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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杨籍有些微讶,没想到杨宏怎么一反常态,说了这话。
杨宏看见他神色,轻轻笑了笑,道?:“听见我这话,你觉得奇怪?我从来没要求你升官上进,你莫不是?觉得,我真指望你走这条路罢?”
杨籍面露窘态,道?:“是我不如兄弟们。”
杨宏抿了一口热茶,道?:“杨家有出息的孩子们多了,总不能人人都去做官。你在此处差些,孝顺父母,你却比他们都强些。我与你母亲,同人提起你常在膝边尽孝,也是?骄傲的。”
杨籍不曾听父亲说过这样?的话,此刻不免有些无措的赧然。
“这都是?儿子应当做的。”
杨宏却叹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应不应当?”
杨籍望向他,以为他是?伤怀于长?子去世,所以才作多番慨叹,正要加以劝慰,杨宏又道?:“看过你母亲了吗?”
杨籍说刚去过了。
杨宏便点头,道?:“今日难得有闲,你坐这儿,陪我喝两?杯罢。”
杨籍自然称是?。
杨宏身后的仆从去做准备,杨籍想了想,同杨宏道?:“八郎也辛苦了好?几日了,不如,也将他叫过来一起罢?”
他知道?杨宏与杨简之间关系僵硬,只是?最近家中操持的许多事都交给了杨简,杨籍心想,到?底是?亲父子,没?有隔夜仇,杨宏兴许并不会排斥与杨简同饮。
杨宏却道?:“他连日辛苦,算了,改日罢。”
杨籍原本以为杨宏是?拒绝,可是?听他口吻,又分明是?关切的,并不是?用好?听话来推脱,于是?心中微喜,想,若父亲肯示弱,八郎也不会驳他的面子,若是?此刻去叫,必然是?会来的。
他的弟弟,他心里最是?清楚,若是?能与父母好?好?相处,他又何必叛逆地常日争吵受罚呢?
但他又转念一想,杨简确实?辛苦,便想着算了,等?下回他告诉他父亲的心意?,再组一局对饮,也是?一样?的。
杨籍露出了明显的开心之色,道?:“那等?过些时候,天气暖和起来了,春天园子里花都开了,我们找个好?日子,叫上八郎一起。”
杨宏看着这孩子温暖干净的眉眼,安静地望了他半晌,问道?:“孩子,你不怕吗?”
杨籍知道?父亲在问什么。
他只是?对做官没?兴趣,不是?全然对朝局和自家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回答道?:“父亲,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杨宏追问道?:“那若是?,这道?坎过不去呢?”
杨籍依旧道?:“那我们一家人,依旧还是?在一起的。”
他的口吻里始终含着明亮的希冀之色,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能轻易地熨帖住杨宏一颗已经苍凉而?冰冷的心。
杨宏的眼底,难得地浮起一股温热的暖意?。
他余光里瞥见老仆端酒过来,借着放下茶杯的机会,抬手按了按眼睛,含糊道?:“酒来了,喝酒罢……”
杨籍是?杨家最细心又贴心的孩子,看见了父亲拭泪的动作,理解父亲在官场浮沉半生之后回到?家的这一点脆弱,并且懂得不去戳破和打扰。
老仆退下,他为杨宏斟酒。
“等?天气暖和些,我上街去,再给父亲买几条鱼,放进池子里。到?时候池子里红白锦簇的,父亲每日赏鱼看鸟,也能轻松些。”
杨宏哼了一声,道?:“还是?免了罢。你们两?个把我的鱼都吃干净了,往里头放多少,也是?进了你们俩的肚子。”
杨籍便笑道?:“那正好?,八郎好?手艺,到?时候让他做给父亲也尝尝。”
杨宏瞥他道?:“你吃了不少,怎么不记得给我尝尝?”
杨籍垂首,尴尬一笑,没?接话。
吃了父亲的鱼,还要拿来给父亲,岂不是?找骂吗?
杨宏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在想什么,道?:“怕我骂你?除了你那一桩婚事,我何时又真的骂过你了?”
杨籍听见婚事,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道?:“婚事……是?我犯倔了,可是?父亲,我也不后悔的。”
杨宏道?:“我知你喜欢她,亦知她心思不纯。不肯同意?,不是?怕家中如何,是?怕你二人将来成了怨偶,你可明白?”
