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又白又瘦,像一只被黄昏淹没的蝴蝶。
他笑起来,很柔地摸了下她的头?发。
景煾予俯身把她抱了起来,让她伏在胸膛上靠稳:“很久没见你,我已经很克制了。”
他的嗓音低沉,在她耳畔泛起涟漪:“小乖身体?这么娇,魅力还这么大,我怎么招架得住。”
姜蝶珍羞耻得手指颤抖。
最后“啊呜”一口,咬在他的侧颈上。
她脸在发烧,强调道:“没有下次了。”
66.宠爱他
景煾予在君恩开会。
姜蝶珍去东京国立博物馆看展。
右侧的东洋馆。
亚洲收集而来的出土文物、陶瓷,和古代中国刺绣布料。
也有几匹唐朝缠枝牡丹花织锦。
这些来自中国的织物。
它们没?有自己的介绍和展柜。
只?能和爪哇北岸的染色棉质“条纹印花腰衣”混在一个地方。
这些在国内,价格昂贵的织锦。
此刻看上去沉寂晦暗,边角还是一团晕染的旧痕。
珍惜的宝物不被重视。
姜蝶珍看得好闷,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拿着介绍册,回?家发了一小会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景煾予在旁边,探头看她手里的介绍册。
他把玩她的发尾,瞧着她脸颊上的小绒毛。
男人状似无意地问:“喜欢这种织锦?”
姜蝶珍有些遗憾:“觉得它们不应该被这样遗忘。”
她踌躇了一会儿:“如果文物有灵魂,这种锦缎应该是唐代富商家的千金小姐。”
“战乱后,被掠夺,它们孤独地漂泊到了海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我只?是很遗憾没?办法?保护它们。”
“煾予,我这样无可奈何的情怀,是不是很廉价。”
“可我是创作者。如果我不帮这些遗落的文物发声。”
“连我们都选择遗忘的话,就没?有人会在意它们了。”
景煾予搂住她的肩:“情怀值千金,感情才是让大家付钱卖座的最高宣传手段。”
“别难过。”男人覆过身,抱紧了她。
姜蝶珍发丝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柔软微甜。
景煾予埋进她的黑发:“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在意。”
姜蝶珍在东京的君恩,忙了一段时?间。
她又把齐汐薇和助手去巴黎的日期和住所,安顿妥当。
半个月以后。
姜蝶珍又去了一趟东京国立博物馆。
玻璃橱柜中,展品稀疏了一些。
那两匹唐朝的织锦,已经不在上次的位置了。
姜蝶珍拿着宣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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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场馆绕了很久,都没?看见织锦。
于是姜蝶珍找到工作人员,打听织锦的下落:“你?好这里之?前是织锦吗,我记得,半个月前,它们还在这里的。”
她伸手比划着:“大概这个位置。”
女人穿着制服,推了推眼镜:“你?说的是37号展品吗?被人高价拍下来啦,正在文物修复。修复完成后,会移到北京的首都博物馆进行?展览。”
姜蝶珍听到“北京首都博物馆”几个字的时?候。
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姜蝶珍想,“它们,不会被人当成一卷破布一样,叠在这里了。”
姜蝶珍想起?那天晚上。
男人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他会在意她的每一句话。
姜蝶珍想立刻扑进男人的怀里。
她有很多话,想问景煾予——
“真的是你?拍下这种藏品的吗。”
走?出场馆。
她立刻拨通景煾予的电话。
女生胸臆万千,什么都讲不出口。
听着电话那头。
男人低沉清磁的问询:“小乖?怎么不说话。”
姜蝶珍鼻尖酸酸的:“我今天看见织锦不在博物馆里了。”
景煾予刚结束在东京君恩的会议。
男人沉默了一瞬。
半晌,他才波澜不兴地说:“我还想陪你?回?北京去参观的。”
“我现在就很激动?了。”
姜蝶珍眼睛亮了一下:“老公,你?太棒了!我真没?想过你?能做到。”
“举手之?劳而?已。”
景煾予说:“我来找你?,给它选点朋友,陪它回?去吧。”
他声音沉静:“这样登记的序号连贯,方便统计来历。”
初夏的日本,到处都是嘶哑冗长的蝉鸣。
天空像被硫酸铜溶液的染过一样蓝。
樱花梨木随着热融融的气温浮动?。
在悠然的风中,树木稠绿的波纹,漫向整座城市。
景煾予担心她被太阳晒伤:“小乖,你?就在附近等我,十五分钟左右我就到了肚子饿吗,买点吃的,垫垫胃。”
董事?会的所有人,都看见他温柔和煦的神情。
就像哄着全世界最柔软的小恋人。
他们想到,刚才他冷冽肃穆的模样。
“咳咳。”众人立刻清清嗓子,交换了一个磕到了的眼神。
景煾予的车,很快驶到她面前。
男人陪她去东京港区新桥7-14-10,参加日本IART拍卖。
从?大明万历年间的五彩花鸟纹壶再?到唐蓝三彩的凤凰水瓶。
几千万的藏品,拍了十多件。
他的代举牌,遵照他的意愿,把中国的藏品都留下。
数亿元的字符在屏幕上跳动?。
景煾予眼睛都不眨,和她落座在后,十指紧扣。
在这种价值以百万起?的文物拍卖场。
姜蝶珍感觉有些紧张:“他们竞价好激烈。”
他掌心的热度很热烫,捏着她微冷的手指尖:“我们要的,都会拍到。”
景煾予压低了声音,弯唇对她解释道?:“当时?给你?戴戒指,我说数量多,不稀罕,就不会心疼。”
他语气很淡:“文物也是,我多拍几件,用你?的名义捐给首都博物馆,和唐代的织锦做个伴,它就不会孤独了。”
听见他这么说。
姜蝶珍泪眼婆娑。
她的心底很安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惶恐。
姜蝶珍只?觉得心意相通。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和他长久地依偎着。
说起?来。
世俗眼里的幸福,是百万千万的珠宝首饰,利欲浮华的场合。
他知道?她专心设计,不想被谄媚,或被挑拣。从?来没?有带她去过。
姜蝶珍小声和他谈心:“煾予,我这人其实没?什么风骨,我也想被大众流行?喜欢。”
“但这样平平无奇又心态别扭的我,偏偏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惜我,了解我的人。”
“我最初只?被你?一个人看好,只?有你?一个人欣赏。”
她告诉他:“我有你?陪伴,我也从?不孤独。”
姜蝶珍的头发软软的,垂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温柔地笑了,说:“嗯。”
助理支付拍卖款的时?候。
他们被邀请参加简单的宴会。
周围的贵妇都提着天价名牌包。
很久都没?有出入拍卖场。
姜蝶珍突然发现,这些昂贵手袋,什么价格,年份和成色,她已经得心应手。
她在君恩实习的两年里,收获累累,眼光和见识都拓宽了。
之?前她专心设计时?,没?有注意到的潜移默化的蜕变。
哪里需要刻意炫耀。
东京大厦里,囤积的手袋和名牌,都属于她。
她被他养的很好很好,坦率,大方,有见识。
而?且一点也不虚荣浮夸。
姜蝶珍站在回?廊上。
不少人围着景煾予,和他攀关系。
别人递给景煾予一支烟。
男人下颌线利落好看,低头咬在唇边点燃。
他和助理商量完文物的交接。
景煾予就穿过众人,回?到姜蝶珍的身边。
“很久没?抽烟了。”
景煾予吸了一口,唇边火星明灭。
他就这样随意递给她:“这是日本的长雪茄,满肺薄荷味,要不要试试。”
姜蝶珍扯着他的薄黑套头衫,示意他把头低下来,垫脚亲吻他的唇:“不就是你?的味道?吗?”
她和他在似有若无的缭绕烟雾里拥吻。
刚才拍下的几亿元,宛如流水掠过。
景煾予性格沉稳,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他是天之?骄子,云端哪有世俗气。
街灯的光影亮起?来。
城市的角落,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忙。
坐电梯下行?。
他们从?俯瞰东京的楼顶拍卖行?,回?到路面。
就像双飞的眷鸟,携手重回?人间。
姜蝶珍:“我们去伏见稻荷吧。我想重新为你?求一个御守,只?为你?求。”
港区新桥的夜晚,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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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都开?满了居酒屋和烤鸟店。
景煾予愣了半晌,然后静静看着她,对她笑。
英隽的男人被街灯照亮,黑发黑眼。
这里是闹市,街道?的节奏欢快明亮,店铺色彩斑斓。
他是独属于她的清冷月亮。
景煾予为了她,挥金如土。
他却连戒指,都没?有问她要过。
只?是一个御守。
就能让他满足地笑起?来。
景煾予在夜色沉沉中,把她抱上车。
“京都吗,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男人咬字有些急不可耐,“我们现在就去。”
他怎么这么急。
姜蝶珍有些害羞,指着头顶的黄杏:“北京有这种花吗。”
景煾予用两条长腿,封住出车门的路。
他瞥了一眼,就回?应道?:“你?想要吗?哪里我都能找人种。”
“你?”
姜蝶珍想说:“景煾予,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但她忽然想到。
男人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爱”啊,“喜欢”之?类的字眼。
不知道?两人两年零十一个月的协议结束后。
景煾予会不会告诉她,深埋在他心底的感情。
他终究会是她的吗。
每次想起?这件事?,姜蝶珍很期待又很忐忑。
煾予,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对我说一句,‘只?爱我’。
姜蝶珍甜甜地想。
——我也会给你?戴上戒指,把你?彻底套牢的-
来京都的第二天。
他们在夜雨中,徜徉了狭长的伏见稻荷千本鸟居。
灯火如月,在狭长的红色中一路长明。
他们在酒意里,回?到宅邸。
庭院两侧的月光昙花在雨雾里绽放,带来蔓延的冷香。
“我不想忍耐了。”景煾予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
两人放肆热烈的拥吻。
得到了御守的景煾予,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亲她,边走?边亲,到卧室都磕磕绊绊的。
男人掐着她微张的嘴唇,吮她柔软的舌尖。
两人在路上的居酒屋中,喝了龙舌兰。
景煾予身上有薄荷的凉和烈酒的馥郁香气。
姜蝶珍的黑发,像丝缎一样,裹住他的肩颈。
她身上的红痕,是属于他的欲.望标记。
“煾予,我是你?的唯一吗。”
她勾住他的脖子,呼吸很急,带动?很柔的颤动?。
汗水在姜蝶珍雪白的锁骨汇聚。
圣洁甜热,又被男人悉数舔走?。
她呜咽着,宛如水气缭绕的春林。
景煾予是行?动?凶狠的穿林野兽。
男人叫她名字的声音,却很温柔。
“小乖,稍等,我买了很多。”
他附身亲她泛红的鼻尖,再?吻走?他的眼泪。
“所以要戴这个,不会有宝宝。你?是我的唯一。”
姜蝶珍被他摸得很痒,有些懵懵的:“那万一有一天,我们有宝宝呢。”
“它比不过你?。”
景煾予桎梏住她的脊背,重重舔吻她的脖颈:“别提外人,我现在只?要你?。”
姜蝶珍好宠爱他,仰气脖颈让他亲。
她轻柔地笑起?来。
原来在男人的定义里。
——“除了‘我们’,谁都是‘外人’”
姜蝶珍有些虚脱,撑起?来用手抚摸他汗湿的眉眼:“得到御守,你?看起?来好开?心。”
“当然开?心。”
他吻她的手:“你?无论给我什么,我都会珍惜。”
“景煾予,还不够。”
她有些微醺,靠在他怀里讲胡话:“下辈子,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你?就要找到我,让我爱你?。”
“嗯。”景煾予吻她的额头:“小乖一定是确定我在这个世界,才会出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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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以后。
姜蝶珍的生活平静又安稳。
景煾予不在家。
姜蝶珍睡得迷迷糊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疲倦的女声。
姜芷兰的声音有些脱力:“宁宁,我刚才报警,警.察把方博找来闹事?的人带走?了。”
“这个家不太安全。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在北京吗,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姜芷兰又补充道?:“对了,我换号码了,这个是新手机号。”
“是姐姐吗?”
