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地望过去:“你怎么坐到这辆车上了?”
电视台准备的车其他几辆都坐满了,加上工作人员,总人数刚好多出来两个人,所以这辆车只有她跟沈躬自两人。
卫凌淡淡地解释:“那辆人多,闷。”
“哦。”
很快,司机也上了车:“好了,都坐稳了,咱们出发。”
为了节省资金,取景地离得比较远,还挺偏僻,好在他们平时训练苦,条件差一点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拍摄的时候每两人分组,众人先散了开来活动坐车僵硬的身体,等待分组。楚林四下张望了一下,卫凌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刚好组别也分好了。
楚林也不知道这些工作人员是怎么分的,按理说应该是她跟沈躬自一组,他们毕竟是同队,在外人看来最熟悉,可最后却成了她跟卫凌一组。
因为录像设备有限,不能同时拍摄,只能按顺序来,楚林跟卫凌是最后一组。
两人没有聚在一起,一人一边,观看起了其他组拍摄。
运动员确实都不太适应出镜,一开始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大都很僵硬,但好在现在不是在电视台的录影棚,而是在室外,他们很快放松了下来,各自的道具也都极为熟悉,所以拍摄进度还算快。
篮球组别有好几个镜头,其中一个是几个人在不同场景下各自拍一小段,做出传接球的动作,最后由后期剪辑起来,形成篮球在不同镜头中传递的效果。
楚林看了几组,脑中浮现出了卫凌抛投的效果。
为了不耽误运动员宝贵的时间,前面拍好的人就直接坐着车走了。
沈躬自是倒数第二组,拍完之后本来想等楚林一起走,却被她轰走了:“赶快回去训练吧,你在这儿能帮到什么忙?”
于是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工作人员,和卫凌以及楚林。
楚林的身份是教练,所以与作为球员的卫凌还有些额外的动作,有的甚至称得上亲密。
工作人员远远看着卫凌顺从地略弯下腰,而楚林则搭着他的肩,做出战术指导的工作,窃窃私语:“我还以为他俩会是最不顺利的一组呢,所以特意把这组放到了最后的,没想到这么顺利。”
“是啊,卫神居然这么配合,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我还以为他不高兴呢。”
“有他俩在,这宣传片的效果是不用愁了,你们看这画面,多和谐,简直不像是第一次拍摄的。”
“幸好听了卫神的,没让他继续跟薛眉分一组,一开始觉得男篮和女篮队长的搭配挺好的,现在看来,确实不太合适,完全没有跟楚总一起有感觉嘛,是什么感觉呢……”
“你说的是不是cp感!”
“对对对,就是这个!”
导演显然也对二人的配合表现出了极大的赞赏。
所以临时又加了许多拍摄内容,并打算将他俩作为这支宣传片的主体。
楚林在女生中已经算很高的了,但是为了配合她的身高,卫凌不得不一直低着头,或是弯腰,有的时候导演精益求精,还需要重拍。
休息的时候,楚林看了一眼他,“你的腰没事儿吧?”
卫凌冷着脸:“我的腰很好。”
语气甚至有点冲。
楚林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没再多问。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天色渐渐黑沉,终于,借着夕阳的余晖,拍摄有了完满的收尾。
楚林刚将球抛还给工作人员,就感到一丝凉意飘到脸上。
她摸了摸脸,湿湿的,随后越来越多的凉意袭来,转瞬间形成了一场大雨。
这场雨来得实在太突然,将所有人都浇得措手不及。
“快快快!快把设备搬回车上!”工作人员焦急地喊着,不然他们辛苦忙活了一天的劳动成果恐怕都要白费了。
楚林正要跑上前去帮忙,头清楚。
挂断电话,他又骂了一声:“这鬼地方,信号也不好。”
车子抛锚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拖车要过来也有的等。
披着湿衣服久了总归不舒服,即使开了空调,但楚林还是感到了体温在渐渐流失。
寒意从四肢百骸汇集,她将脖子缩进衣领里,右手紧了紧外套。
突然,她的手被包进了一团干燥温暖之中。
她侧头望过去,是卫凌将她的手握住了。
楚林想了想,又不客气地将另一只手也递了上去。
卫凌从善如流地将其包住。
他手掌宽大,衬得她的手成了小小一团,两只手竟也包得住。此刻,源源不断的热意正从他手中传来。
掌心薄薄的茧子擦过,令她手心微痒。
有了热源,楚林很快就没有刚才这么冷了,轻声评价:“你的手这么热?”
