知屹预料的差不多，后门没有锁。
一步迈进去时，沈知屹脚步稍顿，回头，影子居然被挡在了门外。
他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
在他人体验馆违背规则受伤后，伪装能力弱了些，封印着大部分力量的影子，在被规则无形中针对。
之后得找机会，食补一下。
沈知屹不动声色瞥了眼远处无论从哪里都能看到的山，山上的鬼庙高高在上，仿佛俯瞰一切。
“挑战者，请和我来。”
阴天，一个长衫女人突然窜了出来。
她提着个灯笼，绷着一张死人脸，验券后脚步匆匆往里走。
与此同时，来自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欢迎来到暴食烧烤店】
【大胃王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四天，比赛期间，每日将举办多场挑战，每场都会决出一位大胃王。快来挑战极限食量吧！成为大胃王可获得神秘大礼一份，】
【通关进阶版大胃王比赛后，有机会见到老板。】
【注意：选手不可中场退赛。】
提示音结束的刹那，两人刚好跟着长衫女人进入建筑内部。
里面的面积比想象中还大。
一层大厅悬挂着一圈纸灯笼，下方是一条二十多米的长桌，不止是长度，桌子的宽度也是很离谱，仿佛在举办什么超级豪华流水席。
长桌那里已经有十几人，其中没有玩家。
周祁安旁边选手是个和尚，满脸横肉手挂红珠，再往那边选手也是各有特色。看着像是本土一些能人异士，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过来。
他才刚刚走到位置上，一盘盘烤全羊被端上来。
羊头没有废弃，连角都在，整只头支棱在酥软的肉骨架上，有一种还没死透的鲜活感。
每名参赛选手的面前一共放着十盘这样的小烤全羊。羊身体不大，畸形萎缩，还不到头的一半，从大胃王食量上来说，不算太夸张。
“每场挑战时间十五分钟。本场为初赛，吃满两盘即可去参加进阶版大胃王比赛，每名选手只能吃自己盘中的食物。”
长衫女人说完，直接站去一边。
周祁安看了下手机，现在是十点零四分。
比起食物，他视线先在长衫女人和周围环境上游移，这一层楼面积比郝会鲨的大平层还要宽广些。玩家不在这一层，只能再去二层看看。
正当周祁安收回目光时，正好看到一个中年人把桌上盘子往年轻人身边更近地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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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像是说了什么。
距离有点远，读口型都不大可能。
年轻人毫无防备地吃了下去。
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居然还有信任？
周祁安感慨的话都没有结束，只听一声巨响，年轻人突然艰难地俯下身子。
“啊——”
他痛苦地不断拍着胸口，像是噎住了。男人不断撞着桌子边缘，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撑，好撑……”
男人重复着这个词，感觉胃里像是灌了铅似的，疯狂地膨胀，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膨胀的过程。男人朝中年人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这次周祁安读到了口型，好像是在叫表叔一类。
砰。
中年人惊得后退一步，不止是他，附近的几人也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男人的内脏硬生生炸开了，痛苦地瞪大双目，惨死在地上。
长衫女人：“请各位参赛者注意，每场比赛开始五分钟后，依旧没有开吃的选手将被视为消极参赛。”
死去的男人是吃到第二个带花边的盘子才出事，一直留心的某个女选手，先尝了口第一个盘子的食物。
同样的惨剧发生了。
只一口，那女子击打胸口，低着头疯狂干呕。
周祁安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烤全羊。
第一个死的男人吃了靠边的镀金边盘子没有事，轮到女人就出事了。说明死亡规则和摆盘顺序无关，和盘子边缘的颜色也无关。
继续打量四周时，周祁安瞄了眼长衫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等他想好怎么暗示，沈知屹已经迈步走出去。
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机拎起一具尸体，扔去空余的桌面上，随后捡起地面摔碎的盘子一角，对准肚子划了下去。
一系列狠辣的动作看得人目瞪口呆。
怎料出血量远没有想象中大，尸体肚子里混有别的东西。
选手们彻底都被吸引走注意力，一个个伸长脖子，想去看清尸体内部的情况。那些土的质地很奇怪，没有被血液浸染，反而粒粒分明，颜色发白。
“是坟土。”沈知屹冷冷道。
有的烤全羊是用坟土烧制，吃进去会撑死人。
趁着选手们都在观察尸体，周祁安不动声色离开桌子，朝前方走去。
大约走到十几米远的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中年人鸡贼地望过来：“你去哪里？”
周祁安压根没搭理他，立刻召唤出白绫，直接缠住上方的横梁。
白绫在他意志下，长度一点点缩短。由于在他人体验馆损毁了些，白绫现在远没有之前坚固，不过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周祁安借着柱子和白绫的力一路往上攀飞，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取灯笼。
为了迎合古色古香的装潢，建筑内全部采用特殊的纸面做窗户，白天也很暗。
除了稀薄的日光，这片空间全靠着灯笼照明，然而如果再细心点，就会发现只有部分灯笼是亮着的。
而靠近长桌这里，举办比赛的地方，明明最需要照亮，居然离奇的一个灯笼都没亮。
长衫女人一直提着灯笼，似乎也是在暗示什么。
一个猜测顿时浮现在众人心头：借助灯笼照亮食物，或许可以判断出其中有问题的餐食。
几乎略去再思考的时间，一个个全部朝灯笼扑去。
“滚开！”
中年人底盘奇稳，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人。
此刻周祁安已经接触到第一个灯笼，他先前观察过，一共亮着的不足十个灯笼，排除死去的两人，一共十六人参赛。
能拿到灯笼的名额注定十分有限，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沈知屹帮手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
灯笼面冰凉入骨，周祁安屈起僵硬的手指，强行摘下来一个。
当他落地的瞬间，开始跑向另一边，准备去摘第二个。
每个亮灯的灯笼间，距离都有些远。
正当他疾步奔跑时，前侧沈知屹的声音清楚传来：“直接回来。”
周祁安这时也发现手上的灯笼光芒正在变弱。
他皱了下眉，灯笼芯能燃烧的时间十分短暂，只得当机立断回去。
沈知屹的位置在最边缘，经过他的时候，灯笼只剩下一点微光。
先前的光有一部分洒了他的盘子上，光芒即刻暗淡，显然一灯不能两个人用，也是一条规则。
周祁安抓紧时间提灯照亮。
冷白的光芒从羊头倾泄下来，属于他的羊头顿时呈现两种截然相反的征兆。大部分面目狰狞，羊嘴大张着，宛若索命的恶鬼，还有个别却没什么变化，哪个能吃一目了然。
十盘里，只有两盘没问题，难怪前两层成绩不计入。
确定好后，周祁安没有直接开吃，对着沈知屹点了下头，两人跑了出去。
眼下已经有动作快的选手带着灯笼回来，中年人就是其中之一。
周祁安旁边的参赛选手，正好从另一边绕路返回，看到那两人离开，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是冲最终奖品来的，每场的大胃王只有一个，这可是解决强力竞争对手的好时机。
“选手只能吃自己的食物。”
想到规则，和尚动作迅速地就要交换沈知屹和周祁安的食物。
几乎就在他抬起胳膊的一刹那，一道白色绸缎横空飞来。和尚反应很快，掏出匕首刺下去，刀刃和白绫碰撞，没有讨到一点便宜。
下一秒，刀刃被弹出，白绫狠狠绞紧了对方的颈部。
周祁安这时走了回来，夺过他手中的灯笼，无缝衔接递给沈知屹。
“大傻子，没觉得我跑得慢了点吗？”
那中年人距离有点远，而且十分小心，已经拿出各种奇怪的玩意护身，对付起来要花费时间。
他就是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让自己心安理得夺灯的人。
“你……”似乎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
看出和尚似乎想操纵红珠子做什么，周祁安拿出手杖，对着他的胳膊和腿各自狠狠敲击一下。
珠子砸在地上，和尚膝盖受伤，被迫跪在地上。
周祁安撕下羊腿，边啃着，边走去另外一边。
中年人依旧面容和善，见他过来，时刻做着防备。
周祁安从前两名死者的桌子上端起了好几盘烤全羊回去，连同和尚的烤全羊一起，全部倒在了地上。
随后他蹲在和尚面前，边吃边问：“你是想先分辨哪只是自己的羊？还是爬去参与抢灯笼。”
看着地上的混在一起的沾灰的食物，选手只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周祁安收回了白绫，重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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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力的和尚掩下眼神中的阴鸷怨毒，重新跑去抢灯笼。
他没有再去毁坏别人的食物。
心大的只有周祁安，其他人在抢灯笼前，多少留下了后手，像是近处大腹便便的男人在桌上留了个陶罐，里面也不知道是装着什么。
周祁安深刻意识到，这个副本里的原住民和鬼都是相当危险的因素。
“不上班，捞偏门，赚这么多，还敢和我抢宝物。”
这些人怎么敢的？
进化后的牙齿咬合力和吞咽能力大幅提升，周祁安进食速度很快，吃得差不多时，他用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和沈知屹往二楼的方向走。
路过中年人时，周祁安脚步停下。
中年人故意剩下一点，想找人先去二楼做试金石。见周祁安抱臂在一旁等着，知道装不下去，时间耗不起，他只得快速解决最后几口，准备一起上楼。
沈知屹居然主动和这中年人搭话：“请问，你怎么看坟土的事情？”
没想到他会和自己主动交流，还是这种谦虚的语气，中年人说：“这种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啊。”
