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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这两人的态度倒是让明田信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位好友到底又给自己脑补了什么奇怪的难言之隐。

不过明田信却没有说谎,以他现在的状况,的确只能选一个工作时间相对轻松灵活的部门了。

毕竟自己可不是一个单纯待就业的警校生,而是已经在警察厅挂名四年了。毕业后之所以还去警视厅就职,也不过是为了给暗中的身份做一层保护,外加给组织一个交代而已。

而且这个职务决不能太重要,否则自己就必须在职权范围内,为组织谋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一个职务轻松又没什么重要工作的部门就刚好合适。

不过这个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同时完成组织交代的陷害和威逼三井社长的任务,以及公安那边的暗中与三井社长取得联系并说服对方配合的任务。

再加上明田信自己计划的,顺着下线的情报捋出警方内部的组织卧底的任务。

三线开战的经历听起来很繁忙惊险,然而明田信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再加上每一项任务实际上都有专门的手下去完成,倒也完全忙得过来。

就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正绘声绘色地讲解课文的时候,公安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三井社长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怎样危险的境地,于是郑重答应配合公安的计划。

明田信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然后立刻安排自己在组织的手下把汇总的资料发过来,检查无误后随手发给琴酒,当作交差。

果然,过了一会儿,琴酒那边简短回复了一句,并第一次主动提起来明田信即将正式入职警察的话题。

“BOSS希望你能一毕业就进入公安部,并尽可能进入与处理各类情报有关的部门。这样也对组织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明田信动作微顿,垂眸开始思考,手指轻轻在屏幕边缘摩挲着。

果然,就连组织也开始关注起他的就业问题了。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明田信在上次与明田佑介见面的时候,就曾经进行过规划,并一致认为,哪怕是为了取得组织的信任,也绝对不能在组织真正想要插手的岗位任职。

否则的话,就不仅仅是会为组织提供情报以换取信任的事情了,而是真正的资敌。而且哪怕最后消灭了组织,明田信也会因为向组织提供的情报过多而被扣上叛变的帽子。

当然,完全避开也是不行的,那样的话不但会引起组织的怀疑,还会让组织产生“再培养一个卧底送过去”的念头,并动摇明田信作为组织安插进警方卧底的地位,同样不可取。

心中的思索一闪而过,明田信反而开始试图带歪琴酒的节奏。

“琴酒,如果是你的话,你希望我进入什么部门?”

信息发送过去,琴酒那边半天没有回话。

明田信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这四年里,明田信总是故意表现出对琴酒的过分重视,这种重视程度甚至隐隐超出了对组织BOSS的重视程度。

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也只是关系好的表现,但是放在明田信的身上,却是不正常的。

因为在知情人眼里,明田信实际上不算是一个完整自由的人格,而是完全受到实验组的实验体兼职实验员,明田信的那个双胞胎哥哥“设拉子”的控制。

而设拉子那完全失去了人类情感,只会听从组织BOSS吩咐做事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那么作为被操控的明田信,当然也会完全服从组织BOSS

然而思念来,明田信对于琴酒的亲近却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知情者无论是BOSS还是琴酒本人,都当作没看见。

对于BOSS来说,他曾经单独叮嘱过明田信,让他找借口接近琴酒并监视对方,以确保琴酒对组织的忠诚。

所以对于明田信现在的态度,BOSS也只会认为这是对方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的一种手段。

然而对于曾与明田信长时间相处过的琴酒来说,他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看不穿一个半大孩子的内心想法,所以从不认为明田信对自己的那些崇拜和亲近是假的。

想比起那些阴谋论,他反而更相信明田信是具有超乎寻常的毅力和潜力,让他足以挣脱组织在他身上设置的枷锁,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真是的想法。

是的,琴酒相信明田信已经脱离了BOSS的控制,并真正对自己表示效忠。只不过现在的两人还同属BOSS的手下,所以不能做的太过明显罢了。

但是这不重要。琴酒仍旧对明田信很满意。

而这种局面,也正式明田信故意营造出来的效果。

虽然暂时来说还没有什么用,但明田信确信,在未来决战到来时,自己的布置一定会排上用场。

而现在,明田信主动询问琴酒的意见,其实也是在变相试探琴酒想要在组织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是一直老老实实在BOSS手下苟权势的稳健派,就会需要明田信按照BOSS的要求进入情报机构,并暗□□享这些情报。

如果是对BOSS的权势虎视眈眈,期盼着有一天能取而代之,就会要求明田信想办法进入参与行动执法的部门,不但更减少暴露风险,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借着警方的威势,成为琴酒上位时的有力帮手。

不出明田信所料,琴酒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

“暂时以自保为主,身份不会暴露的前提下,可以考虑警备部或公安部。”

明田信对这个结果虽然早有预料,却也有点儿意外,没想到连琴酒也会想在公安部里掺一脚。果然,这些个能当□□大哥的家伙,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然而紧接着,琴酒的下一条回复,让明田信直接变了脸色。

“自己准备一下,这个周末,带你回一趟研究所,进行实验体的定期保养。这是BOSS的命令。”

明田信握着手机的手忽地攥紧。

组织名下有多家研究所,除了专门负责为BOSS进行各种药物研究的研究所之外,还有单纯针对市场需求,以筹集资金为目的的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研究所。

