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濋点点头,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院长刚刚送我去宿舍里,我一眼就认出了房间里的书包和我小时候用过的一样,当初我去孤儿院的时候,往书包夹层里藏了两块糖,那个书包里也有两块糖。”
当年他八岁,现在的他也是八岁。
全天下有那么多家孤儿院,白濋记不清自己去了哪一家,但从小用的书包和自己藏的糖不会认错。
洛斯咽了咽口水,cpu过载,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这就是你用来骗初恋的两块糖?”
白濋一噎,臭着脸点了点头:“不是骗,你情我愿的事,我从来不勉强人的。”
说完他又有些悻悻,诚惶诚恐地偷偷打量着洛斯,万一在孤儿院里遇到了小初恋,新欢旧爱凑一起,该有多尴尬。
怕什么来什么,洛斯挑了挑眉:“让你斥巨资骗来的小初恋,让你第一次心动,让你年纪轻轻就出柜的小男生,究竟生了怎么一副花容月貌?”
“差不多行了,怎么还阴阳怪气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这孤儿院里只有闯关者,我可没看到他。”话音刚落,白濋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向洛斯的裙子,语气微妙,“兴许我的小初恋也是别人扮演的。”
“噗哈哈哈,谁啊?”
白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洛斯渐渐笑不出来了,白濋的小初恋是个男生,但年纪轻轻就是女装大佬:“不会吧……”
“我的小初恋是个男孩子,穿着裙子,骗走了我仅有的两颗糖。”白濋笑意促狭,提起他的裙边,“如今又有个穿裙子的小帅哥,拿走了我的两块糖,这永生轨还挺会分配角色,你和他确实挺像的。”
谁扮演小初恋都比不上他记忆中的人,也许是爱屋及乌,他幻想过小初恋长大后的模样,就是洛斯这样的。
洛斯觉得自己拿的不是糖,是两块烫手山芋:“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叫确实挺像的,就算白濋是霍倦书的儿子,也没必要搞这种新欢给旧爱当替身的戏码吧!
……不对,他才不是新欢,他还没答应白濋呢!
分头去熟悉孤儿院环境的燕戮和维克特回来了,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洛斯,和他身边满眼宠溺的白濋,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维克特:“我做梦都没想到,白长官和传闻中差距这么大,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也变得腻腻歪歪的。”
说好的酷炫狂霸拽呢?
燕戮:“有吗?”
维克特:“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捂眼睛?”
燕戮:“我怕多看洛斯几眼,被长官吃醋灭口。”
维克特:“……”
洛斯想把糖还给白濋,但一想到自己裙子都换上了,亏已经吃了,该拿的糖自然也得收着:“你们两个干什么吗?搞人体行为艺术?”
维克特不想触他眉头,摸了摸脑门:“嗨呀,天气有点热,我挡挡太阳。”
燕戮有样学样,也甩了甩手:“对啊,这太阳真腻歪,我的24K钛合金狗眼都快被甜瞎了。”
洛斯:“……”
为防穿裙子的炸毛,白濋上前一步:“发现什么了?”
洛斯也期待地看过来:“你们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发现了走丢的孩子?”
维克特莫名有种被父母追问考试成绩的错觉,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发现,我们主要是熟悉一下这里。”
他撞了撞燕戮的胳膊,燕戮连忙点头:“没错,我们把个孤儿院摸透了,那边有个游乐区,里面有滑梯、跷跷板、沙池、转盘、单杠……特别多好玩的,还有个篮球架!”
洛斯抛了抛手里的糖,冷不防问道:“滑梯和跷跷板好玩吗?”
“好玩!”燕戮给本次体验打了五星,倾情推荐,“特别好玩,我和维克特玩了半天!”
洛斯语气幽幽:“哦~怪不得回来得这么晚,乐不思蜀了哦。”
燕戮嘴边的笑容僵住,略有些局促地看向维克特: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刚发现吗?呆子!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维克特暗骂一声,无奈地拍在脑门上:“我们就是随便坐了坐,体验了一下角色的人生,你们要不要也去玩玩?”
洛斯轻哼:“我就不去了,没你们那么好的兴致,我得赶紧找找走丢的孩子,离开这条永生轨。”
“来都来了,去玩玩呗。”白濋摸了摸鼻子,去揽他的肩膀,“说不定那边有什么线索。”
洛斯转了个身,轻巧地躲开他的手:“注意点,别对我这个6岁的宝宝动手动脚,前面带路吧。”
洛斯在最后面,白濋三人走在前面,燕戮被身后的视线盯着,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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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长怎么怪怪的,你又惹他生气了?”
维克特也看向白濋,洛斯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活像受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我哪儿敢啊。”白濋摊摊手,把他的发现跟两人说了下,“天地良心,扮演我的小初恋很丢脸吗?我还送了他两块糖呢!”
燕戮心大,也跟着呵呵乐:“这永生轨还挺会做红娘,把长官的小初恋分配给了洛斯,是不是他们两个长的很像啊?”
白濋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们两个像,那种气质,放在人群里一下子能挑出来。”
外貌有些区别,洛斯有迷失者的特征,发色是白的,瞳色也比较浅,小初恋黑色黑眸,是普通人。
“看来长官喜欢的类型很固定。”燕戮斜了维克特一眼,“你发什么呆呢?”
维克特转过头看了看,洛斯满脸不情愿,正泄愤一般掐着手心里的糖:“我好像知道小队长为什么生气了。”
“为什么?”
“小队长八成是对自己变成替身的事不满。”
白濋懵了:“什么替身?”
他情窍开的早,但猜人心思这方面有所欠缺,不如维克特。
“本来永生轨给小队长分配一个穿裙子的角色,他心里就窝着火,现在又发现这个角色是长官的初恋,那他不活脱脱成了长官初恋的替身。”维克特压低声音,“我猜小队长现在在想,长官你会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像你的初恋。”
白濋一脑门问号:“……我喜欢他怎么会和别人有关系?”
直男!维克特努力忍住吐槽的欲望:“那你还说他和你初恋像。”
“那就是开玩笑,不过他们两个真的挺像的,要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要怀疑他就是我的小初恋了。”
白濋不是没有想过,他看到书包,找到糖果,发现洛斯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同的装束,第一反应就是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但年纪,经历……种种的一切都让他打消了念头。
人总是会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猜测,他太喜欢洛斯了,私心里想和洛斯多些联系,他怕所谓的相似不过是他生拉硬拽。
“我喜欢他,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白濋拧着眉头,他不愿让洛斯在这方面有所误会,“我们谈谈。”
洛斯的糖差点被吓掉了:“谈,谈什么?”
前面就是游乐区,白濋拉着他大步往前走,到了滑梯旁才停下:“我喜欢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洛斯:“?”
“在我眼里,你只是洛斯,喜欢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白濋放轻了声音,手却越握越紧,像是怕人跑了一样,“别生气了,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洛斯不想承认自己这么想过,那样就跟他在争风吃醋一样:“谁说我生气了,我才没有生气。”
“我有眼睛,看得出来。”
“……”
燕戮和维克特躲在远处,好奇地张望着。
洛斯想抽回手,试了几次没成功,索性由着他去了:“我没生气,你见着小初恋的时候才几岁?”
白濋一愣,洛斯点了点他的身份牌:“八岁,年纪轻轻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就是见色起意,我犯得着和个见色起意的小混蛋计较吗?”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你想多了。”洛斯脸不红心不跳,说起瞎话来一套又一套,“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你们都很正常,只有我一个人穿裙子。”
白濋也就罢了,有霍倦书开后门,维克特和燕戮不仅不用穿裙子,年纪还比他大。
洛斯当弟弟当够了。
白濋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没有因为替身的事情生气?”
