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大哥……我说实话,三个月可能有点紧张,我前面那个公司差不多磨合了快一年,才顺畅——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加加班。”马小三回答说,单志远无比钟爱和运筹帷幄的情绪也感染了他,但整个厂区转下来,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却是锅炉房背后那两棵碗口粗的果树。这两棵果树,大的那棵是枇杷树,小的那棵也是枇杷树……哎,不对,鲁迅先生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应该这么说——房后有两棵树,一颗是枇杷树,另一个也是枇杷树——这时节,大小两棵枇杷树的果期都已经过去了,徒留两树丰满肥厚的绿叶,让人去追忆枇杷果的甘甜与清香。马小三站在这树下,一边回忆川贝枇杷膏的味道,一边偷偷地设想,等到明年果实成熟时,如果自己不是以本厂副总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青年作家的身份来采摘果实的话,单老板会不会让门卫放出那条凶恶的德国黑背追咬自己的屁股?
而此时单志远想的是:“兄弟呀,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买下这个厂了吧?”
马小三急忙郑重点头,并在脸上浮了几分假模假式的假崇拜。
俩人参观完之后,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马小三发现老谭的橡皮脸,已经由阴冷的黑胶皮换成了暖色调的黄胶皮。晋胖子正在和他讨论晚上吃什么,出于替单志远钱包考虑的目的,他提议去吃酸汤鱼。
老谭不能答应,他态度坚决地说:“吃什么酸汤鱼呀,酸不拉唧的有什么吃头,小马兄弟第一次来我这里,我能那么干吗!——小马兄弟,走,你跟我走,咱们去滇池路仙鹅庄,老哥请你吃大鹅!”嘴里说走,可老谭并不急着走,而是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接二连三地打电话,电话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诚恳地邀请对方来赴宴:“来吧,我有个小兄弟来看我来了,解放军的少校,这不刚转业到地方没几天,今天就来看我来了。你喊上小胡,对啦,小伍子在不?你们俩一起来,陪我兄弟喝两杯,我这天天喝都扛不住了……你有事?有啥事呀?——啥事都给我放下!咋的,你想瞪眼看着你老哥出洋相啊?连个客人都招待不好那咱东机厂的人还能在昆明混不?你赶紧的,净瞎扯犊子!”
单志远和晋胖子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马小三心里却直擂鼓,他这才明白晋胖子说自己是老谭的下酒菜的含义,可问题就自己这点份量,他至于招那么多人来陪喝吗?这礼数未必也太重了吧!
这不是瞎扯犊子的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