卫凌看着前窗玻璃上不断滑落的雨帘,面不改色地说:“嗯,我燥。”
外面大雨滂沱,两人离得近,楚林的外套挡住了手,工作人员和司机正在唉声叹气地抱怨“咱们怎么这么倒霉”,都没注意到在这片昏暗的小天地里,他们紧紧交握着的手。
两人谁也没看谁,心头却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意――“似乎也没这么倒霉”。
不知过了多久,拖车姗姗来迟。
楚林的手一直被卫凌小心捂着,全身都暖了大半,于是松开了手。
得救了,工作人员心头大定,这才回头看向他们:“等回去了,得多喝点儿姜汤,大家在湿衣服里泡了这么久。”
“是啊,”另一个工作人员打了个喷嚏,“我估计我回去就得感冒了。”
楚林笑了笑:“好。”
终于到了目的地,沈躬自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一见两人过来,立刻跑过去,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楚林,凌哥,我打了你们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嗯,淋了雨,车子又半路抛锚了。”楚林解释,“没事,没有多冷。”
她跟卫凌都分到了两大碗姜汤,灌下去后,身子才彻底暖了起来。
换好自己的衣服,三人一同回了猎鹰的球馆,已经是半夜了。
楚林还是问了卫凌:“我那儿有感冒药,要吗?你这么金贵,可别出了什么事。”
她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路上即使包着两只冰凉的手,他的手也依旧火热,根本不用担心。
更何况猎鹰怎么可能连感冒药都没有。
谁曾想卫凌竟点了点头,“好。”
随即他补充:“太晚了,不去打扰队医了。”
理由很充分,楚林也笑着点了点头。
沈躬自危险地眯起眼,打量着两人,“那我也要。”
楚林没好气地撇他一眼:“你又没淋雨,吃什么感冒药?”
“谁说我没淋雨的?我出去看你们有没有回来的时候,淋了好几次雨。”边说他边指了指肩膀上那半个巴掌大的一块水渍,“你瞧。”
“……行,来吧。”
沈躬自是第一次进楚林的宿舍,一进门就啧啧道:“可真是重女轻男啊,凌哥,你羡慕吗?”
他见卫凌同样四下望着,只当他也是第一次来。
楚林找了几包不同的感冒药出来,就看到卫凌在望着沙发出神,心里下意识涌出些心虚,随即又想到那天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心虚。
他的表情也完全没有异样,见楚林走过来,就收回了看着沙发的目光,接过药,道了谢,就拎着沈躬自回了宿舍。
这一晚又是捂手喝姜汤,又是泡澡喝感冒药,防范措施做得好,所以第二天楚林神清气爽,没有丝毫不舒服。
她照常去晨跑,也照常遇到了卫凌。
卫凌似乎一直在看跑道入口处,直到看见她出现,才收回了视线。
刚到队里,楚林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居然是秦综。
虽然不能理解像他这样的人,怎么总喜欢越过球馆管理层,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教练打电话发指示,但人家毕竟掌握着全球队的经济命脉,楚林也只能毕恭毕敬接旨。
她挥了挥手,让球员们继续训练,不要看她。
“秦董打电话来,是为了之前我跟沈躬自的事吧?不好意思,方舟算是给您惹麻烦了,”她语气诚恳,“不过也谢谢您那边的帮助,事情才能平息地这么快。”
秦综却微妙地沉默了几秒,笑声醇厚:“这份功劳我可不敢揽。”
“嗯?”
