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雀突然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当着卢仚的面,动作不紧不慢的将粗布长裙仔仔细细的穿戴整齐,慢悠悠的将满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个极其简单的大马尾,好似放下了什么千钧重负一般,很灿烂的笑了起来。
“是寒季长夜……寒季长夜来了。”
若是可以,卢仚当然可以试着学习一下刀七七七体内蕴藏的那股子邪恶、歹毒的力量。
卢仚抬头,看向了远处天空。
没有神通,没有秘法,就是纯粹的、原始的、野性的、凶残无比的肉体暴力……拳拳到肉、脚脚透骨。一拳拳、一脚脚,直打得刀七七七犹如花枝儿乱颤,三两下就被打得骨断筋裂、大口吐血。
刀七七七痛得浑身抽搐,汗如雨下,嘴里不断的大声咒骂。
这家伙,似乎除了刀之外,其他的拳脚也不行、身法也不行,各方面都不行!
猛不丁的挨了一顿暴揍,大口吐血的刀七七七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身体表面一缕幽光闪烁,他正在准备自爆,却突然面色一僵!
那等威力巨大,让五军府的正规天君都吃亏上当,折损十几万人的自爆,显然无法作为一种常备的杀敌手段施展出来……每一次自爆之后,他都需要囤积许久的精血、法力,囤积许久的神念之力,将其一点点打磨精纯、积蓄醇厚后,才能爆发出完美的一击!
现在的他刚刚重新凝聚了肉身,精血、法力、神魂,全都处于最低潮状态。
荧雀嫣然一笑,摇晃着纤细的腰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卢仚身边,带着一丝轻佻之意,朝着卢仚吐了一口暖暖香香的气息:“小和尚,你确定,不愿意归顺于我?我可是巡天禁神卫的人,我背后,还有你根本惹不起的主子,你……不想为自己寻一个更好的前程?”
而且,在这异域,她孤身一人,面对整个营地几乎所有人都被卢仚佛法渡化的情况,她就算想要惹是生非,她又能怎样?
荧雀很难得的收敛了笑容,摆出了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极其认真的看着卢仚:“我靠山极硬,主上手段莫测,你招惹不起……而且,你知道的,我有不死之躯,咯咯,你也不能将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所以……”
这通体金属铸成,上下高有数里的巨型‘荒塔’,也是开拓团的标配。
卢仚走到了那二十几头被制服的罗刹身边,双手合十,念诵佛经。
卢仚的一双眼眸极其清澈,极其空灵,有一种‘阅遍千山、不挂纤尘’的淡泊和淡然。
荧雀蹲在了一尊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罗刹身边,伸出手,强行掰开了他的嘴,用力的掰下了他的一颗獠牙。罗刹嘴里血水涌动,痛得嘶声高呼,而荧雀已经是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那颗獠牙,好似小孩子得到了某种新奇的玩具一般。
卢仚朝着荧雀看了一眼:“现在,我们合计合计罢,该如何处置你呢?”
偌大的至高大天庭,除非荧雀身后是那至高无上的太初大帝,否则能有几个人,在权柄、势力、人脉诸方面,能够和天书老君相比?
‘红尘广大’,‘岁月静好’……荧雀眼睛变得极亮,她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几句词儿,笑吟吟的朝着卢仚凑近了两步:“小和尚,你还有什么好听的词儿,都说来听听。”
在卢仚看来,他的手掌放出佛光,只是笼罩了方圆尺许之地……但是在荧雀看来,却是整个天,整个地,整个洪荒宇宙,乃至古往今来,一直到不可测的未来,全都被一支山峰巨掌彻底笼罩。
卢仚则是想到了刀七七七自爆后,那可怕的黑红色毒雾对五军府天军造成的可怕伤害。若是被刀七七七在这里自爆一下……那场景,可真正不是卢仚愿意见到的。
卢仚狂笑,他伸出右手,一缕缕佛光在掌心萦绕,卢仚催动佛门的渡化大法,试探着向刀七七七的神魂侵蚀了过去。他想要尝试着,看看能否剖析、掌控刀七七七。
卢仚深沉的看着荧雀:“是你,还有你的人,一次一次找小僧的麻烦。”
“不要问我黔驴是什么……总之,你就是一头蠢驴!”
“我的意思是……”荧雀抿了抿嘴,‘咯咯’笑得极其欢乐,她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粗布制成的长裙微微荡起,好似一朵开的不怎么绚烂的喇叭花。
卢仚想起了荧雀前后骤然不同的态度,脑海中念头浮荡,他隐隐想到了什么。想起之前荧雀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穿上第二套粗布长裙的模样,卢仚微微摇头。
随之,无数缕惨白色的幽光从大地上升腾而起。一缕缕幽光呼啸着向着天空正中汇聚了过去,无数缕幽光汇聚成了一团,天穹上,最终出现了一轮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月轮’。
但是荧雀的表现么……
话没说完,七八尊夜叉已经团身扑了上去,冲着刀七七七就是一通暴打。
乌金色的镇狱佛光洒落,化为一枚枚金刚杵,狠狠扎进刀七七七的各处窍穴,禁锢肉身,禁制法力,镇压神魂,将刀七七七整个变成了一具没有思维、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活死人,僵硬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和尚,你倒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卢仚的嘴角就一抽一抽的。
莫名的,刀七七七感觉到刺激,感觉到过瘾,感觉到莫名的开心和愉悦。这等快乐的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他用力的扭了扭脖颈,看着那些被禁锢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罗刹,嘶声道:“给我一把刀,让我掂量掂量这些东西。”
喘着气,荧雀朝着卢仚举起了双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好,小和尚,我们也算是流落异域的可怜人……也就不用相互针对了吧?”