洛斯自信一笑:“你有把我当成替身吗?”
“怎么可能!”白濋拿过他手里的糖,剥了一块,“八岁的我会心动,是因为小初恋长得好看,心地善良,如今的我会为你心动,是综合所有因素之后的选择,你知道其中的差别吗?”
洛斯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一块糖就塞了进来。
白濋轻轻地笑了声:“有人说年纪越大越能分辨什么是爱,我对你的喜欢,是清醒状态下,所有自由意志的沉沦。是明明说了自己恐同,却忍不住靠近;是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舍不得放手;是宁愿像个毛头小子,丢脸地站在你面前,也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心甘情愿,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糖太甜了,洛斯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被糊住了。
“你……”
“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白濋转过身,靠在滑梯上,耳根烧起灿烂的红。
他拿过刀,玩过枪,杀过数不清的人和异变生物,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心跳得这么快。
喜爱明显,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完整地剖析。
滑梯是鲜艳的糖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梦幻城堡。
有一瞬间,洛斯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谈起喜欢都会悄悄羞红耳根,被人告白也会心口泛甜。
“咳咳,和别人告白之后,应该还有一道工序吧。”洛斯将糖块顶到腮帮,不敢抬头,只一个劲儿地看着裙边被自己踢起来的弧度。
或许是此时的阳光恰好,连碎花裙都变得好看起来,不像刚才一样惹人厌烦了。
白濋似有所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什么工序?”
心跳加快,洛斯也紧张起来,咬着糖块,半天才做好心理建设,抬起头:“该问问对方答不答y……那是?”
他盯着不远处,满脸惊愕。
白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一栋房屋,墙面用彩色油漆粉刷过,有各种充满童真的涂鸦,花朵、白云、结满果子的大树……还有三个圆润可爱的字。
——孤儿院。
洛斯浑身巨颤,语气晦涩:“不是幼儿园,不是幼儿园,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我梦到的是……孤儿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支线任务:找回记忆。
第97章小未婚妻
“什么幼儿园,什么孤儿院,洛斯,你怎么了?”
洛斯死死地盯着那面墙,脑海中翻涌着梦到过的场景,他缓慢地蹲下身,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膝盖。
咬碎的糖,甜得发苦了。
记忆是一场洪流,他错过了汛期,没留下任何东西。
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是执念和期许,本以为能够找到亲朋好友,找到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归宿和依靠。
可就在刚刚,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不是幼儿园,是孤儿院。
……他是孤儿。
洛斯低下头,不愿再看那面他找遍了所有安全区都没找到,却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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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轨里的墙壁。
梦中的那场大火真的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孤儿院,连同他的记忆,以及他苏醒过来后生出的希望。
又或者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切,只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孑然一身。
躲在一旁的维克特和燕戮面面相觑,见发生的事和想象的差太多,顾不上还在偷窥,连忙赶过来:“小队长,你怎么了?”
“长官,你是不是欺负小队长了?”
白濋有口难言,他也不知道洛斯怎么突然失态了,明明刚才气氛很好,他还以为洛斯要答应他的表白了呢。
“小队长别难过,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洛斯抬起头,对上三双担忧的眼睛,愣了下,心里一软:“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什么……”
幼儿园!白濋猛地反应过来:“你梦到过这里?!”
洛斯看了眼墙壁,还是忍不住失落:“嗯。”
发疯的人变成了白濋,他激动地拍着滑梯:“你梦到过这里,你曾经来过这里,你跟我说过梦里发生了火灾,是那场火灾,你经历了那场火灾,你和我……”
白濋单膝跪地,半蹲在洛斯面前,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声音里透着哑意:“小废物,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猜测是不是可以再大胆一点。
“你是不是,见过我的小初恋?”
还是太保守了。
又或许不是保守,是不敢宣之于口。
白濋沉沉地喘息着,心说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问的话都憋在肚子里,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净扯些嗔言妄语。
不过是想问一句: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不谙情爱的年纪,我是否就见过你。
是否就……认定了你?
洛斯被问愣了,攥着裙角的手越来越紧,梦里的画面再度在脑海中闪过。
刺眼的火光,灼热的痛感,以及……同样的碎花裙子。
洛斯瞳孔紧缩,对上白濋情绪翻涌的目光,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我,我裙子,我穿过……”
在这一瞬间,岁月淌过的干涸河道突然盈满了水,河流带着被遗落在记忆深处的面容,与眼前的人逐渐重合起来。
眉眼的一寸寸,一分分,全都贴到了一起,严丝合缝,完美契合。
“我就知道。”白濋握住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握住了他掌心里唯一的糖,心里有满足,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丝丝缕缕缠在心尖上,“第一次心动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还是会心动。”
这份沉沦的爱意生根于十几年以前,久经岁月洗礼,一直埋藏在心里,待到重逢之日,便破土而出。
玫瑰之城的夜晚,不是相遇,而是重逢。
洛斯的掌心有刚长好的伤口,浅浅的一道疤,是嫩粉色的。
白濋按住了那道疤,按住了洛斯骨节微凸的手,忽的明白了那份难过的由来,他在心疼。
他的小初恋侥幸逃过了那场火灾,却没有如他们设想的一般平安喜乐,反而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副模样:瘦削苍白,体质怪异,记忆全无。
时间在洛斯身上放慢了脚步,距离火灾过去也有将近二十年了,但洛斯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
白濋在满足之余,更觉得心疼。
“我的小初恋,是不是该兑现承诺,嫁给我了?”
维克特和燕戮已经完全呆住了:“你们在说什么,队长怎么变成长官的初恋了?什么承诺?”
救命,明明在磕恋爱糖,正主却突然跳到了结婚。
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白濋很快就接受了洛斯和小初恋是同一个人的事情,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庆幸不已,他满心骄傲,又不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炫耀,只含糊地暗示了一句:“你们的小队长和我一样,也在扮演自己。”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是欢快地摇动着。
“卧槽?!”
“小队长是……”
维克特和燕戮的嘴巴一个张的比一个大,活似被人卸了下巴,洛斯仅有的一点伤感也消失了,抿着唇:“有什么好惊讶的,现在还只是猜测,八字没有一撇。”
白濋不乐意了:“怎么没一撇了?”
在他看来,他们两个就差合一合八字,算良辰吉日了。
燕戮忽然牙疼地“嘶”了声:“所以队长小时候是个爱穿裙子的小正太?”
维克特也牙疼起来:“所以队长和长官是青梅竹马,啊不对,是竹马竹马?”
“……不是。”
洛斯实在不想认下这件事,认下了就等于承认他小时候爱穿裙子,长的跟个姑娘一样,还傻不拉几的,被白濋用两块糖哄骗着定了终身。
这可真是丢脸他妈带他回娘家,丢脸到姥姥家了。
“怎么就不是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
洛斯咬死了不承认,只说自己小时候在这个孤儿院住过:“我没有见过你,如果我真是你的小初恋,你怎么第一次见没认出我来?怎么你变成中年老男人了,我还是青春正好的小青年?”