楼梯口的距离要稍窄点，两人说话间走在比较靠前的地方。
中途沈知屹毫无预兆停下脚步，周祁安险些撞在坚硬的后背上。
“我背你。”沈知屹说。
中年人原本正纳闷他的行径，不知看到什么，面色蓦地大变，再看沈知屹，已经恨不得直接捅刀子。
恰在这时，后面传来长衫女人冷冰冰的声音：“7号选手，9号选手，13号选手……消极参赛，将剥夺比赛资格。”
这是针对截止十分钟，还没有开吃的人。
沈知屹微微弯下腰，周祁安想了想，还是跳到对方背上。
整个过程中，沈知屹晃都没有晃一下，仿佛惯性对他没有影响。
店里装修上没少下功夫，楼梯看着都有种沉甸甸的厚实。
乌黑的楼梯中间有些拱起，正常楼梯绝不会这么建，凸起的部分稍有不慎就会脚滑摔下去。
楼梯侧面还有几个黑色的圆点，为了看得更清楚点，周祁安头往前凑，侧脸颊蹭过冰凉的颈部皮肤，沈知屹身体微微晃了下。
“钉子。”周祁安确定没有看错，那个黑色圆点是铆钉头。
他终于知道楼梯像什么了，分明就是棺材板。
坟土烧的烤全羊，棺木做得楼梯，这家店是想上天啊。
“踩了棺木会怎么样？”周祁安小声问。
沈知屹摇头：“不清楚，因为我不会怎么样。”
“……”
接下来，沈知屹的下一句话让中年人差点没冲上来和他拼命。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参照物。”
先前因为和沈知屹说话，中年人分了下神，没怎么注意脚下，啪嗒一下就踩实了。现在他只能亡羊补牢，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膝盖弯得很深，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往上走。
周祁安怔了怔。
这个参照物确实至关重要，连亲人都能杀用起来也没心理负担。中年人能不能活下来，会遭遇什么，从这些可以推导出之前来的玩家可能都遭遇过什么。
“谢谢。”
“祁安，别和我客气。”
中年人：“……”
你奶奶的两畜生！
也许是考虑到这个设计实在容易让人摔倒，整个楼梯建得坡度很缓，每一阶还没有寻常门槛高，导致通往二层的楼梯足足有好几十阶。
终于到了二层，地板的颜色由楼梯的黑过度到红。
周祁安因为趴在沈知屹背上，看得角度更高些。上方的天花板乃至墙壁全都是石刻，画中鬼女反弹琵琶，獠牙鬼吹奏乐器。
他轻轻拍了下沈知屹，后者不情不愿把人放下来。
正前方站着数名服务员，清一色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后，开始处理食材。
差不多是周祁安刚走到桌子这里，服务员刚好结束手上动作，整齐站去了一边。
“请尽情食用。”
走在最后的服务员正一板一眼说话，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羊膻味。
她穿着和长衫女人一样的装扮，发型都改了，全部一丝不苟梳到后面。完全暴露五官后，头顶的美人尖轮廓清晰，整张脸越看越像是羊……赫然是袁惗书！
作者有话说：
上司：独美中，勿扰。
第127章抢人（二合一）
不止是袁惗书,周祁安还看到了其他两名木着脸的服务员，其中包括陈素和六爷。
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他再三确认,并未在其中看到上司。
周祁安眯了眯眼，袁惗书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楼下的长衫女人则完全没有呼吸，说明这几人可能还有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周祁安深吸口气,低头凝视桌上的餐盘，整整十个大玻璃罐，里面用酒浸泡着羊头，看上去和实验室的标本没有区别。
酒味十分浓重,透过密封罐都能闻见。
沈知屹忽然递给他一个眼神。
周祁安顺着看过去,墙上除了石刻，还有烧烤店的价目表。
这种东西每家餐馆都有,排在前面的是特色菜,其中醉羊头后用括号标注：需静置十分钟食用。
一场比赛总共就十五分钟，超出五分钟不吃东西，会被视为消极参赛,这等于是两条相斥的规则。
就在这时,又上来了两位参赛选手，吸取上一场的经验,大家都先是在四周转了下，试图从中发现端倪。
“好冷。”另一边,中年人一直隔着袖子摩擦着下面的皮肤。
周祁安也感觉到了冷,这种冷几乎是每秒钟成倍递增。不过他自控力强大,微笑说：“看来踩楼梯的人会先变得不幸。”
中年人脸色有些难看。
冷意都快侵入骨髓，周祁安其实也很急,但他更需要参照物。
当务之急先要判断出玩家是因为吃错了食物，还是其他原因导致变成服务员。
极致的冷严重影响了吞咽功能，再耽误一会儿，估计张嘴都难。
中年人狠了狠心，先一步支撑不住，开始选罐子。
沈知屹这时低声提醒周祁安：“这一层有幻境残留的气息。”
影子被拦在外面，除非到了情况不可逆的时候，他才会再次考虑动用力量强行窥破幻境，除了周祁安，其他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中年人那里冻得直打哆嗦，勉强打开一个罐子，辛辣的味道直刺鼻腔，反而带来了一点热流。
原本先前还有些迟疑，但此刻中年人目中浮现出一抹狂热，不过两秒钟，他居然直接抱着罐子里的羊头就啃。
才啃了两口，中年人猛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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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倒。周祁安走过去，确定人还有呼吸，只是醉晕了。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静置不到十分钟的羊头，吃了会醉。”
想到这里，周祁安下意识看向服务员，他们一个个扯着统一诡异的笑容：“请尽情食用。”
对比刚刚，玩家的呼吸明显更加微弱，脸色也进一步发青。
再耽搁一会儿，估计真捞不回来了。
周祁安现在也顾不上担心别人，分析尽情食用的潜台词，心生不安。
进阶版大胃王挑战似乎不像是楼下那样，吃个两盘就能草草了事。
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得很多。
沈知屹这个时候居然在犯困，看周祁安皱眉，说：“别急。”
正当他刚准备认真看几眼玻璃罐时，周祁安垂目语速飞快：“我说一下发现，你帮我查漏补缺。”
“这一层和选择没有关系。”
“坟土和棺材，这两种因素只会同时出现在墓地中，我们现在很可能是处在一座地表陵墓。这一层若说最特别的，就是那里。”
他的视线锁定两盆绿植。
“墓里的物件通常是死物，生长茂盛的植被放在这里有些违和。我刚去看过里面的土，和一楼选手开膛破腹后的土质很像，都是那种粒粒分明的白色土。”
坟土能种出来活物，本身就很奇怪。
周祁安继续说道：“还有，花盆里种的植物是一种草药，别名石狮子，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还看到过石狮子？”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起镇煞作用的，或许也是一种暗示。
“把那些绿植混着食物一起吃，应该可以解醉羊头的酒。”
周祁安看着沈知屹。
沈知屹看着周祁安。
“……”沈知屹沉默了一下：“你想得很周到。”
周祁安冻得牙齿打颤。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判断几乎是他上来没多久便得出，换作平常他已经开吃，但这几个玩家变成的服务员，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自己能想到的，玩家应该也能。
已经快到十分钟了，眼看实在没有其他思路，周祁安不再犹豫。
双方打配合，沈知屹负责看着食物，周祁安跑去摘绿植。
其他参赛选手见他动，立刻跟着冲，然而双方的速度不在一个赛道。
原地，沈知屹微微摇头。
无论看多少遍，祁安的奔跑速度，真的很……惊人。
担心和灯笼一样，掰折后植物会迅速枯萎，周祁安直接是连盆抱来，而且一次性抱了两盆。
路上他被四人联手拦下。
这些人目标明确：大胃王冠军只有一个，让这青年赢了，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好狗不挡道。”
冲刺之前，周祁安特意看了下手机，距离消极参赛的分界线还有不到三分钟。按理说时间还是比较充裕，但他现在身体状态很差，手脚发凉的程度超乎想象。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共上来七位参赛选手，他们抱团后专门留下三人看食物，剩下的围堵周祁安。在碎裂声和尖叫声中，拦路者下意识扭头，正好看见各自位置的食物被粗暴打翻了。
动手的居然是“自己人”打翻。
他们就像被什么魇住了，疯了一样的摔砸，显然是沈知屹出手了。
这一幕看得参赛选手目眦欲裂，周祁安冷笑一声，趁机弯道超车绕了回去。
玩家的存在对这些有点能力的术士，根本是降维打击。
血液都快要凝固成冰渣子，周祁安回来时，几乎抱不住手上的植被。
沈知屹已经帮他把密封罐打开。
不管三七二十一，周祁安摘下叶片，和羊头肉一起咀嚼。
“杖杀。”
边吃，他顺便拿出手杖，对准不知哪个参赛选手放出来的小鬼用力一砸。
周祁安不是很喜欢吃羊肉，此刻又混合着大量奇怪的植物味道，差点没吐出来。
艰难地咽下去后，除了恶心反胃，周祁安对身体的控制灵敏度变高。醉意直冲大脑，不过处在一个可控区域。
参赛选手们终于不再死磕，选择先去找其他植物。
其中一位拦路者被周祁安用白绫缠住，险些绊了一跤。
他吓了一跳，转身怒视周祁安：“你想干什么？”
周祁安没有说话，只是用白绫控制住这名选手，任凭对方大喊大叫，始终没有松开。
醉羊头的肉很少，沈知屹用刀叉帮忙把肉片下来后，周祁安很快就吃得差不多。
还剩下最后三片肉，一口吞咽后，无事发生。
没有系统提示音，服务员还木讷地站在原地，就连长衫女人也没有再上来过。
原本看他第一个吃完食物，都要绝望的其他参赛选手也愣住了。
周祁安眯起双眼：“果然没那么简单。”
按照最开始的系统提示音，通关进阶版大胃王比赛，有机会见到老板。
只是有机会，而不是一定。
会不会需要手动找一下老板？二层的面积对比一层不逞多让，还有多个包间，想要找人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明明应该抓紧时间去找老板，但周祁安却没有动，他死死盯着先前被白绫缠住的拦路者。
“你会不得好死的！”对方施展了各种看家本领，最后都没能挣脱束缚。
面对谩骂，周祁安早就心如止水，依旧是以观察的角度在看这位拦路者。
不久，古怪的一幕发生了。
参赛选手的怒骂越来越微弱，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接着他整个人的面相都发生了改变，胳膊上的汗毛开始朝着乳白色的方向过度，浓长细密，就像山羊一样。
周祁安这才收回白绫。