杨籍点头,道?:“我都明白。父亲,我只是?不想后悔。”
他已然知道?原之琼的结局了,除却当初听说时失神了一段日子,如今早已能够平静地提起。
“我大约也明白她不安现状,只是?觉得这一条错路,我若见着能拉一把,总不能袖手看着。到?如今,挽回不得,我也不强求的。”
他笑一笑,道?:“将来,我的婚事,还要请父亲母亲,帮我多掌眼的。”
他有心宽慰父亲,字字句句是?将来,落入耳中,听得杨宏长?叹一声。
杨宏拿起酒杯,道?:“好?,好?……”
杨籍以为这便是?回应了,恭敬地手执酒杯,微低半分,与杨宏的杯轻轻一碰,而?后仰首饮了下去。
杨宏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这才将酒喝了,将酒杯放在桌案上,伸手向杨籍道?:“我的儿——”
杨籍本欲为二人斟酒,倾身之时,手却突然一抖,酒壶重重地磕在桌上。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失力的手,下意?识便对杨宏说了抱歉,而?后便要去执壶,可是?僵硬的手却根本不受控制。
他整个身体毫无支撑地倒向一边,将整个酒壶拂下桌案,他亦失力地向地上坠去。
杨宏起身扶了一把,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父亲……”
杨籍有些无措地唤他,一张口,立刻便有鲜血喷了出来,一时溅得满身满脸,连杨宏的脸上,都无可避免地沾染了几点血迹。
杨籍眼中分明是?有些迟来的害怕了,泪意?也涌了上来,口中不住唤着“父亲”。
但杨宏只是?抱住了他。
杨宏没?有叫人前来,只是?将他揽着,低头用慈爱而?温柔的目光望着他,道?:“七郎,不怕,快了。”
可杨籍脸上的恐惧、不解还有痛苦交杂的表情,终究还是?看得杨宏不忍了。他终归还是?错开了目光,只轻轻拍着杨籍的脸,不住道?:“好?孩子,快了……”
这一杯酒,很快的。
好?孩子,不要怕。
光秃秃的枝头被风带落三分薄雪,杨宏感到?自己怀中的孩子渐渐不再动弹。
他一双老眼中的泪,终究还是?缓缓落了下来。那沉闷而?悲凉的嚎啕,低低地在院中盘桓不去。
他杨宏一生有三子二女,儿子个个优秀能干,女儿尽是?聪慧有才。可惜啊,幼女早年夭折,长?女出嫁后即难产身亡,一个也没?能留在身边,就只剩下了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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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子。
他用心地教养着这三个儿子。长?子果然成为了上京世家人人称羡的郎君,满京的长?子继承人,在同样?的年纪里,没?有一个能比杨策更加优秀,没?有一个比他在朝中站得更高。
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留给了这个长?子,等?待着他将杨家推向更高的位置,等?着他完成自己未完的宏愿。
但就在不久之前,这个读过太多书、明得天下理的孩子,终究还是?被杨家压垮。他的道?不与道?同,理想与现实?也相差太远。
与其说他是?自己接受不了,最终选择了死亡,不如说,是?他这个父亲,教了他太多理,才逼他追寻了正确的理,才逼他走向了死亡。
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这个小儿子,锋芒更甚,聪慧更甚,走着家族与前辈们铺好?的路,本来可以与收成的长?子相辅相成,一路走到?更高的位置。
但这个儿子也被他毁了。
他在祠堂打断了棍棒,打断了幼子的腿骨,打断了他半生的心意?与理想,也打断了他的昭昭前路。
从此后,他与幼子的半生,便成了一程徒劳无功的较劲。他要逼他认错,逼他回头,逼他回到?正确的路上,却只能逼得他越走越远。
于是?,他就只剩下了杨籍。
这个儿子不够出挑,但却足够乖巧,只有他从小就听话地守在父母身边,像一只怯懦的雏鸟,不向外飞,只肯留在父母温暖的羽翼。
所以所有脱离了严格话语的甜溺爱意?,都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杨籍的头上。
杨宏有最寄予期望的儿子,有最盼望成才的儿子,却只有一个作为父亲最心爱的儿子,那就是?杨籍。
而?现在,这个最爱的儿子,就躺在他的怀里。
杨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痛意?,那个最可爱的小女儿夭折的那天,也是?一个这样?的深冬,他抱着小小的一个女儿,拿自己的大氅裹住她,也没?能让她冰冷的体温重新?变得温热。
当初的痛已经去得太久了,他几乎都要忘了,没?想到?二十年以后,他又要这样?再重新?感受一遍。
只是?这一次,是?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杨宏非常清楚杨家没?有以后了。他的小儿子铁了心地要追求真相,哪怕把整个杨家拉下水也在所不惜。他从前管不住杨简,如今自然也管不住他。
杨简早已走到?了太远的地方,杨宏叫不回他,救不回杨家,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下这一件。
他要把自己最爱的孩子送走。
杨籍虽懦弱,却绝对不肯丢下自己的家人,将来杨家人难逃一死,他必然愿意?与家人同赴死局。
可到?了那时候,他难道?要叫自己家已经嫁出去的那几个女孩,来为家人收尸捡头,来为戴罪的家人送葬埋土吗?