按照记忆里的岁数来说,如果洛斯真的是白濋的小初恋,那他应该和白濋差不多大。
毕竟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些许世界观了,不会找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搞对象,还要和人家结婚。
“……呵,我老?”白濋看着他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本来还有点气,倏忽又只剩下了好笑,“看来是我运气不太好,两块糖换来的不是小未婚妻,是个不尊老的小无赖。”
他没想着用以前的玩笑话逼人,就是觉得拿小未婚妻来逗洛斯,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好像这个人还和六岁时候一样,没经历过苦难和痛楚,依旧是两块糖就能哄开心的小孩子。
时间冲刷的太快,只是一晃眼,就已经十几二十年了。
白濋又忍不住唏嘘:“也是,我确实是老男人了。”
他起身离开,洛斯倚着滑梯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他这是生气了?”
燕戮和维克特也有些惊讶,前者迟疑道:“不至于吧,长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难道是认错人伤心了?”
他天真的相信了洛斯的话,认为洛斯不是白濋的小初恋。
“该不会是……自卑了吧?”
话一说出口,维克特自个儿都觉得好笑,白濋会自卑?笑话,全世界里再找不到一个比白濋更狂的人了。
洛斯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手里攥着糖块,把糖纸都揉开了。
自卑吗?
该不会是因为他说的那句中年老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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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把揉开的糖纸仔细折好,折着折着,就绷不住了,唇边泄出一点笑意。
啧,老男人还挺要强-
在孤儿院的生活很安逸,除了玩就是吃,毕竟都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连学习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和动不动就死人的永生轨比起来,深海孤儿院像是天堂。
晚饭后不能立马睡觉,院长给每个“小朋友”都发了画笔和本子,带着他们在教室里画画。
身为被寄养两天的小志愿者,白濋也拿到了一份画纸和画笔,院长怕他被其他小朋友排挤,特地将他安排在靠近讲台的位置。
“这是洛斯。”院长将洛斯安排在白濋身边,“他是院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小濋可以帮我照顾他一下吗?”
洛斯和白濋的表情都有些囧,他们明明比院长高出两个头,但却被当成小孩子看待,这滋味别说,还挺上头。
白濋知道她是想帮助自己融合进来,小孩子的自尊心很脆弱,有时候请求孩子帮忙,效果比直白的安排更好:“好的。”
院长笑笑,又面对洛斯:“洛洛的脾气最好了,要和小濋哥哥好好相处哦。”
她叫谁都是亲昵的称呼,细声慢语,哄着人一般。
“……”
神他妈洛洛,神他妈小濋哥哥。
洛斯板着一张死人脸,在白濋看好戏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院长对每个孩子都很亲切,嘱咐完他们之后,就去其他人身边了,一个人都没落下,挨着鼓励了一番。
洛斯拿着彩笔胡乱涂画,听到时不时传来的夸奖声:“画的真不错,是小狗吗?”
“这朵花可真漂亮,它自己是不是太孤单了,可以多画一些小草和它作伴。”
“是绿色的太阳公公呀,好神奇。”
……
无论多么糟糕的画,院长都能找到夸奖的点。
洛斯亲眼看到院长对塔西甩出来的点点墨迹露出微笑,亲切地询问:“小西画的是星星吧,这是我见过最壮观的星空。我记得小西最喜欢画画,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大画家的。”
院长每叫一声“小西”,塔西的嘴角就会抽搐几下。
二队的其他人憋笑憋得脖子都红了,碍于队长的威信没有笑出声,维克特还知道给塔西留面子,燕戮就不用指望了,头埋在胳膊里,笑得肩膀直抽。
洛斯弯了弯眼眸,扬起的唇角在瞟到白濋面无表情的脸后,慢慢拉平了,他攥着笔压低声音:“还在生气?”
白濋置若罔闻,专心画着画。
洛斯翘起头想看看他画了什么,谁知白濋唰的一下就把画本翻过来了,还搬着板凳往一旁挪了挪,摆明不想让他看到。
……不至于吧。
洛斯本来还想主动破冰,见状也不爽起来,拿着桌上的水彩笔摆在桌子中间当三八线,一副和白濋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院长安排座位的时候大概受了永生轨的影响,每个小队都是围坐在一起的,洛斯的左边是二队,后面是陌生小队,斜后对角的位置空着四张座位,桌上还摊开了画本,就好像那里也有孩子,只不过现在不在教室里。
不在?
走丢的孩子?
洛斯目光一凛,一个劲儿地往空座上瞄。
余光瞥到身后的陌生小队,洛斯想起什么似的,转了个头,正好对上一双看过来的眼睛。
是那个他觉得有些眼熟的人。
只有一瞬间,洛斯正准备定睛细看,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还默默竖起画本挡着脸,在躲避着他一样。
维克特对桌上的三八线好奇得不得了,冷不丁对上白濋黑沉的眼,差点吓撅过去。
白濋默默举起画本,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看得出来写字人心不定,写的很急躁:问问他在看什么。
维克特表情复杂,抬手托住了腮帮子。
嘶,牙又疼了。
“队长,你看什么呢?”
洛斯眯了眯眼睛:“看到一个熟人。”
“熟人?”
“对。”
陌生小队中眼熟的人坐不住了,和院长说了一声,就离开了教室。
洛斯也放下本子,站起身。
这次不等白濋亮画本,维克特就开口了:“要去哪里?”
洛斯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短暂地掠过白濋:“有人卖过我一次,我还没向他讨回债来。”
第98章饵
异变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洛斯原本是没有概念的,亲眼见到了才觉出其中的神奇。
他还记得自己是乖乖巧巧的洛洛,离开教室前先找了院长:“我想去上厕所。”
行动必须复合角色的性格,虽说他很可能是在扮演自己,但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院长微笑着:“洛洛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院长妈妈陪你一起?”
在孤儿院里,大部分孩子都管院长叫妈妈。
洛斯有些恍惚,脑海中冒出了几个画面,自从找到梦中的场景之后,他的记忆就像干涸的泉眼一般,时不时涌出一点水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注意安全。”院长的手撑在课桌上,那是没有人坐的空桌子,她翻了翻桌上的画本,突然道,“晚上有会吃小孩的脏东西,万一被抓住,就再也回不来了。”
洛斯踉跄了下,差点栽倒:“吃小孩?”
院长扶了他一把,声音里夹着叹息,还有些复杂的情绪:“逗你玩的。”
……
这语气可不像是逗我玩的。
不知是不是受环境和角色的影响,洛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六岁的孩子,咂摸着“吃小孩”三个字,心底窜起一股凉意。
从教室到厕所要通过一段走廊,走廊里没有灯,靠着月色勉强能够辨认方向。
永生轨里总会有一条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尽头处藏着秘密。
这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环境暗示,像是有人故意设置出来,给予警示。
在快要走到厕所的时候,洛斯故意放慢了脚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往墙壁一贴,猛地转过身,挥出一拳。
“不只是小无赖,现在还成了恶霸。”白濋截住他的手,在昏暗的环境中,声音越发低沉,令人捉摸不透,“此山是你开,要想过此路,得留下买命财吗?”
洛斯扬了扬唇角,又拉下来:“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
“怪我。”白濋微哂,“老男人不合群,你多担待。”
洛斯笑开了,指指厕所,扬了扬下巴。
白濋比了个OK的手势。
厕所里传来水声,有人在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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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冲进去,将人摁在了洗手台上,声控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洛斯按着人的脑袋,开大水龙头,狠狠地将那人的头按在水下面。
窒息的呜咽声透过水流,像待宰的鱼,吐着泡泡。
异变者的身体承受能力很强,洛斯估摸着淹了他五分钟,才将湿漉漉的脑袋拎起来:“好久不见啊,欧森,最近过得还好吗?”