男人肌肉痛苦地痉挛着，大约十秒左右，当他终于能重新站直身体时，神情中全是惶恐。男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开始呆板整理着服务员的发型。
“被判定消极参赛，会逐渐异变成服务员。”
得出这个结论后，周祁安猛地看向玩家，这就说明，这些人是因为开局五分钟后，没有吃东西导致违背规则。
“怎么可能……”
此刻其他人哪怕没有抢到植被，也吃了点醉羊头，宁愿醉倒都不愿意被判定为消极参赛。
连普通参赛选手都知道碰运气的道理，三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不可能毫无作为。
如果他们吃了东西……那玩家就绝对不是在这一层被判定违规。
周祁安脑海中不禁重新开始回忆整个建筑的布局，古建筑，攒尖顶。这种建筑风格，是有可能再建一个小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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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烧烤店不是两层，而是三层？
“时间。”
周祁安低声喃喃的时候，差不多同一时间，沈知屹也开口了：“计时有问题。”
二楼照明完全靠着窗外透进的稀薄天光，沈知屹半张脸陷在阴影中，稍稍克制目中的困倦后，眼睛恢复了一些锐利。
刚刚异化的参赛选手，只上来了不到三分钟。
这意味着比赛并非等选手来到二层后开始计时，实际上从触碰到楼梯起，计时就已经开始。
周祁安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再次扫向整片空间。
沈知屹说感觉到这一层有幻境残留，会不会刚刚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不小心触踩到了楼梯？
假如是这样，留给他的时间可能不足几十秒。
周祁安终于明白袁惗书他们是怎么栽的了：
不小心触发了三层比赛倒计时，五分钟内却没有抵达场地，直接被判定过为消极参赛。
周祁安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寒。
他不会去天真地假设自己没有触碰楼梯，既然有幻境，不可能简单到只遮掩楼梯的存在。袁惗书他们全部中招，大概率这个幻象还会诱惑其他人主动去踩通往高层的楼梯。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后在副本里端盘子！
吃醉羊头原本残存的几分醉意这一刻荡然无存，人类与生俱来的反抗精神被唤醒了，一时间周祁安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最容易让玩家误触楼梯的地方只有一个：绿植附近。
想要通关肯定要去搬植物。
和分散的灯笼不同，二楼植物都摆放在一个区域，想到这里周祁安心中笃定愈甚，甚至在思考间人已经奔了过去。
不知道嫦娥奔月的时速是多少，反正周祁安的拔腿跑几乎可以媲美火箭发射。
绿植摆在铁架上，背后是石刻墙。
眼睛会欺骗人，感知会骗人，但原本存在的事物不会因为看不见就消失，周祁安以一个跨栏的姿势纵身朝石刻墙一跃。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整条腿轻松没入了墙体，在身体彻底穿梭过石刻墙的瞬间，周祁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楼梯。
“白绫！”
白绫铺在地面，隔绝了鞋底和棺木楼梯的直接接触。
这楼梯能少踩还是少踩，谁知道会不会量变产生质变。
白绫：……
周祁安奔跑的时候，全程没有回头看沈知屹一眼，后者一直在桌子那里，不存在触碰楼梯的可能性，自然也不必遵守倒计时。
最后一层高度有限，阶梯不多，借助手杖和白绫，周祁安成功登顶。
上方果然另有玄机，不大的空间内，摆放着一张红色长桌。
周祁安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去搬盆栽的，但清楚不剩多少时间了。
这次也没有参照物。
餐盘里装着大量羊的内脏，周围没有服务员。
周祁安很想赌运气。
“人不可能去赌一个不存在东西……”最终他还是骂骂咧咧地取出【不倒翁药水】，心疼地给自己来了三滴。
介绍上说是两到三滴，考虑到楼下撑死选手的死相，周祁安不准备省，发挥最大药效比较好。
看了下余量，最多再支撑他使用一次。
周祁安收起药瓶，用筷子夹起一块内脏。
没怎么咀嚼，羊肝从食道进入的时候，他清楚体会到一种滞涩感，像是咽下了什么死沉的玩意。
喉管也涩涩的，和吞土的感觉类似。
“……”你大爷的。
就是这么精准，一发吃到有问题的食物。
他用行动证明，阁楼和一层一个死样，有些餐盘里的东西，坚决不能吃。
药剂虽然能免疫一切神秘元素带来的影响，不过错误的食物会在胃里化成大量坟土，即便不膨胀，吃多了也会出问题。
周祁安在咬了后，放下筷子，开始观察周围。
刚观察了一秒。
他轻轻摸摸肚子，低下头喃喃：“应该还能有一次试错的机会。”
现在还不是很撑。
其他参赛选手先前傻子一样下意识跟着自己跑，实际二层进阶版挑战都没完成，沈知屹也不会来第三层和自己比赛吃饭。
所以只要能选对一盘，浅尝一口，等于保送冠军。
周祁安从左往右数，找到第七盘。
七是他的幸运数字。
“主，游戏，如来佛，上帝……请保佑您虔诚的信徒。”
说完一口咬下去——
又吃了口土。
时间宝贵，但周祁安足足沉默了三秒钟。
最后他认清了冰冷的现实：运气就像传说中的一二星难度副本，听过没见过。
“见鬼都比见它们容易。”
周祁安开始观察周围。
除了面积小，阁楼和下方的布局差不多，几乎是集齐一二层的布置。
横梁悬挂着灯笼，周围全是石刻，角落摆着几盆植物。不同的是，阁楼植物看上去没有二楼那么的有生机，灯笼里面的芯笔直竖着，火光死气沉沉。
最终，周祁安目光定格在石刻上。
背景里有着一座无法忽视的庙宇，无数妖魔鬼怪坐在庙前举办流水席，看着似乎是鬼市的某次夜宴聚会。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重点没放在鬼身上，而是宴席的服务人员。
长衫女人正带队在不起眼的位置上菜。
“烧烤店负责宴会吃食……”
周祁安脸色忽然有了些变化，长衫女人身后还有十道模糊的黑影，乍一看以为是污渍，后知后觉竟全部为人影轮廓。
这些轮廓正在拼命挣扎，像是要逃出石刻。
那些被判定消极参赛的选手，魂魄似乎被禁锢在了石刻里。周祁安都能猜到，当人影逐渐凝实，他们就再也不出不来了。
淡淡的雾气从石刻中涌出，无声无息笼罩在周祁安身上。
铮！
一声琵琶的脆响在耳边浮现，鬼女素手拨弄琴弦，娇笑连连。
周祁安被突如其来的乐声吓得差点鲤鱼弹跳。
“我美吗……”缥缈的声音在灵魂深处与乐器一起奏响。
鬼女一边弹奏，一边扭动着身子。
“……”
周祁安不知道对方是想塑造个什么风格，但【不倒翁药水】的时效期内，自身免疫所有幻觉。这就直接导致此刻他闻见的腐臭的气味，看到的是同手同脚的舞步，而鬼女的脸……如酸雨浇灌的田野，堪称印象派杰作。
“美。”他屏住呼吸，勉强憋出一个字。
鬼女笑得更自信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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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深处又生出一抹怨毒，男人果然都是看脸的生物。
“来。”鬼女伸出手。
周祁安状似痴迷地往前走了一小步，余光还在观察着周围场景。
摒弃多余的干扰元素，这里是烧烤店，以员工和吃食作为切入点最合适不过。
服务员正在上的菜被鬼女和一层模糊的雾气遮挡，隔着几米，始终看不清。
“来啊~”
见周祁安一直不上钩，鬼女丧失了耐心，抱着琵琶的那只胳膊肉块在不断脱落，露出森森骨头。
不能等了。
周祁安决定越过鬼女，去看看桌上究竟摆着什么菜色。
迎合对方的呼喊，他缓缓抬起胳膊，似乎准备把手交过去。
眼看猎物就要到手，鬼女笑容重新变得狰狞灿烂。
“弹得不错。”周祁安往锋利的鬼爪里塞了两张纸币，话音落下，在鬼女发怔的一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后方长桌。
染血的冥币无比冰凉，因为给的太少，太稀薄，差点被长指甲戳破。
半晌，鬼女回过神，整张脸因为愤怒沟壑更加明显：“我杀了你——”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几米的距离，对周祁安来说不过两个跨步，已然来到了长桌边。
桌上的菜肴有先前见过的烤全羊，醉羊头，羊杂碎像是刚被端上来，还冒着热气。
其中最上面多覆盖着羊小肠，羊肝，还有羊肺。
参照物对比法永远有用，周祁安回顾先前自己吃过的两个盘子，他就是吃了羊小肠和羊肝比较多的盘子，尝出了问题，以此类推，羊肺较多的盘子也不能吃。
“那就只剩下以羊心为主的盘子。”
一双鬼爪穿破雾障而来，渔叉这种过于耗血的东西能不用则不用，周祁安无法准确判断鬼女的弱点是什么，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
在桌上快速扫了一圈，最后找到反光的盘子对准鬼女，大喝：“你自己照照镜子！”
鬼女既然一直在问美不美，应该很在意容貌。
不管这东西能不能克制她，周祁安相信多少是点有用的，而他只需要鬼女恍神瞬间。
果然，镜中真实呈现的一切让鬼女容貌焦虑了几秒，周祁安抓紧这个时间俯冲，手中拐杖朝鬼女手中的琵琶打去。
他的速度奇快，鬼女想要下杀手，琵琶会被手杖打坏。如果鬼女想保护乐器，又想害人，最后会两头扑空。
擦身而过的瞬间，周祁安面色一变。
肩膀飚出一道血液，胳膊连皮带肉被鬼女的指甲划栏。
【大郎，他们毒不死你。】
不算指甲里的毒素，只造成了一点皮肉伤，鬼女想要再次出手时，周祁安已经彻底跑出了雾障。
最后一步迈出时，背后怨愤的视线逐渐消失。石刻墙壁恢复如初，只是抱琵琶的鬼女流露着无尽的杀意，直直望着回到阁楼餐桌旁的青年。
周祁安开始吃做工粗糙的羊心，本身就已经不舒服，见状摘下眼镜，整理了一下发型：“姐姐，我美吗？”
“……”
皮肉伤不致命不代表不疼，周祁安吞咽的时候，伤口都有种被扯到的疼痛感。
迎着鬼女冷冰冰的视线，他用对方的无能狂怒当电子榨菜。
考虑到再等下去，其他玩家可能会和美丽新世界说再见，周祁安勉强吃完了。
艰涩塞完最后一筷子，系统提示音传来：
【恭喜你获得本场大胃王冠军。】
【神秘奖品已下发至背包。】
【你将拥有和烧烤店老板见面的珍贵机会。】
周祁安立刻检查战利品：
【养生袋：可增加饱腹感
使用指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没有理由先饿你。只要将正常食物放进去，再取出服用，吃一顿能挺四天。
品质：四星。
注：每次使用后有十五日冷却期。】
这属于四星里面比较鸡肋但很实用的道具，在副本食物限量供应或者不确定npc提供的吃食是否安全时，它能发挥出极大的价值。