他亲眼造成谢家的一切,总不能再叫自家的孩子,再走上这么一条路。
杨宏泪流满面,蹒跚地抱着冰冷的杨籍,想要站起,却再也无力站起。他踉跄一步,抱着自己的孩子,重重地摔倒在冰天雪地。
第102章
谢惜在那个僻静的小院子里看过了几回冬雪,才等到有内监前来,请她?前去相见太子。
她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整理?了衣衫,跟随内监一道?,走出院子。
这并不是谢惜头一回见太子。
当日她随宋既明回到上京之时,宋既明坚持她?是此案关键,没有让任何人带走她?,而是直接入宫向今上请命,之后?谢惜便直接被太子手下的人带到了东宫去。
当时,她?没见到今上,但却直接面见了太子。
太子虽一派由?内而生的威严之色,大?抵因为谢家有冤的说法一时横行,所以面对她?时态度尚算得温和。
待简单问过她?情况,又收下了谢惜呈交的证据,便让内监带她?安置,而后?安排了手下处理?此事的官员,继续与她?对接。
至今日,是第?二回。
谢惜心里大?约也能想得明白。她?在这案中自始至终不被传召,无非是因为天家早已有了决断。他们想要铲除端王,想要解决势盛的世家,如今有了个绝妙的时机,便正好一起处理?。
至于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元素。
现?实也的确如此。此案结果落定?,与今上商议过后?,由?中书?字斟句酌地拟好旨意,而后?全然按照流程走了下去。
只是今日,谢惜并没有见到太子。
她?被带到一处偏殿,太子手下那位当日来问她?情况的官员正在其中等候,见到她?后?,二人客气地见过礼,他便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张纸,递给谢惜去看。
那张纸上,是和颁布的旨意一样的内容。
一出大?案,千百人的性命,浓缩在这白纸黑字,轻易寥落,平淡得毫无感?情,激不起一点水花。
……朕以杨氏昔年辅弼之功,推心置腹,引为臂膀,位高公卿,都督戎机,文武两?寄,巨细并关,不意人心易换,难得始终。杨氏里通外敌,泄露海防,欲伤我赤子;蛊惑亲王,窥伺金瓯……
……端王褫夺爵位,废为庶人;杨宏抄没家产,夷三族。王公朝士,当以兹为念,各效忠贞。若有朋党比周,辄生异议,朕必不容。
那官员估摸着她?看完,问她?,如此结果,可算满意?
谢惜看完,不算得十分意外,但看到那句“夷三族”,还是呼吸凝滞了一瞬,耳边好像瞬间失了所有声响。
直到官员唤她?,她?方强自回过心神,没有过多再?问有关杨家与端王的问题,只是问道?:“民女斗胆问大?人一句,那谢家呢?”
这道?旨意面面俱到,唯独少了有关谢家的字眼。
官员问道?:“依你的想法,希望我们如何安排谢家?”
他的用词非常居中,既非“处置”,也非“安置”,一个听不出喜恶好坏的“安排”,让谢惜心中非常没底。
谢惜脑中飞快忖度一番,而后?诚恳道?:“谢家除民女外,已无后?嗣于世。而民女一女子,亦无可用之能。民女不求光复谢家当年门楣,只求恢复谢家名誉,容民女将家人遗骨重迁一处宁静之处,莫再?于乱葬岗上不得安生。但完此愿,民女愿隐姓埋名,为家人守墓,再?不入世。”
她?是绝然不能为谢家要求太多的。她?的存在,已经是今上犯错的证明,如果她?还要大?张旗鼓地重振谢家的声名,那么和犯上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她?也并不希望再?重回过去。如今只要死去的家人们可以恢复清名,不再?是戴罪之臣,而活着的家人们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那官员仿佛是已经猜到她?的请求了,面上并不惊讶,只是道?:“谢姑娘,这事是不成?的。”
他虽温和地微笑着,但拒绝的话语却透露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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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拢在袖中的手指微紧。她?兀自定?了定?心神,道?:“民女可否斗胆问一句理?由?。”
官员道?“可以”,伸手指向一旁桌案上的一沓文书?,向谢惜示意道?:“谢姑娘,你看过这些,便会明白了。”
谢惜不解这理?由?为何如此麻烦,但还是站到桌前,伸手翻开了那些纸张。
纸张已有些年头,是当年办谢家案子时留下的卷宗。除了一些整理?好的经过文书?以外,还附有当初证明谢家通敌的罪证。
那上面说,东境军中本为谢家一言堂,但由?于渐渐朝中调派,掺杂进许多别家将领,并隐隐要取代?谢家人在高位将领的位置,所以谢家为保证自家人在军中的话语权,而暗生了不臣之心。
他们与海寇私自相通,达成?盟约:海寇只不时来袭,犯而不攻,而谢家亦追而不打,表面防御。甚至于,他们为求真实,还约定?好,小战之后?便作大?战,双方为求最低损失,由?谢家告知对方一切的作战方式和部分海防情况。
谢惜看得荒谬,连连摇头。这分明就是杨家在做的事情,当年却居然这样全然地推给了谢家。
她?放下文书?,又去拿那些证据。她?一张一张看,眼中的荒唐之色愈发浓烈。
那官员袖手站在一旁,神色并不急迫,也不开口催促,只等到她?看完所有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方抬眼看向她?。
谢惜的脑中一片混沌。
官员并不讶于她?的失态,安静地等待她?缓过神来。
谢惜的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书?信,其上是统帅谢添与海寇来往商量假战的具体内容,除却是他亲笔以外,最后?还落了私章印信。字字句句,俱是通敌实情,千般万般地抵赖不得。
谢惜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强自压下心头的震颤,问道?:“若是假的呢?民女的二叔身为统帅,身边的部下不少,更有杨家的反贼在侧。如果这封信,是有心之人临摹了他的字迹,偷用了他的私章,伪造了他通敌的证据呢?”