水池的镜子是一整面墙,镜面上映出一张惨白的脸,和欧森有七八分相似。
洛斯欣赏着他眼里的惊恐,勾唇一笑:“怪不得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异变了。”
离开永生轨之后,他也托人打听过欧森的下落,一直没有结果。
虽说迷失者变成异变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欧森的确是洛斯见过的,唯一一个从迷失者变成异变者的人。
白濋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给洛斯放哨,闻言催促道:“别说废话,时间有限。”
“这怎么就成废话了。”洛斯噘了噘嘴,“校园霸凌前,不都得放点狠话吗?”
“合着你还给自己写了个剧本,校霸?”
洛斯打了个响指,对镜子里一脸灰败的欧森笑了笑:“Bingo,你看我像不像校霸?”
欧森不想说话:“洛斯,我们无仇无怨,我之前还帮过你的……”
他和洛斯之间并没有完全撕破脸,离开第一条永生轨之后,因为白濋的出现,他一直躲着洛斯。
“无仇无怨,你是忘了自己和沃林做过什么交易了吗?”
欧森的脸上浮起惊恐,洛斯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看这表情是想起来了,你卖了我我要是还替你数钱,那显得我太蠢了。”
白濋很轻地笑了声。
洛斯不满地皱眉,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谴责:没看到我在立威吗?
“你继续。”白濋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下,“我错了,我闭嘴。”
洛斯和白濋两个人在,欧森知道自己逃不掉,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洗手台上:“在永生轨里杀人会引起祸患,第八条永生轨有组队任务,你杀了我,会连累你的队友。”
军区总部的【杀死玫瑰】行动轰动社会,任谁都听说了行动小队的功绩,欧森确信以洛斯的性格,不会拿其他队友的生命来开玩笑。
“谁说我要杀你了?”洛斯一脸嫌弃,“你和沃林在尸体旁边野合,碰你一下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欧森:“……”
欧森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以为洛斯会知道交易的事是听白濋说的,没想到他会知道……那件事。
“野合”两个字说的很文雅,但也足够令他的羞耻心爆炸。
“说得好像你多清白一样,食色性也,你和白……你和他不照样做过那档子事!”传闻沸沸扬扬,欧森不相信他们两个之间能发乎情止乎礼,“都是做biao子的,只不过你找了个好靠山,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洛斯听得一愣一愣的,白濋眯着眼睛嗤了声,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你当初就被这么个玩意儿骗走了?”
“我……”洛斯没办法反驳,索性抓着欧森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砸在洗手台上,一直把人磕昏了才停手。
“恼羞成怒了?”
“……”
洛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骂的不仅仅是我,白大长官,我的好靠山,你和沃林也是一样的货色,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白濋摊摊手:“我在外的名声就这样,习惯了。”
洛斯:“……”
我竟无言以对。
异变者的体力不容小觑,为防万一,洛斯卸了欧森的胳膊,然后将他绑起来,堵上嘴,丢进了厕所隔间里。
收拾好一切,洛斯仔细地洗干净手。
白濋瞟了眼虚掩着的隔间门:“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小废物,都进了这么多次永生轨了,还没学会收起多余的善良吗?”
“你觉得可能吗?”洛斯甩了甩手上的水,“院长说晚上会有吃小孩的脏东西,被抓住了就回不来了,我放个饵,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濋瞬间反应过来:“你怀疑和走丢的孩子有关?”
“不止如此,我还怀疑……”洛斯招了招手,等白濋走近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白濋眉心紧蹙:“你确定?”
洛斯一边点头,一边将微湿的手往他的衣服上蹭:“我许了愿,永生轨不会骗我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院长正坐在白濋的座位上,拿着他的画本翻看,一见到白濋,她就扬起笑:“小濋以前学过画画吗?”
洛斯微讶,见白濋一副被掐住了脖子的表情,更加好奇那本子上画的是什么,伸长脖子去看。
白濋想拦,没拦住,院长直接将画本摊开在桌子上:“画的是洛洛吧,和他一模一样。”
洁白的纸张上,黑色水彩笔勾勒出简单的线条,白濋很会抓特点,穿着碎花裙子的小男孩跃然纸上。
洛斯:“……”
呵呵。
两人坐回座位,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因为一幅画,陷入了剑拔弩张之中。
白濋看着重新摆好的三八线,哑然失笑:“讲道理,我画的是我的小初恋,你生哪门子气,洛洛?”
洛斯气闷,想反驳又反驳不了,白濋画的明显是个小孩子,只有碎花裙子和他一样:“我没生气,我是嫉妒,嫉妒你画的这么好看。”
白濋看了眼他的画本,被长着兔耳朵、猪鼻子、老虎脑袋、火柴人身体的四不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跟你比起来,我确实画的还不错。”
洛斯面上讪讪的,一把合上本子:“你以前学过画画?”
“学过一点,我小时候的爱好很广泛,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学一下。”白濋抚过画本,想起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我喜欢画人,但又不喜欢画自己,久而久之,我爸就成了我的专属模特。”
霍倦书的工作很忙,很晚才到家,他常常为了等霍倦书下班,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总会从沙发上转移到床上。
除了那一次,他在沙发上睡到半夜,被冻醒,家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从那天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找到霍倦书。
白濋揉了揉眉心,将画本收起来:“小废物,想说什么就说,欲言又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堵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一样。”
洛斯抿紧了唇,纠结许久,还是将霍倦书的事情咽了回去:“你怎么又开始叫我小废物了,我很废物吗?”
白濋怔了下:“你很在意这个?”
“嗯。”洛斯随口打了个比方,“很在意,像你在意我说你是老男人一样。”
白·老男人·濋被噎住:“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废物。”
他如果把洛斯当成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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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会和他组队进永生轨了,他如果把洛斯当成废物,也不必在“废物”二字前加个“小”。
白濋一直认为加上个“小”字,就会多一股亲昵的味道,比如小废物,小队长,小玫瑰……他眼里的洛斯,从来都被刻意划分进了亲近的范畴。
白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解释的办法:“只是调侃,完全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洛斯一直没说话,白濋有些着急:“你不相信?”
“信,当然信。”洛斯拖长了调子,“就跟我叫你老男人一样,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只是调侃。
“你这是在和我道歉?”白濋挑了挑眉。
洛斯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是道歉,我这是在给你台阶,白长官,可以顺着台阶下来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
许久不见欧森回来,陌生小队剩下的三人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报告了院长:“欧森去上厕所,一直没有回来。”
院长看了眼日历,挤出一丝笑:“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去找他。”
洛斯突然出声:“院长,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了,他……”
欧森的队友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欧森心虚,没有提过洛斯的事情,三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恩怨。
“他想欺f……”洛斯想了想,换了个更合适的词,“他想霸凌我,多亏小濋哥哥救了我。”
这一声“小濋哥哥”好似平地惊雷,把白濋砸得头昏脑涨。
院长也有些不适应,干巴巴地问道:“真的吗?”
“嗯,是我救了洛洛。”白濋深吸一口气,“是院长你拜托我照顾洛洛的。”
小濋哥哥,洛洛……你们两个这么腻歪的吗?
桑云云向维克特和燕戮投来询问的目光,二者心情复杂,看着桌上的三八线,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错付了。
亏得他们两个想了一晚上调解的办法,结果这俩人一声不吭就和好了。
陌生小队中的一人问道:“你们把欧森怎么样了?”
白濋看了一眼洛斯,义正辞我:“他欺负洛洛,我教育了他一顿,他说他要改邪归正,做个好孩子。”
这一番话满是槽点,众人表情扭曲。
希泽一脸嫌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欧森去哪儿了?”