“这次,方舟集团的公关部几乎没什么用武之地。”
楚林一怔,很快想到,除了秦综,也就另一个人会帮她且有能力帮她了。
“说起来,其实你之前几次被牵扯进舆论战,得以快速解决,都有他的手笔。”秦综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大家都知道他去看了方舟的首场比赛,都以为他是因为沈躬自,其实,恐怕是因为你吧。”
他语气意味不明:“看来我真的押对宝了。”
“哦,这事原来不是您帮的忙啊?”楚林语气顿时放松了一半。
她如果欠了秦综人情,就必须跟他客客气气,想尽办法还上,但跟卫凌可不需要多客气。
秦综也因她话里明显的撇清关系而哑然,无奈地笑笑,缓声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方舟的首场比赛,大家都说卫凌去了现场,却没人知道,我可也去了。”
楚林轻笑一声:“我倒是真不知道您当时也在,怎么不告诉我们呢?要是知道了,一定给您提前留好座位,再在上头挂个牌子,字体加粗:热烈欢迎秦董莅临考察。”
“至于不待见,这是哪儿的话,您都算得上是我的半个上级了。”
“只是上级?”此话一出,秦综自己都愣了,刚要收回,楚林却回了话。
“哦,不是上级,那……”楚林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甘心,若有所思:“还是衣食父母。”
秦综无言片刻,轻叹一声:“好吧。”
“那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您要不就先挂了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不主动挂他电话,是她对衣食父母最大的尊重。
挂断电话,楚林定定看了几眼上头备注的秦董二字,眉心微蹙。
随即想到卫凌,她眉头又松了开来。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想着沈躬自说的话,正好想找他。
现在猎鹰那边应该正在训练。
她看了一会儿自家球员的训练,趁着他们休息,转身朝另一个球馆走去。
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但在方舟待久了,楚林已经习以为常。
郑明光不在。猎鹰的球员此时刚结束一场往返跑,尽管有室内空调,但大汗淋漓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脱了上衣图凉快。
或坐或卧的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依旧穿得整整齐齐的卫凌,格外显眼。
但他的球衣却被汗浸湿大半,与昨天那个被雨打湿的卫凌渐渐重合,楚林突然想到了大家形容卫凌的词:禁欲。
楚林走向他,在经过其他球员的时候,看了一眼晃眼的肌肉。
再一转头,卫凌正黑着脸站在她面前。
“你在看什么?”
楚林十分自然地夸赞:“没看什么,就是你的队友,肌肉都练得挺不错的。”
卫凌脸色愈加阴沉,直接伸出手,将她带到了走廊。
楚林却突然悄声又加了一句:“不过都没你的好看。”
“哎呀,要是没有对比,我还发现不了呢。”
卫凌似乎无动于衷,但楚林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走到拐角处,卫凌停下:“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弯唇笑:“啊?我说是来找你的了吗?”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急着把我往这小角落里拽,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呢。”她拉长了语调。
卫凌定定望着她。
楚林不逗他了,“我是来跟你道谢的呀,之前我跟沈躬自那件事,你帮了我的大忙,怎么没跟我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卫凌知道她谢的是什么,顿了顿,补充:“我是看在沈躬自的面子上。”
“无所谓。”真正的原因两人各自心知肚明,楚林对他的口是心非也并不生气。
“还有事吗?”
她美目一挑,“还有就是,关于你不再喜欢我了这件事。我还挺伤心的,也一直不想理你。”
“但是想了几天,我也不能永远这么为你伤心下去吧?这也太不划算了。”
卫凌目光如隼,声音绷紧:“什么意思?”
楚林盯着他的表情,慢慢笑了,笑容狡黠:“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一下,我打算重新追你。”
“这次是正经的,没有赌局。”
卫凌时隔很久才归队。
回去的时候,猎鹰的球员们都在看着他。
“奇怪,你们看,队长的脚步有点飘啊。”
“嗯,而且他在走神,稀奇。”
“但我感觉他现在很高兴。”
“队长!”大家忍不住叫他,“是有什么喜事儿要宣布吗?”
卫凌立刻醒过神,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宣布:“以后训练完,不许随意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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