官员答道?:“这次审问杨家人,他们已经供认不讳。杨家的部分将领借假战向海寇敛财,之后?因价格没谈拢,和海寇起了争执,随后?发现?那些海寇做两?头交易,还与谢家人有着联系。再?加之那段时间,供给海寇的大?箭也断了来源,他们为了防止海寇彻底投向谢家,说出他们的勾当,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借此事来控告谢家。”
他微顿片刻,等谢惜反应了一下,才继续道?:“自然,这些供词全部有证据佐证,不曾有假。除此之外,谢添死前,已经承认了这些,亲笔写了认罪书?。他的那些姓谢的亲信,也一一证实,每句话都有证据佐证。谢姑娘,后?面这些,你是看过了的。”
是,她?亲眼看过,都在这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她?二叔谢添,是朝中有名的儒将,写得一手好书?法。他虽然常年不在上京,谢惜也与他见得不多,但他手写的大?字一直挂在谢家一处厅堂。
谢惜等小辈幼年习字,常对着谢添那一幅字,甚至还临过谢添写的一本诗集。所以她?对于谢添的字迹,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熟悉。
一个人写字,可以刻意改变字体,但用笔的痕迹,是难以轻易改变的。
就是因为这样,谢惜才如此难以接受。
因为她?无法否认,手中这张明明白白写着通敌内容的信件,的的确确就是谢添的字迹。
所以,这就是她?所求的原因。
不恢复谢家的名誉,是因为谢家本就有罪。杨家诚然不是什么举报反贼守护国境的功臣,但谢家也不是什么被无辜冤枉牵连的清白之臣。
这封信,应当原本要交给那些和东境军交战多年的海寇,但却被心怀鬼胎的杨家人不知如何截了下来,而后?作为了指证谢家的证据。
这里的所有,不是全部定?案的文书?,但实际上,只是她?如今看到的部分,就足以证明谢添是真的做了这些事了。
杨家人当初为了迅速摆脱自己的困境,需要用最快的手段扳倒谢家,没有什么是比谢家真实的罪行而更快更准更狠的办法了。
就因为真实,所以逃无可逃,辩无可辩。
官员打量她?神色,见她?长久沉默,不再?开口,便知她?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一时尚无法扭转心态。
他换了一种宽慰的语气,道?:“谢姑娘,当初你逃了一死,按理?说,这次是要一并处置的。但今上念你在此案有功,开恩许你免死,放你离开。谢姑娘,你是明理?之人,既留得一命,便莫再?多言了。如你接受,我便如此回过殿下。”
谢惜明白这句话未尽的言下之意。
她?若识相,便该接受这个结果,保自己一条小命,不要再?自不量力?地强求更多。否则她?身在此处,只要一声令下,便可死于当场。
即便她?强求,其实也什么都要不回来。
她?一时没有开口,官员又劝道?:“谢姑娘,你尚年轻,日子还长着。以后?离开上京,去找你的朋友们,余生好好过,无谓在此事上丢却性命。”
这次,谢惜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坦然地望着谢惜,却并没有多言。
去找你的朋友们。
所以,他们是知道?她?背后?还有其他人在,甚至于,知道?就是谢愉。
谢愉是杨家妇,当初免于一死,如今又杳无音讯,是很容易被联想到的。
但他们没有提谢愉的名字,就是在变相地提醒谢惜。若她?闭口,那她?们都有活路,若她?拼命,那她?身后?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谢惜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她?自己可以拼命,但是她?的姐姐、她?的侄儿,无谓再?为已死的家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低下头,沉声道?:“我接受。”
第103章
在谢惜做出回答之?后,官员请她稍待,而后自己出去面见太子。
此处离太?子书房不远,也许他正等着这边的回话。不过多时,便有一内监入内,同谢惜道:“传殿下一句话,‘多谢姑娘配合此案’。谢姑娘,您可?以离开?了?,这边请。”
谢惜不能确定这位太子究竟在想什么?,确认着多问了?一句道:“离开??”
内监道:“是,马车已经备好,姑娘可以走了。”
谢惜跟着内监出去,一路都在警惕戒备。她想自己若是上位者,遇到一个罪臣之?后,经历了?一场失败的翻案与复仇,必然是要将来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总不能?听对方几句乖巧的回答,就真的这么?放了?罢?
他真的相信吗?
谢惜一路安然无恙地走到马车旁,内侍立于一旁道:“小的就送姑娘到这里,姑娘请上车。”
谢惜依然不大相信,同内监回礼后,将信将疑踩上脚凳,掀开?车帘的时候,看到祝含之?坐在里面,对着她轻轻一笑?,用纤细的手指比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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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一路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谢惜微顿一下,而后只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登上了?马车。
祝含之?也不着急与她搭话,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直到听见出了?东宫的动静,祝含之?方开?口寒暄道:“你在里面如何?”
谢惜道“还好”,问道:“祝当?家怎么?来了??”
祝含之?笑?道:“来给太?子办事,叫他试试忠心。”
她生意能?做这么?好,一贯是有攀附太?子的功劳,既然平白得了?好处,自然要听太?子的安排。
谢惜先前一直用繁记的身份活动,这次捅出这么?大一桩事,太?子难免要过问祝含之?,疑心她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帮了?谢惜。
谢惜问道:“太?子为难祝当?家了??”
祝含之?说?“没有”,轻松道:“我一问三不知,推脱得干干净净,凡有相关,皆说?被你哄骗,他又能?怎么?样呢?”