“如果让我妈直接把养生袋吃了，会怎么样？”
所有的道具归根结底特殊性体现在材料上，不然应禹也不会这么积极在副本取材。
而怪物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无法抑制食欲，他妈也有这个毛病，吃了养生袋或许对理智有提升作用。
“我随时随地能挖蘑菇吃。”副本里应该饿不死，还是喂给自家老母亲比较合适。
周祁安做出决定后，注意力回归任务:现在就只剩拿下烧烤店老板的人头。
这算是大工程，先要找到这只鬼，才能搞杀戮。
周祁安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烧烤店的任务繁密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人体验馆。明明白天过来，难度应该会酌情降低些才对。
他考虑寻找阁楼是否有暗室之类，刚搜查到一半，楼梯间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周祁安警惕地一扭头，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
一张资本家的脸孔露了出来。
上司毫无顾忌地踩在棺木阶梯上，楼梯间很黑，整个人鬼气森森：
“你在找什么？”
周祁安一直好奇上司的下落，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短暂惊愕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找烧烤店老板。”
“找我干什么？”
“……”周祁安眯着眼睛看过去，除了那双不知道抹了什么油的皮鞋，上司另外一只手上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待对方彻底迈过最后一层阶梯，黑暗消退，一个醒目的人头出现在眼前。
周祁安视线无法从人头上挪开。
那脑袋看着很新鲜，里面的獠牙还动了下，像是才砍下来不久。他忽然朝石刻望去，玩家人影还在逐渐加深。
不对啊，如果上司杀死了烧烤店老板，应该可以解放其他玩家。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上司一脸冷酷：“放了他们，谁来当服务员？”
他的员工的员工本来就该是他的员工。
“还有你，不好好去跑业务，来这偷什么懒？”
作者有话说：
上司：都是我的员工。
周祁安：……我就是怕这样，才会过来。
PS：玩家会栽还有点其他原因，和上司无关，但他也真没想放人就对了。
第128章不可思议
上司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成功通关，见到boss然后击杀。
那他是不是也得到了养生袋？
周祁安很想问一句：吃了么？
可惜以他对上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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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就算问了,对方只会说一句，做好你分内的事情。
“养生袋……”
“做好你分内的事。”
周祁安轻咳一声，果然是这样。
无语转瞬即逝，看着上司手中还在滴血的人头,周祁安对烧烤店依旧存有一丝疑惑，就像所有的思考中缺少了某一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下得先把自己手底下的组员搞出来，不然之后又要回到上司发号施令，他来干活的日子。
压下心中的疑虑,周祁安就事论事：“您知道的,这家店不会缺服务员，留着他们在副本里当马前卒,比打杂好使。”
大胃王挑战是一场持续进行的循环,永远不会缺乏来挑战的选手。
大概过去了两秒，上司还没有给出回答。
周祁安安静等着对方做决定，只能替其他玩家念一句愿公司保佑你们。
对于上司,公司应该比主好用。
终于,上司似乎有所意动，重新转身下楼。
周祁安白绫铺路,跟在后面。
二层一片狼藉，只剩下沈知屹站在长桌前,整理着周祁安吃过的草药盆栽,当看到对方肩膀上的血痕时,他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前方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一排服务员。
先前没有一个参赛选手成功上楼,其中少不了沈知屹从中作梗。
拦过他们的路还想活命，游戏里哪有这种便宜事？
上司这时走过去，很敷衍地指了下其中几名玩家，“你们几个被解雇了。”
至于有没有用，他就不知道了，更不在乎。
和周祁安的情况一样，提示音只说会在结束时下发经营指南，在此之前，上司无法掌控店里的情况。
六爷年纪大，原本脸色就很灰败，陈素和袁惗书一张脸倒是有了明显的起色，由先前的暗沉发青，到现在面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
“咳咳……”陈素突然俯下身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紧接着另外两人也在不断咳嗽，隐隐的黑气从嗓子中吐了出来。
“谢，谢谢……”
好不容易直起身，陈素看着面前的几人道谢，她的神智之前一直裹挟在黑暗中，但想也知道他们获救了。
周祁安忽然问：“求救短信是你本人发的吗？”
猛一看到上司提着的人头，陈素反射性怔了怔，点头说：“对。”
和周祁安预估的差不多，第二轮比赛开始没多久，他们突然收到了消极参赛的提示音，玩家不得已求救。
“但那时候我们只能做出和服务员贴合的行径。”
烧烤店服务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信息吸引人来，陈素他们便群发给其余玩家，希望有人来救自己。
周祁安闻言没再多问，转而开始吹嘘起上司：“其实你们最该谢的是他，不然仅凭我，别说对付烧烤店老板，想找到店主都难。”
上司秀气的眉眼里全是傲慢，勉强点了下头：“知道就好，就你这几把刷子，还不够给人当下酒菜。”
周祁安赔着笑，心中蓦地一沉。
上司不会夸大，杀烧烤店老板想必不容易，否则不可能拖这么久才出现。
这意味着烧烤店的难度失衡了。
三次比赛，外加找人，最后拿下人头，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药。”沈知屹的声音将周祁安拉回现实，前者正问其他三人索要治疗道具。
这里只有周祁安身上有明显的伤痕，袁惗书说：“看上去只是皮肉……”
周围的气温突然低了下来，她不再废话，拿出一瓶药物。
递给周祁安的时候，袁惗书忽然脸色一白，手一抖差点打翻药。
周祁安及时接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瞧见袁惗书露出的半截手腕下，出现紫红色的淤青，有点像是……尸斑。
不止如此，对方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尸臭。
袁惗书也是才发现身体的变化：“怎么会……”
“是因为踩了楼梯。”一旁陈素沉声道。
当时她先把灯笼给了袁惗书，让对方去二楼侦查情况，等陈素完成一层大胃王挑战，发现楼梯的问题时，已经太迟了。
袁惗书一路踩着楼梯上去。
这倒不是她愚蠢，换作不懂行的人，哪怕是周祁安也瞧不出门道。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冲一下身上的死气。”陈素对袁惗书说：“在尸斑彻底蔓延开前，离开副本就有活路。”
袁惗书很快冷静下来，点了下头。
六爷沉声道：“没错，先沐浴，最好能买到香熏一熏。”
众人匆匆下楼，彻底离开建筑前，周祁安视线一扫，目光突然变了。
他不着痕迹放慢速度，拽了下沈知屹的袖子，两人走在了最后面。
“服务员数量对不上。”周祁安声音压得极低。
他讲了三层的事情。
直到他离开阁楼前，石刻中长衫女人背后始终跟着十道模糊的人影。
但刚刚周祁安下来看到楼下的情况时，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参赛选手为了争夺灯笼和植物，两轮自相残杀后只剩下八人，还全部变成了服务员。
算上中招的三名玩家，自己那时至少应该看到十一道人影。
为什么会少一个？
沈知屹闻言盯着前面的几道身影，神情冷漠：“很简单，里面有个演技派。”
三名玩家里，有一个压根没有中招。
对待周祁安，他一向解释到位：“……二楼的幻境气息很新，估计才布下不久，搞不好是‘自己人’的手笔。”
周祁安表情顿时变得精彩，气息很新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沈知屹的话彻底引起了他的警觉，自己人的手笔，那就是他们这群玩家里出现了内鬼，而这个内鬼在玩家该前往阁楼的时候，算计了所有人。
为了确定这一点，周祁安大着胆子走到上司身边，继续胡诌式吹捧：“还是您厉害，我差点死在二楼的幻境中，好不容易才看破。”
白得了个店，上司心情不错，笑骂了句蠢货：“变成服务员，名正言顺去找烧烤店老板，更方便。”
“……”原来您走的是这条捷径。
周祁安喉头一动。
上司说得轻巧，实际看来在二层也中招了，只不过因为实力强悍，或者这吸血鬼早就没灵魂了，所以才没事。
他深吸口气，能制造幻象遮掩住一整层楼梯，再诱惑其他人去踩，这真的是人类所能具备的力量吗？
比玩家中有人在搞鬼更可怕的是，这或许还是一只真鬼。
“我去趟厕所，憋不住了。”
周祁安故意声音提高了点，说完跟着路标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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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自就先走了。
其他人着急去除死气，可又不好意思独自离开，最后只能在原地干等着。
周祁安一路快步走到厕所，直接把单间门一关，拿出预言男巫。
“如果我全心全意相信我的组员是人，是吉是凶？”
毫无意外，大凶。
周祁安等着预言男巫给自己建议，“你应该知道我问你的原因。”
他必须要把这个内鬼挖出来，留着隐患太大。
男巫高高的颧骨依旧透着丝刻薄，许久，薄薄的嘴皮一动，吐出一条建议。
……
五分钟后，周祁安重新回到队伍内。
众人正在讨论沐浴焚香的事，员工宿舍没有澡堂，来丰都街很少有住宿的，满共只有两家小旅馆，离他们有些远，还不确定过去有没有澡洗。
游戏里处处是坑，既然设置了死气，想要找洗澡的地方估计很难。
实在不行，只能考虑最糟糕的去处。
对面的游泳馆又大又显眼，就像在说：客官，来我家。
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寻找冲洗的地方时，周祁安压低声音对沈知屹道：“我用预言男巫测了一下，得到一条很有用的建议。”