“我告诉他晚上会有吃孩子的脏东西,他说他要在厕所守株待兔,找到吃孩子的真凶,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洛斯作势抹了一把眼泪,“院长,他可真是个好孩子,我原谅他了。”
第99章深海的含义
两人的演技说浮夸吧,还挑不出错漏,说好吧,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陌生小队的三人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欧森凶多吉少:“院长,我们快点去厕所找他吧!”
他们是临时组队的,彼此并不算太熟悉,但永生轨有团队任务的要求,欧森出事,他们很可能受到牵连。
院长不太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去看看。”
洛斯立马蹿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院长妈妈,我怕,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众人:“……”
白濋实在学不会撒娇,硬梆梆地丢下一句“我也怕”,拽着院长的衣角不撒手。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听取妈声一片,大家都变成了柔弱胆小的“孩子”,围簇在院长身边。
院长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们一起:“大家一定要跟紧院长妈妈,手拉手,不要走丢。”
她是真的担心,面色忧愁,恨不得找根绳子把所以的孩子都拴在裤腰带上。
闯关者们对手拉手的要求无语至极,但为了能跟着去找欧森,还是忍着恶寒拉起手了。
洛斯排在最前面,占据了有利位置,一只手拽着院长的衣袖,一只手和白濋拉在一起,白濋的另一只手则和燕戮拉着。
维克特咂咂嘴,百忙中不忘嗑一下队内恋情:“公费牵手,举报了。”
“呵呵。”燕戮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质问,“有胆子举报,没胆子排在前面?”
维克特瞟了眼他前面的白濋,诚实摇头:“确实没胆子,我可不敢牵白长官的手。”
燕戮噎住:“那我就敢了?”
维克特讨好地笑笑:“你和长官毕竟是多年的战友。”
燕戮:“……你他妈见过手牵手的战友吗?!”
一起到了厕所,院长让所有人停下:“大家在门口等着,不可以乱跑。”
她推开门,独自走进去,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回荡在厕所里,激起沉闷的回音。
除了洛斯和白濋知道内情,其他人都对吃孩子的谣言抱着鄙夷的态度,希泽就是其中一员:“喂,你们该不会真的信了吧?”
洛斯正伸长脖子往里看,闻言转过身:“你不信?”
“当然不信。”希泽压低声音,“洛斯,那个欧森和你有过节吧?”
执行队的消息很灵通,关于一队的四个人,他们都提前调查过,在洛斯乏善可陈的经历中,确实存在一个名叫欧森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是迷失者。
洛斯懒得搭理他。
希泽还想再说几句,突然被掼住了脖子,抬眼就对上白濋森森的笑:“这么好奇,不如我们两个来聊聊。”
“聊,聊什么?”
白濋轻笑:“聊我家洛洛呗,他的事我都知道。”
洛斯的耳朵动了动,听不下去了,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白濋笑得轻慢,按着他的后颈将人转过去:“好好放哨,别乱听乱看。”
洛斯:“……”
你当着我的面编排我,还不准我抗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急促的脚步声冲到门口,院长惊呼出声:“不好了,欧森不见了!”
不以为然的众人心头巨震,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什么?不见了?”
“洛洛,小濋,你们真的确定欧森在厕所里吗?”
洛斯颔首:“我记得很清楚,他在第二个隔间里。”
废话,他绑的人当然确定了。
“操他妈的,他是不是疯了,跑到哪里去了?!”
洛斯瞥了一眼,说话的是陌生小队中的一员,身材高大,络腮胡,面相很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里面没有人吗?”
院长侧了侧身,众人涌入厕所,几个隔间的门都打开了,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第二个隔间的垃圾桶里有一块抹布,洛斯看了两眼,确认是当时塞在欧森嘴里的,抹布上深浅不一,是唾液浸湿的痕迹。
欧森是被五花大绑的饵,如今这个饵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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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冲白濋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鱼上钩了。
白濋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是,是吃孩子的脏东西!”洛斯玩性大发,缩在院长身旁,“院长妈妈,我怕。”
众人:“……”
一种植物。
欧森的失踪给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与此同时,也令他们开始思考,团队任务“寻找走丢的孩子”中的孩子指的是谁。
孤儿院里一片安宁祥和,从他们来到这里开始,并没有听说过有人走丢。
每支队伍都有单独的寝室,二队的寝室里,四个人正神色严肃地开着小会。
塔西清了清嗓子:“首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桑云云的住处。”
桑云云是女孩子,以往永生轨里都会单独安排住处,这次是组队行动,寝室的划分没有参考性别。
“我住这里没问题。”桑云云拍了拍写着自己名字的床,“又不是没有一起住过。”
希泽抓了抓头发:“姑奶奶,以前一起住是在荒郊野岭,周围还有异变生物的尸体,现在岁月安好,你和我们三个大男人一起住,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林恩一脸严肃:“希泽说的没错,云云你是女生,不适合和我们一起住。”
桑云云无语地摊摊手:“婆婆妈妈,不和你们一起,难道要我去找穿着裙子的洛斯吗?”
三支队伍里只有他一个女生,托碎花裙子的福,洛斯能算1/2个女生。
林恩瞪大了眼睛:“云云,你胡说什么呢,他是男的!”
“不仅是男的,还是下边的。”希泽贱兮兮地笑了下,“你去一队的寝室问问他愿不愿意和你一起住,看看白濋会不会把你轰出来。”
桑云云冷笑一声:“你有本事当着他们的面说这话。”
希泽缩了缩脖子,不吱声了。
塔西揉了揉眉心:“好了,一支队伍一个寝室,搬出去可能会不符合角色性格,等下把桑云云的床挪一下位置,凑合住,所有人都管好自己的眼睛。”
林恩一本正经地点头,希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谁稀罕看她。”
“你的眼珠子千万别乱转,不然别怪我给你戳瞎。”
“……”
塔西打断他们:“现在来说说团队任务,大家对走丢的孩子怎么看?”
希泽与林恩对视一眼,后者道:“下午我们两个把孤儿院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相关的信息,我怀疑走丢的孩子指的就是欧森。”
深海孤儿院里没有致死性规则,欧森的失踪是意料之外,再加上院长之前恰好讲到了吃孩子的传说。
塔西点点头:“除此之外,其他人还有别的意见吗?”
桑云云举了下手:“欧森失踪摆明了洛斯白濋有关,如果他是走丢的孩子,那洛斯和白濋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搅屎棍呗。”希泽随口道。
桑云云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关于你说的,我有一点异议。”塔西摩挲着指节,“洛斯和欧森有旧仇,欧森的失踪和他有关系,但我认为关系不会太大。”
“为什么?”
“我们扮演的角色都是孩子,孩童天性纯真,我不认为他们会冒险撒谎。”
几人面面相觑,都赞同了塔西的说法。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洛斯和白濋扮演的角色会是小时候的自己。
既然是同一个人,那撒谎就不是冒险,而是一种选择了。
与此同时,一队也在寝室里开会。
回来的路上,维克特就欧森失踪一事进行了多种分析,现在就等着把结果分享给其他人:“我认为——”
洛斯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在你发表意见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们一个关于孤儿院的秘密,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被命名为‘深海’吗?”
“为什么?”