而BOSS口中的研究所,则是连组织内部都神秘非常的,专门为满足BOSS本人的需求而进行的不知名研究的一个单独的基地,同时也是组织科研组的大本营。

周末一早,科研组的负责人布朗克斯就已经带着他心爱的“研究成果”设拉子,站在研究所的门外,等待明田信的到来。

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近,布朗克斯原本期待的表情也随之染上了明晃晃的厌恶。

设拉子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得如同真正的机械。然而在他的意识空间里,明田信投射过来的一缕意识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布朗克斯对琴酒的厌恶和不满已经上升到了极致。

保时捷停在两人面前,车门打开,明田信和伏特加从里面走了出来。

布朗克斯愣了一下,惊喜道:

“哦!西拉,我的孩子,你这次竟然是一个人过来的吗?那个讨厌的琴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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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没有跟过来,看来他也终于意识到像他那样的莽夫是没资格来研究所这么神圣的场所的。”

明田信尴尬地回头看了伏特加一眼,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布朗克斯所说的“一个人过来”,不是在影射伏特加的意思。

然而伏特加大概是被布朗克斯对待琴酒的态度给激怒了,脸色张红地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辩驳道:

“大哥才不是莽夫。他也不是不敢来,而是觉得研究所的粘稠空气实在让他恶心,所以就让我自己带西拉过来。”

然而布朗克斯却突然翻脸,大怒着将伏特加赶了出去,然后沉着脸让明田信自己进去换衣服。整个态度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明田信对此倒是毫不意外,目光很自然地略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设拉子,迈步走了上去。

设拉子也同样没有在明田信的身上浪费任何视线,就好像这一对长相完全相同的双胞胎,实际上真的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联系。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设拉子的意识当中原本就是明田信的另外一段意识,他如果想知道任何有关于设拉子这边的情报,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了,完全用不着多余花费注意力。

也正因此,他在到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布朗克斯会突然变得这么喜怒无常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布朗克斯不就之前才在琴酒的手里吃过亏,自然对于离开自己去投奔琴酒的实验体西拉没有好脸色。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的见面其实并不是布朗克斯的要求,而是组织BOSS亲自下达命令。

这是一次连琴酒这个明田信现任直系领导都不知道的单独会面,组织BOSS特意避开了使用行动组通用的视频系统,而选择了位于科研组内部的独立视频系统,其本身就蕴含着某些微妙的意味在其中。

布朗克斯当然乐于看到琴酒这个毫无美感的冷血屠夫被BOSS怀疑,但是一想到被BOSS觊觎并收做手下的,是自己前些年才刚找回来的另一个完美的作品,心里就又是一阵不舒服。

BOSS已经在多年前就成功地掌控了自己的第一个完美作品设拉子,现在又要连仅剩的西拉也一起夺走吗?

布朗克斯虽然碍于BOSS的权威不能直接反驳,但是心里却已经深深地埋下了不满的种子。

而明田信留在设拉子意识空间的另一半自己,早就敏锐地发觉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布朗克斯会产生这种出格的想法,很大程度就是他自己花了思念时间进行潜移默化才达到的结果。

第112章

感受着布朗克斯投在自己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不甘,明田信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既不会触及布朗克斯的伤疤,又隐晦地提醒对方自己现在的阵营,心里却在暗暗叫好。

不甘吧,对BOSS的贪婪和无度觉得不满吧?

不满就对了,能直接打起来就最好了。

只有让抱成一团的组织内部开始出现裂痕,自己这个卧底好找机会从中突破,寻找组织更多的漏洞。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捡个大漏,提前找到毁灭组织的办法也说不定。

一番例行的身体检查之后,明田信终于等来了这次实验室之行的真正目的:与BOSS进行视频通话。

实际上这不仅是现在的BOSS需要的,同样也是明田信一直期待的事情。

虽然危险程度会有所提升,但是比起能够从这短暂的交流中掌握到BOSS不为人知的习惯和弱点,是比在组织中立功或提升地位都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与四年前一样,明田信接通了通讯室里BOSS的连线。

BOSS的声音依然经过了特殊处理,让人无法单纯从声音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和身体状况。但是明田信仔细倾听,确信对方的语速和特殊词语的重音的使用,比起四年前的时候,确实是稍有减缓的。

明田信表情不变,心中却有些惊讶。原来BOSS的身体情况居然退化的这么厉害吗?

难道是年纪太大的关系?

当然也不排除偶尔身体不适或故意为之的可能。

然而明田信的精神却悄悄地紧绷了起来。他有预感,这一次发现的情报绝对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通过声音中的细小变化,来推测说话人的身体情况,这是一项非常罕见的本领。就连明田信自己,也是因为自己本身的五感天生就远超常人,再加上后天的长期训练,才掌握了这项本领。

而整个公安内部,除了明田信自己,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能力。更别说实力鱼龙混杂的组织内部了。

所以BOSS丝毫不知道,自己只是和看似忠心耿耿的下属进行一次视频通话,就已经暴露出来自己一直在竭力掩盖的事情。

“亲爱的BOSS,我当然愿意成为您安插在琴酒身边的一颗钉子。实际上只要您有需求,我愿意为您做出任何事情。”

明田信熟门熟路地开始向组织BOSS表忠心,这是他这些年早就做惯了的事情,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BOSS因为深信布朗克斯的研究成果,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明田信对自己的忠诚度。

至于明田信的果决和很辣程度,BOSS故意晾了明田信一会儿,见明田信只是恭顺地低着头,没有表现出丝毫心虚和惶恐之后,才笑着道:

“我和琴酒可不一样。前一阵子让你去亲自处决组织的老鼠,琴酒只会以为那是组织在试探你的忠诚度,那是因为琴酒本就对你怀有戒备。

然而我不一样,作为你真正的主人和创造者,我很清楚你对我的忠心。之所以交给你那项任务,也只不过是想磨练你一番,让你明白果决和很辣的重要性而已。”

明田信立刻识时务地表示感激,并再次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偏心琴酒,永远忠于BOSS一个人。

然而实际上,明田信却暗自感慨,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BOSS虽然仰仗琴酒的武力和在组织成员中的威信,但对他的忌惮和防备却也从来不少。

这或许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而这同时也是明田信的机会。

在一轮日常的阵营试探和安抚之后,组织BOSS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这次通话的重点:

“关于你警校毕业后的任职方向的选择,琴酒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明田信心中一紧,终于来了!

他面色如常:“是的,琴酒转达了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尽量往情报部门发展。”

BOSS轻笑一声,语气不明:“他还算老实。”

明田信低头不语,心里却开始思索BOSS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BOSS已经在心里有所猜测,觉得琴酒很可能会在这件事上给自己另外的吩咐?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顺便揭发一下琴酒呢?这样也能让琴酒看起来更加“有不臣之心”一些,给BOSS添堵。

不过危险也是有的,明田信现在在组织中的根基还不稳固,无法很好地隐藏起来暗中行事。一旦BOSS和琴酒提前对立,自己夹在中间必定会被双方重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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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再想暗中搞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BOSS却根本没给明田信犹豫的机会,而是直接吩咐:

“你接下来明面上依然表现出对与警方的情报部门感兴趣,但是毕业后的首选,必须是警视厅总务部!“

明田信心中一惊。

总务部虽然也会负责处理一些关于情报的文书工作,但是实际上能够涉及到与组织相关的情报却已经很少了。因为相比于原计划的公安部,总务部更偏向于行政方面的工作。

可是,BOSS又为什么会让自己一个卧底去警视厅做行政工作?总不会是为了升迁吧?

这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想法,然而认真想来,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说起来,总务部可是近年来公认的门槛高待遇好,升职也是最快的部门之一啊!

难道BOSS暗中将自己安插进警方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花上几年时间,将自己培养成警方高层?

想到这一点,明田信瞬间就把这几年里BOSS的所有不合常理的命令都捋顺了。

难怪当初一定要自己保留东大毕业生的身份,还要自己必须先考入职业组再进入警校,后来也是几乎不再给自己安排行动组的任务了。

当时的明田信还以为是BOSS顾虑到自己实验体的身份,担心损坏自己这个“组织的珍贵财产”,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在为了将自己塞入警方高层所做的准备啊!

组织BOSS既然提前这么多年就已经开始布局了,那么必然所图甚大。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明田信本人是否同意这样的安排,他都必须表现出绝对的服从。甚至如果不能按照BOSS的要求进入总务部,说不定会有可能被BOSS直接放弃。、

他恭顺地接下这个任务,为了表示BOSS多年的布置绝对不会被自己浪费掉,明田信甚至还拿出了自己上次考试时警校第一的名头来安BOSS的心。

无论如何,必须稳住自己在BOSS心中的价值,以后才能更好的在组织中搞事情。

而在通话结束之前,BOSS隐晦地表示,组织也会在明田信申请就职意向之后,暗中出一把力,帮助他顺利进入总务部。

明田信面上惊喜应下,心中却又是一惊。

如果说,组织连这件事上都能够轻易插手,那是不是说明,那个组织暗中安插在警视厅里的卧底,身份地位已经高到足以影响总务部招募新人的程度了?

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卧底,到底是什么身份?

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依然是伏特加来接的。不过与来时的轻松气氛想必,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冷。

明田信是因为从与BOSS的交谈里,发现了太多之前没想到的东西。而伏特加则完全是因为被布朗克斯和设拉子给气的。

“布朗克斯那个老****,他****,要不是大哥懒得和他计较,他以为他能活到现在?还有设拉子那个死人脸,整天冷冰冰的,看人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像个被布朗克斯驯化了的怪物!”

伏特加一脸的愤慨,隔空大骂一顿才消气。说完,才忽然想起好像不小心连明田信也一起骂进去了,连忙扭头道歉。

“抱歉西拉,我可没有连你一起骂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设拉子摆出的那种机器一样的表情,绝对没有说你的长相不好看。”、

明田信原本没打算和他计较的,见伏特加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反倒是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反问道:

“那可怎么办,我可是长了一张和设拉子完全一样的脸啊,伏特加真的不会因为我们太过相似,以后一看到我就想起之前被设拉子的眼神给吓到了的事情吗?”

伏特加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嘴皮子爽快而给自己招来明田信这么个大麻烦,立刻连连道歉。

而明田信在说出那句玩笑之后,却是眼神一凝,整个人瞬间醍醐灌顶,终于想明白自己之前一直在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组织BOSS的目的!

虽然说将自己安插进警方高层的想法的确很好,但是既然组织在警视厅已经有了一个身份地位肯定不低的卧底了,那么花力气去培养那个人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从头开始培养自己?

这也是明田信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毕竟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谁会傻得故意舍近求远呢?

可是被伏特加提起设拉子之后,明田信才反应过来,组织BOSS之所以会选择自己而不是之前那个卧底,应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出在自己和设拉子的特殊关系上,以及BOSS对设拉子的那种源自实验产生的精神控制。

难道是BOSS的疑心病导致的?