她一贯狡猾,自然不沾脏水。横竖她遇到谢惜的时候,谢惜已经自己设法摆脱了?官奴的身份,她只要全推到谢惜身边,说?自己被人瞒着,也并没有什么?漏洞。
谢惜对她的回答没什么?意外,便道:“那就是他要你来处理我。”
一来考验了?祝含之?,二来处理了?谢惜,正好是一箭双雕。
祝含之?见她猜出自己来意,也不避讳,道:“也算不上处理。太?子给你留了?两条路,要你自己选。”
谢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在东宫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若不肯信,如何都没用。”
祝含之?倒是不大在乎,回答道:“一次不信,两次不信,次数多了?,总会信以为真的。”
她这句话听着颇奇怪,仿佛意有所指似的,谢惜心下浮出些微微的奇怪。
她抬眼看向祝含之?,祝含之?没有继续这句话,只是道:“我猜你在东宫,耳目闭塞,应当?不大清楚如今的情况罢?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惜问道:“这也是太?子的安排?”
祝含之?笑?道:“不是,这可?以算作是你我私交另得的。”
私交。这词也是奇怪,她们?两个人各怀心思,二人每每有所言,都为自己有所图,谈何私交?
祝含之?解释道:“我这个人向来爱财,端王把晋州的经济搞得一团乱,阻了?我的财路,而你弄倒了?端王,叫我又得了?便宜,我自然是心怀感谢的。你就当?做,是我谢你的。”
于是谢惜问道:“端王与杨家如何了??”
圣旨的确已经下了?,但何时处置,处置到何种进度,她一点都不知道。
祝含之?答她道:“端王自然是活不成?了?。旨意上虽没明说?,但今上除他之?意已决,待过了?这关口,便该赐他鸩酒了?。至于杨家的人,已经从?府上押进狱中,处斩之?日就在这两天。”
谢惜听得眉心微皱,问道:“处斩之?前,我能?否见杨简一回?”
东宫不欲她多惹麻烦,恐怕不会同意她与杨简见面,但是祝含之?若是使些手段,或许可?以实现?。
祝含之?就知道她要说?这个,道:“不必着急相见。杨家虽然连孩子都没放过,但杨简却留了?一条命。他是今上身边一直在用的人,和杨家的事没什么?联系,此次拿下端王、检举杨家,他都是有功的。所以今上网开?一面,只判了?流放,打发他去北关做苦役了?。”
谢惜听到这话,反应了?半晌,一时心绪纷乱,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来来回回地翻覆不定。
她纠结了?许久,最后也只是问道:“他已经走了??”
祝含之?摇头道:“没走。他请命收了?家人尸骨再走,已经获准了?。”
谢惜眼底浮出些痛色。
她在滨州的时候,听谢愉说?过,当?初四姐姐前去为家人收尸之?前给谢愉写过一封信,如她所言,并无寻死之?意。可?是在那之?后,她还是情绪崩溃,直接赴死。
她的家人们?并不无辜,却也不全然有罪,她无法为家人辩驳,也无法原谅杨家,她救不了?无辜的四姐,又将杨简也推到了?这步。
她每一步都是错,却什么?也做不了?。
祝含之?看她表情,伸手拍了?拍她手臂,道:“我不建议你去见杨简。你不知道杨家的情况,在下狱之?前,杨家已经办了?几回丧事了?——他家长子杨策,写过认罪书后自刎了?;七子杨籍,被杨宏一杯毒酒送走了?。这些丧事都是杨简去办的。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人心易摧。”
递交罪证从?而间接害死自己的家人是一回事,亲自见证家人的死亡再去一个一个地收敛尸骸,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祝含之?未尽的话已经非常清晰——没有人可?以要求对方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依旧用从?前的爱意面对自己。
杨简从?前说?得再好听,那都是杨家没出事的时候。
谢惜没有见过此刻的他,所以无法知道,他当?日所言,所谓“不想分开?”,到了?如今,究竟有没有后悔。
祝含之?估摸着时间,将窗帘掀起一个小缝,向外看了?一眼,而后道:“快到了?。太?子给你这两个选择,和杨简也有些关系,要听吗?”
谢惜抬眼,问道:“是什么??”
祝含之?道:“他是网开?一面的罪臣,你是复仇不成?的罪臣之?女?,你们?二人又有前缘。太?子自然会怀疑你二人是否会私下勾连,来日再生波澜。若是你非要去见,我为自证清白忠心,不会让你活着走下这辆马车。”
她口吻平淡而强硬,让谢惜无法质疑这个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繁记一路发展如此顺畅,全靠祝含之?在背后扫清障碍。当?初她明知道原之?琼心怀不轨,却依然帮她准备了?致命的马具。既然她连皇亲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杀一个谢惜,更是不在话下。
谢惜问道:“第二个呢?”
祝含之?语气放缓了?些,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包裹,道:“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新的身份,你可?以拿走,离开?上京,抛却旧事与谢惜的过去,自然将来可?以安生。”
其实这是和在东宫一样的考验。太?子要考验祝含之?的忠心,考验她是否还能?为己所用;也要考验谢惜的真心,看她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接受了?这一切的安排。
谢惜看了?那包裹一眼,没有动。
祝含之?看着谢惜,收了?由?来散漫的笑?意,难得露出三分正色。
她们?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片刻,祝含之?干脆地拿起了?那个包裹,直接塞到了?谢惜怀中,同时身子迅速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用极低的声音道:“你何必在此刻莽撞?拿着东西走得越远越好,天高皇帝远,到时候谁还能?管你?”
她复又回到原位,坐直身子,看着她挑了?挑眉,脚底下还踢了?踢谢惜的鞋尖,提醒她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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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有些无奈。她既然在东宫答应了?太?子,不至于出来了?又要鲁莽行动,反倒是祝含之?压低声音同她说?的这些话,当?真是一身反骨,几乎就差明着说?,让她走了?再去搞事。
谢惜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祝含之?道:“你问。”
谢惜问道:“杨三郎呢?”