“深海,代表着封闭,压抑的环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孤儿院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院长妈妈……”维克特停顿了一下,“院长她很爱孩子们,孤儿院并不压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他小时候母亲去世,继父又是畜生,孤儿院里的生活是维克特梦寐以求的,就连和蔼可亲的院长都是他想象中妈妈的样子。
“这里的气氛确实很好,但我说的不是孤儿院的环境气氛。”洛斯朝白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白濋的目光,白濋点了点头,洛斯深吸一口气,“在进入永生轨之前,我许了愿望,我想知道深海孤儿院为什么这样命名。”
维克特和燕戮神色微囧,都想到了白濋让他随便许愿的玩笑话,别说,洛斯这愿望听起来还真像是随便许的。
“永生轨给出的解释是,这座孤儿院是封闭的,所有人都无法逃离,在孤儿院建立之初,所有人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就像是被囚困于深海之中,所以孤儿院被命名为深海。”
根据这个解释,洛斯又联想到了自己梦到的画面,以及他大略拼凑出来的过去。
维克特皱眉:“人类的结局是死亡,这个注定的结局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当然有。”洛斯语气笃定,看出他的疑惑,洛斯拿起了自己的身份牌,“还记得我扮演的角色是谁吗?”
燕戮点头:“记得,是长官的小初恋。”
洛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扮演的是他自己。”白濋纠正完,看着燕戮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赞赏,干得漂亮。
洛斯呼出一口气:“我扮演的是我自己,我也是孤儿院里的一员,所以从我的经历就可以倒推出孩子们的结局和遭遇。”
“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洛斯翘着二郎腿,牛逼轰轰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这第八条永生轨的bug。”
清楚洛斯经历的只有白濋,考虑了一晚上,洛斯才决定将一切对维克特和燕戮和盘托出。
包括他的来历,他身上的特殊之处。
白濋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决定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即使你不说,大家也会相信你,对不对?”
得到他眼神示意的维克特和燕戮连忙点头:“没错,就像储备粮一样,队长你不要勉强。”
他们早就看出了储备粮不简单,也没有多问。
“没事,早晚要知道的。”轰炸实验已经暴露了他的特殊体质,伊酒也是定时炸弹,洛斯心里清楚,从这条永生轨出去后,他会面临什么处境,“你们都知道我是白濋带回安全区的,但你们肯定猜不到他是在哪里遇见了我。”
燕戮还记得白濋是哪天带回了洛斯,他想起被炸弹逼入感染区的异变者,想起白濋站在玫瑰之城边缘,背影模糊,整个人似乎要被浓雾吞噬殆尽:“该不会是在玫瑰之城吧?”
洛斯动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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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玫瑰之城?!”燕戮比他还震惊,一把抓住了白濋的手臂,紧张不已,“长官,你进了玫瑰之城?!”
玫瑰之城,是唯一一个被命名的感染区,它并不像名字一样无害,恰恰相反,它是危险的代名词。
燕戮急了:“长官你把我支开后,自己进了玫瑰之城,对吗?那是SSS级重度感染区,你怎么能贸然进入,万一出点差池……”
“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白濋扫了洛斯一眼,你做的好事。
维克特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道:“所以队长是从玫瑰之城里出来的,那不是号称活人进入必死的地方吗?”
话一出口,他又想起不止洛斯,白濋也进了玫瑰之城,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洛斯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活人进了玫瑰之城会怎么样,反正我从实验塔里醒过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实验塔?”
“这个解答不了,因为我失忆了,醒来之前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
维克特和燕戮已经被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洛斯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生物,又像是在看着一条金光闪闪的粗壮大腿。
洛斯被看得心里发毛,快熟讲了一下自己做的梦:“在我的梦里,孤儿院发生了火灾,这一点和白濋的调查能够对上。中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暂时不清楚,但我是在实验塔醒来的,身上还有实验的痕迹,我觉得我被抓去当实验品的可能性比较大。”
自从伊酒说他的血液符合沈禾昀的实验假设后,洛斯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手臂上的针孔也许是实验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所以简化一下我的经历,就是在孤儿院生活,变成实验品,倒推其他人的结局……”洛斯停顿了一下,“正好符合深海的含义。”
寝室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虽然洛斯说的很轻松,但其中略过的十几年有多艰难,他能够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可想而知。
维克特倒吸一口凉气:“孤儿院不是封闭的,但囚牢是,如果建立孤儿院的初衷是为实验豢养小白鼠,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注定的结局,就是变成实验品。
“但孤儿院里不是有很多孤儿吗?”燕戮没听明白,“如果他们都是实验品,那为什么只有洛斯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些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维克特放轻声音,补全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因为那些人都死了啊。”
死在实验过程中,死在被遗忘的岁月里,如同被书写好的结局,埋骨深海,无人知晓。
维克特和燕戮被突如其来的发现打击到,呆呆地坐在床上。
白濋冲洛斯使了个眼色,离开寝室,他在门外等了不到半分钟,洛斯也跟了出来:“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吗?”白濋补充了一句,“联络联络感情。”
洛斯扬扬眉,环视四周:“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联络感情,你确定?”
该睡觉的时间,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地点。
“你的品位这么清新脱俗了吗?”
白濋被噎住,举手投降:“好吧,我是有事想问你。”
洛斯打断他的话:“让我猜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许那样一个愿望?”
用限定愿望询问一个场景名字的含义,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白濋啧了声:“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是永生轨的bug。”
洛斯连连摆手:“折煞我了,有你在我哪里敢说自己是bug。”
有霍倦书保驾护航,白濋才是真bug。
白濋没有多想,笑骂了一句:“差不多行了,说说吧,为什么会许那样的愿望?”
“因为伊酒。”白濋愣住,洛斯解释道,“上次和伊酒见面的时候,他说我的血符合一项实验假设结果,那项实验的名字就叫作‘深海’。”
实验名称:深海。
实验发起人:沈禾昀。
“所以一听到第八条永生轨的场景叫深海孤儿院,我就在怀疑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他的运气不错,“深海”并不属于场景敏感信息。
白濋在心里默念着沈禾昀的名字,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疑窦:“除此之外,你们还聊了什么?”
洛斯隐瞒了PTSD的事,耸耸肩:“唔,他希望我能够劝说你,一起参与他的实验。”
“做梦。”白濋眯了眯眼,眉宇间夹杂着一股暴虐气,他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你答应了?”
洛斯失笑:“怎么可能,我能做主自己,也不能做主你。”
白濋沉吟片刻,突然开口:“能做主。”
洛斯:“嗯?”
“你能做主。”话音刚落,白濋便转身进了寝室。
洛斯站在原地,怔了半分钟,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要命了-
昏暗的走廊里,手电筒的灯光忽上忽下,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走远,一直到厕所才停下。
隔间的门半敞着,手电筒的光停在第二个隔间门口,来人缓步靠近。
刚到门口,一道黑影便从隔间里扑出来,骂骂咧咧:“总算让老子逮着你了,什么吃孩子的脏东西,操你妈的,老子看你往哪里跑,你把欧森弄到哪里去——砰!”
手电筒掉在地上,发光的一端对准了天花板,映出掌心大小的圆形光斑。
“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不,不……”
喘息声逐渐停止,肉/体被摔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厕所里安静了几分钟,骨节分明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长长地叹息出声:“真是不听话的坏孩子。”
手电筒在厕所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镜子上。
在昏暗的厕所里,镜面反射出惨白的光,一张阴恻恻的笑脸逐渐被照亮。
赫然是失踪的欧森。
第100章吊死鬼
“洛斯,你昨晚说的事,我有一些新的想法。”维克特顶着黑眼圈,快步跟上来,“院长说有吃小孩的脏东西,然后欧森就从厕所里消失了,我们猜测他是被捉去当实验品了,但捉走欧森的人是谁?在他之前是不是有人被捉走?之后会不会有人被捉走?”