能够从更加严谨的角度解释BOSS这么做的用以当然很好,可是这仍旧不能完全说通。

如果BOSS真的在防备那个卧底,又为什么要让对方在暗中帮助自己这个“竞争者”顺利进入总务部呢?

这不就等于将最重要的信息完全暴露给对方了吗?

明田信摸着下巴,再次陷入沉思。

这一次,伏特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给明田信给耍了。

不过比起被明田信记仇,他倒是宁愿只是被明田信耍一下。至少这样就不用再担心,这个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西拉,私底下到底有多难缠。

第113章

回到警校,明田信照例从警校侧面的矮墙头翻了进去,一个瘦小的猫咪身影正站在墙边静静地等他回来。

“寿司?不,是小咪吧?这几天次真是辛苦你了。”

明田信郑重地向附身在黑猫寿司身体里的特邀嘉宾道谢。

这次的特邀嘉宾本身就具有一定的侦查意识,并且原本的身体也同样是一只猫,所以明田信曾拜托它去帮忙调查警方中的那个组织卧底的下线了。

没想到那个下线刚好也喜欢猫,没有任何怀疑地开开心心将寿司接回家。

后来寿司靠着可爱的外表和灵活的身手,果然从那个下线的手中得到了一点儿线索——一串组织卧底用来联系下线的电话号码。

但调查也只能到这里了。

之前为了让寿司能方便调查,明田信花费积分和道具,延长了特邀嘉宾的停留时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明田信无法违抗直播系统的规则,只能让二五仔将寿司送回来。

毫不知情的二五仔还有些遗憾,他的调查头一次展开的这么艰难,几乎是毫无所获。

被突然叫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西拉大人是对情报不感兴趣了,却丝毫不知最重要的情报已经被一只猫轻松获得。

那串电话号码现在已经躺在明田信的操作面板里,而寿司则依旧甩动着修长柔软的尾巴,歪歪脑袋可可爱爱地“喵”了一声。

浑身的黑毛比之前更加油亮光滑了,看得出寿司这几天在下线的家里生活的还不错。看来那个下线至少在养猫这方面是相当合格的。

直播了这么多年,明田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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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嘉宾,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它离开。黑猫甩甩尾巴,笑眯眯道:

“我也很舍不得离开,这里简直太好玩儿了,这次回去后我还会继续申请主播的特邀嘉宾名额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一起合作。”

明田信笑着答应,随后光芒一闪,寿司又变回普通的黑猫,一脸迷茫地看着明田信,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田信则是立刻将电话号码发给长田勇太进行调查,不出所料地是一张不记名电话卡,于是只能安排监听,等待着对方什么时候再次使用这个电话,才有可能抓出什么蛛丝马迹。

就这样,在经过了警校最后的复习阶段和加强训练以后,警校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这一次的明田信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处理组织和公安的任务上,而六人组的其他人则全都在认真复习,所以第一名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再次落到降谷零的头上。

而这也是明田信乐于看到的,毕竟与自己的已经内定了就职方向的挂逼不同,现在的降谷零可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警校学生,在校成绩可是会直接影响他未来就职方向的。

“降谷你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啊。连阿信那家伙都被你比下去了,居然又给你拿到了第一。”

松田阵平一巴掌拍上了降谷零的肩膀,还故意用力晃了晃,却没想到降谷零的身体纹丝不动,这才悻悻地松开手。

“阿信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来自习室学习了,总是来去匆匆的看不到影子。也难怪会被小降谷超过了。”

萩原研二四下望了望,找了一快还算干净的草地,拉着几人走过去坐了下来。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毕业了,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校,现在再去看,竟然也会开始觉得舍不得了。”

“都这个时间了,阿信怎么还没来?”诸伏景光不放心地继续回头寻找。

几个人约好了拿到成绩单后就来这里的草坪碰面,现在只有明田信还没有到。

伊达航个子最高,重新站起来望了望,朝着不远处挥手喊道:“阿信!这里!”

明田信小跑着过来,口中说道:“抱歉,刚才又拒绝了一批想特招我的前辈,所以来的晚了。”

松田阵平发出大声的嘲笑:“哈!果然是优等生,连特招资格都是一批接着一批的。”

诸伏景光关心道:“又拒绝了?所以阿信,你到底想去哪个部门?”

明田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众人道:“先说说你们,都打算去哪里?”

松田阵平第一个回答:“那当然是警备部的炸裂物处理班啊,我可是早就想去了。萩,你呢?已经决定了吗?”

萩原研二也笑了笑:“没错,我也已经下定决心去那里了,这样就可以和小阵平一起,做喜欢的工作了。也挺不错的。”

伊达航爽朗一笑:“我的话,虽然之前也有前辈找过我,但我还是更想去基层历练一番,所以就拒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说道:“我的话,不方便说,总之你们不要问了。”

降谷零也同时说道:“不能说。也不要打听,没好处。”

两个人说完,又都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显然两个人之前也同样没有交流过。

倒是明田信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

他曾经从弹幕和特邀嘉宾的口中听说过两人后来的去处,但那只是原剧情。也不知道这一次两人的选择是否有改变。

在场的几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默契地忽略了他们,转而去问明田信。

“那阿信呢?之前有好几个很好的岗位都被你拒绝了,你最后选择的是哪里?”

