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皆哄笑。
邵勋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个理由甚好。家里既然了这么多钱,那就真的要好好读了。读个十几年亦不碍事的,朕就希望这天下读书人越来越多,最好能有几十万人。”
读书人太多消化不了。
太少却也不行,因为群体基数太小,无法优中选优。只有基数上去了,才有可能得到更高质量的人才。
造纸、雕版印刷产能的逐步增加,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个世界——技术和产能缺一不可,光有技术没有产能,同样改变不了这个社会。
邵勋又将高都县博士姬瑜唤到近前,和颜悦色地问道:“今年刚来的高都县?”
“三月来的。”姬瑜躬身一礼,道。
“八个月了,感想如何?”邵勋问道。
“臣以为办学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
“好在哪里?”
“譬如上党,羯、乌桓、匈奴之众多矣。民风粗野,戾气十足。臣所教皆各部贵人嫡子,将来是要回部落执掌权柄的。把他们教好了,戾气便会少上许多,此为循序渐进,终令诸部沐浴华风。”
“你从移风易俗的角度来说事,不错。”邵勋说道:“何为风俗?衣食住行是风俗,语言、书法、乐理、节日是风俗,就连那为人处世的准则亦是风俗。好好教,训诸部以华风,此事汉魏以来做得少,到朕手里,却不能再拖下去了,朕记得你。”
“臣遵旨。”姬瑜再行一礼,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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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下旬,邵勋出上党、过河内,经河阳三城浮桥进入洛阳地界。
黄河河面上已然结起了坚冰,比以往早上许多,昭示着这个不一样的严冬。
二十四日,充当先锋的横冲营抵达洛阳北郊。
当成千上万名髡发鲜卑兵抵达时,又在洛阳引起了轰动。
作为刻意笼络对象,邵勋亲自将这十营人安置到了邵园、潘园内外。
但邵贼是什么人,他岂能让手底下一直闲着?白吃饭肯定是不行的。
二十五日,兵部尚书左丞亲临潘园,给屯驻在这里的横冲、决胜、黄甲、玄甲、射声五营发放军资。
“碗,榆木为之,可受饭三升,一人一个。”
“麸袋,可缠绕于腰间,受粮四斗五升,一人一条。”
“披毡、马毡,冬日人、马御寒,人手各一。”
“刀子、锉子、钳子、钻子、药袋、火石袋、盐袋、砺石等,人手各一。”
“饭甑,十人置一。”
“铡草刀、铁锹、铁镐、伐木斧、锯子、凿子、大小瓢,五人置一。”
“布槽(存放马料),十人置一。”
“……”
兵部小吏们高声唱着名,临时征发的洛阳百姓则在挨个卸货。
这都是从洛阳武库中取出的军资,怕胡人不懂,因此仔细解释了一番。
胡人确实看得一愣一愣的,至少仆固忠臣十分震撼。
这些东西有的认识,有的甚至用过,毕竟部落贵人会给他们提供装具,归顺梁帝大单于后,又补充了一些,但绝对没有今天领到的这么齐全。
真的惊讶了。
中原军队零零碎碎的东西是真的多啊,而且都是有用的,还做成了统一的规格,按照不同的部队发放相应的物品。
怪不得如此能打呢!
“仆固忠臣何在?”发放告一段落后,卫展朗声问道。
鸿胪寺的官员在一旁翻译。
“我……在此。”仆固忠臣上前一步,道。
“潘园这边驻有五营,暂由你统率。好好操练,勿得懈怠,等候出动命令。”卫展说道。
仆固忠臣听完后没什么意见,只问道:“打谁?”
卫展搓着手,看向渐渐飘起的雪,道:“建邺都下大雪了,你说呢?少少出动几次,让贼人过不好年,也是一桩美事。”
仆固忠臣有些茫然。建邺是哪?他真不知道。
不过也没什么了,打便是!
能和邵单于纠缠这么多年,这个“建邺国”的军队应该是十分强劲的。
仆固忠臣微微有些黯然。义从军、落雁军的战斗力,他都看在眼里,一番冲杀之下,不知道几人能回。
但这就是命,按照草原人淳朴的理念,邵单于便是让他去死,也不能皱一下眉。
好在似乎只是“袭扰”?正面打不过建邺步骑,避其锋芒后再绕回去偷袭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