祝含之?扬了?扬眉,有些不期然她问出这句,但是回答她道:“死了?。前些日子杨家点人头少了?杨三郎,去盘问了?杨家人,最后还是杨符说?的。官兵去找了?杨符所说?的地方,的确挖出了?杨三郎的尸首。听闻他手臂有伤,骨头上都一一比对过,已经证实了?。”
谢惜想着远在滨州的谢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追问道:“只有杨三郎,没有*七*七*整*理别人?”
祝含之?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听说?他的夫人,是你的姐姐。你是要找你的姐姐吗?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们?只找到了?杨三郎。”
谢惜看着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所以,他们?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孩子。
所以,谢愉生下的那个孩子,此刻虽然下落不明,但却尚有活着的可?能?。
祝含之?这个回答有让她不要再追问的意思,谢惜没有再问,只是道:“我知道了?。”
她抿一抿唇,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若不识相,岂不是太?没趣儿了?吗?祝当?家请他放心就是。”
祝含之?笑?意愈深。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笑?,祝含之?伸出手,示意她伸手,而后在她手上写了?三个字:拂云观。
城外拂云观,杨符修道之?处。
谢惜为确认,用口型又说?了?一遍:“拂云观?”
祝含之?点头。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道:“祝当?家,到了?。”
祝含之?应了?一声,对谢惜道:“姑娘既然选好了?,便下车罢。外面有马,姑娘此去,一路保重,我就送到这里。”
谢惜说?“多谢”,又说?“保重”,而后将包袱挎上肩头,掀开?马车跳了?出去。
祝含之?坐在车内,听见马蹄声哒哒远去的声音。她坐着抒出一口气,心想她一贯与人为善,这回又是送钱送马、又是递消息,可?算是好好地放过了?谢惜。
至于等谢惜出了?上京,杨简去了?北关,那之?后会如何,可?就与她不相关了?。
马车帘突然被人一把扬起,祝含之?抬眼,看见蹲在车前打帘望向自己的蓝衣青年,笑?嘻嘻地问自己道:“坐在车里不说?话,又盘算什么?黑点子呢?”
祝含之?瞧见他,眼睛亮了?亮,笑?意终于落进眼底。
她问他道:“太?子借谢惜这事敲打我呢,我是不是得多敲他一笔银子,好好弥补我一下?”
第104章
谢惜出城以后,一路纵马,直往拂云观而去。
兴许是杨符先前已经打过了招呼,观中?洒扫的道士看?见谢惜进来,主动上前询问她来意,随后便将她带到后面那个杨符居住的小院内。
院中?倒是干干净净,只是十分?安静,许是因为自从杨符插手了朝中的事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显得此处分外冷清。
谢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稍等了一会儿,便有个老道入内,与她见礼,自称是杨符的师兄。
谢惜问杨符何在。
照理说,他?是世外之人?,自小便离了杨家,是与杨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如果杨简都能保住性命,那杨符也应当无事。
她出城时,尚在思?索去何处找谢愉孩儿的下落。如果杨符知道杨三郎的下落,那知道这孩子,也不足为奇了。
她要找到杨符,然后去找那个孩子。
但这老道却说,杨符也已经过世了。
谢惜微微有些愕然。
杨符自打?那时占星卜算,用命犯紫薇的说法将端王一行人?赶出了上京,便因所谓的道行高深,被今上留在了宫中?。
他?是为了谢忆做出此举,有心谋得圣上看?重?留在宫中?,却正好阴差阳错地也帮了谢惜的忙。
端王之事先时发展得那样快,未尝没有杨符在宫中?给今上进言的缘故。
但可惜的是,杨家随后也出了事。
今上看?重?他?,用他?,肯听他?的话,那都是因为今上自己愿意,并不表示今上完全是个受人?摆布的傻子。
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杨符隐藏在那些话语之下的私心,不过是因为自己所愿如此,正巧借杨符的话发作起来,顺理成章罢了。
而待杨家出事,杨符便成了一个祸患。他?明明能做个世外之人?,却偏偏又入了宫,此间缘由,怎能不让人?怀疑是受了杨家的指使?
今上要用他?,便道他?是位明言的高人?,今上要杀他?,他?便是妖言惑君的骗子和罪人?。
杨符当即在宫中?被拿下,也不必多费劲拖出去和其他?杨家人?关在一处,直接便被押进了宫中?内狱。宫中?人?拜高踩低,看?见他?如此,连理会都懒得,更是无人?来探望。
杨符一个人?在其中?,除了送饭的内监以外,一个人?都没见过。
据说,他?每日并不以之为苦,只是安安静静地在窗前打?坐冥想,偶尔抬眼?望向宫墙,也是一言不发。
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兔死?狗烹的命运,或者说,早在决定入宫搅这一局的时候,甚至于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幼年批命,尽数皆破。
一句玄之又玄的预言,在他?入世娶妻的时候毫无发作的迹象,却又等到这个时候,以一种十分?荒谬的姿态报应在他?的身?上。
他?分?明是一个人?好好地在里面,但却不知是如何染了病,连着咳了好几?天,某天夜半突然便没了气。
看?守时常忘记送饭,隔了一日去时,见送进去的饭食没有动过,才发现里面的情况。
因不知是什么病,没人?敢靠近,只是找了两个内监,草草卷了丢在一旁,准备夜间拖去乱葬岗随便埋了。
还是杨简知道这件事后,找人?行了方便,自己进去收的。
拂云观知道此事,也是因为杨简找人?给他?们送了个信,请他?们为杨符点?一盏灯。
那老道说完杨符的事,同?谢惜道:“他?入宫之前,曾叮嘱过我们一回,若有今日,必有姓谢的善人?登门,要我们托付一桩事。”
这估摸便是自己所来的目的了。谢惜道:“道长请讲。”
老道道:“观中?有个孩子,道号叫照闻,一贯是由他?教养长大的。照闻的身?份只有我二人?知道,今日亦可告诉善人?,那是他?的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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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听到最后这句话,想起了上次来时见过一面便心生喜欢的小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绪,思?忖后方道:“如有冒犯,道长勿怪——我可否将他?带走?”