姜蝶珍困意烟消云散,“我在北京的,万科北河沿这里,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我能自己过来。”
姜芷兰稳定了声音,“这么晚了,我贸然过来,会打扰到你?们吗。”
姜蝶珍坐起?来穿衣服:“不会,煾予不在。”
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轻声对电话那头,温声说:“姐姐,我怕黑,你?可以不挂电话吗。我在楼下等着你?,免得我们错过。”
姜芷兰一直都很冷静。
一群人闯进她家,威胁她撤销离婚诉讼的时?候,她很冷静。
砸坏她的家具,用权势来要挟她销毁方博的家暴和出轨证据的时?候,她还尝试着理智谈判。
被打得浑身是伤,趴下来躲避,全身哆嗦着,给姜蝶珍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尽力维持平静。
可最后姜芷兰还是绷不住,眼圈通红。
她有些哽咽:“宁宁,姐姐知道?你?不怕黑,你?是不是想陪我说说话,担心我一个人支持不住。”
“才没?有呢。”
姜蝶珍垂下眼睫,在伞架上拿了两把伞。
她咬着下唇想了想,又放回?一把伞。
——一把伞的话,关系亲昵一些,姐姐更容易敞开?心扉吧。
姜蝶珍握着手机:“我从?来不担心你?。”
小时?候她和姜芷兰出门。
胆小懦弱的她总是喜欢一个人闷着。
姐姐不一样。
姜芷兰是典型的北京大妞儿,仗义明媚,和谁都能插科打诨聊上几句。
姜芷兰总是笑吟吟地介绍她:“这是我妹妹,漂亮吧。谁敢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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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蝶珍想起?姐姐,就觉得她耀眼地闪闪发光-
姜芷兰下了车,快步进入姜蝶珍伞下。
今晚经历了很大的变故,惊动?了警方。
但她还是穿着鹅白套装,发髻都一丝不苟。
姜芷兰:“久等了,宁宁,说了不用下来接我,你?看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我好想你?。”姜蝶珍说完这句话。
她把脸埋在唇角带伤的姜芷兰身上,闷闷地呜咽起?来。
“我不想看见姐姐受委屈。”
姜芷兰声音宠溺地哄她:“好啦好啦,不疼,嘶——真的,姐姐是因?为想你?,才过来看你?。”
姜蝶珍泪眼盈盈地挽着姐姐的手上电梯。
姜蝶珍:“好,家里很安全。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到了楼上,三杯姜茶下肚。
洗完澡的姜芷兰,终于放松下来。
她敷着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
姜芷兰:“我不委屈,我和他分居一年半了,我手上有不少方博的出轨证据。”
“宁宁,放心好啦。之?前景先生帮我找了律师团,有他在。我能力也够,电视台的工作也保下了。”
“前几天方老爷子去世,我难得出席。”
“有媒体爆出来,方博在外面养了小情人,他以为是我为了整他,才来找我麻烦。”
“六月就要开?庭离婚了,这几天我正在提交材料。”
“方老爷子的律师,宣读了遗嘱:不离婚的话,我俩的信托基金会高10%,离婚了各自少8%。”
姜蝶珍柔声问:“姐姐确定好了,怎么选吗?”
姜芷兰点头,缓缓解释道?:“宁宁,这身伤,我已经受够了。我之?前为了名声和环境,不愿意被人揭开?伤疤。”
“后来一次外出采访,还是被同事?知道?了。”
“其实这个世界,很黑色幽默的。”
“我光鲜亮丽站在别人面前,他们背地里都会说我的难堪。”
“反而?我自揭伤疤,他们觉得我过得没?他们好,才会有优越感。
“我反而?能从?怜悯里,得到更多的尊重。”
姜蝶珍坐在她对面。
她的呼吸从?急变轻。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手上的小猫,看着姜芷兰:“姐姐。”
姜芷兰仰起?头,用剩下的面膜敷脖颈,随意道?:“嗯?”
姜蝶珍:“小时?候,我一直很别扭,想摆脱你?的光环,又暗暗地崇拜你?。”
姜芷兰笑了,“那现在呢,我这幅难堪的样子。为了柴米油盐,和方家纠缠不休。唉,是不是光环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芷兰等了很久。
她都没?有等到姜蝶珍回?答。
她手指蜷缩得很紧,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
是这样吗?
——她让宁宁失望了。
全世界最崇拜她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们都被置放到“社会”这个最大的命题里。
她已经不是令姜蝶珍崇拜的,成绩优异,数竞获奖的姐姐了。
姜芷兰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姜芷兰从?不在外人暴露自己的脆弱。
连失落都悄无声息地隐匿着。
——在她闭上的眼睛里。
一只?柔软的毛绒猫咪靠近了姜芷兰的睡袍,然后蜷缩成一团,睡在她的身边。
是姜蝶珍的“咩咩”。
小猫耳朵橘色的聪明毛,靠近姜芷兰的手肘,有微微的痒意。
姜芷兰睁开?眼。
姜蝶珍手里捏着一大叠的信件,并腿跪坐在地毯上。
见姜芷兰看她。
姜蝶珍温暖地笑。
她对姜芷兰说:“姐姐,我想让你?读一些信。”
姜蝶珍拆开?颜色暗淡的牛皮黄纸。
她细白的手指挪开?,里面掉落出一张小苍兰的信笺。
姜蝶珍:“我前段时?间,不是和煾予去过贵州吗。”
“这些都是那些孩子,托我带给你?的信。”
姜芷兰看着熟悉的淡紫色。
她浑身一颤,从?心底期待着什么,思绪飘得很远。
仿佛回?到了去年夏天。
姜芷兰去采访这些孩子们的时?候。
他们的热情,治愈了她整个夏日。
“姜芷兰姐姐:
见字安。
我是你?帮助过的学生,初一三班的班长温静。
写信的时?候,我的眼泪把蓝黑墨水浸染了。
我改了很多遍,才誊抄到这张纸上,希望不会有错别字。
我记得你?给我们播了一段纪录片《再?会长江》。
藏族女孩从?来没?有走?出大山,所以纪录片的人员带她去了上海。
她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写信说“我想开?个小客栈。”
后来,十年后,她真的做到了,在香格里拉开?了一个客栈。
你?播放完这一段,激励我们。
让我们写下梦想。
我一直趴在桌上哭。
你?递给我的纸巾很香,我还留着。
纸巾已经都没?有香味了,我还是舍不得用。
临走?那天,你?问我们梦想。
同学们都推着我,上讲台回?答。
我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今天,小蝶姐也来了,我委托她把这封信带给你?。
我想考上县城里的高中,我想给家乡修路。
北京好像离我们很远。
我画了承天门和国旗,照着书里画的。
这是你?每天下班的路吗。
我想高考后,去走?一走?这条路。
以后呀,在老家也修一条这么平坦的路。
我和奶奶,经常守着看你?的新闻联播,字正腔圆,好棒好棒。
每次你?的镜头,出现在画面里,我就特别振奋。
你?是我努力的目标和动?力!
我的字是不是顺眼多了。
为了给你?写信,我每天都在练字。
奔赴是双向的。
芷兰姐姐,请你?一定要幸福。我们所有人,都在远方祝愿着你?
同样的信,还有厚厚一沓。
这段时?间的姜芷兰,其实也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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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基金的事?情心动?过。
她也考虑过,不离婚。
但此刻——
“我也祝愿着你?。”
宛如一股暖流,钻进姜芷兰的心间。
让她薄薄的盔甲,变得温暖坚定。
姜芷兰只?觉得心脏漏跳一拍。
小猫“咩咩”从?她身边跳下去。
姜芷兰顺势滑到地毯上。
她伸出手抚摸那些真挚的,温暖的来信。
姜芷兰颤抖着说:“我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被崇拜的人。”
“你?是!”
“姐姐。”姜蝶珍给她端来热腾腾的牛奶。
姜蝶珍特别眼神坚定:“被暴力不是你?的错,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男人,不配拥有家庭。”
姜蝶珍在姜芷兰身边坐下:“爸爸是一个强势的男人,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但他也是一位对我们期待过高,不接受小孩错误的父亲。”
“我们在父权的服从?性测试中,不断地耻于让家人和朋友,知道?我们弱点。”
“总觉得,自己的反抗是错误。总想着,忍一下就好。”
“其实这并不好。”
“自揭伤疤,一定很疼吧。”
姜蝶珍抱紧姜芷兰:“我小的时?候,没?什么主?见总是想在别人身上获得我无法?给予自己的认可。”
“姐姐,至少在我贫瘠的少女时?代,是你?给了我认可。”
“后来哪怕是周漾出现,也没?有和我产生一丝一毫的嫌隙。”
“是强大的你?不断维护我。让我成为一个有原则,有边界,会自我保护的人。”
命运总是随机地分配‘苦难’和‘事?与愿违’给所有的人。
只?有坦然地接纳所有的不公平和天灾人祸,省掉徘徊和抱怨的时?间。
才能更好的生活。
“所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种沉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姜蝶珍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勇敢一点,积极应对变故,和带给你?负面情绪的人断舍离。”
“我不会说怜悯之?类的字眼。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我们角色对换一下。”
姜芷兰:“嗯?”
“你?保护我的小时?候,所以长大的我,守护现在的你?。”
姜蝶珍把小猫“咩咩”抱回?猫窝。
她半跪着,回?头看向姜芷兰:“姐姐,如果让我强势一些。我会告诉你?,在婚姻里,做豪门的附属品是永远得不到自由的。”
姜芷兰的呼吸,凝滞了几秒钟。
她的声音有种湿漉漉的沙哑:“我只?是,习惯了做一位人生赢家,觉得鱼死网破很难堪。”
姜蝶珍听完:“我也可以让你?成为人生赢家。”
“姐姐,让我做你?的豪门。”姜蝶珍的声音微微上扬。
她眨着漂亮的眼睛,回?到姜芷兰身边,语气活泼又真诚。
“我开?了一家手工定制的服装工坊,你?来投资我。我再?给你?分5%的股份,以后按比例给你?分红。”
“方老爷子死了,方家是一艘沉船。”
“可你?的妹妹我,是一艘扬帆起?航的巨轮。”
“国内的品牌,我占了81%的股份,其他的小股东是员工和我的同事?。”
“国外的手工工坊,煾予投了很多钱,全部是我的账户转入,都在我的名下。”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品牌。”
姜蝶珍恳切的说:“姐姐,你?要不要,相信我一次。”
“我当然相信你?。”
姜芷兰温柔地笑起?来:“宁宁是我在走?投无路的晚上,唯一想起?来的人。”
“景先生也是唯一一个,帮我解决工作困扰和离婚负担,不求回?报的人。”
“我不信任你?们,信任谁呢。”-
姜芷兰白天工作很忙。
她每天都会习惯性早睡。
这样注重身体健康的姐姐,在方家被欺负成这样。
姜蝶珍有些心疼。
安置好姐姐。
她还贴心地准备好了姜茶和水果,免得姜芷兰半夜起?来口渴。
姜蝶珍才小心翼翼地灭掉灯,回?到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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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全世界都湿漉漉的。
姜蝶珍拨了景煾予的电话。
音乐响了很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对别人的铃声都是微信自带的原始音。
唯有她,是Scorpions《WhenYouCameintoMyLife》
每次她一听,就觉得很温柔。
今天姜蝶珍一直在想姐姐的事?。
她想起?,很久以前。
景煾予在姜芷兰陷入离婚纠纷时?。
男人对她说的话。
景煾予和她讲:“我的周围里,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小乖的世界里,交际的人太少了,我想珍惜你?觉得重要的人。”
他抱着她:“然后我会陪伴你?,把他们留在你?的生命里。”
他给了她做“自己的豪门”的底气。
铃声响了很久。
景煾予才在一种雨雾的声音里,懒洋洋地咬字:“喂。”
他讲话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微微湿润的颗粒感。
“你?好久才接。”姜蝶珍小声抱怨道?:“你?睡得这么早吗?”