明田信看了几人一眼,余光落在诸伏景光身上,随意道:“警视厅的公安部来找过我,我很感兴趣。”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期待他的下文。

然而明田信却用余光注意到,诸伏景光的神色在第一时间表现出了意外的情绪,虽然很快就被他自己遮掩了起来,但明田信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

看来景果然和原剧情一样,选择了接受公安部的招揽。

明田信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不动声色地继续引导话题,同时把注意力偷偷放在了降谷零的身上。

“原本我是对公安部的招揽很动心的,不过后来又有其他选择,所以我权衡了一番,最后选择了企划课。”

诸伏景光还在皱着眉,回忆刚才的那个瞬间自己有没有暴露什么。

降谷零却飞快地朝着明田信瞟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说清楚,哪个企划课?”

萩原研二好奇地问道,其他人也都期待地看着明田信。

明田信吊够了众人的胃口,才懒洋洋地回答道:

“还能有什么企划课,当然是最出名的,总务部下设的那个,公认的门槛最高,工作种类和花样最多,却也最容易外派升职的那个总务部企划课啊。”

警视厅众多部门都下设不同的课系,其中有好几个部门的下级课目都会被命名“企划课”。所以当明田信说出“企划课”之后,正常的反应都应该是萩原研二这样,详细地继续问下去。

然而明田信却注意到,只有降谷零在听到“企划课”这个具有模糊指向性的说法之后,不自觉地朝着这边瞥了一眼。

那或许只是出于惊讶和疑惑而下意识地一瞥,但对于知道原剧情的明田信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看降谷零这个反应,他果然也和原著里一样,被警察厅的警备企划课招揽去了吧?搞不好还是父亲明田佑介亲自派人招揽的。

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当零发现他从小就开始防备的“幼驯染的身份可疑不像好人的养父”居然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中唏嘘了一番,明田信对这样的结果倒也并不意外。毕竟系统之前就说过,虽然自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未来有所改变,但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某些本质和基石却是不可更改的。

比如红黑双方的对立,比如工藤新一的崛起,再比如作为人气警察的自己这几位同期的警察生涯。

好在职业的选择虽然不可梗概,但是未来的走向却依然只取决于局势的发展和个人的选择。所以明田信此时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对他们进行试探,而不是紧张无助到失去理智。

一切才刚刚开始。

“企划课?听上去像是文职啊。”松田阵平小声嘀咕了一声,随机不满道:“阿信,你的成绩这么高,结果毕业了却要去做文职工作,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是被特招的那些人给骗了?”

降谷零在得知明田信所说的“企划课”并不是自己之前以为的那个,就已经舒缓了神色。这时候见松田阵平抬杠,立刻出口反驳:

“谁说叫做‘企划课’的就一定是文职?实际上这样的部门也要外出执行很多危险的任务,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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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需要各方面素质都非常优秀才能胜任的。”

他看了明田信一眼,才继续说道:

“阿信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而且还是以职业组的身份考入警校,也只有这样的成绩,才会被总务部的企划课看中吧。

而且职业组入职就是警部补,阿信进的又是总务部这种偏行政的部门,或许还会是我们几个之中升职最快的人?”

众人一听,立刻都气势汹汹地朝着明田信扑了过去,很快闹成一片。

等众人闹够了,伊达航提议:“毕业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不如我们趁着现在去拍照留念?”

几个人立刻赞同,于是明田信从宿舍取来了他的照相机,降谷零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明田信平时用来记录自己的黑历史的那一部相机。

处于某种从小养成的对于幼驯染的本能防备,降谷零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如临大敌:

“阿信停下!你要干什么?不许过来!”

明田信一脸无辜:“……嗯?”

第114章

最后几人还是顺利拍下了合照,只不过是另外五个人一起联合起来,摁着降谷零拍下来的。

被几位好友联手制裁了的降谷零凄惨地被挤在了中间,连活动一下手脚都做不到,看起来可怜极了。

当然,除了那一张之外,他们也是有好好拍下正常的合照的。

只不过明田信却非要挡着降谷零的面,煞有介事地在那张降谷零被欺负的照片表面弹了弹,就像是在表演若干年后给尘封多年的老照片弹灰,看得降谷零直翻白眼。

“你也就能嚣张这么一会儿功夫了,我就不信真的到七老八十的年纪之后,这些照片你还真能保存下来。”

降谷零不服气地怼了明田信一句,然而话一说出口,他自己却先懊恼地皱起眉。

明田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的降谷零已经正式接受了警察厅警备企划课的招揽,等到一毕业就正式入职。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接受了针对组织的任务,按照规定,所有与降谷零有关的无论纸质资料还是电子版材料,全部都要被统一销毁的。

而明田信的手里可是保存了降谷零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的恶作剧照片,如果能够被统一销毁的话,第一个双手赞成的人一定是降谷零本人。

然而无论是拍照的明田信,还是被拍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其实都知道,拍下这些照片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在记录他们共同走过的那些美好回忆。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这些承载回忆的照片,明田信才会是那个最难过的人。

降谷零不想让明田信那么难过。

但是为了双方以后的安全,他又不得不向上级申请销毁资料,所以此时才会失态地说出这种,几乎是差点儿就要暴露出自己工作性质的话来。

见幼驯染此时这样一副表情,同为企划课成员而且还是前辈的明田信,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不过,就连还没入职的降谷零都明白的保密性,自己这个入职比他早了四年的前辈又怎么会清楚?