洛斯打了个哈欠,周身浸在低气压中:“不知道。”
维克特眨巴着眼睛,悄悄凑到白濋身边:“白长官,小队长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看样子是,一大早起来就黑着脸,跟谁掀了他裙子一样。”白濋摸了摸下巴。
“他的裙子被掀了?”
白濋噎住,分给他一个眼神:“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很明显吗?”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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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特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深海,好像我躺的不是被窝,而是卷满了鱼群的漩涡。”
“……那你还挺腥的。”
和鱼睡了一夜。
维克特没听明白,以为白濋在夸他,谦虚道:“还行吧,一般一般。”
半天没等到回应,他抬头一看,白濋满脸复杂的表情,维克特不明所以:“白长官,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白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以后早点睡,别熬夜。”
瞧瞧,熬得脑子都不灵光了。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洛斯还拉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千万一样。
白濋端着早饭来到桌边,刚准备坐下,就接收到了来自洛斯的凝视:“你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请求吗!”
“请你换个位置。”洛斯语气生硬,眉宇间透着一股烦躁,“别坐我对面。”
白濋愣了两秒,好脾气地笑笑:“不让我坐这里,那我坐哪儿?”
“随便,离我远点就好。”
白濋想了想,端着盘子坐到了洛斯的斜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过道。
这样的距离还是不够远,洛斯皱了下眉头,没有再开口让白濋换位置,默默低头扒饭。
维克特和燕戮端着饭姗姗来迟,分别坐在洛斯和白濋的对面。
燕戮玩笑道:“长官,你们这是距离产生美吗?”
不,是我单方面被嫌弃。
白濋看了眼坐在洛斯对面的维克特,又将目光移到洛斯脸上:“小队长,合着你这起床气就是冲着我一个人的,我哪里惹着你了?”
洛斯狠狠地咬了口包子,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复杂,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两个字来:“没有。”
神经粗如燕戮,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正常:“长官,你们又吵架了?”
白濋掀起眼皮:“又?”
“替身吵了一次,老男人吵了一次,现在又是一次。”燕戮掰着指头数,叹息道,“长官,男人能屈能伸,你就让着点小队长呗。”
白濋有口难言,失笑:“你哪只眼见我不让着他了?”
“两只眼都看见了,小队长那脸都快拉到胸口了,肯定是又被你欺负了。”
“……对,我欺负的。”一大清早两口大锅扣在脑门上,白濋感觉自己都快成背锅的王八了,“我把他的裙子掀了,气着他了。”
燕戮:“?”
洛斯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所有人都吃完了,只剩下他自己。
白濋踹了燕戮一脚,燕戮会意,屁颠屁颠跑到洛斯面前:“小队长别发呆了,快点吃,对了,长官掀你裙子不是故意的。”
“什么?”
洛斯没听明白,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
梦里的画面太美,他都不敢回忆,一想到他们曾经颠鸾倒凤……啊呸!
洛斯拽了拽裙子,眉心紧蹙,湿漉漉的衣服穿起来就是不舒服,他早上简单搓洗了内裤,现在还没有干。
一定是最近被起哄的次数多了,他才会做这种怪梦。
洛斯用一顿饭的时间说服了自己,对白濋的迁怒也逐渐消失了,只剩下尴尬,具体表现为白濋走到哪里,他躲到哪里。
吃完饭后,白濋支开燕戮和维克特,将洛斯堵在寝室:“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什么?”洛斯看了他一眼,默默移开视线,“没有。”
“骗谁呢,要是没有的话,你对我生什么气?”白濋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总不能是穿了小裙子,每个月也有几天脾气暴躁了吧?不应该啊,就算脾气暴躁,也不会只对着我一个人。”
洛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想骂人,但一看见白濋的脸就想起梦里的画面。
当这张脸上沾了汗水,凑近,在他的耳边狎昵地说着命令一般的情话……艹,要命了要命了。
“你脸红什么?”
白濋十分稀奇地挑了挑眉,洛斯的皮肤白,脸红起来十分明显,不像什么熟透的苹果桃子,像极了偷用大人化妆品的孩子,把腮红打的太深。
洛斯猛然回神:“……谁脸红了!”
“这儿。”白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玩笑道,“都红到这里了,小队长,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吗?”
洛斯:“……”
救命,还真是少儿不宜的事。
“不会被我猜中了吧?少儿不宜的事,嗯?”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洛斯第一反应就是跑,白濋早就防备着,一把揽住肩膀,将人勾在怀里:“只对我有起床气,看来这个少儿不宜的事情和我有关,是……梦到我了吗?”
“你怎么——”
洛斯猛地收音,但白濋还是听明白了,低低地笑了声:“原来还真的是这样,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我梦到过很多次。”
他能控制清醒的自己,却无法控制梦境,当自制力进入休眠的时候,潜意识的欲望便开始作祟,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旖旎的虚幻梦境,来满足清醒时的求而不得。
在梦里,洛斯还是那个洛斯,但会合他心意一般热情大胆。
“白濋!你变态啊!”
寝室门被摔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白濋捻了捻指腹,唇角微勾,慢悠悠地往外走。
变态?
如果洛斯知道他梦到过什么,恐怕不止是骂一句变态这么简单了。
因为他想做的事远远超过变态的范畴,只能在梦里饮鸩止渴-
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洛斯的迁怒完全变成了怒气,看见白濋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恨不得扑上去亮爪子,送他个大花脸。
这实在不符合洛斯的性格,在维克特和燕戮的印象里,洛斯很少这样发脾气。
燕戮纳闷不已:“长官,你不是去和小队长沟通了吗?怎么他更生气了?”
白濋噙着笑:“是沟通过了。”
原来以为是起床气,现在才发现是恼羞成怒。
和洛斯相反,白濋的心情好到不行,悠哉悠哉的,甚至笑着对塔西打了招呼:“早上好。”
性是爱情的一部分,都开始梦到他了,离喜欢也不远了。
塔西语气狐疑:“你吃错药了?”
还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我忘了,你不懂。”白濋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你现在是孤家寡人,没办法理解我的心情。”
砰!
当胸一箭,塔西被扎得心口疼,白濋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开始搞人身攻击了!
“看来你是被滋润得不错。”
白濋:“……”
他忘了,在谣言里,他是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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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濋顶着一张牙疼的脸,想嘲讽塔西,结果又想到自己过得还没有谣言里好,起码谣言里他抱得美人归了。
说白了,他也是个孤家寡人。
两人话不投机,把天聊爆了,心情都不是太美好,一路走来都对对方横眉冷眼。
“啊——!”
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两人瞬间收敛了表情,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厕所。”
“过去看看。”
厕所门口已经围了五六个人,白濋和塔西是第二拨到达的人,他们到了不久,先去教室的洛斯等人也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白濋指了指厕所的天花板:“喏。”
洗手池上方,一具尸体倒吊着,脖颈处有拇指粗的伤口,血管被割开,血“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积了小半水池。
台面上和地面上都有血迹,镜子上也有,赤红色一片,蜿蜒的痕迹勾勒出几个字——要做个乖孩子哦。
血腥气盈满了厕所,洛斯被熏得头昏脑涨,定了定心神:“这个人不是……”
络腮胡,很凶的面相,是和欧森同队的人。
陌生小队接连折损两人,希泽和林恩一左一右,将剩下的两个人堵在洗手池旁:“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一个高一个瘦,高个儿被吓傻了,哆哆嗦嗦:“我早上起来就没看到陈岩,还以为他先起床了,教室里也没有人,刚才来上厕所,一打开门就是这样了。”
陈岩,就是被吊死的络腮胡。
瘦子还算镇定,但表情很难看:“欧森失踪,陈岩也出事了,我们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小队里只剩下两个人,团队任务要怎么做?