“还没?睡。”电话那头,景煾予的尾音有些上扬。
他叫她:“姜蝶珍,这么晚打电话是要听睡前故事?吗。”
姜蝶珍被他的声音,蛊惑得心跳了一下。
她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
“是吗。”
景煾予说:“长大了,也可以听。你?啊,要是睡不着。”
“等我们头发白了,我也给你?讲故事?。”
姜蝶珍被他的话打动?了,捂住手机的手指有些汗湿。
她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那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姜蝶珍吞咽了下,反问道?:“你?在洗澡吗,一个人?”。
“嗯。”景煾予似乎笑了一下,柔声道?:“住酒店呢,简单应付一下。”
可能因?为酒店浴室的声音有些含混。
景煾予的声音很像情.事?后的性感,让姜蝶珍忍不住开?始遐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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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想象着水渍划过他湿.润的,肌理流畅的皮肤。
姜蝶珍捏皱了衣摆,小声询问道?:
“你?你?不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吧。”
“嗯?”景煾予似乎有点难以置信:“想什么啊。”
姜蝶珍慌乱地找证据找补道?:“你?很久都没?有接。”
“那你?看看。”景煾予点开?了视频。
呈现在姜蝶珍面前的,是他的眼睛。
他似乎很难得和人开?视频讲话,调整了一会儿姿势。
男人浴袍敞开?着,正弯唇对她笑。
姜蝶珍浑身一僵,她下意识转开?视线。
可是意识到这个是单向视频以后。
她又正大光明地欣赏起?来。
男人的身材实在赏心悦目,肩宽腰细。
腹肌泛着微红,鲨鱼线被长裤虚虚挡住,露出令人遐想的一小截。
景煾予:“你?看我周围,有没?有女人。”
他的声音放得很近,手掌带着接通她的手机。
拉长手臂,在房间里走?动?:“看清楚了吗。”
“你?怎么不怪我乱怀疑你?。”
姜蝶珍手心微痒。
她的眼睛全落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别的地方。
——他是在勾引她吗。
景煾予下颌微抬,脖颈上经络走?势清晰,薄峰的喉结缓缓滑动?:“我只?当你?是想我,找理由看看我。”
姜蝶珍也点开?视频。
已经睡了一小会儿的她,现在是素颜。
她抓了抓黑发,露出一小截靡丽光洁的脸,和半只?微微上挑的眼睛。
姜蝶珍:“我看到你?啦。”
她坐在地毯上,把手臂和手机都搁在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姜蝶珍用手指慢吞吞地扣着床单。
她和他讲起?晚上发生的事?:“姐姐来了,她说姐夫又找人欺负她。”
“我把她安顿在家了,姐姐是个独立的人,她说暂住两天,马上重新找房,就是避避风头。”
景煾予透过视频,长久地凝视着她,目光沉郁。
男人在姜蝶珍的每一次停顿里,柔声安抚她:“乖。”
“我陪你?。”他看着她湿红的眼睛,“不要担心。”
姜蝶珍点点头:“下个月开?庭了,我想陪她去。”
“她今天也满身伤我担心姐夫再?来找她的麻烦”
景煾予沉思一瞬,眼神漆黑:“如果他们还敢来,我会让他们痛心疾首地,给你?们道?歉。”
“对待暴徒,一定要以暴制暴。”
景煾予脖颈,有汗水滑过,又一滴一滴坠落。
他喉结凸起?,宛如雪山起?伏,冷白皮肤在沐浴后,微微濡湿。
看起?来,好适合被她咬上去的样子。
姜蝶珍小小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男人不知道?她晦暗的心思,沉声和她讲。
“你?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67.苦黄杏
北京有黄杏树。
但是姜蝶珍,再也不想品尝黄杏的味道了。
姐姐姜芷兰是倔强有骨气的人。
她在周一就收拾好行李。
从姜蝶珍的家里,搬了出去。
姜芷兰住进了离北京电视台,只有半小时车程的北竹竿胡同。
门外很有大一株香椿树。
这里看起来很旧,破落。
不规整的青石板上,布满无人打理的苔藓。
灰尘遍地,白色棉布窗帘上全是烟头烫的洞。
交房的时候。
到处堆着前任租客遗留的电器,花盆和杂物。
姜芷兰把这几年,全部的积蓄,用?在购房上。
这次翻新。
她卡里的钱,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但一切都还好。
快苦尽甘来,她终于有个踏实稳定的家了-
安定下来后?。
姜芷兰听说自己宝贝的妹妹,要来看她。
她不愿让姜蝶珍,看见?她家徒四壁的模样?。
姜芷兰挽了一个发髻。
她拉下面子,敲开隔壁院落里邻居的门。
“你们好呀能不能借我两把椅子。”
隔壁住着几个三十?多岁的女歌手。
她们是小有名气的独立音乐人,经常飞全国演出。
平时闲下来。
就在这里教授中学生吉他和提琴,还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果茶店。
为首的长发女人,放下拨片走过来,示意她进门挑选。
“你拿吧,我们这里椅子很多。”
身后?有个人,认出来她:“你是女主播姜芷兰吗?”
姜芷兰已经不会下意识挡住身上的伤了。
她瞥见?她们的眼神,都落到了她脖颈的淤伤上。
姜芷兰依然笑吟吟的点头说:“是啊,最近的午夜新闻档是我。”
因为满身淤伤。
最近,姜芷兰被台里,临时调到午夜档。
多亏了景先生。
不然无论她的受众和粉丝再多。
——也会被派去出外勤,剥夺她的主播之位吧。
这些伤痕,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姜芷兰想?起妹妹姜蝶珍,对?她说的话。
她就觉得无所畏惧。
——“被暴力?不是你的错,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男人,不配拥有家庭。”
姜芷兰竭力?维持的笑容。
不仅仅没?有被这群姑娘们,看不起。
这群独立女音乐人,都讲述着之前和她有关的际遇。
“姜主播,我们都记得你。”
“你算是大明?星啦。家喻户晓那一挂的。”
“是啊,我们当时去河北演出,下暴雨又遇上连环车祸,被困高速收费站了。
“当天?晚上,我们在服务区找热水吃泡面,你一直在尽心尽力?报道?暴雨的情况。哪怕没?人收看,都一丝不苟。”
“对?啊,当时都凌晨两点了。”
“我也记得,楚诗和我说,一定是录播吧。结果你就报道?了我们路段的情况,还挺感动的。”
“你之前不是晚间黄金时段的女主播吗。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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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调到午夜去啊。难道?是最近的离婚传闻?”
姜芷兰搬椅子的手指顿了顿。
她坦荡大方地和陌生人聊天?:“我最近在起诉离婚,现在还在冷静期里面呢。”
“你们也看到了。我脖颈上有伤,不太适合晚间档。”
一个头发染了半边蓝的短发姐姐,停下手里的贝斯,气愤道?。
“这算什么?事儿啊,就是要给那帮深夜酗酒的男人看看,咱们女人不应该,任由他们欺凌。”
姜芷兰礼貌地笑笑,身为公众人物。
她很少展现出自己的好恶。
任何时候都保持情绪稳定。
“我妹妹马上要来,我不和你们说啦。”
“我刚搬来,家里挺乱的,我还得多整理一下。”
一个栗色长卷发的女人,自我介绍叫张馨月。
她是队里的键盘手:“好好,我们也不留你啦。”
张馨月:“对?了,今晚我们涮汤锅,就我们五个人也不太热闹。你把你妹妹叫上,一起来吧。”
姜芷兰想?推辞:“我们打扰你们,是不是不太好。”
她想?起妹妹姜蝶珍,安静乖巧。
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所以姜芷兰对?晚饭邀约,有些犹豫。
有一位高个子,主动搬姜芷兰搬椅子。
她穿着长T恤,是队内击打架子鼓的。
“我叫楚诗。没?事的,姜主播,很欢迎你和你妹妹,随时来拜访。”
“蓝发贝斯手叫许碧,主唱叫兰颂,拿拨片的吉他手叫钟佳尧。”
楚诗介绍道?:“你可以让你的妹妹来一起吃饭,认识我们,这样?她也会放心一些。”
“平时啊,我们都在外地,很少回北京。”
“能互相照料是好事呀。”
姜芷兰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谢谢你们的邀请。”
“那——晚饭的时候见?了。”-
姜蝶珍从君恩赶过来的时候。
梨树飞花的院落里。
姜芷兰正坐在枝桠繁茂的香椿下,修剪身后?长势差劲的黄杏花枝。
姜芷兰难得赤着脚。
剪完黄杏。
女人挽起头发,靠在瓷青色的廊柱下面,洗着小小的一把香椿。
看见?姜蝶珍推开门。
姜芷兰微笑着招呼她:“来了!”
她扬起手里的香椿。
姜芷兰:“宁宁,还记得这个吗?
“小时候啊,我们回外婆家。她做给我们吃的,香椿煎蛋。”
“还真是香椿诶。”
姜蝶珍像小孩一样?蹲在姐姐面前,新奇道?:“记得,煎蛋可香了,好多年都没?吃过啦。”
姜芷兰擦干净手上的水。
她对?姜蝶珍努努嘴,脸瞥向隔壁的方向。
“邻居是五个搞乐队的女生,我们一会儿端着煎蛋,去她们家,给她们尝尝。”
姜蝶珍好乖地拉长了声音,说“好——”
初夏,蝉鸣嘶哑。
姜蝶珍指着生长得有些崎岖的杏树。
鹅黄色的累累果实挂在头顶,把枝桠压得弯弯绕绕的。
姜蝶珍搭着小凳子,抬起手摘下一个杏子。
她抻了裙摆,随意地擦干净。
小板凳下的青石板摇摇欲坠的。
她在半空晃晃悠悠,差点摔倒。
姜蝶珍“啊呜”一口就要往嘴里塞。
姜芷兰在下面叮嘱道?:“哎——,小馋猫,还没?熟透呢!”
“好苦。”
姜蝶珍撇垂了眉。
她五官皱皱地,探出舌头往外吐:“呸呸,好难吃。”
这个被姐姐宠着的小姑娘,总是记吃不记打。
就爱吃甜食。
姜蝶珍眼神很亮地指着头顶:“我试试上面的这个,这个黄得油亮亮的,看起来应该熟了。”
“小心。”姜芷兰担忧地蹙起眉。
她擦了下额头的汗:“宁宁你站稳了。”
姜蝶珍满眼都是水嫩欲滴的小水果,哪里还在意脚下。
她本?来就穿着细跟的高跟鞋,一踮脚,瞬间失去平衡。
“呀。”
她滚落到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里。
——是景煾予。
男人的目光落在怀里人的身上。
姜蝶珍的黑发有些乱,脸颊浮着一点点的粉。
嘴唇很红,仰起脸对?他笑。
景煾予把她抱的很紧,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样?,纹丝不动。
他眼神专注,手臂的静脉绷紧。
怀抱落力?很重,像是生怕她摔倒:“小心点。”
“嗯!煾予,你来啦,车位是不是不好找。”
姜蝶珍心跳加速,举起细白的手掌,声音甜甜的:“给你吃。”
她的掌心很红,中间的黄杏被她抠破了。
开了半边口,露出深枣色的杏仁。
姜蝶珍低头一看,有些苦恼地抱怨道?:“诶,坏掉了。”
景煾予抚摸她的鬓角:“你没?摔着吧。”
看姜蝶珍像团无尾熊一样?依偎着他,红着脸,点头。
他嘴角漾起温柔地笑意:“乖乖去别处玩,这里青苔很厚,别滑倒了。”
姜蝶珍闷闷说“哦”。
她听他的话。
像放学后?开始继续功课的女学生,舔了舔手上的黄杏汁水:“好可惜哦,挺甜的。”
姜蝶珍在提来的大号手袋里,搬出画册和平板。
景煾予穿着白衬衣,黑长裤,是挺拔利落的干活装扮。
英隽的男人,温柔地盯着姜蝶珍。
他看见?。
姜蝶珍好好地搬了小椅子。
女生挽起白色的刺绣棉裙,坐在梨花树下画稿。
男人收回视线,挽起松松的袖口,露出修长白净,匀称有力?的手肘。
他举止客气,态度淡然地转向姜芷兰。
景煾予瞳孔乌黑,着手收拾宅邸里的杂物:“姐,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修补的,叮嘱一声。”
姜芷兰和他闲聊:“到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用?腻子膏粉刷过。”
景煾予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点头道?:“我朋友蒋淮明?是住建那边的,他找的房屋设计不会落俗。”
男人手上也不空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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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叠拼花圃前的砖块。
免得下次有人踩在青苔上面,摔跟头。
姜芷兰很担忧折煞了他。
虽然都是高门大户。
景家和方家,并不能同日?而语。
曾经家暴她的前夫方博,在家里,从未洗过一个碗,什么?事情都交给佣人。
而养尊处优的景煾予,深黑色西装裤一尘不染,却?认真地帮她们修葺花圃。
姜芷兰:“要不您先坐吧。”
她抱歉地笑笑:“这些粗野活儿,我来就好了,反正这里是我的家。”
“既然你也说了粗野活儿。”
景煾予专心堆砌花墙,眼神静谧:“姐,你休息下,交给我就行。”
“宁宁带了几盒金骏眉。等会你们吃饭,顺道?给邻居送去。”
姜芷兰知道?景煾予为人处事,向来滴水不漏。
她只是惊讶于,对?方周道?得体,连自己的邻居也会考虑。
“景先生,您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小乖留在这里陪你,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景煾予言简意赅地推辞:“宁宁不能喝酒,你多看着她。”
姜芷兰点头:“您放心,她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景煾予听完笑了一下,“是我多虑了,这段时间她都说来陪你,接你下班。”
他怅惘垂下眼:“我应该放心的。”
“我如果在北京,隔两三天?来看她一次。不会打扰你们吧。”-
姜蝶珍在一旁听得,微微有些难过。
她是故意说,要在姐姐家呆着的。
上次,她怀疑出差的男人,住在酒店洗澡,是和情人缠绵暧昧。
这几天?,男人以牙还牙地怀疑起了她。
事情起源于前几天?。
景煾予不知道?从哪来的醋劲儿。
回到北京的君恩以后?。
随着夏季暴雨席卷而来的,还有景煾予铺天?盖地的欲望。
夜里,姜蝶珍脸红道?,“你明?天?要去波士顿出差,今晚稍微克制一点。”
他指节危险掠过她颈间红痕的湿润汗水,看她闭眼颤抖,咬字慵懒散漫:“不宣誓主权,明?天?上班和你那同学一个电梯,谁知道?他不会再动心?”