但是明田信可不是会眼睁睁看着幼驯染难过而无动于衷的人。

他朝着欲言又止的降谷零露出一个微笑,重重地在他的肩上一拍,又激励似地晃了晃。

似安慰又似保证。

“零,放心吧,我保证,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最后他们还是毕业了。

虽然最后的期末测试的第一名依然是降谷零,但是明田信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从降谷零的手里抢过了上台宣读毕业致辞的荣誉。

不仅是因为明田信本身的成绩就足够承担这样的荣誉,同时也是为了让已经入职公安的降谷零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而说服校方同意这个安排就更简单了,明田信只是和养父通了一次电话,说明了自己从组织BOSS处新接到的任务和自己的推测,再加上降低降谷零存在感的必要性,养父自然就会明白用明田信换下降谷零的重要性。

于是他暗中知会校方:有”高层”很看好排名第二的明田信,希望在毕业典礼上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而校方当然也不可能真的猜不到这背后可能包含的各种错综复杂,无论真实原因是什么,总之最后,所有人都再次铭记了明田信,而没人注意到隐藏在人群里的降谷零。

“零,想不到最后上台演讲的人选居然会落在阿信头上。你不会难过吧?”

诸伏景光微笑看着降谷零,蓝色的漂亮猫眼中藏着温柔的关心。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降谷零失笑,“我们两个本来就同是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而且阿信也的确很优秀啊。由他上台致辞和我也没什么区别。”

降谷零紫色的眼睛看向演讲台,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愁绪。

“而且阿信在这之前就已经单独找过我,说是想要代替我上台,因为他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保护。”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

“阿信他……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阿信从来都是我们几个之中最聪明的。”

降谷零似是在看向讲台的方向自言自语,转而又回头问诸伏景光:

“景,所以你真的决定了?”

他注视着那双异常熟悉的蓝色猫眼,那是温柔地陪伴自己长大的温柔色泽。也只有在面对世界上唯二两位幼驯染的时候,降谷零才会真正地放下烦恼,敞开心扉。

而如今,自己即将告别朋友去承担自己所选择的职责,而诸伏景光也同样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

面对着降谷零担忧不舍的目光,诸伏景光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降谷零也明白了,自己这位幼驯染也同样有属于他的坚持。

或许最初,自己是为了能够找到失踪的另一位幼驯染才选择进入警校,诸伏景光除了和自己一样为了找人,或许还有想要能够亲手找到杀害父母凶手的执念。

然而到了现在,他们的理想却也已经变了。

为了将很可能误入歧途的明田信从恶人手里拯救出来,同时也为了拯救更多这样的无辜民众,甚至保护整个国家。他们自愿走入黑暗。

典礼很快结束,六个人原本还越好要在毕业之后一起聚餐的,然而真的到了在餐馆碰面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四个人。

“可恶!那两个家伙到底哪儿去了?怎么会迟到这么久!”

松田阵平气愤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因为饿着肚子,脸色都比平时更黑了几分。

伊达航看了看表。

“降谷和诸伏平时都不是会迟到的性格啊,就算临时有事也会打电话说明的。这次却一直没见人影,会不会是临时有事情耽搁了?”

萩原研二也放下电话,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们两个的手机一个打不通,一个直接关机。这时间也太巧了,如果真的出事了,肯定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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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过头,看到明田信正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出神,于是问道:

“阿信,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从礼堂出来之后,他们两个就一直在躲着我。我也想找到他们问清楚的。”

明田信兴致缺缺地回了一句。

松田阵平黑色的眼睛瞬间望过来,目光饥饿中带着凌厉。

“不对!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不然你现在不可能对他们的安危这么漠不关心。”

明田信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而是目光一转,看向包厢门外的方向。

松田阵平见状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萩原研二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去开门,然而门外站着的却并不是之前以为的迟到的同期,只是这家店的女服务员。

“对不起,打扰各位了。”服务员十分礼貌地鞠躬道歉。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立刻拿出了专业应对女士的标准微笑:

“没关系的,能被这么漂亮的女士敲门,应该是我们几个的荣幸才对。”

女服务员被夸奖的脸有些红,坐在后面的松田阵平不满地“啧”了一声。

萩原研二收到幼驯染不满的讯号,立刻正色道:“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有两位客人提前到店里来,留下了两个字条,说让我在这个时间交给你们。”

说着,女服务员拿出两张折起来的纸条,犹豫地看了包厢里众人一眼,然后往站在门前的萩原研二手里一塞,就红着脸跑了。

包厢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伊达航率先开口:

“字条就是他们俩留下的吧。所以说,上面写了什么?”

萩原研二关上门走回座位,随手打开了字条。

坐在对面的松田阵平瞟了一眼,不满道:

“肯定就是那两个家伙没错了,用的还是警校宿舍里统一的便签簿里撕下来的纸。搞什么神神秘秘的,等下次见到,一定揍他们一顿。”

然而萩原研二却在打开字条后就开始发愣,半晌没出声。

“上面写的什么?”明田信问道。

萩原研二顿了一下,说道:“小诸伏说,他决定不当警察了,要去别的地方闯荡一番,让我们不要找他。小降谷的内容更简单,说是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都是警察,在这种时候哪怕不明说,也已经猜到了,那两个人突然说出去这种话,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答。

“他们两个……”

萩原研二放下字条,正打算说些什么。明田信却突然开口道:

“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们了,也不要再去主动联系。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众人又是一静,每个人都清楚,明田信的处理方式才是最正确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松田阵平突然问道。