老道点?头道:“杨家已然如此,善人?是照闻的亲人?,若是你们能团聚,自然没有制止之理。”
谢惜犹豫一下,又道:“只是不知照闻心意。”
老道笑道:“老道先前问过照闻,若有亲人?来接,是否愿意同?去。照闻心中?是愿意的。”
谢惜这才微微放下心,道:“那还请道长放我去见见他?。”
老道同?她道:“善人?此处稍候便是。”
谢惜行礼,望他?离开,不多时,大门微微一动,照闻小小的身?影从后面冒出头来,带着些好奇和怯意打?量着她。
谢惜也不知如何,突然眼?中?便泛起一股热意。她几?步上前,俯身?蹲下,拉近了和照闻的距离,喊了他?一声?。
照闻关上门,听话地由她抓住自己的手,问她道:“师伯说我的姨母来接我了,善人?就是我的姨母吗?”
谢惜点?头。
照闻又问道:“师伯说,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我的母亲呢?为什么是姨母来,不是母亲来?”
他?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快哭了一般,问道:“我没见过他?们,是母亲不喜欢我吗?”
谢惜连忙摇头,摸了摸他?的脸,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母亲当年离开,是因为处境危险,认为将你留给父亲,才能更好保护你。你父亲同?样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留给你叔叔……就是你师父。”
她声?音里也有些哽咽了,继续解释道:“你母亲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是放不下你的,这次姨母来上京,也是得了叮嘱,要来打?听你的下落的。她一直想着小照闻,没有不喜欢你。”
照闻吸了吸鼻子,问道:“真的吗?”
谢惜点?头道:“真的。”
她问照闻道:“照闻愿不愿意和姨母一起,去找母亲呢?”
照闻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如果我以后长大了,还可以回来看?看?师伯吗?”
他?这句话顿了一下,谢惜猜到,他?可能是想说,如果那边不好,可不可以回来。
但他?没有看?到过,所以也就没有说不好。
谢惜承诺道:“可以。姨母带照闻去找母亲,如果母亲对?照闻不好,或者照闻生活得不开心,就来告诉姨母,姨母带着照闻回来。”
她伸出小指和他?拉钩,笑道:“说到做到。”
这回照闻也笑了,和她主动拉钩,还凑上来抱住了她。小小的一个孩子,温暖而柔软地拥抱着谢惜,让她无可遏制地落下泪来。
“好孩子,我们走罢。”
谢惜拍拍照闻的背,照闻看?见她眼?角泪痕,主动帮她擦掉,让她莫哭。谢惜点?着头说“好”,站起身?来,照闻便笑着跳着跑出去,喊道:“师伯!师伯!我姨母来接我啦!”
谢惜带着照闻和道长辞行,离开上京。
她一路都高高提着防备心,总觉得太子这样轻易放过了自己,也许路上还有后手。她一个人?就算了,但如今带着一个孩子,就不能太过放松警惕。
所以有时候为了隐藏行踪,难免要走些不大好走的路,她时常觉得委屈了照闻。
但照闻却十分?贴心,不但不埋怨,反而一路都听话地安慰谢惜,吃饭睡觉从来都不忘招呼谢惜好好休息,听得谢惜心中?暖意横生。
如此走了六七日之后,即便连跳脱活泼的照闻,也难免露出些疲惫之色,晚上休息时,阖眼?就睡得香沉。
谢惜开始思?索,冒险带照闻去镇上找一处好的客栈,好好休息的可能性。
她做好规划和打?算,抱着照闻上马,一路沿官道行去,在即将到达落脚的小镇之前,驾马走了小路。
可这段小路走了没多久,便遥遥听到有十几?人?纵马迎面而来的声?音。
谢惜拧着眉,心想她带着一个孩子,绝不能和人?正面对?上,便抱着照闻下马,将马藏到一边,自己带着照闻去另一边藏起来。
照闻也知道一路危险,十分?懂事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乖巧地保持安静。
不多时,那一路人?声?音渐进。
谢惜挡在照闻身?前,手中?已经拔出了刀,警惕地看?着那条小路,做好可能要对?面遇上的最坏打?算。
然后她看?见了那队伍最先那人?。
谢惜笑起来,眼?睛也红起来。她回头拍了拍照闻的脸颊,在他?有些茫然的眼?神?中?推开遮掩身?形的杂草,站了起来。
照闻有些害怕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谢惜握住他?的手,向那条小路上的来人?招了招手,喊道:“六姐,我们在这儿!”