他视线快速瞥了一眼玩家：“根据占卜，内鬼不是年纪最大的，六爷应该是嫌疑最小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
既然答应了这次出去后要告知一部分实情，沈知屹决定先坦白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其实，这只能排除我的嫌疑。”
“……”
正在观察玩家的周祁安整个人身体微微一僵，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睫毛有千斤重。
最后他勉强掀起眼皮，不禁又看了下六爷那边。
六爷保守估计也是个领退休金的年龄，那沈知屹……
“祁安……”
周祁安摆摆手，意思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他人生中的意外太多了，沈知屹一直以追求者的身份自居，周祁安看破不说破，突然得知对方是位高龄老人，不可谓不震撼。
沈知屹沉默。
接受不了也可以，他再分出魇体，魇体的年纪可以说是刚出生，和祁安的年纪差甚至完全可以控制在二十来岁间。
这样总没问题了。
半晌，周祁安终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迈步朝玩家里走去
沈知屹隐约听到对方咕哝一句：“但愿是我喊祖宗，而不是叫爷爷的年纪。”
沈知屹不太明白，六十岁和六百岁，有区别吗？
另一边，周祁安回到队伍中时，陈素正在给乔松他们打电话，当然不是为了诘问对方收到短信没来救人。
不来才是玩家常态。
陈素问乔松和鸢的是另一件事，关于两人中有没有人离旅馆比较近，有的话去进去看看能不能洗澡。
大概五分钟后，乔松那边回复：“刚去了一家，说是漏水，老板关了水阀正在等师傅上门维修。”
副本里哪有这样的巧合。
压根不用等鸢的答案，陈素摇头道：“这是逼着我们去游泳馆了。”
街对面的建筑最上方立着33号游泳馆的牌子，暗红色的牌子有点脱漆，馆外的白色瓷砖在岁月侵蚀下泛黄，看着就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游泳馆。
外观上，直观给人感觉脏乱差。
周祁安暗自沉思，目前面临的有三重危险：
一是情况未知的游泳馆；二是内鬼；三是报社老板。
麻烦的是，他无法设计让游泳馆负责人和报社老板自相残杀，一旦泄露交换杀戮的交易，游泳馆负责人肯定会为了抢走其他店铺经营权，比报社老板还迫不及待杀了他。
还有那个内鬼，听到好处，更不会放过。
周祁安揣摩着内鬼的动机，他总有种预感，那条短信更多是为了锁定自己。
除了他，不可能有人再去施救。
想杀他的原因是什么？
报社老板突然反水必然有猫腻，自己又不愿意详说，说不定内鬼从中推测出杀人可能存在某种好处。
又或者说，单纯为了杀戮？
“一个比一个贪……”
正想到这里，周祁安目光中掠过几分思量，忽然乐了。
事多的时候讲究双管齐下，先把游泳馆的负责人彻底解决再说，顺便还能给内鬼下个饵。
沈知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人要被当狗玩了。
下单隔音道具后，周祁安走到兴趣寥寥的上司那边。
他一眼就看出上司对游泳馆兴趣不大，这残破的地方要翻修估计得花一大笔钱，直接卖了也不好脱手。
周祁安适时开口：“您在外面接应吧。”
“……完成三场杀戮后，报社老板肯定会先杀拥有经营权最多的人，我替您吸引火力，至于这游泳馆，到时候如果能转手卖出去，大头您拿。”
每一句话，都在切身考虑上司的利益。
隔音道具隔不了沈知屹。
每次听到周祁安献计，沈知屹都认真觉得，自己在人类语言艺术上还没有达到入门水平。
上司清楚手下员工在拍马屁。不过这没什么，吹捧也分水平，周祁安每次能精准拍到点子上，所以他压根不在乎对方有什么小心思，简单吐出一个字：“行。”
白天游泳馆是锁着的，想进去只有撬锁。
六爷撬锁时，陈素注意到原地站着不动的上司。
赶在她开口前，周祁安直接打断：“留个人在外面，以备不时之需。”
正常情况下没这个必要，不过想到烧烤店差点全军覆没，众人也没有对他的安排有疑虑。
门开时，陈素又看了上司，纳闷问：“他不用驱除死气吗？”
周祁安：“能顶，能打，能扛。”
……
白天看不到人的游泳馆格外冷清。
室温很低，最后一个进来的周祁安小心把门虚掩上，明明是游泳馆，他却闻到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道。进到内部要先经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地面瓷砖十分光滑，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阴气带来的寒冷是无法靠穿衣抵御的。
袁惗书身上的尸斑更明显了，她几乎是跑过了长廊。
然后她发现自己跑得还没周祁安走得快：“你……”
周祁安摆手：“别说，心里明白就好。”
你好快三个字，不用挂在嘴边。
最后一个人经过长廊走入馆内时，外面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雷鸣。
动静相当大，整个游泳馆顶部都好像震动了一下，附近没有玻璃，但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预感：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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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众人生出一种控制不住的颤栗感。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袁惗书喉头一顿：“周围的湿度好像在上升？”
何止是上升，陈素都感觉到钻心的凉意，沉声说：“不用管，先找淋浴间。”
这场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般环境会对npc的实力产生直观影响，譬如有的厉鬼死前是干死的，那么烈日条件能削弱鬼的实力。此刻恰恰相反，这场雨估计可以增强游泳馆负责人的buff。
其实可以从这种环境上推测出一些游泳馆负责人的能力。
“说不定怪物能通过湿气，对玩家造成某种影响。”
周祁安注意力从不偏颇，没忘记他们最开始无缝衔接来游泳馆的目的：“请问，在这里洗澡和出去淋雨有什么区别？”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沈知屹目中闪过一分笑意。
理论上说，还真没多大区别，不过这场雨来得突然，跟他们进游泳馆应该存在某种联系。
毕竟谁都能感觉到，这场雨是用来提升难度的。
周祁安：“去淋浴间还多一重危险，走吧，先去大门口淋一淋。”
反正门口有上司接应，出得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雨好像小了，雷鸣声都没怎么听见。
周围湿度同样没有持续上升，周祁安满意颔首：“可以去找淋浴间了。”
垃圾游戏，没事搞什么恐怖氛围感，像现在这样才对，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
作者有话说：
沈知屹：祁安，不喜欢我比你大，我也可以让你大，大我二十来岁。
上司：我的员工的员工今天没有成为我的员工。
周母：家居节，听说商场电饭煲搞促销。
周祁安：世界九大奇迹，空中花园，阿尔忒弥斯神庙，摩索拉斯陵墓……以及，今天的我居然还没疯。
第129章解决（二合一）
风停了,雨停了，觉得又能行的众人才重新迈出一步，比寻常更冷的系统机械音传来：
【你们是报社老板派来的卧底,负责私下搜集游泳馆老板的罪证。】
另类的旁白开场，让几人脚步一顿。
【请完成以下几项工作：1.找到含有超级病毒的泳池，进行取样；2.拍摄到枉死者的残骸照片（曾有人因为安全隐患溺毙水中，骸骨被游泳馆老板藏匿）3.在游泳馆负责人办公室找到作假的《房屋安全鉴定报告》。】
【请确定采样瓶领取人员】
【采样瓶*1：一瓶不装二水,务必确定好泳池后，直接采样封装。】
【提示：游泳馆负责人每隔二十分钟会巡馆一次，请小心避开】
【提示：二十分内完成所有卧底工作，还坚韧存活在馆内的卧底,将获得关于负责人的体检报告*1（负责人身体结构异于常人,该报告可帮助你们了解负责人的弱点）】
【倒计时开始：00:20:00】
报社老板明显不但要让游泳馆负责人死，还要搞个让对方身败名裂的爆炸新闻。
当然谁也不会同情负责人,玩家现在只同情自己。
二十分钟。
提示音结束的刹那,都已经过去了十几秒。
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玩家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先找导视牌。
在一块墙面上看到路线指引后，根据上面所指的方向,又以最快速度冲向淋浴间。
集体活动自然是更安全些,既然没有明确要求，众人索性随机进入一间,直接穿着衣服站在花洒下。
袁惗书稍微站远了点，轻轻一掰,水流顿时像是瀑布一样砸了下来。安静的淋浴间,声音被四周的墙壁无限放大,她惊得立刻关上花洒。
谁也没想到水流会这么大。
继她之后，周祁安也直接打开了花洒,不过没有关上的意思，说：
“馆长二十分钟才会巡馆一次，不用担心动静把人引来。”
沈知屹过来和他站在同一个花洒下，在后者投来疑惑眼神的时候，有理有据：“节约时间。”
“？”这数学能力不敢苟同，节约在哪里了？
水流如注打在身上，水花在下水道溅开。
嘶嘶。
不知名的细微声响完全淹没在花洒下，沈知屹忽然伸手，稍揽着周祁安，往前站了点
还没来得及对腰后的手作出反应，周祁安耳朵一动，似乎也听到了什么。
他立刻侧过身，冷不丁看到了极其让人反胃的场景。
就在他们刚刚站着的附近，黑色的发丝正在沿着墙壁蔓延，不止如此，剩下的发丝还在水里膨胀，如海草般茂盛生长，最后几乎爬满了整片墙壁和地缝。
过往积攒的乌黑泥垢全部在这一刻被顶了出来。
周祁安立刻尝试隔断水源，然而下水道里依旧不断有臭水冒上来，反哺着头发。
按照目前头发的生长量，他都能猜到倒计时结束后，玩家不止要面临负责人巡馆的危险，这些头发会包围整个游泳馆。
到那时，游泳馆就会变成一个天然的绞肉机。
众人匆匆结束了一次冲洗，远离这片发丝缠绕之地。
更衣室有免费提供的新毛巾，出来后周祁安草草擦了下头上的水，没有眼镜遮挡的情况下，最真实的面容显露。
“不擦水，看我干什么？”周祁安余光瞄到沈知屹定格的动作。
淋浴间的水是冷的，他的鼻尖和眼尾都微微发红，这么一瞄，狭长的眼尾相当勾人。
沈知屹喉头一动，连擦水的动作都有些笨拙。
这次任务就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其余人可没他那份闲心欣赏旖旎的美景，甚至顾不得用毛巾，全都聚焦在任务上。
六爷皱眉：“得分组行动。”
为了节约时间，把现有人员打散是唯一的出路。