“有所猜测。”明田信痛快地点头承认,但还是解释道:“不过谁都没有明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们两个今天的打算。”

明田信虽然知道了两位幼驯染早晚会主动断开之前的所有社会关系,为公安那边的任务做准备,却没想到他们行动的居然会这么快。所以哪怕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有些伤感。

属于少年时期的青春和纯粹已经彻底结束了,下次再见面,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明田信伸手从萩原研二手里抽出那两张字条,又顺便将萩原研二衣服口袋里的打火机摸了出来。

他用打火机将纸条点燃,又放进自己的玻璃杯里,看着杯中窜起的火焰将纸条烧得干干净净。

包厢里很快飘散开纸张燃烧后发出的焦炭味道。

明田信抬起头,很认真地将每个人的脸都仔细看了一遍,眼睛被燃烧的烟气熏的有些发红。

“那么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聚会吧。或许哪一次,他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六个就又能聚齐了。”

第115章

临近中午,明田信满头大汗地从警视厅总务部的资料室中钻了出来。

陈旧纸张特有的刺鼻味道熏得他头晕眼花,耳朵后面仿佛有一根筋正一跳一跳地疼,衣服裹着汗水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触感让他恨不得立刻钻进浴室冲个澡。

然而再怎么难受也得忍着,因为现在还是警视厅的上班时间。

“明田,早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去再给我泡一杯来。”

正在整理资料的前辈长尾拓也懒洋洋地从电脑后面探出头,蓬松的发丝在空调的吹拂下根根飞扬,看起来神清气爽。

“是,长尾前辈,这就来。”

明田信一口气刚喘匀,就立刻挂上一副办公室后辈专用微笑,端过长尾拓也的咖啡杯,路过空调的时候还故意走得慢一些。

大热天的又在资料室里闷了三个小时,这会儿能多吹一秒钟的冷风也是好的。

警视厅的总务部企划课办公室非常豪华,工作中所涉及到的保密等级也高低差异非常悬殊。所以导致这个部门的警察按照所负责保密等级的不同,身份阶级的差异也比其他部门更加明显。

明田信作为刚刚进入这里的新人,无论是职位还是资历,都自然而然地处在最底层。于是上级分配给他的任务自然也是最低级别的。

甚至很多时候还需要他临时充当外勤支援,负责参与特殊案件中被害者的支援,以及各种需要向上层呈递的情报的前期确认工作。

至于没有这些外勤任务的时候,自然也就沦落到替前辈们整理文件,以及平时的端茶倒水这些繁琐低级的工作了。

至于参与更专业的有关于警视厅内部文件处理的工作,那是长尾这样有资历的前辈才能胜任的工作,像明田信这样的新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偌大的办公室里算上明田信一共也才四个人,另外两位前辈虽然不会像长尾那样喜欢故意折腾人,却也不方便对此发表看法,只能在平时对明田信多一些鼓励,免得让他这个新来的小警察还没施展抱负就早早地被现实打击到自闭。

终于把这位喜欢没事找事的前辈顺好了毛,明田信这才有时间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歇脚。

他伸手捏着自己的衣领前后抖了抖,汗湿的水汽夹杂着闷热猛地从衣领中冲了出来。

清爽的冷气灌入衣领,明田信舒服地叹息出声,终于觉得活过来了。

手机振动,明田信低头查看,是自己在公安的贴心下属长田勇太发来的信息。明田信不用看就能猜到他会说什么,无奈一笑,点开后,果然是满满的打抱不平。

“明田长官,我哪怕在公安部都听说了您被总务部前辈故意打压的消息。他们做的也实在太过分了!”

果然一开口就是熟悉的长田式古板。

“就算您隐藏了真实身份暂时待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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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部,可是就凭您那么优秀的毕业成绩,也已经足以担任更重要的职位冷才对,怎么可以一直被埋没!”

明田信的情绪丝毫没有变化,类似的话他这两个月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了。不过忠心下属的情绪还是要认真安抚的,他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因为移动速度过快,在屏幕的萤光映衬下剩一片残影。

“多谢你为我考虑。不过你怎么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是我故意引导的?”

长田:“……”

什么玩意儿?长官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明田信继续打字:

“当初进总务部之前,我就是因为看中了长尾拓也的这个喜欢欺负新人的性格,才拜托明田佑介长官帮我从中运作,暂时待在他手下。只有这样,我在组织那边才能更好地布局。”

长田勇太还是第一次婷明田信说起这方面的计划,这个时候已经佩服得手指跟不上节奏,不小心发来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现在正在道歉。

明田信忽略了他的日常犯蠢,冰蓝色的眼中快速闪过算计的光芒,又再次确认道:

“你刚才说,公安部里已经有人在传我被打压的事情了?”

长田勇太愣了一下,不知道明田信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的执行力一向优秀,立刻给出详细的答案。

“是的,明田长官。因为大家最近经常在私底下议论警察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所以很多人都对您的近况感兴趣。”

“哦?最近开始的吗?”

明田信的嘴角闪过意思不易察觉的微笑,同时靠在办公椅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脑中早已推演了无数遍的命令,从指尖快速传递。

“长田,我需要你立刻暗中调查这些消息的来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弄清楚谁对我的处境最感兴趣,谁热衷于挑起并扩大话题,以及,谁在带头为我鸣不平。”

明田信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长尾,表情依然如同平时那样谦卑温和,手指下发出的命令却一条比一条杀气满满。

“暗中监视那些可疑的人,查清楚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人际关系,近期接触过的情报,以及即将或正在参与的任何与人事调动有关的行为。”

手机另一侧,长田勇太敏锐地意识到什么,瞳孔瞬间收缩,脸色立刻变得严肃。

“是!明田长官,您是怀疑,这其中的某些人有问题?”

