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内力不足者,怕是在一瞬之间便会昏迷不醒,而即便是内力深厚之人,也会感到眩晕不堪。
她自小便对药理颇感兴趣,但作为侯府千金,除了琴棋书画,便只能是三从四德。
她儿时曾委婉向养父表达过自己想学医的意愿,却被狠狠训斥了一番,因此只能偶尔自己悄悄翻阅一些医书。
仲春的微风轻柔而不燥,但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使她身子不由自主轻颤,犹如一片脆弱的花瓣,在风中无助摇曳。
她眯了眯眼,轻吸一口气,决心放手一搏。
然而那为首之人却倏尔发出一道诡异笑声,制止了手下:“且慢。”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扫过丛边的一缕绿色衣角,舔了舔面具下的唇,神情玩味:“想来,只是只顽皮的雀儿。”
那手下狐疑地扫视了草丛一眼,却不敢违背阁主命令,收起了佩剑。
二人的声息逐渐消失,慕安宁袖中的手微微松下来,却总觉好似在哪听见过,那道嘲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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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宁风尘仆仆推门入宅时,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抱琴。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她清秀的面上满是焦急:“我还以为你被劫走了,正准备去报官呢。”
慕安宁见她眸中透出的担心,有些懊恼地解释道:“我只是出门走走,顺带采了药。”
她将背上竹筐拿了下来,抱琴顺手接过。
“小姐,下次莫要一人出门了。”抱琴心有余悸地望着筐中的草药,恍然明白过来:“这些药草是给世子调养伤势的?”
见慕安宁轻轻点了点头,她心中不禁连连叹息。
她家小姐果真还是那般在意世子,竟独身一人去林中采药,也不怕遭什么危险。
慕安宁吩咐抱琴先替她煎药,自己则是去洗手净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脚步沉重地端着药物,轻轻敲响了西厢房的门:“世子?”
已然过去了一日一夜,顾淮之也理应醒了。
屋内的少年听见少女婉约的声音,原本正准备倒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鬼使神差地将茶壶放回桌上,随即快步躺回榻上,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进。”
慕安宁推开门,缓步走进半卧在床榻上的少年。
见他面色不再如昨日那般惨白,她稍微放下心来,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缓声道:“世子,这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然而顾淮之却是没伸手接过,反而在瞥见少女裙摆与绣鞋上的淤泥时,剑眉微蹙:“你这是去做甚了?”
平日里见她都是衣着整齐,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怎的今日这这副打扮?
慕安宁垂眼望向自己的裙摆,适才她虽想沐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抱琴,便决定亲自煎药。
她感到少年语气中的几分不耐,将手中药碗缓缓收回,回身放到了桌上,黯然道:“采药。”
他果真不喜她,无论是从前在上京,还是如今在这芙蓉城。
顾淮之似是有片刻怔楞,一时没说话,半晌,他才侧眸望向那碗黑漆漆的药,语气不明:“这是你采的?”
慕安宁抿唇点了点头,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紧。
罢了,他不想喝便不喝吧,左右也不是她受伤。
见少年没回应,她步莲轻移、转身欲走。
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叫住她。
那道尾音拉长,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慕安宁,你难道不好奇本世子为何会来到此处。”
慕安宁愣了愣,回首望向他那双直勾勾凝视着她的桃花眸,心潮生出起伏。
她自然好奇,只是她不敢问出口,不想泯灭心中那一丝寥寥无几的希望,即便她早已心有准备。
见少女默不作声,顾淮之摆了摆手:“罢了,懒得同你说。”
他似是牵动了腹中伤势,轻咳一声,旋即伸出骨节分明、白皙匀称的手:“把药汤给我。”
左右她也未出事,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那些事,怕是会吓到她。
如今太子与三皇子两党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他只刚查出三皇子一丝不对劲,便遭暗杀。
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不止他,连他身边的人都要更加小心。
慕安宁眼眸闪烁了一下,回身拿起药碗。
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上一刻不想喝,下一刻却又改变主意,而她却总是不由自主听从于他。
她不喜这个喜欢他的自己,这份感情来得实在莫名,她已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了。
虽是这么想的,但就在下一刻,她沉下去的心便在触及少年如暖玉般的指尖时,止不住地再次起伏了一下。
好像昨夜,她不小心吻上的额头也是这般炽热滚烫...
顾淮之被她潋滟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喉结暗暗上下滚动,然而语气却很是不善:“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在悠悠升腾的药雾中,少年接过药碗,眸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少女轻抿着的朱红唇畔。
忆起那湿润的触感,他只觉心中逐渐升起一丝异样的烦闷,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下一刻,他便冷着脸将人赶了出去。
*
明华阁。
“今儿个咱芙蓉城可是热闹,竟连大理寺的官都来了。”
“大理寺?莫非是为了醉月楼那事?”
“没错。你是没瞧见啊,那大理寺少卿看起来不过刚过弱冠之年,但面色却宛如修罗。看来这几日咱们有热闹瞧咯。”
“唉,莫不是那位?”一人眼尖瞧见阁楼下匆匆走过一高一矮地身影。
“瞧了,还真是。”那挑起话头的人也往下望去,挑了挑眉。
那身穿玄色长袍的人可不就是大理寺少卿,慕归凌嘛。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比寻常男子相貌清秀许多,但人中上却又长了一道浓黑胡须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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