“采样瓶我领，取样没什么难度，我一个就行。”
就在大家还飞速思考分析每个任务的难度时，周祁安已经先一步开口。
没什么难度？
采样瓶只有一个，提示里又有【一瓶不装二水】的介绍，说明没有试错的机会。
根据导视牌，这家老游泳馆一共五个泳池：水深一米的儿童泳池；成人用标准泳池；专用教学泳池；跳水池以及一个室内特色人造潜水池。
袁惗书看向发言人，有些怀疑问：“你确定？”
周祁安自信：“这不送分题？”
袁惗书沉默了一下，是她傻了吗？究竟哪里送分啊！
“进去游一下，在哪个池子感染了，就说明哪里有问题，然后采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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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周祁安神态十分轻松。
“……”
治疗道具不抗病毒，乔松无法愈合的伤口就是最好的例子，除了见识过周祁安吃毒虾的沈知屹，没人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从任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多钟，比起探究，玩家按捺住好奇，抓紧时间先比较剩下两个任务。
陈素率先开口：“我和惗书去找骸骨，拍照片。”
袁惗书呼吸一紧。
溺死后被藏起来，死者的怨念必然滔天，又是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早就尸变了，她不知道会长为什么选两个任务中难度更高的。
六爷看向沈知屹，无奈笑道：“看来小友得和我一起，去找作假的《房屋安全鉴定报告》。”
沈知屹无所谓地一点头。
各自分组散开前，沈知屹提醒周祁安：“胳膊不要沾水。”
要不是他提，周祁安都忘了在烧烤店被鬼女指甲划伤，低头一看：“没事，已经愈合了。”
这还多亏了对方问袁惗书索要治疗道具。
————
游泳馆虽然很老旧，但规模很大，当年开业时，也曾引发过一阵轰动。
这种地方要找到一具尸体也是个巨大的工作量。
任务紧张，大家几乎都是跑着在进行，陈素正测算阴气最重的地方，袁惗书跟在一旁辅助，几次欲言又止。
见她心神不定，陈素说明选这个任务的原因：
“检测报告在负责人办公室，去那里说不定会和负责人撞上，你是想撞上他还是面对诈尸？”
当然是诈尸！
游泳馆最厉害的鬼肯定是负责人。
正当袁惗书要开口时，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身，用技能冰冻住了背后的残影……那是一个模糊的水雾人形轮廓。
冻住后，她面色凝重：“普通怨灵。”
看着没什么自我意识，只是本能性在攻击人。
陈素：“正常。”
以这家体育馆糟糕的风水和营业状态看，这样的怨灵应该还有很多。
面板上倒计时跑得很快，没有线索硬找的话，几乎不可能找到。陈素倒是有办法聚鬼，只是一块块区域聚起来，危险性相当大。
袁惗书：“会长，那里……”
她们刚好走到标准赛道的泳池周围，只见池子里面不知何时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它们像是在比赛，争先恐后从这端游到另外一端，一个来回后，第一个折返的人影居然上岸了。
人影看着岸上的两人，招了招手。
剩下的人影接着游，第二个来回后，又有一个人影上岸了，它们游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所有人影脚掌奇大，沿着瓷砖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全部笔直朝着岸上人走来。
霎那间，成人泳池附近的空间被水汽笼罩，上岸的水鬼一步竟能迈出三四米远的距离。
……
哒哒，怪物踩地板时发出巨响。
楼下，正在忙和的周祁安抬头，天花板上好像传来什么声音。
“只要不掉下来就成。”
他现在顾不得关注楼上的动静，继续专心撬锁，常年被腐蚀的安全门在经历轻轻一撬后，伴随“咔”的一下，门应声而开。
被锁起来的区域，是室内特色人造潜水池。
潜水池位于身前几丈处，周围找不到任何安全设备，目测这里已经停止运营很长时间。
在此之前，周祁安已经去过儿童泳池和教学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个结果他有心理准备。
前两个池子很浅，危险系数低，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顺路瞧了下。
嗡。
手机响了。
周祁安想了下，还是决定在下水前接听：“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素的声音，她在喘气，目测是在逃命：“泳池有水鬼，尽量不要在地上留下脚印，不然它能迅速追到你。”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想要不留下脚印简直是天方夜谭。
才去冲了澡，泳池湿气又很重，还有天花板上坠落的水珠，断断续续滴往地面。
周祁安十分坦然：“小意思，跳进泳池就好。”
那边陈素刚想说什么，随着一声“Ijump了”，电话就挂断了。
陈素：“……”
泳池里的水鬼更多。
·
水底光线很暗，周祁安正在泳往直前，他当然清楚水里的问题更大，不过在因地制宜罢了。
但凡室内潜水池，建得再粗糙，深度和宽度都有最低保障，可活动的空间相当大。
进化过的身体能抗住水的压力，唯一麻烦的就是氧气耗损。面板的倒计时滴滴答答地走，每一次前进都在提醒他离死神更近一步。
水底超乎想象的宽广，还有洞穴和人工造景，到处都黑黢黢的，很多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昏暗中，有一处光芒忽明忽暗。
周祁安稍稍靠近了些，身子被无形的玻璃屏障阻挡。
原来这是一处水底玻璃休息室，内里建有固定的桌椅，中心有一片闪光的区域……周祁安有些眼花，费劲眯着眼看去，原来是有人在摇晃着手里的求救灯。
求救灯电量不足，光芒才会一闪一闪。
周祁安才刚刚看清，这光芒陡然大增，直刺他的眼底。祸不单行，手腕不知道被水底的什么造景划破了，鲜血受水挤压不断往外钻。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一蹬腿朝侧面游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原先所处的位置，多出一个畸形的怪物。再一看，室内也有一个同样的畸形怪物。
腥臭的液体从袒露的牙龈中流出，周祁安心中暗骂一句草。
现在怪物都这么鸡贼了吗？
一个吸引注意力，另外一个打猎。
好在这怪物重量不重质，实力一般。
后退倒游的时候，白绫在水中随主人一起晃动，活绞着一只怪物的脖子。
周祁安快速扯下一截衣服布料包扎住伤口，不退反进，朝着玻璃休息室入口快速游去。用手杖对准里面的另一只怪物用力一击，一把抢走了对方的求救灯。
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
怪物：？
没有提示音，证明这一片区域水质没有问题。
周祁安坚持不了太久，借着求救灯观察周围，远处更多的怪物正在涌来，整个水底温度骤降。
“不应该啊。”以这地方的危险级别，怎么看都是最有可能的取样点。正当他迟疑要不要离开时，光芒在投射到某一处时，周祁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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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洞穴不同，那一处更像是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水流，而且看不到底。
在怪物形成包围圈之前，周祁安收回白绫，咬牙朝那里游动。
快到近处时，由于惯性险些没刹住车。憋气已经开始让他有些头晕，下一刻，当看清这玩意的真面目时，周祁安最后一口气也险些散掉。
这玩意根本不是山洞，是一只怪物的巨口！冗长的身体像是几十倍粗的盲鳗，没有五官，满嘴的牙齿。从它齿缝里流出的水流途径周祁安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大郎，你快被药死了。】
污浊的液体在巨物呼吸间疯狂浸染着池底。
就是它了！病毒污染的源头。
周祁安硬生生坚持着，取出采样瓶，巨型盲鳗先一步张开血盆大口，一吸，周围所有的沉淀物全部朝它嘴中钻去。
幸好周祁安在瞧见怪物的瞬间，先操控白绫一端缠绕在旁边的假山上，另一端固定在腰际，不然这会儿已经成了巨型盲鳗的下午茶。
怪物毒素异常的厉害，周祁安尝试抬起胳膊时，整个手臂酸疼无比。
顾不了那么多，快速装瓶后，他转身直接朝上方游去。
巨型盲鳗一通乱吸，闭上嘴后，发现没有吃到心仪的猎物，顿时怒了。一个翻身蠕动间掀起一圈圈浪潮，开始追逐逃跑的猎物。
缺氧到极致，周祁安几乎是凭借本能在行动，强悍的下肢力量支撑他朝上方逃窜，但强大的吸附力很快再次从身后出现。千钧一发的时刻，周祁安握住了一截冰凉的金属杆，是泳池边的梯子！
他死死抓住，一鼓作气借力朝上，十分狼狈地从水底爬上来。
之后几秒钟，周祁安几乎像脱水的鱼一般蜷缩在地上喘气。
大口呼吸了几次，他才去看自己的胳膊，半条胳膊几乎都是紫红色的。周祁安只能轻轻揉搓缓解僵硬，祈祷身体能够稀释毒素。
没有时间休息，水面不断有气泡冒出，预计很快会有陈素所说的那种怪物，会顺着湿脚印追上来。
周祁安勉力站起来，看了下任务面板。
【提示，你已成功完成取样】
【倒计时00:08:45】
冲洗外加连续先去两个水池探底，到再从特色潜水池出来，近乎一半的时间已经过去。
捡起放在岸边的手机，没有未读消息，沈知屹那边肯定还没完成任务，不然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周祁安发了条消息给陈素：【找到骸骨了吗？】
过了大约十秒钟，陈素回：【已经有线索了。】
拧了下发梢上的水，在水底怪物探出头的时候，周祁安快步离开，这次他直接打电话过去：“有没有看到广播室之类的地方？”
“二楼拐角第一个房间，你……”
周祁安没有和陈素多聊，直接挂断，提起酸软的腿重新开始奔跑。
背后，突然多出很多怪异的人影在沿着他脚下的水珠进行追逐。
周祁安最不缺的就是速度，他纵身一跃也能跨个好几米，经过一个拐角时，他刻意踢翻一个水桶，模糊的脚印的位置。遂即借助白绫荡出了一段距离，才继续开始奔跑，最后冲进楼梯间。
阴暗的楼梯间有着不少冰冻怪物的残骸，陈素他们应该才从这条路走过。
这倒是方便了周祁安，一路狂奔到二楼，才一转弯，就看到了一间小房子。
他尝试推了下，门没锁，日常这里只用于找人和播放安全提示。
“呼~”
打开电源，确定麦克风能用，周祁安深吸口气，下一秒，一道微微沙哑还带着喘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游泳馆：
