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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笨蛋美人 将欲晚 53279 字 10个月前

沈让知道她脸皮薄,这会儿忽然有?敲门声将?她打?断,定?然更是难为情。

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无奈地轻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而?等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姜毓宁才终于悄悄抬起头,跑到门边探头去看,却已经看不见沈让的影子了。

竹叶一直守在院子里,见她出来,还以为她是饿了想要吃东西,便问:“姑娘,可要传膳?”

这一整天都在坐马车,午膳也就是随便吃了些自带的干粮,干巴巴地连口水都不敢喝。不说还好,被她一提,倒是真的有?点饿了。

姜毓宁点点头,“传膳吧。”

竹叶问:“承州紧挨着?平州,这里的羊肉很好吃,姑娘要不要点一份羊肉羹?”

听她提起羊肉羹,姜毓宁忽然想起宣丛梦来,她是西北长大的,一向都最爱吃羊肉了。

姜毓宁道:“你打?发?个人去问问宁寿郡主用膳了没,若是没有?,就请她一起来吃吧,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竹叶应下,“是,奴婢这就叫人去。”

结果派出去的人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姜毓宁正奇怪,就未见其人,先闻到了宣丛梦的声音,“走到一半就看见你的人,就知道你是想我了。”

姜毓宁惊喜地跑出去,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宣丛梦和姜毓宁一起走到榻上坐下,然后?朝自己的婢女迎春抬了抬手?。

迎春立刻从袖中掏出来一封帖子。

姜毓宁用疑问的表情看着?宣丛梦。

宣丛梦说:“给你的。”

姜毓宁狐疑地接过,却见封面写着?景安侯府四个字。

宣丛梦解释道:“你伯母和你二姐姐递来的。”

姜毓宁一怔,“她们也来了?”

宣丛梦说:“申国?公府今年随行在侧,景安侯府和申国?公是姻亲,自然也跟着?一道来了。”

“不过,她们并不能?住在行宫,只能?住在山下的民居,今天下午我就收到了这帖子,说是想要见你。”

姜毓宁翻开帖子一看,果然是。她如今能?跟着?皇亲国?戚一道住进行宫,明年的身?份就是宁寿郡主的伴读,卓氏等人想要见她,自然得宣丛梦同意才是。

宣丛梦问:“到底是你的伯母和姐姐,你若是想见她们,我叫人回了帖子就是。”

“还是算了。”姜毓宁想到卓氏送来的那几件衣裳,心里就不舒服。能?跟着?哥哥出行,是件高兴的事,她不想扫兴,于是便摇了摇头。

宣丛梦本来就是问姜毓宁的意见的,听她拒绝,也没有?再劝,直接转开话题,问道:“听说,你是想请我吃饭?”

姜毓宁便把竹叶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记得你爱吃羊肉,哥哥这里的厨子很厉害的。”

宣丛梦弯着?眼睛朝她笑,“那我就赏脸尝尝吧。”

姜毓宁便叫来竹叶嘱咐了一通,添了几个宣丛梦平日爱吃的菜。

宣丛梦等她说完,把身?边的迎春一并打?发?下去,让她跟着?竹叶去外面忙活,然后?拉着?姜毓宁的手?,好似地歪了歪头,“毓宁,你的嘴巴怎么了?”

“什么?”姜毓宁先是一愣,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随即立刻意识到宣丛梦指的是什么,手?指抵着?唇瓣,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宣丛梦有?些奇怪,“你怎么脸红了,这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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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凉快,连冰鉴都不用放,你竟然还觉得热吗?”

姜毓宁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顺着?这话往下接,“是,是有?点热。”

宣丛梦道:“那要不要叫人来摆个冰鉴,还有?你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肿了,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姜毓宁听着?她单纯的问话。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故意逗自己,毕竟上次那个话本,内容那么丰富,却只是宣丛梦众多?收藏品之?一。

但其实,她是真的高估了宣丛梦,这些年,她和男子最多?的接触,也不过是坐在一起吃杯茶,甚至连话没怎么说过。

男女之?事,她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到现实中看到,反而?不懂得了。

可她再迟钝,看着?姜毓宁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她也明白了。

她不自觉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问:“你和淮王,你们难道……你们难道……”

在她要把那两个字说出来的前一刻,姜毓宁倏地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说!”

她那双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唬人,双颊的绯红却出卖了她的羞涩,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宣丛梦的猜测。

“呜呜呜。”宣丛梦一边摇头,一边指了指姜毓宁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背,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了,让她赶紧挪开。

姜毓宁挪开手?,宣丛梦却又立刻问:“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他还是喜欢你,是不是?”