他口中的同学是姚舒然。
对?方得知姜蝶珍要去巴黎创建新的品牌。
姚舒然三番四次地发邮件,说想?当她的男装模特?。
姜蝶珍很干脆的拒绝了。
她恋人的身材比例,肌肉曲线,比名模姚舒然还要好。
她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啊。
景煾予看着电脑上的邮件记录,真情实感地吃了醋。
后?来,男人乐此不疲,不嫌事儿大的。
他给她的邮箱,投递了他的胸围,身高和肩宽。
姜蝶珍看到心仪比例,兴奋极了。
她点开一看。
发件人是景煾予的工作邮箱。
姜蝶珍浑身一颤,紧张地扣下了笔记本?电脑。
景煾予最知道?怎么?勾引她。
一通操作下来,把姜蝶珍迷得找不到北。
“想?要老公。”姜蝶珍从书房出来。
她红着脸,抱着小枕头,蹭到他的怀里。
这段时间。
她和他之间的性,密集到,姜蝶珍几乎没?怎么?下床。
她被他翻来覆去的做,到后?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姜蝶珍只能坐在床上,垫着小软垫画稿。
她被他灌了好多,迷魂汤一样?粘稠的东西。
快要意识颠倒。
所以姜蝶珍主动请缨,提出要和姐姐一起住。
再被景煾予纠缠着。
她一定会像宁采臣被兰若寺的鬼仙迷住,再也没?有心思画稿了。
【煾予,我在姐姐家安定下来啦。】
她很乖地向他报备:【你也别熬夜喝酒,身体健康要放在第一位。】
景煾予:【睡不着记得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会接。】
姜蝶珍安心地,把手机连上充电线:【嗯!晚上我回来,给你打电话,陪你睡觉。】
她和景煾予结婚两年了。
可每天?,都像初恋一样?悸动。
也许在一起二?十?年,也宛若新婚燕尔。
总是黏黏糊糊的-
姜蝶珍买了一些饭后?小甜点。
姜芷兰端着香椿煎蛋和红糖糍粑。
两人一起去邻居家里做客。
今天?约定聚餐。
玩音乐的这群姑娘,提前关闭了果茶店的门。
外面有慕名而来的回头客,想?要买几杯果茶回去尝尝。
后?院的果茶小铺的小铁门,被男人用?手“哐哐哐”地捶响。
姜芷兰一听,只觉得震耳欲聋,感到一阵心悸。
她不小心踢倒了一旁的小玉山竹,花盆咕噜噜地往台阶下滚落。
她捂着胸口,连过去扶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来买果茶的男人,见?敲门不应,生气地叫嚣着。
“你们这群老板怎么?回事啊,又不上线外卖,还三天?两头歇业,到底做不做生意了。”
“要不是你们家的果茶新鲜,孩子爱喝,我才不受这个冤枉气呢。”
“你们的乐队还挺出名的,真不想?做就别干了。专心搞音乐不好吗。”
“我们爱做什么?和您无关。”
主唱兰颂听完笑了笑,停下作曲的吉他。
兰颂向外吆喝道?:“当然新鲜了,我们水果都是热带进口的。”
“这么?好的茶,在北京,就收您十?块。做生意不就是做慈善吗,我们今天?懒得伺候。”
吉他手钟佳尧,拍着姜芷兰的肩,探出了脑袋。
“对?啊,拍什么?门,吵死了。”
“是男人就别敲了,今天?我们果茶店,只为女孩子做茶。”
姜芷兰心下安然。
周围一群姐妹们簇拥着她,安慰她。
她们都知道?,被家暴过的姜芷兰。
——听见?铁门敲得“噼里啪啦”震天?响的声音就害怕。
就像经历过战争的人,也会害怕烟花一样?。
姜蝶珍很乖地把姐姐踢到在院里的花和树,都扶起来了。
她的纤细的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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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的。
姜蝶珍眼神担忧中充斥着感激:“你们人真好。”
张馨月安慰她:“我们大概知道?,发生在芷兰身上的事啦。
“怎么?说呢,都这个年纪的人了。谁还没?在感情里受过伤啊,大家都能互相理解。”
在干燥闷热的晚上。
一群姑娘们在院落里吃涮肉和烧烤。
桌下放着冰镇北冰洋和燕京U8的空瓶。
姜蝶珍只要一碰酒瓶,就被一群姐姐拦住。
她们管得比景煾予还严。
几个姑娘单独给她,开了一大堆玻璃瓶装豆奶。
插了吸管。
让姜蝶珍小口抿着喝。
啤酒的麦芽苦味和发酵的酒精,让大家都有些微醺。
姜蝶珍的心脏和舌尖,却?一直被照顾得甜甜的。
姜芷兰语气轻快地闲聊:“这段时间,妹妹都会过来陪我。”
她作为姐姐,大方地炫耀姜蝶珍:“我的宁宁啊,特?别厉害,已经有自己的公司和品牌啦。”
“她和我讲过梦想?。”
“——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呢。”
姜蝶珍有点害羞。
姐姐已经开始介绍,她在巴黎的高定手工工坊。
楚诗用?开瓶器撬开啤酒:“太厉害了,天?才设计师啊!”
“你才这么?年轻,有自创的品牌就很棒了,居然还有做高定的想?法。”
“高定?”张馨月:“听说这种?衣服啊,一件就价值百万。每款都是定制,只会很稀罕地做一两件。”
姜蝶珍被夸红了脸。
几位姐姐都很真诚地,赞叹着她的成功。
她逐渐的也卸下心房,和她们认真聊起来。
姜蝶珍:“姐姐下个月开庭,我很早之前就筹划着,给她做一件婚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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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泣血,寓意被摒弃的誓言,卷边被焦烧的那种?。”
“谁说‘离婚’不能穿婚纱。”
“我想?姐姐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
姜芷兰眼睛里洋溢着赞许的目光:“我妹妹的设计理念呀,向来独树一帜。”
“她的作品集也特?别棒,伦艺和中央圣马丁都给了offer,最后?她选了RCA,九月就去英国啦。”
“哎,姐姐,你别夸我了。”姜蝶珍有些脸红。
“我和你们讲讲,和姐姐有关的这系列定制裙吧。”
姜蝶珍:“我想?把这种?“反对?家暴”裙子做成一个系列,一共六套。”
她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中,撑着下颌介绍道?。
“我不会凝视受难者,我想?让大家看清施虐者的嘴脸。”
“插着刀具的裙子。”
“淤青和血迹,布满整个布料。”
“拥抱的位置,是手铐和被撕裂的心脏。”
“婚礼当天?的白纱下面,覆盖着死亡的黑纱。”
“最后?一套。”
“论劣迹斑斑的男性,为婚姻带来的苦难:‘雪白裙子上,一滩烟灰和酒液混染的污迹,深重的家务和负担。以及,充满疾病的子宫。’”
姜蝶珍握紧拳头,眼神笃定勇敢:“很多女人在家庭关系中,正处在水生火热之中。”
“哪怕是结了婚,也不能因为一纸婚书,把故意伤害罪,减轻到家庭矛盾的浅度。”
“是这样?的!”
喝醉酒的姜芷兰,有些义愤填膺。
她从来没?有想?到,婚姻如蜜的妹妹,居然这么?共情她。
姜蝶珍眼神闪烁着光:“我想?要帮姐姐,和所有被婚内家暴的女性做点什么?。”
“我们支持你!”主唱兰颂率先鼓起掌来。
她抱起吉他,脖颈上银色羽毛项链摇摇晃晃。
看上去酷极了。
兰颂为姜蝶珍哼了一段“GlassAnimals《TokyoDrifting》”
Whentheywannalivefast,butI''dratherwalkitout.(他们渴望醉生梦死的生活,这可不是我的取向)
Everythingthatgottabeeightyandyoukeepthetwentypercentage,(凡事都有八成把握,而你百分百胜券在握。)
Ooh,nowyou''relettin''go,(你随意驰骋)
Heartbeatin''faster,feetpushin''onthefloor(Yeah,oh),(心跳加速,油门踩住)
Ain''tnothin''better.(做到极致)
聊天?中,她们得知姜蝶珍喜欢“动物园钉子户”和“YOASOBI”。
于是一群姐姐凑在一起。
她们的乐队,自创的歌曲,都是电音迷幻的几个人。
她们很难用?好温柔的声音,给她唱了《大大大大大象》和《群青》。
涮的汤锅,停了火。
姜蝶珍的心里却?像烧开的湖泊,潺潺冒着白雾和气泡,飘向夏日?的荒野。
她们一起聊伍尔夫的《达洛维太太》。
聊波伏娃和萨特?的婚姻困顿。
聊诗人多多在1985写的《是》
“是炉子倾斜太阳崩溃在山脊/孤独奔向地裂/是风/一个盲人邮差走入地心深处/它绿色的血”
“是火焰火焰/是另一条河流/火焰永恒的钩子/钩爪全都向上翘起/
“是火焰的形状/碎裂碎在星形的/伸出去而继续燃烧的手指上是/
“我爱你/我永不收回去”
“爱”和“告别爱”,对?女性来说,都是一腔孤勇的单向奔赴。
女性啊,好像天?生就具备爱人的能力?。
在她们学会自我保护,选择被爱的对?象之前,就先学会珍惜一个人了。
而在累累伤痕以后?,卑微沉沦,不懂如何“告别旧爱”,并不是她们的错。
在无数次重建自信,向外求助的过程,并不应该被扫射成“精神贫瘠”。
人人都渴望被爱。
——这是本?能,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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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羞耻。
姜蝶珍眼眶有些湿润。
她想?,勇敢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不应该被赞许吗。
主唱兰颂拿起歌词本?:“我啊,之前也想?过构思反抗家暴的主题。要不我们写几首歌,下次去演唱会的时候唱吧。”
“穿上‘离婚’之裙,就应该开始一场狂欢派对?。”
身旁的楚诗邀请道?:“八月底,我们在北京工体有个演唱会。票都卖出去半年啦。到时候,我们几个试试唱新歌。”
“芷兰,你愿意做我们的特?邀嘉宾吗。”
姜蝶珍:“姐姐,你去试试吧。舞台的服装交给我。”
姜芷兰用?北冰洋的酒瓶捂住脸。
她从不会哭,也不想?扫兴。
说真的,她很少和人聚集起来一起谈心。
繁忙且内卷的工作,充斥着她所有的生活。
她被家里人当做“人人称羡的精英”和“人生赢家的标杆”培养着。
只要“向外”做到极致,生活到工作都一丝不苟。
其实非常内耗,生活稍微失去规律,就会疯狂自责的程度。
现在,她和同龄的姐妹,一起谈谈心。
喝酒,抱怨一下台里的领导,讲讲喜欢的书籍。
肆无忌惮的嬉笑怒骂。
原来脱离了金钱和名誉的压力?,居然能这么?轻松愉悦。
姜芷兰:“我考虑一下。”
钟佳尧笑着说:“我们几个啊,绝不会给你丢脸。最丢脸的那几年,已经熬过来了。”
“我记得,四年前,我们乐队是六个人。”
“第一次在北京工体演出的时候,座位还没?满。”
“是啊,当时,我们几个贷款上百万,自费举办的演唱会。”
“那天?啊,天?降暴雨,我们舞台装造很廉价,披着着80,90后?六一儿童节的彩条装饰带,就这样?上场了。”
楚诗哈哈大笑:“我记得呢,最后?满舞台都是亮晶晶的碎屑,还是我们自己清理的。”
“还不是熬过来了。”
张馨月放下酒瓶,揽住身边的姜芷兰:“怎么?说呢,我们都穿过暴雨,迎来了新生。”
姜芷兰放下手上的酒:“你们已经很出名啦!能被你们邀请做嘉宾,是我的幸运。是我自己暂时过不了我这关,毕竟,公开自己被暴力?的往事,我还是做不到。”
许碧笑道?:“没?关系,我们等你卸下心房的时刻吧。”
“最开始,我们也没?勇气站在舞台上。我对?‘出名’没?什么?实感。”
贝斯手许碧说:“更具象化的是,来买果茶的人,偶尔会有人要签名。”
“大概从卖不出一张票,免费请人看演唱会,被各地音乐节拒绝。再到一分钟之内,就能哄抢一空。”
“说起来,大人物最擅长轻描淡写地,谈起过往的苦厄和平庸。”
“你们已经有很多粉丝了。”
姜蝶珍:“姐姐们都很棒。”
“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这看上去太酷了。”
姜蝶珍眼睛里闪着光:“我真的很期待,你们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穿着我的作品,演绎出我们共同理念的那一天?。”
兰颂恳切地看向姜芷兰:“芷兰,你看宁宁对?你期望这么?大。你有勇气做特?邀嘉宾,站在舞台上吗。”
姜芷兰说:“你们让我考虑一下,我尽量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钟佳尧:“嗯,你好好考虑吧。”
“什么?事,都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许碧:“我们不强迫你,但你要记住,任何不安的时刻,你的世界里还有我们。”
姜芷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
“等到八月,最后?一场骤雨落下的时候。”
姜蝶珍想?:“也许一辈子规规矩矩,做优等生的姐姐,终究会离经叛道?一次吧。”-
天?气阴沉的六月梅雨。
姜蝶珍第一次品尝到了黄杏的苦。
那是一天?傍晚。
姐姐有午夜新闻,还没?有出发上班。
今天?,景煾予从米兰回来。
男人在早上上飞机之前,就给姜蝶珍打电话,说晚上会来接她。
女生的心里甜滋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绘制设计稿的心情都淡薄了一些。
姜蝶珍在院里摘着熟透的黄杏玩。
她时不时盯着手机:【老公,姐姐要出门上班啦。】
【等你来了,我给你吃我做的蔓越莓麦芬蛋糕。】
电话另一端。
景煾予弯着唇角,望着道?路两边往后?退的树木虚影。
他舍不得摁灭手机屏幕,有些心不在焉地催了司机:“再开快点。”
姜蝶珍握着手机。
忽然感觉到自己右眼皮,不规律地跳起来
——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姜蝶珍有些不安。
她伸出手,触摸跳动的地方。
总觉得有一种?心悸的第六感。
她叮嘱即将?离开的姐姐,记得拿一点蛋糕吃,晚上垫垫胃。
室外忽然传来了喧嚣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堵在外面咒骂交杂的声音。
宅门响起起刺耳嘈杂的切割声。
很恐怖的震响。
并不是普通的敲击声,更像电锯切割屋门的劈碎音。
两人都屏住呼吸。
气氛凝滞下来。
姜蝶珍从院落里走进房间,关了亮着的灯。
营造无人在家的感觉。
她竭力?维持温静的语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芷兰缓缓放下化妆包,眼神严肃又决绝:“宁宁,你快点躲起来。”
“诶?”