惨白色的巨型月轮照亮了整个天地,森森寒意几乎凝成实质,高空中,无数宛如水晶粉末一样极干、极硬、极其阴寒刺骨的冰晶碎片,‘窸窸窣窣’的不断洒落了下来。
但是真正的正面碰撞之后,卢仚发现,似乎也不过如此。
“先将营地中该建的东西建起来,所有该忙活的事情,先忙活好吧。”
神念运转,也颇为的滞涩,难以判断哪一种可能性更大。
大掌扣下,佛力涌动,汹涌浩荡的佛光化为一座须弥大山,直拍向了荧雀。
沉吟许久,卢仚缓缓点头:“希望女施主言出必诺罢。小僧,实在是无意和女施主,和女施主背后的大人物为敌……红尘广大,你我分处红尘两端,各自岁月静好,岂不是绝妙?”
荧雀笑盈盈的看着卢仚:“井水不犯河水?这话说得,有意思。让我揣摩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嗯,嗯,我大体能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这话,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这小和尚,居然还有几分文采!”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的跳了出来。
卢仚点了点头:“她此刻,并无恶意……而且,倒也是个可怜人……”
那禁制犹如一张大网,犹如跗骨之蛆,深深扎根在了刀七七七的血肉、精气、法力、神魂当中……已然化为一个整体,真正密不可分。
她哼着歌,背着手,朝着被些被禁锢在地上疯狂的嘶吼、挣扎的罗刹走了过去:“罢了,一些污秽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家伙,就是这方世界的土著么?啧啧,真正是厉害啊,他们天生的肉身,比起巅峰天将,还要强横不少。”
卢仚咧嘴大笑。
卢仚轻轻摇头,松开手。
无边的压力,绝对的窒息,以及那深入神魂的,让人无法挣扎的深沉绝望!
不过如此。
那边,或许就是这一方天地的‘西方’?
这一方天地的‘大日’,已经滑向了那个方向,眼看着就要坠入地平线之下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的夜晚即将降临,谁也不知道在这夜晚会发生什么。
卢仚当然不可能用开拓团的这些‘天人’来祭炼那等邪门术法……但是这些夜叉、罗刹嘛……既然非我族类,当然可以当做人形工具!
想来也是如此。
他心中涌出了深深的迷惑。
荧雀俏丽的面庞骤然扭曲。
“这些家伙,真正值得豢养。若是数量足够的话,将他们编制成军,那可就不得了哦。”
但是现在嘛,念头就好像难产的小老鼠崽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慢悠悠的往外挤。
刀七七七大脑中,神魂中,有着极其可怕、歹毒的禁制。
刀七七七则是用自身的切身体验,明白了卢仚想要做什么。
卢仚挥了挥手,刚才的妇人又捧着一套粗布长裙过来,递给了荧雀。卢仚沉声道:“女施主还是先将衣衫穿上吧……之前的些许恩怨,吾等也没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就此了了……”
卢仚不是圣母,并没有太多的道德洁癖!
刀七七七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盯着卢仚缓缓扣下的手掌。他猛地转过头来,朝着荧雀嘶声谩骂:“你就眼看着这妖僧如此对我?你坐视我被妖僧折辱,你就不怕……”
“亏了你,怎么将他们拾掇下来的?”
付出一支手掌骨骼受创的代价,呼吸间就已经愈合的微小代价,卢仚一击粉碎了荧雀倾力作出的重击……这感觉,就好像一个身披重甲,骑着高头大马正面冲击而来的重骑兵,你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心理准备,却发现,对方的攻击就好像一个孩童轰出的拳头……
缕缕佛光从毛孔侵入刀七七七头颅,佛光缭绕,将刀七七七的脑袋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透明状态。透过他的皮肤、血肉、骨骼,能够看到他隐隐被一缕缕黑红色气息缠绕的大脑。无数致密的暗金色佛纹宛如乱飞的苍蝇,正围绕着刀七七七的大脑急速盘旋、冲撞,不时和那黑红色气息迸溅出大片刺目的闪光。
被彻底禁锢的刀七七七,再被囚禁进这‘荒塔’,还想兴风作浪,基本上没可能了。
在这些夜叉的吼叫声中,充满了不安和畏惧。
脚趾痛,手指痛,感觉气血不通畅的那种痛,肿胀的痛。
也不像是痛风。
最近不吃海鲜,不喝酒,少吃肉……这就痛得有点莫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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