姜毓宁不太好意思,“应该是,喜欢的吧?”

宣丛梦皱起眉,“什么叫应该?”

姜毓宁便不说话了。

因为两个人虽然已经做了这样亲密的事,可是沈让其实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喜欢,倒是每次看他的眼睛时,又觉得他实在深情。

宣丛梦见姜毓宁忽然沉默,当即又惊又怒地问:“难道他不想娶你?难道,他还想让你做他的侍妾么?”

“没有?。”姜毓宁连忙摇头,“他说要我做他的王妃……”

其实沈让后?面还说让她做太子妃,做皇后?,可是这话实在太大逆不道,姜毓宁不敢说给宣丛梦听。

宣丛梦这才替姜毓宁松了口气,她觉得姜毓宁太天真,完全就不是沈让的对手?,日后?只怕也是被他耍得团团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姜毓宁说了沈让有?承诺,到那毕竟只是口头的,她忍不住道:“一句淮王妃又有?什么用,宁宁,你要让他下聘,让陛下赐婚才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假的。”

姜毓宁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谢谢你郡主,我都知道的。”

“但愿你是真的知道。”宣丛梦说,“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相信沈让,明明他是这个世界最不可信的男人了。”

听她这样说,姜毓宁不觉得生气,只是笑了笑,认真反驳道:“在我心中,哥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他永远不会骗我的。”

“好吧。”宣丛梦没再继续说下去,以免像是在挑拨什么似的,她一向很有?分寸。

正好在此时,晚膳做好被送来,两人坐在一起用膳,不约而?同地提起了明天去哪儿玩。

宣丛梦说:“往年只有?我自己,我一般都是跟着?姨母,没怎么出来逛过。今年有?你在,我们明天到行宫各处去走走,如何?”

姜毓宁点头,“好啊。”

当晚,沈让没有?回来,姜毓宁想他大概是太忙,就叫人给他留了话,一大早就去了宁寿所居的天海阁,她们叫人拿了行宫的舆图,一边用早膳,一边研究一会儿去哪。

“去天波湖吧,听说还能?坐船吃鱼羹。”宣丛梦提议道。

姜毓宁问:“会不会撞到皇上?”

宣丛梦笑她是小傻子,“这宿山行宫是上京城皇宫的十倍还大,陛下要去的地方,都会提前清道,咱们怎么会遇见呢,只是去逛逛园子罢了,别怕,有?我呢。”

姜毓宁很相信她,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用过早膳,就坐着?小轿子去了天波湖,因为时辰还早,一路上除了洒扫的宫人,几乎没再看见别人。

湖边听着?几艘精致的画舫,宣丛梦叫迎春去问过,可以坐,便带着?姜毓宁登上了画舫。

画舫有?二楼,楼顶也是可以上去的,平摊开阔的一块区域,可以观景,钓鱼,甚至还有?烤架可以烤鱼吃。

宣丛梦一下子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对姜毓宁说:“我们去钓鱼,等我钓上来,我给你烤。”

她很是兴奋地坐到钓鱼竿前,问了侍候的小太监要怎么钓,就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钓鱼了。

甚至为了身?临其境,迎春还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两顶斗笠,两人一人一顶扣在了头上。

姜毓宁敲敲帽檐,感觉十分新奇,又看向不远处钓鱼的宣丛梦,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竹叶悄悄耳语一番。

竹叶很快领命下去,然后?带着?两个小太监搬了一个小桌子到画舫楼顶,桌上铺开白纸,姜毓宁执笔沾开墨水,看着?远处专注的宣丛梦,开始落笔。

半个时辰后?,宣丛梦一无所获,失望地叫姜毓宁,不高兴地说:“我觉得这湖里肯定?没有?鱼。”

结果看到姜毓宁坐在那里似乎正在奋笔疾书,她一下子好奇起来,扔开鱼竿,噔噔噔地跑过来看。

姜毓宁是在画画,笔下两个带着?斗笠的姑娘。

宣丛梦一眼就瞧出姜毓宁是在画她们两个,却又和她平时见过的那些画不太一样——

碧波千顷的湖边,用柔软灵动的曲线一带而?过,湖上一叶扁舟,两个姑娘手?牵着?手?坐在舟边。

她们个子小小的,却又带着?大大的斗笠,像是要把半个身?子都盖住似的,看上去又灵动又诙谐。

其中一个手?握鱼竿,鱼钩没入水面,水底下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却没有?一个去咬鱼钩的。