姜蝶珍后?背一阵寒意,脊椎也颤抖起来:“姐姐,是不是方博他们过来闹事了。”
“肯定是他。过几天?,我和他的离婚案,就要开庭了。”
姜芷兰把她塞进西耳房的立柜:“等下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她咬紧牙关,让自己维持冷静:“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宁宁,我绝不会连累你。”
景煾予在赶来的路上。
男人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高速路上夜里漆黑冗长,就像深渊一样?吞噬着车灯的光线。
他下意识给姜蝶珍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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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才被姜蝶珍接通。
姜蝶珍咳嗽了很久,才小声告诉他:“煾予咳咳这里好热我不敢大声说话。”
姐姐的前夫方博,不愿看到姐姐姜芷兰,有属于自己的新家。
他恨她拥有平淡安定的生活。
他只想?要破坏。
四合院的后?罩房,被人点了火。
姜蝶珍在西耳房的立柜里,也嗅到了汽油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姐姐怕那些人来这里,在柜子门前放了掩体的衣架。
方博找来的社会青年,来西耳房转了一圈。
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有人在里面。
他们踢倒了衣架,恶劣地泼了汽油。
他们走后?。
姜蝶珍意识到周围越来越热。
她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怎么?推也推不开门口的衣架。
“轰隆——”
不堪烧灼的栏杆,被烈火烤的滚烫。
几乎支撑不住上面燃烧的衣服。
姜蝶珍听到这声重物倒下的巨响。
她身体一颤。
好热。
她抵在立柜上的手指,碰一下就被灼伤的刺痛。
烟雾越来越浓密。
姜蝶珍感觉自己的嗓子疼得发苦。
几乎要坏掉了。
远处有女人哀求着的救火声,是姐姐崩溃的哭泣。
女人像是在尖叫着磕头。
姜蝶珍从来没?有听过姐姐那么?凄厉的叫喊声。
“别拦我,我妹妹还在里面——”
“西耳房,左边,左边,求你们了救救我妹妹”
“刺啦——”
周围好热,好呛。
“你没?事就好。”姜蝶珍感觉脑袋里像是有钝刀在割,“姐姐,不要吵了,让我安静睡一下。”
她感觉脸颊好烫呀,感觉皮肤要裂开了。
有浓烟,钻进脑子里。
她的意识变得很奇怪了。
最后?浑身都开始发冷。
“我是不是要死了。”
姜蝶珍好闷地想?:“喉咙好疼。”
“那天?从小板凳上掉下来,应该在景煾予怀里呆得久一点。”
“我再也不说睡书房的话了。想?听他讲幼稚的睡前故事。”
“想?被他抱一下下,一小下下就好。”
“我如果不在了,留下景煾予一个人,会不会很孤独呀。不知道?还没?有别人,能理解他。”
哭泣突然变得奢侈。
因为干涩的灼热感,连泪水都被蒸发掉了。
她狼狈地用?刺绣裙子,捂住口鼻。
一颗黄杏,从裙子侧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姜蝶珍塞进嘴里。
很苦。
苦到可以分泌唾液,维持清醒。
在晕厥之前的那一刻。
她想?。
“老公,姜蝶珍好没?出息的。连两年零十?一个月都没?有陪到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学会爱你。”
“煾予我先走几年,来世比你大一些,换我照顾你,保护你。”
这辈子经历的种?种?,像是走马灯一样?掠过眼前。
她想?起初遇他的那场簌簌落落的雪,和他朋友会面那天?满枝桠的紫云丁香,墨西哥蝴蝶谷里缠绵悱恻的吻。
每一天?上班在他的办公室看过的黄昏,三亚民宿里海风和月光的夜晚,在白塔寺小胡同里湿润的春夜。
璀璨的东京夜景中交缠的肌肤,在香港和贵州山上,在熹微里说过的“唯一”和“顶点”
最后?。
——得到廉价御守的他。
黑发黑眼,清冷如白月亮,笑起来能蛊得她心颤。
一点点甜头,都能让他那么?开心。
她还想?看他笑,给他好多好多的爱。
两年这么?短。
可是她这短短的一生,已经知道?“爱”的定义。
每一次辉煌,荣耀,高峰,和盛宴,都和他有关。
姜蝶珍想?,一定是太幸福了。
自己又太坏。
总是想?着梦想?和远方,不珍惜眼前。
她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就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这种?爱情,才会被上天?悉数收走,给其他更值得被爱的女孩子们吧。
临死前的一切,宛如走马灯一样?掠过。
她的身体开始变冷,好像灵魂从躯壳里晃晃悠悠地蒸腾起来。
变成一缕淡淡的白,俯瞰被关在柜子中的自己。
“哐当。”
有人披着湿润布料,一脚踢开左耳房的门。
男人没?依靠工具,用?径直用?手指,扯开挡在立柜前的衣架。
火舌来势汹汹。
他的手立刻被烫起了燎泡。
“姜蝶珍,不要睡!”
景煾予把她用?力?抱紧在怀里。
男人眼睛里盛着失而复得,湿润的光。
房间里,铺天?盖地的黑烟,和滚火。
姜蝶珍搁浅的孤鲸。
她在漫长的窒息以后?,如愿被温热手掌拉出海底。
湿润的软布,被他抵在了她的鼻息里。
是她曾经送给他的领带。
“醒醒!”
男人口鼻被捂住,讲话又闷又稠:“是你先找到我,让我爱你的,没?资格先弃权。”
景煾予的眼睛漆黑。
静谧的湖泊,只倒影她一个人的身影。
姜蝶珍在半空飘着,觉得他眼睛很湿。
里面火焰的光影,都模糊起来。
她想?要探出手指帮他擦拭,可最后?什么?也做不到。
无能为力?地,在一旁干着急。
她想?,“我要活着,要留下来,我舍不得他。”
湿润的布料浸染唇齿,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
睁开眼的姜蝶珍,感觉到喉间被刀割一样?疼。
吞咽的刹那,是一阵痛不欲生的腥甜。
她昏昏沉沉地,想?对?她好爱好爱的人笑。
最后?,还是没?力?气了,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景煾予看着她裙子口袋里被烤热的黄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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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字有些哑:“姜蝶珍,只要你活着,我天?天?都喂你吃杏。”
男人心脏抽疼,眼睛湿润,咬紧牙关,抱住她外冲。
姜蝶珍在颠簸里,失去意识之前,闷闷地想?。
“我放弃了自己,好像已经回忆完短暂一生的种?种?,能够带着微笑,坦然地接受死亡。”
“可是,那个非要让我活的人,劈开连绵的火海,来到了我的身边。”
也许很多时候,婚姻中的争执和互相猜忌,都是团糟粕。
可“爱”和“希望”,也会构成人与人之间纽带和维系。
这个世界一定有,本?身就很好的人。
能接受彼此的平凡,静默隽永地互相守护,相濡以沫。
被爱真的很好。
这个世界不只有残酷的,被撕碎的血琳琳的现实。
还有支撑走过热和痛的臂弯。
还是要相信爱情的。
因为他的存在,是“家”这个抽象词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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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蝶珍想?。
「我的爱人,比死神先找到了我。」
68.目送爱
深夜的医院。
窗外的夜色青蒙一片。
很少会哭的姜芷兰,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还好。
姜蝶珍身上没有烧伤。
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她?要用做手术冷冻仪和支气管镜清肺。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走廊里等?待着好多人。
很多陌生的,姜芷兰从?来没有见过的同事和?朋友。
他们不少人都从?世?界各地赶来,祈祷姜蝶珍平安。
最难过的,还是景煾予。
男人草草地,把手?掌的烧伤敷了药。
自从?姜蝶珍吸入浓烟昏迷过去以后。
他从?来就没有睡过觉。
景煾予盯着“手?术中”的字样。
他连眼睛都不眨,眼睑下清灰阴影很浓。
男人垂落的指尖,时不时被他抬起来,抵住唇咳嗽着。
显然他也呛了一些烟尘,嘴唇还在干裂着。
姜芷兰规劝了景煾予太多次:“景先生,别熬了,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您休息一下吧。”
男人没休息的打算,反而还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告到?方博,坐半辈子牢。”
“修缮的费用,我会出,你别有后顾之忧。”
她?说不出话来。
之前,姜芷兰只知道。
一向安静的妹妹,一腔孤勇地和?人结婚了。
景家和?仲家的权势滔天。
姜家人都忧虑过。
——“婚后,姜蝶珍即使过着优渥的生活,也会受欺负。”
姜芷兰知道宁宁有自己的梦想,也知道景煾予辅助她?实现。
她?以为两人更多的是:
金钱和?名利羁绊的婚约关系。
可是现在。
她?才知道,妹妹深切的,刻骨地被人爱着。
原来,有些爱情可以生死相随,却脉脉不语。
一向纤尘不染的男人,衬衣上还有薄薄的碳灰。
景煾予似乎一刻也不想离开。
哪怕知道姜蝶珍没有烧伤,也不是大手?术,他依然舍不得迈开半步。
他要亲自确认她?醒过来。
手?术灯灭掉了。
跟随出来的医生,通知了家属们清肺手?术的成功。
姜蝶珍的父母喜极而泣,用祈求的声音,规劝景煾予快去休息。
姜教授:“景先生,是我们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姜蝶珍的母亲樊泠,也红肿着眼睛。