她的家人?,来接她了——
谢愉是专程来接谢惜的。
自打?她发现薛峰青放走了谢惜之后,便与他?吵了一架,日日对?他?没有好脸。诚然她理解他?想要护住自己周全的心意,但还是不能原谅他?居然放自己的妹妹去送死?。
但谢惜已经上京,她不能再去搅局,只能全力配合,运作在东境军中?的旧部,尽量为她找到更多证据。
这一个案子查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谢愉日日打?听着上京的消息,最后干脆往上京来。
她不能离上京太近,便选了个便利又僻静的地方先暂时藏身?。待听得上京有了旨意,便赶紧带人?去上京接谢惜。
诚然明面上虽然没有处置谢惜,但她也要防止朝廷斩草除根,直接暗中?除掉谢惜灭口。
今日也是巧,正让她半路上接到了谢惜。
薛峰青当日放走谢惜,也是在和谢惜商量之后,基于大局考虑所作的决定。他?并不后悔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但如今看?到谢惜,还是放下一口气,又向她赔罪。
谢惜自然不会责怪他?。
三人?许久不见,只消三言两语,对?视一眼?,便完成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寒暄。
谢愉仍旧记得此处不是便于说话的地方,拉着谢惜要走,而后就看?见了藏在她身?后的小照闻。
她怔在当场。
当日她生完孩子,便有了要走的心思?,虽然坐完了月子,却没怎么肯看?她的孩子,唯独记得他?长得肖似父母,想到便觉得心酸。
她刻意不提,只觉得此生与他?缘尽,想来再无相见的一日。所以见到谢惜之后,她也没有提过。
她以为谢惜是不知道这事的。
但她只是此刻看?见了那孩子怯怯探头的一眼?,她便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孩子。
谢惜看?见她怔住,而后慢慢走过来,便蹲下身?子揽住照闻,道:“照闻,这就是母亲。她知道我们要回来,来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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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闻到底心中?还是有忐忑的,拉着谢惜不肯松手,但眼?睛却一直打?量着谢愉。
谢愉也低下身?子,看?着他?,试探着伸出手,道:“照闻?”
谢惜还以为谢愉是听见了自己对?照闻的称呼,才知道了这个名字,心下也没多做在意,只是抱紧了照闻,鼓励他?伸出手去。
照闻听见谢愉唤自己的名字,鼻子酸了酸,又看?着她伸出的那一双手掌,回头看?了一眼?谢惜,而后扑过去抱住了谢愉,终于没有忍住,大声?哭了出来。
谢愉的眼?泪倏然而落。
她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她的怀抱,也就是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
她的夫君,她爱慕了一生的杨三郎,已经彻底离开了她,只留下了他?们这唯一的骨肉。
他?不会再回来了——
照闻很黏谢愉。
从母子俩相见开始,那种血脉相连的神?奇氛围便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照闻扭头就丢下了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过的最喜欢的小姨,而后日日夜夜都要和谢愉一起。
谢愉的确也是思?念孩子的,十分?纵容地把?照闻带在了身?边,晚上都是一起睡的。
谢惜有意驱散悲意,时常笑着打?趣他?们。照闻嘴上哄着她,说最喜欢小姨,但人?还是缩在谢愉的怀里,一直抱着她的手臂。
如此,一行人?一路顺利回到了滨州之邻的徐州。
谢愉已经放弃了在滨州的保育堂。她之前在那里,是为了方便和东境军联系,但如今尘埃落定,保育堂又有官府接手,她便断了滨州的线索,和薛峰青在徐州重?新开辟生活之处。
她没有带走别人?,只是带走了秦家两兄弟。
秦家两个孩子,知道谢愉与自己父母关系匪浅,一向是叫谢愉“姑姑”。这回谢愉要走,他?们也没有多问,听话地跟着谢愉离开。
谢愉在徐州开了个小酒楼维持生计,这几?日她出门在外,一直是两个孩子和她几?个部下一起,在酒楼中?接待生意的。
两兄弟很快接纳了照闻,听说他?是谢愉的儿子,也没有多问什么,没一会儿就一起跑到后院儿去玩儿了。
再之后,照闻入了户籍,跟了谢愉如今的姓名,姓甄,叫甄照闻。
照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自己从此后叫作甄照闻的生活。倒是谢惜有些奇怪怎么不改名,观察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愉每次招手叫照闻时,看?着照闻的眼?神?里,并不全然是看?着自己孩子的爱意。
谢惜了悟——
照闻这个名字,八成是与杨三郎有关的。
既有关,她就不便多言了——
在安定下来之前,谢惜还自己跑出去了一趟。
原因是照闻某一天避开了别人?,悄悄地来找她,跟她说了一个地方。
谢惜记住了,想着距离不远,只给谢愉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便去看?了一趟。这一程来回不过两日,很快谢惜就回到了徐州。
今冬多雪。
徐州不比从前的滨州富裕广大,但却胜在平静宁和。谢惜自打?回来以后,每日安安生生地坐在酒楼前头。
她除了算账招呼客人?,就是看?看?三个孩子读书习武,看?看?谢愉做起生意雷厉风行但面对?几?个孩子无可奈何,再看?看?薛峰青锯嘴葫芦一样盯着谢愉,只做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