“33号游泳馆负责人，在吗？”
“在吗——”
“是这样，不久前，我受邀杀了他人体验馆的馆主。”边说着，边还拿出体验馆钥匙对着麦轻轻一拨拉。
金属的响动中，周祁安继续开口：“现在我是新馆主了。”
广播的声音在空荡的游泳馆内无限回荡，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回音。
正在一边寻找尸体一边躲避怪物追杀的陈素脚步一顿，后方奔跑的袁惗书更是惊愕无比。
“他，他在说什么？”
陈素脑子转的很快，首先想到了当晚汇合离开体验馆前，周祁安特意锁门的一幕。
“难道这就是报社老板反水的原因？”
当她隐隐心惊的是，为什么要主动泄露这一点，换做是自己，得了这种好处，肯定是要往死里捂的。
另一边，三层，沈知屹和老者同样听到了广播。
还在研究能不能从天花板爬去负责人办公室的六爷差点栽下来。
沈知屹望着头顶的扩音器，广播室那道充满蛊惑的语调还在继续：
“行了，我说完了。”
“负责人，再见……不，再也不见，bye~”
广播室。
一个小颤音结束，周祁安转身就朝游泳馆外跑去，顺便给上司发了条消息：【烦您接应】。
游泳馆现在室温至少比一开始进来低五六度，天护板上水珠的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液体偏淡蓝色，带着一定的腐蚀性。
周祁安头也不回地奔跑着，这个任务的难度在于根本不可能二十分钟完成。
负责人很大可能性就在办公室，取鉴定报告要等他离开，在此之前硬闯，很可能会触发死亡规则。
找尸体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鬼都是贪婪的。”
经营权在一个人类手上，负责人不可能抵抗得住诱惑。他现在要离开游泳馆，摆出一副再也不回来的做派，不信对方能忍住。
忍不住的话……
负责人就会提前离开办公室，然后杀了他夺走经营权。
消毒药水的味道像是在腐蚀脾肺，好在空气的湿度不算太强烈，周祁安跑得越来越快，但还有比他速度更快的：无止境生长的发丝。
墙缝，天花板，地板……无孔不入地朝着皮肤刺来，泳池里的畸形怪物这会儿很多也上了岸。
周祁安跑过了怪物，虽然慢发丝半拍，不过那些头发没有全部刺来，很大一部分经过来时穿梭的走廊，密密麻麻直接封死了门。
见状，周祁安冷笑一声，一眼看穿游泳馆负责人在打什么主意。
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二十分钟一到，立刻来收割人头。
计划很好，可惜上司不是吃白饭的。
嘭！
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重重踹了脚，发丝自缝隙钻出去，如钢丝般要戳穿不速之客。周祁安无法瞧见具体情况，却看见整片来自下水道的头发瞬间全部绷直，似乎是被外面的人直接扯住了。
滋呀——
他竟然好像在发丝上听到了哀嚎。
疯涨的头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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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被暴力扯断，被堵死的大门重新敞开。
光明近在咫尺，只要穿过走廊，周祁安就能冲出去，忽然，庞大的阴影自头顶笼罩，一股钻心的寒气从背后钻来。
“来了么……”
窘迫的亡命之旅中，周祁安眼中浮现出笑意，不到二十分钟就跑出来巡馆，还在玩家没有触犯死亡规则的时候下杀手。
五星级副本的任务一个比一个坑爹，系统给了二十分钟倒计时，负责人二十分钟巡馆一次，说明负责人本身就是一个最厉害的死亡规则。
时间不够，必须硬刚。
既然实力悬殊，那就蛊惑对方触犯规则，双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当初他就是用这一招搞死荀二的。
能用圣器反杀了负责人最好，杀不了，一旦自己被负责人所伤，后者的实力会被规则大幅削弱，门口的上司一只手就能拧下其脑袋。
还有那只内鬼……
等自己获得了两个店面的经营权，他能忍住不出手吗？
周祁安眼神闪烁了一下，目中笑意更加明显：
“所有的鱼都会死于贪婪。”
全都鲨了。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稳坐钓鱼台。
沈知屹（仰头）（挂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130章报社
经过长廊时,正在极速奔跑的周祁安有意放缓了些脚步。
他想要尽可能争取亲手杀死游泳馆负责人，鬼市的经营权是其次，周祁安更看重这重【身份】。
对玩家而言,成为老板，肯定是存在某种加成的。
比如在他人体验馆时，系统提示身体素质会小幅度提升。
拥有圣器的事情随时会彻底曝光，暗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捕鲸者协会,周祁安没有兴趣建立自己的势力，光是为身边人投注的精力已经让他分身乏术。
“绝对的个人力量足够支配一切。”
沈知屹的这个想法，周祁安其实是认同的。
呲溜，呲溜。
游走在天花板上的庞大阴影没有具体形状,摩擦间产生的动静听得人倍感不适。
先前这阴影还要慢周祁安半拍,当发现猎物速度慢了下来后，顿时大喜过望,立刻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死——”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仿佛喉头塞着泡发的物质，只有一些从细孔里钻出的风，勉强融合成一个字。
周祁安打开从鬼手里夺来的求救信号灯。
幽暗的走廊中,影子的痕迹加重,方便他判断怪物的位置。黑影侵袭，周祁安走位十分精准,没有彻底躲开，刚好让半个肩头暴露在攻击范围。
血花自胳膊上炸开,比盲鳗还要恶心的软体肢节瞬间穿破皮肉。
“卧槽。”
疼痛让周祁安倒抽一口冷气。
伴随距离的拉近,他也终于看清游泳馆负责人怪异的脸庞,还有那双贪婪的眼珠。
……简直就是一张摊开的大饼脸，面积是正常人类的数倍。
怪物得寸进尺,戳进皮肤的软体就要进一步释放毒素，融化猎物的血肉。
蓦地，一个明艳的笑容映射在浑浊的眼珠中。
见惯了猎物死前的痛苦哀嚎，这莫名的一笑，使得怪物诧异中动作慢了半拍，也就在这零点几秒的功夫，夺目的金光刺痛了两个硕大的眼珠子。
周祁安左手握着渔叉，配合笑容，此刻他才更像是那个夺命的厉鬼。
再强大的生命机制，也经不起违背规则后的削弱，更何况辅助游泳馆负责人杀戮的发丝，正被门口的上司狠狠拽着。
这个人头——
“百分百拿下。”
【您的血量耗损400cc。】
圣器戳穿怪物身体的一刻，庞大的肉体顷刻间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头顶肉块簌簌疯狂掉落，大量污血顺着镜片滑下，周祁安视野模糊，身体仅仅是一晃后，很快站稳。
这次失血过多，对比以往头晕的情况竟然稍微有些减缓。
“身体素质提升，造血功能似乎也强大了……”
每家店的主人都有些特殊能力，作为玩家，他在已经拥有多技能的情况下，游戏不太可能再给出逆天本事。
只有增强体质不会影响数据平衡。
血块的下落中，周祁安朝后退了一小步，用白绫优雅地擦了擦镜片。
绸缎式的布料享受着血肉的滋养，几乎是以吸附的方式，处理干净了眼镜脏污。
周祁安重新戴好眼镜。
望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玩意，他关怀问：“亲，你脖子在哪里？”
不确定位置，不好割了带走啊。
游泳馆负责人如今大致呈现的一滩液体形态，残缺的肥肉堆在一起，只有中间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很醒目。
怨毒的注视中，它冷不丁主动切断头发，剩下的半截全部朝周祁安倒刺而来。
眼看那头发越来越近，周祁安不闪不避……不久前，他看到门开了。
那代表着，上司即将进来。
大门并非正常打开，而是直接四分五裂。
速度不算上司的强项，他还站在门口，只是从周祁安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地上那些血水在一点点凝结成冰霜。
阴气是怪物最直白的实力象征，周祁安因为寒冷脊背都直不起来。
而刚才还嚣张了一瞬的发丝蔫了下来，色泽干枯，本就在垂死挣扎的怪物不死心，继续强行操纵发丝，但那发丝攻击人的速度，和拖拉机差不多。
背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在磨蹭什么？”
周祁安干笑一声。
下一刻，白绫飞了出去。
它天生就是绞脖子的利器。
白绫也不负周祁安所望，围着怪物身体游走一圈，最后在游泳馆负责人不甘的怒吼中，锁定了一片区域，自动打结绕了两圈，又瞬间收紧。
周祁安站在负责人面前：“曾经有具溺死的尸体，你藏去了哪里？”
回应他的，是拼命挤出来的诅咒：“死，不得好死……”
周祁安居高临下，先故意晃悠着他人体验馆的钥匙，随后弯下腰在肉块中摸索。恶心的黏腻声中，一只细白的手抽出。
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枚古铜色的钥匙。
差不多同时间，白绫完成了一次狠辣的绞杀。
垂下来的异形头颅肌肉抽搐着，眼珠里最后倒映着两把钥匙的残影，死不瞑目。
“给了你一个临死前发言的机会，还不懂珍惜。”
多少厉鬼因为死前没机会开口，抱憾终身。
【你成功杀死了33号游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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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馆主】
【你获得了该店铺的经营资格】
【你的身体素质得到小幅度提升】
和上次一样，依旧有致未来店主的一封信，内容大同小异。
周祁安眉宇间夹杂着几分思量，鬼市下发店主资格相当大方，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啊——”
一声小小的惊呼打断周祁安的思索。
袁惗书不知何时出现在几米外。
先前动静太大，她被陈素派来查看情况，想着顺带在检查一下长廊有没有尸骸。游戏总喜欢玩灯下黑，把东西藏在最显眼又很容易忽视的地方。
结果一来就看见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两个男人，西装革履的手中提着烧烤店老板的人头，面上带有一丝不耐烦；另一边，青年手中的畸形头颅还很新鲜，这怪物的血液偏黄褐色，溅在白色的帆布鞋上，空气中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空旷毫无装饰的走廊中，二人看着一个比一个邪恶。