“小予,休息会,吃点东西?吧,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我还好。”景煾予淡道:“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煾予的助理?季惟安,给他带了干净的衣服和?家里怜姨煲好的粥。
季助理?耐心规劝道:“景先生,要是姜小姐醒来,看见你这幅模样,她?会不安的。”
他和?她?的爱,已?经逾越了生死。
此刻,景煾予也没有很急切。
他很冷静,没有像关心姜蝶珍的朋友们一样,冲上去。
许帘淇和?她?的团队,都停下工作来看她?。
他们掉着泪祈求道,宁宁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这些话,姜蝶珍听不到?。
姜蝶珍还在麻醉中,睡得很安详。
男人只是遥遥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车。
谁都不知道景煾予想了什么。
他看见她?那团小小的白布。
纯粹无暇。
一如他怀里的她?一样。
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并不招她?喜欢。
要知道啊。
姜蝶珍更喜欢看见他游刃有余,把控一切的样子。
景煾予嗓子哑得难受。
他垂下眼,淡淡说:“嗯,我换件衣服就来。”-
姜蝶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景煾予。
男人那只修长如玉的右手?,此刻裹着纱布。
他握紧她?的手?,阖上眼睛,憔悴不安地休憩着。
姜蝶珍看得心悸。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什么也没有想。
只是径直扯掉呼吸器。
她?微微撑起身,想要坐起来。
姜蝶珍心脏好软好软。
她?垂下眼睫,手?指在他掌心里蜷了蜷。
看着他手?上裹着的白纱,“这样他会疼吗。”
她?舍不得吵醒景煾予。
一点也舍不得。
姜蝶珍昏睡了太久,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
脊背痒了一点,她?没办法?移动抓挠。
她?僵持着保持,手?指被他握着的姿势。
景煾予的头?发好像被烧卷了一小小点。
她?应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发现的人了。
姜蝶珍心脏闷闷的疼。
盯着他看了好久。
她?又甜甜地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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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
紧闭的睫毛,黑发垂下挡了一点的光洁额头?,走势锋利的鼻梁,薄唇藏在白色的被单里。
姜蝶珍不想吵醒他,又怕空调温度太冷,动作很轻地帮他盖上小毯子。
她?单手?完成这套简单动作,几乎花了半小时。
牵扯得手?术的伤口微微疼痛。
姜蝶珍好怕会害得他手?指疼,包裹的层叠纱布把她?吓到?了。
她?永远难忘,初见的那个雪夜。
他就是用这双漂亮的手?,扶起难堪的她?。
也是这双手?,把她?救出火海。
她?心有余悸。
——可能再晚一步,她?会被烧死在立柜里吧。
爱到?底是什么。
曾经,在许帘淇怀里。
她?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现在,这位茫然的小姑娘,已?经越过生死,深切地感知到?自己被爱着。
姜蝶珍凝望着天花板,听着景煾予清浅安稳的呼吸声。
她?的眼泪从?眼尾,滚落到?黑发里。
塞林格在《破碎故事之心》中写道:“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的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第一次,她?连触碰他也会担心他疼。
又怕他醒。
怕他睡不好。
姜蝶珍嗓子干痒,她?不敢咳嗽出声,害怕吵醒他。
明明刚动完手?术。
姜蝶珍却没有心思考虑自己,一心只祈求他安然无恙。
荡气?回肠是爱。
谁说很平淡生活里的互相体恤,不是爱呢。
姜蝶珍就这样偏侧着肩膀,看了他一夜。
后来她?终于感觉到?睡意袭来。
她?戴好呼吸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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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外。
有很大一株国槐树,一簇簇如雪槐花,压弯了枝条。
此刻已?经到?了花落的浓夏。
苍茫漫漶的蓝色天幕下,白莹莹的花飘飘荡荡。
风一吹,槐花就簌簌落落地洒满整个院落。
很沁凉的淡香伴随着雨丝,一丝一缕钻入她?的鼻腔。
姜蝶珍翕动着眼睫,艰难睁开眼。
女生醒来的时候。
男人正垂着眼,温柔地望向她?:“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此时已?经是午后。
雨滴就像间奏一样,轻快地滴落在窗棂。
景煾予没有把有手?抬起来。
男人只是侧身,用左手?喂她?喝水。
他眼神静谧,只字不提右手?的事。
姜蝶珍发现了端倪,盯着他看了很久。
她?才用一种?很软又很哑的声音,艰难开口:“那只手?。”
“挺好的,能活动。”
景煾予似乎不愿意给她?看到?缠着白纱布的右手?,让她?担心。
“我没事,只是烫了一下,没伤到?筋骨。”
他伸手?把她?碎发撩到?耳后,低沉又微哑地说:“你活着就好。”
一贯利落洒脱的男人,凑上前来。
因为手?指不方便。
他抱紧她?的姿势,有些小心翼翼地费力。
“当?时消防不知道你在哪。之前我去过几次,知道房屋的构造。”
“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在想,一定是我的宁宁太善良了,上天都舍不得用火舌灼伤她?。”
姜蝶珍很没出息的,掉了眼泪。
明明两人已?经好好地拥抱在一起。
她?还是为他被灼伤的掌心难过。
姜蝶珍心脏被牵扯,呼吸不过来,就是一阵雾蒙蒙的闷疼。
姜蝶珍:“煾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以后换我给你煎药,喂你吃饭,好好照顾你,可以吗。”
她?颤抖着抚摸他裹着白纱的手?:“我好害怕你会受伤。”
“梦里的火海对我来说,不恐惧,很温暖。因为每次尾声,都能看见你赴汤蹈火救我的样子。”
景煾予笑了一下,他安静地抱了她?好久。
她?呼吸很软,身体淡薄,瘦白的身体被他圈得很紧。
景煾予柔声道:“不要把眼睛哭坏了。”
男人垂眼看她?,用左手?指腹,帮她?抹去眼泪。
但再久都不够。
生命宛如静静的相拥的河。
他很认真地告诉她?:“救你是一种?本能,哪怕以后有伤疤。”
“疤痕也会告诫我,要更加用力地珍惜你。”
姜蝶珍垂下眼睫,像吻一只会逃逸的蝴蝶一样,亲吻他右手?缠绕的白纱。
她?忍着不让泪水滴落在纱布上,怕他伤口感染。
女生嗓子很哑,“我也会永远记得。我爱的人,为了我,付出好多连地狱也敢闯。”
景煾予把脸埋进?她?的黑发,声音微哑:“嗯,姜蝶珍,我不疼,没有任何苦难能压垮我,除了失去你。”-
得知姜蝶珍醒了,火灾发生的第三天。
警察来医院做了笔录。
北竹竿胡同周围都是古建筑,修缮问题,政府十分重?视。
隔壁果茶店的监控,拍到?了一行人在姜家后罩房纵火的全过程。
不只是民事纠纷。
几千万的维修费用,破坏周围公共环境的风貌,造成了人员受伤。
方博会因为纵火罪,承担刑事责任。
姜家人和?附近的居民商量过。
一致不接受方博他们赔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景煾予更是从?头?就打算以牙还牙,报复回去。
姜蝶珍是他心尖上的珍宝。
他是很强势的上位者。
连看她?被他满足,性窒息时,伸手?握住她?颈动脉,都舍不得下狠手?。
而现在,她?的嗓子却哑到?话都说不出来。
景煾予语气?平静,又不容置喙地询问警方:“您好,可以让我的律师团,全程跟进?吗?”
那晚。
国内的八家顶尖红圈所都震动了。
精英律师们,纷纷炸开了锅。
他们竞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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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接下这档案子。
景煾予只有一个要求。
——方博和?纵火的混混,判处死刑。
方博痛哭流涕,来病房忏悔了几次。
方家叔公们协商的无期徒刑和?上千万的赔偿。
通通无法?缓解。
景煾予心中宛如烈火一样烧灼的恨意。
景煾予一点情面都不留,偏要以牙还牙。
让纵火犯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有死刑,才能让这些肖小知道,伤害他恋人的后果。
除此以外,别无商量的余地。
姜蝶珍咳嗽还是很频繁,但讲话声音恢复了一点点。
每一次,姜芷兰带着煲好的汤,来探望宁宁。
女人都能透过门?口的探望口,看见姜蝶珍坐在景煾予怀里。
他带着一股慵懒劲儿,侧坐着。
男人静抱着她?,用好温柔地眼神,宠溺地看姜蝶珍绘稿。
灯管的白光沉静和?煦地,照在他们脸上。
姜芷兰看见姜蝶珍指着屏幕,说了什么。
景煾予看着屏幕,碰着她?的手?,唇边漾着笑。
他们旁若无人,会讲好久好久的话。
仿佛这一生都说不完。
她?撒娇在闹,他就听。
他说话,她?就欣赏又迷恋地笑着凝望他。
她?咳嗽,他就用受伤的手?,照顾她?喝水。
彼此依偎着,相互陪伴。
好像从?来没有矛盾,也没有闹过脾气?。
姜芷兰舍不下心打扰。
她?长久的守候在病房外。
还好,她?和?方博的婚姻,没有小孩做负担。
方博被拘禁,分割的纠纷全权由律师代理?。
姜芷兰打完离婚官司,心底很安然。
宁宁嗓子呛入了很多黑烟。
姜芷兰自责愧疚过很多次。
她?甚至偷偷地看了心理?医生。
景煾予得知以后。
这对恋人从?来没有说过责怪她?的话,还安慰她?,“我们会帮你重?建修缮的。”
姜芷兰坐在陪护的长椅上。
她?心想。
那日,犹豫着,不愿意去参加Sister北京工体演唱会的自己,变得很肤浅。
宁宁为了她?,牺牲太多了。
不光是嗓子哑掉了,还因为养伤没办法?去裁剪制作礼服裙。
姜芷兰感动又难过地想,她?要为姜蝶珍做点什么。
她?拨通了那群独立音乐人的电话:“我愿意走上舞台!”