明田信的脸上流露出独属于掌控全局的幕后之人才会有的强大自信,然而他却只是垂下眼,就瞬间收敛,再次恢复成了那个办公室里谁都可以欺负一下的新人警察。

“你的猜测没有错,长田,我的确是在钓鱼。而且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我们能否用最简单的方法找到组织的命门。所以,不要打草惊蛇,必须一击必杀!”

长田勇太在另一边激动得脸色泛红,拿着手机的手都快要不稳了。

哪怕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他依然会被这位年轻长官的惊才绝艳所折服,并且每一次执行任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心潮澎湃。

为了一次钓鱼,不惜亲手安排了自己长达几个月的职场霸凌,并且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动作,试问还有比自己这位长官更狠的人吗?

明田长官真是太厉害了!

好崇拜!

另一边,正在被下属疯狂崇拜的明田信,刚刚从另一位前辈那里领到了一个很轻松的外勤任务,于是趁着完成任务后的空档,从警视厅出来透透气。

他就算要用自己当鱼饵亲自钓鱼,也不可能真的什么后手都不准备。办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好人川岛仓岐,正是他提前安排在这里,用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忙救火的。

当然,川岛仓岐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在为乱成一团的办公室社交头疼的可怜社畜。

暂时离开气氛压抑的办公室,明田信来到警视厅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后,才疲惫地长舒一口气。

虽然这些都是他自己一手设计的没错,但身处那样糟糕的环境,还是会对精神状态产生影响。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在这家咖啡厅放松一下,顺便和朋友们见个面。

果然,没过多久,咖啡厅大门被打开,一身休闲服的萩原研二就噙着他那号称“警视厅最迷人”的微笑,朝着明田信的方向径直走了进来。

“阿信,等很久了吧?都怪我们的那位魔鬼上司啦,非要大热天的拉着我们集训,我一下训练场就立刻赶过来了。这次就连小阵平都被我落在后面了哦。”

萩原研二一坐下来就瘫在座位上,习惯性地对着明田信开始炫耀。然而明田信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撩眼皮,反问道:

“你又把报告推给小阵平代写了?条件是什么?”

“是一个星期的家务哦。”

萩原研二骄傲地承认道。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如阿信也搬过来我和小阵平这边住好了,咱们三个一起合租,见面不是比现在要方便得多?”

明田信当然也想和朋友们住在一起,可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不可能这么无所顾忌。于是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我的话就算了,实在是不太方便。”

“这样啊,那就不勉强你了。”

萩原研二满脸遗憾,不过他向来很会体谅人,见明田信拒绝的很认真,自然也不会让小伙伴为难。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天,几个月来,这样的见面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自从知道明田信在工作上不顺心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自觉地承担起了帮助好友开解心情的任务。

明田信虽然不能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却也的确能在于朋友闲聊的过程中,感受到久违的放松,自然也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对了阿信,你最近有收到过他们的消息吗?”

萩原研二说到“他们”的同时,还朝着明田信暗示地眨了一下眼,暗示所谓“他们”的身份。

明田信当然知道他说的人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过那两人现在恐怕正在接受卧底前的训练,根本不可能被允许联系外界。于是他摇摇头道:

“我这边也没有收到过消息。”

“是嘛,我想也是。”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中有瞬间的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再次打起精神。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小阵平的报告应该也已经写完了吧?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小阵平到底还会有多久才能赶过来?”

然而明田信还没来得及回应,靠近窗口的那一桌就有人突然大叫一声,踉跄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明田信和萩原研二立刻眼神一凛,作为警察的他们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第116章

咖啡厅里有人忽然不正常地失去意识,并且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做出了类似痛苦和逃跑的反应,在场大部分宾客都开始慌乱。

咖啡厅的其他人更是又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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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上前查看,还是应该躲远些。

“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前面的人让一下,我们是警察!研二,守住出口!”

明田信立刻反应过来,提醒他们叫救护车的同时,立刻和萩原研二一起控制现场。

然而在场除了他们这两个现役警察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镇定自若地开口道:

“快叫救护车,打电话报警!无关人员不要上前……”

这个人的声音几乎与明田信同时响起,在意识到明田信两人的警察身份后,那个人便适时地住了口,紧接着开始帮忙劝说附近的其他客人保持镇定。

明田信匆忙间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是很典型的亚洲中年男子,从动作看没有接受过训练,东京口音,语言斯文,气质优雅。

明田信很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对方,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对方的长相和气质,他总觉得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让明田信想那么多。于是在确定对方在配合自己安抚民众之后,他就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倒地男子的身上,第一时间上前检查生命体征。

萩原研二也发挥了他优秀的社交能力,三言两语就将咖啡厅的顾客安抚了下来。

紧接着,他询问地看向明田信,却见明田信只是朝他摇摇头,说道:

“已经确认死亡。报警吧。”

萩原研二神色一肃,点头掏出手机。

因为咖啡厅的位置本来就在警视厅附近,所以这一次出警的速度异常快速。

在得知现场本来就有两位警察帮忙维护,带队的目暮警官很是松了口气。

“明田老弟?原来是你在这里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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