周祁安率先抬起头，“任务完成了？”
袁惗书呆滞地摇了下头，好半晌才说：“……还没。”
周祁安淡淡：“有药吗。”
他的半个胳膊像是废了一样，全是黑血，毒素不断蔓延。鲜血淌过指甲的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恐怖视觉冲击下，当然有了！
袁惗书拿出仅剩的治疗道具：“可以加速愈合创口，不过毒就……”
周祁安满意点头：“足够了。”
把伤口毁尸灭迹，沈知屹就不好说什么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去丰水村前对方的威胁，一副要是自己太过火，就另有安排的样子。
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都是污水。
周祁安勉强从碎肉中拔出腿，直接往外走。
袁惗书忽然说：“馆主已经死了，任务是不是就……”
周祁安没说话。
内鬼不是袁惗书。
如果是，那她的心计就太可怕了。
自己拿走了经营资格，系统许诺的体检报告主人公就换成了他。报告中含有馆主的弱点，内鬼肯定会很感兴趣。
如果袁惗书是内鬼，现在应该积极完成任务才对。
“继续做。”他说。
剩下的相信沈知屹那边会做好安排。
三楼。
空气中的水分在某一刻锐减，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墙壁上那些蔓延的黑色发丝停止了生长。
六爷拿出手机，正准备询问情况。
沈知屹抬手直接制止：“不用问了，鉴定报告我来找就行，你去帮他们找尸体。”
他清楚周祁安又用了杀魇体时的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六爷愣了下。
这还用找吗？负责人已经离开，推开门直取就行。
然而沈知屹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那一双眼底笼罩着阴森森的寒意。
冲突能免则免，六爷虽然有些不悦，还是转身离开，发消息问陈素他们那边的情况。
一整层只剩下沈知屹，接下来只要等到拍照任务完成，然后把人清出去就好，体检报告只会发给还在馆内的卧底。
这东西对祁安有益处，可以帮他更好的掌握身体情况。
手机突然响了。
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庞出现。
外面在下雨，周祁安站在屋檐下，目中全是明亮的笑意：“负责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过程中镜头一直在若有若无往身上各部分拉，恨不得给出一个全景，袖子高高挽起，衬衫上虽然有血，但没有伤口。
沈知屹一眼看穿：他在展示。
展示没有受伤。
但越展示什么，代表越缺什么，只是这难得孩子气的炫耀举动，让他心头蓦地一软。
想来这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沈知屹轻轻一叹。
刚刚还在想让周祁安走掠夺者路线，以最快速度走完接下来旅程的决心，现在又迟疑了。
“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我的体检报告。”细细的雨丝吹拂在脸上，周祁安睫毛微微颤动：“我不信任他们。”
沈知屹点头。
都听你的。
——————
雨天无限放大了所有气味。
雨水越下越大的时候，尸体终于被找到。陈素等人拍完照，走出游泳馆的时候长松口气。游戏确实玩了手灯下黑，兜兜转转，尸体最后竟然是在淋浴间找到。
在那之后，游泳馆内，沈知屹成为继周祁安之后第二个使用广播的人。
“闲杂人等离开，一分钟后，留下者后果自负。”
玩家就这么无奈走了出来。
六爷再好脾气，也有些无语：“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祁安没理会。
大约五分钟后，沈知屹走了出来，身后是一片散不开的阴影。
看到他后，周祁安重新开口：“三只鬼都已经解决了。”
因为还没有交付头颅，目前主线任务进度仍然停留在（1/3）。
现在完成了报社老板的复仇，想来报社鬼很快就会来反杀他们了。
“接下来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出对付报社老板的办法。”
众人默契地谁都不提报社老板反水的原因，周祁安话音落下，陈素直接说：“我们要进入报社鬼的地盘。”
去报社内部，找到克制报社老板的办法，杀死报社鬼，才能终结这个副本最大的威胁。
六爷：“报社鬼死了，集团那边怎么办？”
周祁安望过来。
对视几秒钟，六爷猛地拍了下脑袋：“我真是犯糊涂了。”
按照他们先前的推断，报社老板在搞垄断杀人，藏起来的员工尸体正是它拖出来摆在大厅。
假设报社老板死了，一切迎刃而解。
周祁安利落地拿出应禹曾经给的包，把两个头颅一股脑塞进去，然后轻松一背，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开口：
“还有一件事，报社老板的那张报纸，可以通过吞噬人头猎取其他鬼怪的能力。”
每多说一个字，其他玩家脸色就难看一分。
如果不把头颅交出去，第二天就会有玩家死在郝会鲨集团员工手里，交出去，等于在壮大报社老板的力量。
周祁安倒是看得很开：“找到弱点前，这本身就是一只无解鬼。”
属于强杀也杀不了的。
换个角度，头颅其实是缓冲期，既然主线任务中是猎杀三只鬼，那么哪怕交完最后一个头颅，想来报社老板也不会立刻全灭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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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应该还有一小段能够挣扎的时间。
陈素点头，“没错，何况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天就能在报社找到出路。”
气氛凝重了很多。
六天的生存本还有两天，谁知道这两天中会发生什么。
丰都日报社离这里有点远，路上陈素联系小女孩和乔松，通知他们在报社门口汇合。
周祁安锁好游泳馆的门，走在队伍最后，正在看沈知屹得到的体检报告。
有关进化部位的交代，他一目十行扫过，主要先看弱点。
通常来说，人类的弱点是心脏，五星级鱼目的存在，让周祁安觉得哪怕心脏被洞穿了，都可能还有生机。
【弱点：眼睛（你知道它里面藏了多少东西吗）】
“？”
沈知屹默不作声走在一边。
他比周祁安更了解对方的身体，重来一次，周祁安所有的力量都被游戏封印在眼珠中，让他从进化者变成普通人。倘若能量解封，并且他还使用了这股力量，那就破坏了游戏本身的公平性，很有可能面临封号甚至销号。
当然沈知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提前把这股力量分割成浅层和深层，只要不出意外，即便遇到危险，爆发的也是浅层力量。
周祁安还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被来回做过统筹规划。
体检报告上另外一行文字才是真正让他心惊的：你的大脑正在经历记忆麻痹，普通麻醉剂无法作用中枢神经系统。
这才是麻醉清醒的真正原因。
“记忆麻痹……”指关节在用力弯曲中隐隐发青，周祁安面上硬是没有让人看出来一点情绪。
有人对他的记忆做过手脚吗？
或者该说，这种神不知鬼不觉麻痹记忆的手段，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一路沉默往前走着。
丰都街的排水系统做得一塌糊涂，积雨聚在地面，踏进去水都能蔓延到裤管。
正好快到午饭时间，大部分游客都选择了临街找饭馆避雨，他们这一支行色匆匆还淋着雨的队伍，看上去分外违和。
一行人形如鬼魅般，沿着街道往前穿梭了一段时间。
快要抵达时，不远处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小女孩已经到了，正在仰头看着报社，猎犬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雨天行走的脚步声压根无法遮掩，鸢回过头，脸上有一丝没有掩饰的疑惑。
陈素在电话中说两只鬼已经解决了，如果不是知道玩家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她当时就会开口质疑。
此刻，她忍不住再度确认：“烧烤店老板和游泳馆……”
陈素：“死了。”
鸢说：“不久前，你还在发求救短信。”
陈素瞄了眼队伍后方的上司和周祁安，意思不言而喻，是有人帮忙解决了。
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鸢沉默了。
有一瞬间，她想替周祁安问一句：要你们何用？
毕竟她自认在这个本里，发挥的价值也很有限。
陈素说：“不用妄自菲薄。”
强杀游泳馆负责人这件事，除了周祁安，其他玩家不可能做到。因为只有经营权，才能让负责人不顾一切地上钩。
鸢颔首：“你倒挺开朗的。”
把没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陈素：“……”
“乔松呢？”刚看完体检报告的周祁安，忽然开口。
才问完，暴雨中跑来一道人影，乔松是撑着伞来的，还换了身干净衣服。
在众人注视下，他无奈说：“背上伤口不愈合，只能娇气点。”
袁惗书忍不住低头望着手上的尸斑，表示十分理解。
无视鸢和乔松盯着自己背包看的视线，周祁安一句话把话拉回了正题：“既然到齐了，就去一起闯一下报社。”
门口香炉里的香无火自燃着，日报社在二层，从这里看去，窗户紧闭，隐约可以瞧见窗户内部应该贴了不完整的窗花，外侧墙皮附着了不自然的熏烤痕迹。
周祁安突然按住眼睛，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一片火光，犹如炽热的熔浆，全部被封印在窗户里。
余光留意他的鸢忽然问：“你也看到了，对吗？”
其他人诧异地望着他们，看到了什么。
“火。”鸢沉默了一下：“像真实，又像是虚假的烈焰。”
那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对付玩家的死亡规则。
“这只鬼……太难对付了。”周祁安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把火放了，那我放什么？”
“……”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那我就只能唱歌了，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玩家：？？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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