楚诗接起电话,惊喜道:“芷兰,你考虑好了吗。”
姜芷兰:“我想唱给支持我的妹妹,和?所有被家庭暴力困扰生活的姑娘们,我可以更勇敢坚强一些。”
“好!我们支持你。”
电话那头?的楚诗她?们一群人,也联合起来。
宁愿不要方博赔偿百万修缮费。
也坚决站在她?们这边。
她?们不缺这个钱。
只是需要一种?对抗暴力和?不公的信念。
贝斯手?许碧,听完特别感动,噙着眼泪说:“兰颂已?经把歌写出来了。”
“芷兰,不能把我们打倒的,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宁宁嗓子在养伤,说话都艰难。
她?表达不出来的“爱”和?“勇敢”。
——姜芷兰想,她?会穿着宁宁设计出来的定制裙,把一切表达到?极致。
暑气?逼人,盛夏炎热。
周漾从?武汉的画廊回到?北京。
他一落地,就给姜芷兰打电话:“恭喜你摆脱婚姻束缚。”
姜芷兰听见他的声音,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我一切都好。婚姻对我来说不是束缚,更像毁灭我的烈火,我已?经浴火重?生了。”
周漾有些苦涩:“这段时间,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毫无意外都是关机。”
姜芷兰:“我没用那个号码了。”
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没有通知你。换号的事,只有一些我熟悉的同事朋友知道。”
周漾有些哑然。
良久,他才说:“芷兰,我以为你会靠我拯救的。”
“我特意回国,想要好好照顾宁宁和?你。”
“谁知道,你们谁都不给我机会。”
姜芷兰笑了。
她?鼻尖有些酸。
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清醒。
“周漾,醒醒。”
“我从?来没有想过依靠任何人,苦难当?前。我要学会勇敢面对,走出困境。”
“我只能自救。”
姜芷兰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沉重?的呼吸。
她?轻描淡写地聊起这个夏日的纠结:“那段时间,我的确痛苦过。”
“给我希望的,是宁宁。她?是我的家人,是比一切都宝贵的财富。”
“我一直都很自信。”
“那是因为,她?由始至终,都赞许地望着我这个姐姐。”
周漾:“所以,你不需要我了吗。”
“周漾,我从?未想过靠男人。宁宁是我的盔甲和?软肋,而我自己,是唯一驱动。”
姜芷兰笑道:“和?你分手?的时候,我发了一场烧。宁宁照顾了我几天。”
“离婚前几天,家里起了一场大火。宁宁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她?噙着笑:“我的希望和?寄托,从?来都不是男人。
“爱情,从?来没有给我提供过丝毫的情绪价值。”
周漾沉默良久:“姜蝶珍还好吗,我想去看看她?。”
姜芷兰顿了顿,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世?界最美好的小姑娘,一直被爱治愈着。”
“宁宁被爱包裹着,也能带给我幸福感。”
挂电话之前。
姜芷兰声音颤抖,但坚定地叮嘱道:
“我可以给你说她?的地址。”
“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可以再打扰她?和?她?的爱人。”-
周漾把姜芷兰的话,听进?去了。
他真的爱过姜蝶珍。
周漾也记得宁宁在三亚做完决定后,景煾予占有欲发作,对他的威胁。
他去医院,探望过很多次。
在门?口徘徊过,拦住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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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过。
没有一次,敲开过那扇薄薄的门?扉。
周漾再次遇到?他们。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八月末,北京下了暴雨。
周漾很早地关了画廊的门?。
送走客户后。
他想起下月中秋要交的画稿,没什么灵感。
天色灰蓝,像一纸被揉皱的旧情书。
周漾撑了一把普鲁士蓝的伞,在朝阳的三元桥附近买咖啡。
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类似清醇微苦的榛果甜香。
路边停着一辆车。
——火红的赛麟S7。
这辆车实在是太漂亮了。
后车尾翼微微上翘,就像震翅欲飞一样翩然。
矜贵高?雅,兼具烈焰一样的爆发力和?无与伦比的美感。
车牌是京A的五个数字同号。
周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略微瞥到?,坐在副驾驶座的人。
男人快要窒息,几乎握不稳伞,心脏猛烈地颤抖起来。
是宁宁。
他看见了景煾予的侧影,和?抱着一束小苍兰,红着脸垂下眼睫的姜蝶珍。
周漾几乎凝滞在原地。
姜蝶珍是在今天出院吗。
女生潮红的脸,被景煾予的手?指挡了一半。
景煾予就着帮她?系上安全带的姿势,把她?裹在怀里,吻她?。
周漾看不清姜蝶珍的表情。
但是女生手?上的淡紫色花束,轻微地发着抖。
她?撑起身体,享受着他的吻。
她?在迎合,在追逐男人的嘴唇。
伞被风刮远。
周漾怔忪地站在原地。
雨水从?发丝滚落在他的睫毛,浸润衣料。
带来让血液结冰的凉意。
一如多年前。
多年前旧教室里,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灰尘的夏日。
姜蝶珍眼神清澈又懵懂。
她?连情爱的滋味都不知道,少女先学会了逃避和?脸红。
而现在。
她?没有逃避了。
热烈地迎上去,和?景煾予在喧嚣的车流中,长久地拥吻着。
那只连扑棱翅膀都笨拙的蝴蝶。
已?经会为了另外的男人,构成一场盘旋在海平面上空的飓风。
车里,景煾予的手?指安抚又渴切地捏着姜蝶珍的耳垂。
他抬起来的时候,却并不是空荡荡的。
纱布拆线了,只留下来淡淤的伤疤。
周漾的神经“咔哒”一下断裂了。
他深切的知道。
他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两年多以前。
那晚,君恩大秀。
结束后,四个人一起吃饭。
周漾得知姜蝶珍,并没有送给景煾予戒指。
哪怕养尊处优的男人,用素圈圆场,帮宁宁撑腰。
其实那时候。
他和?夏焰一起聊天。
周漾的心底,不是没有暗自庆幸的。
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没多深。
宁宁单纯又懵懂。
景煾予性格冷漠淡薄。
他们好像没什么刻骨的爱。
周漾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可现在不了。
周漾也很爱姜蝶珍。
此后也许会一直爱着。
但周漾深知,自己做不到?,
——做到?像景煾予一样,用手?劈开烧红的栏杆,把她?抱出来。
周漾握画笔的手?,修长白皙。
他没有连赴死,也不浑然不怕的感情。
他会害怕被火舌烧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他再次出现在景煾予面前。
那个男人,也许会淡然告诉他,“疤痕是勋章,他愿意为姜蝶珍牺牲一切。”
伤疤也可以作为指环。
他爱一个人,附加的物质都无所谓。
景煾予只要宁宁安稳无恙地活着。
她?好乖好静的眼睛里,安然恬淡,没有忧虑和?恐惧。
雨水把周漾全身淋得湿润狼狈。
他捂住疼得快窒息的心脏。
周漾已?经浑然忘了,自己的伞被风刮到?了哪里。
车窗阖上。
耳畔响起发动机的轰鸣。
“呜——”
那辆漂亮张扬到?极点的车。
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消失在街道的镜头?。
此刻是夏天吗。
为什么这么冷呢。
可是看到?她?这么幸福,不应该祝福吗。
周漾喉咙酸涩,眼睛潮湿到?几乎睁不开。
他明白。
他只能站在远处,凝望他一生最爱的女孩,远去了。
很多遗憾,很多错过和?难以启齿。
那个男人,用手?指的疤痕,彻底战胜了他。
这才是姜蝶珍送他的戒指。
套牢两个人的一生。
“宁宁,我想他一定比我还要爱你,百倍,千倍。”
逾越了生死,理?性,诠释了“爱”。
周漾连呼吸都觉得疼痛,却淡淡的,平静地笑了起来。
“输给这样的情敌,我觉得好光彩。”
69.他的心
出院那天。
作为名人,又是纵火的受害者。
一群媒体围追堵截。
他们对景煾予一行人,进行了采访。
——就方博纵火案,即将开庭一事。
景煾予的手指包裹着白纱。
他?褪去了西?装革履带来的距离感?。
一点行动不便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男人英隽挺拔,穿着裁剪良好的白衬衫。
他?是权贵家庭培养的天之骄子,总是举手投足都游刃有余。
但?明眼人都能察觉到,他?心情很好。
——姜蝶珍说话的艰难,已经快彻底恢复。
景煾予拒绝了走廊中等候的众人,弯腰递来的烟和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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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抽烟不是勾引老婆。
那唇边咬着的烟,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姜蝶珍喉咙疼。
他?几?乎自然而然地戒了烟。
景煾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牵着姜蝶珍往前走。
就像穿着珠玉铠甲,戎装革马归来的国?王,扶住他?相濡以沫的皇后。
他?带她走向法庭。
看遍他?打下来的万里疆域。
面?对采访。
他?讲话珍重又小心翼翼,会帮她挡住咄咄逼人的问询:“我爱人的声带,不适合大声说话。”
他?咬字轻描淡写,但?是意义深重。
「爱人。」
男人把她,放在和他?相等的地位。
可以保得她,不用面?对媒体的为难,不会被流言和揣测刺伤。
休庭等待判决。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
姜蝶珍眼睛里含着笑,嘴角很甜的弯着。
她被媒体问及,对前姐夫方博和纵火犯,“有没有什么仇恨的情绪。”
她说:“比起对不认识的人,衍生出恨意。我更想让大家知道,是我身?边的人,闯入火海里救下我。”
姜蝶珍靠近景煾予:“这只是一桩普通的,不会被人经年提起的事件。如果你们能回忆起来就记得受害者被人好好爱着就可以了。”
她一抬头?。
就能看见,他?满心满眼地装着她。
姜蝶珍:“救下我的人,已经占据我所有的感?情。活着很好,我没心思再想其他?的。”
景煾予把外套搭在她身?上?,紧紧地揽住她。
法院外,有安保引路。
两人想携往前走,并肩穿过喧嚣的众人。
“小心。”她扶住差点被挤得跌倒的摄像。
姜蝶珍停下脚步,温柔地感?激这些关?注事件的人。
姜蝶珍:“谢谢你们关?心我。”
她柔声道:“也请你们不要给我姐姐压力?,我们会积极配合政府和街道修缮的。”
景煾予在鼎沸人声中,扶她上?车,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他?的小乖啊,经历了烈火燃烧,眼睛里一点尘灰也没有染上?。
还是这么干净明亮。
姜蝶珍上?车,好乖地依偎在景煾予肩膀上?:“老公?,怎么样呀,刚刚没有挤伤你的右手吧。”
“没有。”景煾予把她圈在怀里:“还冷吗。”
车里空调温度很低。
他?怕她着凉,单手替她扣上?衣服纽扣。
他?的动作缓慢认真?。
她就垂着眼,等着他?磕绊地,帮她扣好。
女?生漆黑的长睫毛,遮掩住,她对他?迟缓举动的心疼。
她的爱人无所不能,会赴汤蹈火,会帮她遮风挡雨。
会帮她惩戒肖小,会陪她锄奸扶弱。
她只需要好好的,安稳的爱着。
就像她告诉姐姐。
命运总是随机地分配“苦难”和“事与愿违”给所有的人。
坦然地接纳所有的不公?平和天灾人祸,省掉徘徊和抱怨的时间。
才能更好的生活。
姜蝶珍养病时。
她在想,所有人都会受苦,真?的,命运很公?平。
大家都会经历生老病死。
成功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失意碰壁了,就怪命运吗。
所以,姜蝶珍心里安然。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所有的伤病和意外。
火灾发生后,她没有责怪过任何。
她已经被上?天和恋人,好好保护着。
姜蝶珍已经别无所求。
如果可以的话。
就换她来赴汤蹈火的,保护景煾予吧。
如果他?遭遇绝境,铭记住她坚定明亮的眼睛就好。
在余生的所有时刻——
她会成为他?的港湾的-
景煾予的手掌还没有完全?结痂。
所以姜蝶珍好难得享受,照顾他?的特权。
是享受的。
景煾予别扭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男人的脸被灯光映着,依然很英俊。
潮热又干净,还透着一点偏执的孩子气。
“我自己来就好了。”景煾予站在浴室。
他?微微挡住了姜蝶珍头?顶的光线。
她只到他?的胸口,男人的宽肩上?滞留着薄薄的水珠。
仿佛姜蝶珍一抬头?,就能舔掉。
姜蝶珍脸红地垂下眼睛,别扭地说:“不行,你的手不是不方便吗?只剩一只手,怎么洗头?发。”
她放水的时候,搞得两人浑身?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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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蝶珍想让他?泡澡。
她又想起洗头?发,应该用淋浴喷头?。
结果淋浴头?没放好,跌落在地板上?。
一开水龙头?,浴霸就开始胡乱喷射。
整个浴室,像经历了一场水构成的战争。
景煾予不说话,就这样从容地置身?于战斗现场。
他?盯着她,弯着嘴角,懒洋洋地笑。
“要不是我老婆,随随便便就能赚几?千万,下个月水费都缴不上?。”
姜蝶珍的脸瞬间又烫又红:“我我平时不这样的。”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黑睫毛上?都有水。
“这只是一个意外。”
姜蝶珍紧张地不得了。
她赤着脚跑到一旁的换衣间,取了一堆毛巾:“我不想害得你伤口被淋湿了。”
姜蝶珍眼神明亮又认真?,细细的手指都在用力?。
她七手八脚地帮他?包好,裹得男人的手臂像胖粽子。
“嘶——”
景煾予被她打结的力?道,勒得一颤。
姜蝶珍吐了吐舌头?:“很疼吗。”
看见姜蝶珍狐疑又忐忑地,眨着眼睛凑近他?。
男人淡声,“嗯,没事儿,有点热。”
姜蝶珍忽然意识到,好像是真?的很热。
暑气上?浮,浴缸里冒着白烟。
景煾予的身?上?到处都是水渍,不知道是溅射的水还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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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她细白的双手,缠绕在他?的臂弯里。
两人呼吸缭绕到一起,就像快要灼烧起来。
“你你把衣服脱了。”
她克制住想要喘息的冲动,故作强势地命令他?。
“我手不能动。”
景煾予无辜地偏头?,用下颌点了点被缠成粽子的臂弯。
姜蝶珍吞咽了一小下,僵在原地,紧张又期待。
很快,她就听到景煾予漫不经心地命令说:“我都被你捆住了,你帮我脱一下啊。”
“什么捆住!”
姜蝶珍听到这么危险的词汇,被他?撩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双手捏住他?的衣摆:“你别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谁奇怪了,你在脸红什么?”
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控诉,笑得肆意:“宁宁这么紧张,是不是把控不住了呀。”
景煾予肌理流畅,皮肤光滑,有一种?被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感?觉。
那么多日日夜夜的同床共枕。
几?乎不用想。
姜蝶珍就能历历细数,他?的身?体蕴含着多么蓬勃的爆发力?。
是啊,很性?感?。
让她把持不住。
姜蝶珍解释道:“我没有,再说谁看到别人的身?体,会不忐忑呀。”
“嗯。”景煾予垂眼笑道:“我也会。”
但?他?没用那种?审视又危险的目光,凝视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白裙,还被水浸透的她。
男人喉结滚了滚,没看她。
只是迈开长腿,坐进浴缸里。
他?调整了一个适合半寐的姿势:“好啦,不闹你了。小乖别紧张,我不想你太累。”
他?的黑发因为湿润垂下。
光洁的眉目英俊极了。
男人的宽肩浸没在水里,只留下一截锁骨,若隐若现地浮在水面?。
见姜蝶珍半晌没动。
景煾予掀起眼皮看她。
女?生怔怔地望着他?。
她的眼睛里茫然无比,鼻腔里的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流。
姜蝶珍:“诶,这是什么。”
“嗯?”