林恩闻言有些同情,安慰了一句:“好歹你们还活着。”
瘦子:“……”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希泽掼着高个儿的脖子:“不是我说,你们都是队友,你早上没看到他就不知道找一找吗?兴许提前找了,他还不会死。”
高个儿语塞:“我……”
瘦子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找什么,我们都是临时组队的,进轨之前谁也不认识,谁知道第八条永生轨会是这样的。”
维克特语气钦佩:“你们能走到这里也是不容易。”
“你是想说我们运气不错吧。”瘦子翻了个白眼,“前面的永生轨是一样的模式,就像游戏一样,知道了窍门就能保证自己不死,谁知道组队会这么难。妈的,怪不得在厄利斯都等了几个月也没召集到人进轨。”
若非万不得已,谁想进来赌命。
洛斯对他说的游戏模式很感兴趣,打量了他一番:“你是从厄利斯都来的?”
瘦子抬了抬下巴,满脸骄傲:“没错,我老大是厄利斯都的一把手。”
几人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燕戮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不服气道:“一把手?我呸,你老大谁啊?”
白濋都还没说话呢,谁敢在厄利斯都自称第一?
瘦子急怒:“你什么态度,我老大的名字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燕戮伸长脖子凑到他面前,要不是顾忌着白濋,他就直接上手了:“来来来,你倒是说出来听听,我看看我会不会被吓死。”
“我老大是白濋!”
……
……
空气凝滞。
燕戮表情古怪,像是想骂人,又想笑,下意识看向白濋:“长官,这……”
希泽嗤笑一声:“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真他妈够巧的。”
“确实巧。”洛斯闷笑,扫了白濋一眼,“大长官,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收了新的小弟?”
白濋也没忍住,笑骂一声:“我他妈都离开厄利斯都多久了,什么时候成了一把手?”
厄利斯都里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就是他没加入军区的时候,也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是一把手。
瘦子人都懵了,听着他们转着圈的调侃,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尴尬场面:“你,你,你是白濋?”
白濋瞟了眼笑得欢快的洛斯,觉得这傻逼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起码能把恼羞成怒的祖宗逗笑:“不然呢,你还认识哪个白濋?”
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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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番打岔,瘦子臊得脸都红了,也不顾得欧森和陈岩了,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洗手台旁边,时不时偷眼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老大”。
“你小弟看你呢。”
“让他看。”
洛斯挑了挑眉:“这么大方?”
“要不不让他看,只让你看?”白濋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询问。
洛斯敬谢不敏:“不必了,我还是看尸体吧。”
白濋轻嗤:“尸体比我好看?”
洛斯眨了下眼:“你要听实话吗?”
白濋:“……算了。”
在洛斯那里受了打击,白濋又开始环视四周,给塔西去了个眼神:“出去聊几毛钱的?”
塔西一脸冷漠:“不聊,找你小弟聊去。”
白濋:“……”
白濋看向瘦子,瘦子哆嗦了下,语气里又有些期待:“老大,需要陪聊吗?”
“谁他妈是你老大,别乱叫。”白濋骂完又拽着他的后衣领,“出来,我问你点事。”
白濋一走,希泽等人都闷头笑起来:“艹,真他妈绝了。”
桑云云理解不了男人的笑点,凑近镜子,用指腹蹭了一点字迹:“笑完了没有?笑完了就过来看尸体,找线索。对了,镜子上的不是血。”
“不是血?”
“闻着味道不对,其实仔细看看也能看出来,血在镜面上写出来的字不会这么规整。”桑云云看着天花板上倒吊的尸体,“能不能把他拿下来?”
洛斯正学着她的动作辨认镜子上的痕迹,闻言抬起头:“拿下来做什么?”
桑云云:“尸检呗。”
“你会尸检?”洛斯惊讶。
桑云云垂了眼皮,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学过一点,算不上会。”
洛斯突然想起之前她经常去找伊酒,难不成是和伊酒学的?
桑云云想要把尸体拿下来,刚抬起手,塔西就拦住了她:“别忘了你是个七岁的孩子。”
七岁的孩子遇到死得这么惨的尸体可不会伸手去碰。
林恩连忙一拍手:“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去找院长过来。”
洛斯放弃了拿下尸体的打算,当着二队的面,他不想暴露自己和扮演的角色之间的关系。
院长很快就过来了,看见尸体后吓了一跳:“这是……”
洛斯装小孩装的得心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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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秒切换到恐惧的表情:“院长妈妈,我是来上厕所的,这个人怎么被吊起来了,还有镜子,上面是什么字呀?”
四周静谧无声,众人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复杂,人群之中窸窸窣窣,不知道是谁嘟哝了一句:“洛斯,恐怖如斯,不愧是能睡了白濋的男人。”
洛斯的笑差点没绷住。
妈的。
“洛洛乖,先和哥哥姐姐们出去。”院长踮着脚摸摸他的头,似乎完全不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比她还高很奇怪。
洛斯嘴角抽搐,被桑云云等人护送出了厕所。
门外,白濋正在和瘦子说话,不知聊了什么,表情还挺严肃。
洛斯心里好奇,又不好意思过去,旁敲侧击道:“燕戮,你家长官要有新的小弟了。”
燕戮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目光:“不可能,长官不会收他当小弟的。”
“为什么?”
“他这条永生轨都够呛能出去,收了有什么用。”
洛斯:“……”
好他妈真实的理由。
院长很快从厕所里出来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吊着的尸体也被放到了地上。
地面上都是血迹,乍一看过去殷红一片,令人心惊担颤。
孩子们是胆小的,脆弱的,不能见尸体。
院长把所有人都带回了教室:“大家先自己学习一下,我去打扫一下厕所。”
她匆匆离去,完全没有提报警的事。
尽管永生轨有刻意模糊秩序,但这种私自处理尸体的行为还是令洛斯的心沉下去,在他遗忘的岁月里,不知有多少孤儿被这样处理掉。
桑云云眉头紧锁:“我们还没有尸检,还没弄清楚陈岩是怎么死的。”
欧森失踪,什么痕迹都没有,根本查不下去。
好不容易有一具尸体,厕所还是案发现场,很有可能查到重要的线索。
塔西:“稍安勿躁,没有线索也许就是最大的线索。”
桑云云:“什么?”
塔西扫了眼教室门口:“我们的任务是寻找走丢的孩子,如果尸体被院长处理掉,他算不算走丢的孩子?”
不算也不亏,但算的话,就可以从院长身上下手了。
塔西掐了下指骨,沉声道:“这个院长妈妈,给我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很亲切,很和蔼,挑不出错处,但是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
过了很长时间,院长才回到教室,她换了一身衣服,是温柔的绿色,让人联想到春天,想到万物复苏,生机勃发。
“大家都吓坏了吧,不要怕,院长妈妈会保护你们的。”她像是累极了,虚弱地笑了笑,“院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已经给军区发了信息,他们明天就会过来,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
洛斯浑身巨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在秩序失落的时代,军区充当着警察一样的角色,院长联络了军区,是不是代表着,在那场火灾发生之前,孤儿院也曾向外界寻求帮助?
不仅仅是洛斯,其他人也大受震撼。
白濋眸光微沉,轻声道:“发现了吗,在这所孤儿院里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诡异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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