景煾予声音哑涩,带着闷笑又有些心疼:“好呆,你怎么流鼻血了。”
“诶!”姜蝶珍下意识就想仰起头?,让血倒流回去。
他?好笑又无奈地从浴缸里起来:“别往后仰。”
男人把她抱起来,坐在浴缸壁上?。
景煾予用湿润的指腹捏住她的舌:“压住鼻翼,张开嘴,我去给你找棉花。”
很快。
景煾予就举着被她裹起来,举止很不方便的手臂。
他?带着棉花回来了。
他?垂着眼,擦干净湿润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堵塞住鼻孔。
“我我”姜蝶珍羞耻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紧张地蠕动着嘴唇:“景煾予我我”
她的脑子一片稠热。
似乎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被他?的身?体蛊惑得流鼻血的事。
姜蝶珍是真?的羞耻到,要爆炸了。
“很羞耻吗?”他?半跪在地上?,左手掌心放在她的膝弯上?。
男人的手掌的热度,就像一股暖流一样浸入她的心底。
“流鼻血是为爱人情动,”他?抬起漆黑的眼睛凝视她:“宁宁,这是一件让我值得骄傲的事情。”
“嗯”姜蝶珍用手指捂住脸,忐忑又慌张地追问:“真?的吗?”
“被你认可,很好。”
景煾予好温柔地站起身?,躬身?虚拢住她,下颌抵住她湿润的头?发。
“我对我的长相,向来没什么信心。”
还不等她开口。
“而且,”景煾予就颇具耐心地帮她找补。
“这里太热了。在医院里,小乖进补了很多营养品。流鼻血是燥热上?火的原因。”
她被他?这么温柔地抚恤以后。
姜蝶珍已经不害羞紧张了。
她只是红着脸,认真?说:“我我才不是上?火,是真?的很喜欢你,被你迷住了。”
景煾予心里,快被她甜晕了。
他?稳了下情绪,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愉悦:“这样啊。”
他?眼底光影跃动,盖不住的兴奋,钳住她的下颌用力?地亲吻她。
男人吻得深入又用力?,唇齿黏连地交缠。
她能感?觉到自己品尝到了甜涩的血腥味。
姜蝶珍蜷在他?怀里,好轻地推他?:“煾予不要了,我脏的,我脸上?还有血。”
景煾予换气间隙回她,他?好欲地牵出银丝:“嗯,我知道。”
显然的,她的血,她所谓的“脏”。
让他?更加耽溺于她的身?.体。
他?着迷于她的不染尘埃。
更着迷她每一寸都被沾上?他?的气息。
“我也脏。”被她咬破的唇角有血。
他?和她抵住鼻梁,很轻地舔了下。
景煾予用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发颤的后颈:“我们都是一样的。”
“煾予,你特别特别干净。”
姜蝶珍喘息不稳,但?好乖的抬起眼凝视他?,认真?的强调着。
他?还是吻她,吻她鼻翼下的血,吻她颤抖的眼睛,吻走她的忐忑和怯懦。
景煾予弯起嘴角:“我在小乖的心底,信誉度这么高吗。”
姜蝶珍认真?地点头?。
她又凑近吻了一下他?的下颌:“嗯!你答应我的所有事,都做到了。”
“也从来没有欺瞒我。”
景煾予把她搂在怀里,眼神幽深:“万一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有所隐瞒。”
“会和我产生嫌隙吗。”
“怎么会呀。”姜蝶珍什么也没有想。
她没有流鼻血了,往他?怀里拱了拱,舒服地贴住他?微微变凉的皮肤。
“这是我在世界上?呆着最适宜的地方了。”
他?们拥抱了很久。
景煾予担心她穿着湿润的衣服会冷:“要换一件衣服吗?”
姜蝶珍摇摇头?:“你洗澡的水都凉了。”
“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咬住下唇,站起来,“恒温忘开了。我放点热水兑一下,先帮你洗头?。”
放水的时候。
姜蝶珍被他?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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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的两条白线,吸引了眼睛。
往上?就是他?的腹肌,晃动的白线下是某种?不可言明。
她挪不开视线。
等到男人背过身?,脱衣服。
她才闷闷地看向他?的裤袋里,缠绕的红色丝线。
里面?有一只淡紫色的丝绸小猫御守,若隐若现。
景煾予是真?的很喜欢,她的赠予。
他?的感?情从不张扬,总是润物细无声的。
一点也没有嫌弃她的给予,很幼稚。
“脱好了。”
男人静坐在浴缸里,安然地等待着她。
姜蝶珍把洗发露在手掌上?摁了三下,胡乱的涂抹在他?的头?发上?。
姜蝶珍的动作,太生涩了。
这双忙于设计的巧手,似乎从来都没有照顾过人。
他?笑了下,感?受到她垂落的发丝,荡漾在他?脸周围。
景煾予叫她:“公?主。”
姜蝶珍咬住下唇,帮他?抓挠按摩头?皮。
她细声问,“怎么这么叫我。”
男人五官深邃,有狼系的桀骜。
他?吻她的手腕,扯起嘴角笑:“因为你像在洗狗。”
为什么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姜蝶珍觉得他?执拗又可爱,往他?的头?上?一层一层的堆叠泡泡。
男人被她这样玩,也不恼。
他?只是曲起左手食指,抓挠了一下她瘦白湿润的小腹。
“好痒啊。”
她咯咯地笑,气息不稳地在半空晃。
“啪嗒——”姜蝶珍跌入浴池里。
她手忙脚乱地扑棱,气息不稳,差点溺水:“干嘛呀,景煾予,你比狗还会捣蛋。”
被男人扶住腰。
她咳嗽着,还在红着脸叫嚣:“混蛋,你干嘛要摸我肚子。”
他?声音好哑,喉结性?感?了滚了下:“很软。”
男人抬起眼睫,眼神里的占有欲更浓了一点:“好乖,舍不得让你怀孕,想让这里永远属于我。”
姜蝶珍浑身?都湿透了,狼狈地从浴缸里爬起来。
把沾着泡泡的水往他?身?上?泼,又羞怯又慌张。
她和他?小小地闹脾气:“一天到晚瞎想什么,我们的协议都快到期了。”
说完。
姜蝶珍自己的声音也黯然下来。
她帮他?洗干净身?上?的泡沫:“景煾予我,我本来打算”
景煾予浑身?湿润,把她拉向自己,深深地吻她。
“打算什么?”
他?眼底有微暗的火:“你舍得放开一个伤口还没有结痂的人吗。”
他?见她红着脸没有回答。
“你看,我哪离得开你。”
男人装着可怜,缭绕的灼热呼吸笼罩她的鼻腔:“你得对我负责。”
姜蝶珍好甜地弯了唇角。
她其实想说,要和他?续一辈子的。
没想到他?不言明自己的患得患失,只是连绵不断地吻她。
这样也很好。
她眼睛微微地发着光。
“当然负责了,我多照顾你几?次,就不会生涩了。”
姜蝶珍的语气莽撞,安恬,渴慕,似乎愿意为了他?,虔诚献上?所有。
任由他?予取予夺,也甘之如饴。
景煾予得了甜头?,牵着她的手往下。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她通红的耳垂。
他?低沉着嗓子,性?感?地笑着:“那帮我照顾一下这里。”
“它想你想得不行。”
“我一只手,实在没办法。”-
姐姐和Sister的演唱会。
给姜蝶珍和景煾予,预约了特邀嘉宾的位置。
这个灯光璀璨的夜晚。
景煾予穿着白色衬衣,打着领带。
他?端坐在她身?边,陪她安静地在台下,等待那几?位姐姐出场。
四周喧嚣不断。
而他?们在盛大的荧光海洋中央,恬然静谧地牵着手。
之前的前尘往事,纷纷落下帷幕。
在整个两年半的冗长岁月中。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女?主角。
姐姐还没出场。
姜蝶珍借着模糊的光影,侧看着他?的脸。
景煾予也把脸转过来。
爱意静静地,在他?眼底流淌。
“谢谢你陪我见证姐姐的新生。”
姜蝶珍模糊地抹着眼泪:“你在这里,很就好。”
“我答应过你的。”景煾予在铺天盖地的掌声和哼唱中,脉脉地贴着她的耳廓讲话。
“我想陪小乖,见证每一个,在你生命中留下重要痕迹的瞬间。”
男人越过间隔,把她搂在怀里,揉她的头?发。
他?们如此?相爱,盛大又隐秘。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对视,都宛如潮汐般相依。
很多歌曲,和音符,没办法带到这里来的,专属于他?们的歌。
她铃声的《象牙舟》,让她为他?着迷的《荡空山》,讲述艺术梦想的《imaartistnotasocialite》
在海南车里接吻听过的《字典与圣经》,在银锭桥附近小酒吧哼过的《果然你还是》
再到在香港街道里,一晃而过的《先哭为敬》。
也许这个世界上?。
所有的恋人,一起陪伴走过的岁月,都是一场场无人知晓的演唱会。
歌声响起,就能回到那个悸动,或疼痛的瞬间。
爱的风雨潮涨。
宛如电影一样。
一帧帧配乐,又融入以后的回忆。
他?们灵魂合契,做.爱也会听歌。
随着韵律和节奏手足.交缠,唇齿相依。
在音符中抵死缠绵。
一如下一刻就会世界末日。
但?眼前,景煾予懂得,她想要表达的反抗家庭暴力?。
他?陪她欣赏,她创作出来的六套定制裙。
这一刻,姜蝶珍是真?的感?觉到,灵魂最脆弱的部分。
那一层薄薄的黏膜,被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他?像骑士一样,忠诚又负责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姐姐穿着被烧灼的血红婚书裙,从后台升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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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
看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她是京广的主持人。
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曾经的纵火案,来为她加油呐喊。
她唱起兰颂写的歌。
“我是探路的炬火,在荒茫的春野中烧灼。”
“如果有腐朽的铁锁,我会把它焚成粉末。”
“填满不可能的疆域,驰骋所有版图,谁说女?性?必须孱弱,必须附着。”
“铮铮如火,昂扬如炽,没有人能够置喙我,如何做自我。”
“烧碎他?们挥向火焰的拳头?,恶徒都会蚕食恶果。”
“脊梁笔直,强大磊落,凌虐和暴力?,从来不是我的错。”
“往下稳稳扎根,往上?挣脱枷锁。”
“铭记冷雨的刺痛,谁也无法浇灭和剥削‘炬火’。”
舞台上?的姜芷兰,红裙如火,宛如嗜血的雄鹰。
她有播音主持的基础,台风很稳,裙裾烈烈翻飞。
是真?的和烧焦的婚书,融为一体。
是人生的女?主角。
姐姐坚韧和野性?张扬无比,有魅力?到了极致。
姜芷兰唱到最后,声音颤抖:
“谢谢我妹妹和帮助过我的人,祝各位姑娘们都可以挣脱束缚,永远自由顺遂。”
姜蝶珍特别感?动。
她被他?搂在怀里,抹掉眼泪。
女?生嘴角带笑,耳垂和眼眶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她小声问景煾予:“怎么样,我的姐姐,是不是特别值得我骄傲。”
“我崇拜姐姐好多年了,她一直闪闪发光。”
“就算被暴力?,她也没有暗淡过一丝一毫,只是藏入云中把自己遮挡起来了。”
“煾予,谢谢你陪伴我,见证这轮熠熠生辉的月亮。”
景煾予只感?觉他?的胸口,蓦地陷落了一块。
他?在山呼海啸的喝彩和尖叫声中。
男人静默不语地,抬起她的手,让她感?知他?的心跳。
几?乎是瞬间。
姜蝶珍意会了男人的刻骨浪漫。
——她也是他?的月亮。
“黑暗中跳舞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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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的甜蜜里。
还是有一小簇不和谐的间奏。
事情要从姜蝶珍在医院养伤,开始说起。
自从她在调理声带。
来医院探望的朋友一茬一茬。
中间,当然包括长居在北京的弟弟仲若旭。
出院前几?天。
仲若旭来探望她。
因为出院前,有个全?身?体检。
姜蝶珍要照CT。
再次检验肺部有没有阴影。
那天。
仲若旭带着仲时锦亲手煲好的汤来了。
他?估摸着他?哥景煾予,也在病房里。
仲若旭没有多想。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径直拧开门把手,闯了进来。
“你们收拾好了吗,我给你们带了妈亲手煲好的汤。”
他?的声音凝滞在原地。
景煾予不在病房。
因为是夏天。
姜蝶珍穿着单薄的裙子,像一株素静雪地里长出的杉树。
她一点也不设防的模样,正在侧身?喝水。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卷起来。
露出来了雪白腿间漂亮的蝴蝶胎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仲若旭只需要看一眼,就立刻明白过来。
——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男人只感?觉之前手臂纹身?的位置,近乎痕痒地疼痛起来。
他?的心脏微微地颤动。
仲若旭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踏破铁鞋无觅处。
原来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逾越道德和身?份。
——一直近在眼前。
“我找了你很久了。”
仲若旭在撕裂的心痛中弯起嘴角,默念了一句她的名字。
“姜蝶珍,宁宁。”
“原来你是我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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