另一个则指着?湖面的荷叶,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个小姑娘虽然瞧不见脸,却各有?特点,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姜毓宁感觉到宣丛梦的视线在盯着?这画,有?些不好意思地搁下笔。

宣丛梦立刻靠近又仔细欣赏了一番,惊讶道:“毓宁,这是你画的吗?好有?趣啊。”

姜毓宁点点头,“随手?画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自小就没有?什么耐心,唯一还算认真对待的,就是那一笔字和画。

写字是因为,她喜欢追逐沈让的痕迹。

学?画则是因为,她小时候总是见不到沈让,怕会忘记哥哥的长相,便每年给他画一副画,算作当年的生辰礼物。

不过除了沈让之?外,她很少再画别人,宣丛梦是第?一个。

姜毓宁吹了吹半干的墨迹,很是高兴道:“你真的喜欢吗?”

宣丛梦点头,“这还有?假吗?”

她忽然想起姜毓宁从前对她说的话,肯定?道:“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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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当年淮表哥是真的用心教导你了。”

虽然这画和平时所见的山水工笔不同,却是很见功底的,最可贵的,还是画中灵动的韵味,实在少见。

对于她的肯定?,姜毓宁也很高兴,更何况,这画本就是画给宣丛梦的。

她说:“这段日子郡主对我很照顾,我很感恩,可我没有?什么能?报答给你的,若是你不嫌弃,这幅画就送给你吧。”

宣丛梦看着?姜毓宁认真的表情,忍了又忍,还是走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说:“我回到上京后?,除了姨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珍贵的礼物。”

她叫迎春把画收起来,拿油纸包好,省的被水弄湿,然后?拉着?姜毓宁的手?,当真带她一起去钓鱼。

有?夏风拂过,将?两个少女欢喜的笑声散开,传到了其他的画舫上。

“像是有?谁在笑。”一个身?着?湖绿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甲板上,往远处看,一眼便瞧见了附近也有?一艘画舫,惊喜道,“好像有?两个姑娘在钓鱼,裕王殿下,您看是不是?”

他身?边坐着?一个身?着?月白的病弱公子,正是裕王沈议,他凭栏远眺,微蹙了下眉,说:“不如让人靠近些看看。”

“是。”底下人立刻去传话,两艘画舫越靠越近。

沈议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甲板,说:“像是清河姑母家的宁寿郡主。”

而?此时,另一边的宣丛梦刚刚钓上来一条鱼,扔到篓子里让人去处理,此时正和姜毓宁下到甲板上,想要看看湖面风景。

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沈议,她微微睁大眼睛,有?心装作没看见,可距离实在太近,只好福身?行礼道:“参见裕王殿下。”

姜毓宁顺着?也看过去,见是沈议,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宣丛梦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行礼,“参见裕王殿下。”

然后?,又看向旁边站着?的着?湖蓝锦袍的公子,她从未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宣丛梦只得介绍道:“这是平郡王府的世子。”

然后?对沈议和平郡王世子沈政说:“这位是景安侯府的四姑娘,我的伴读。”

姜毓宁福身?,“见过世子。”

沈政打?趣道:“宁寿这样的性?子,也不知姜姑娘过来,是做你的伴读,还是伴玩儿。”

宣丛梦和他还算熟悉,有?心还嘴,但是当着?并不熟悉的沈议的面,最终只是瞪了他一眼。

沈政笑笑没说话,倒是沈议先开了口,“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他用折扇掩面,轻咳了两声。

除了姜毓宁外,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宣丛梦更是偷偷问姜毓宁,“你和裕王见过?”

姜毓宁原本是没有?认出来的,看见他掏出那把扇子咳嗽,才反应过来,他是自己当时在公主府凉亭避雨时见过的病弱公子。

“原来你是裕王殿下。”姜毓宁道。

她的语气并不算太规矩,但是沈议并未在意,反而?温和一笑,说:“也没想到姑娘原来是景安侯府的千金,算起来,咱们还有?表亲呢。”

姜毓宁却是一愣,“是吗?”

她并不知道已逝的太后?也姓姜,也不知道自己和皇家沾亲带故。

所以就直接问了出来。

沈议和沈政却不知道她是不知道,以为她是故意这般,脸色都是一僵。

一旁的宣丛梦却知道姜毓宁的性?子,猜到原因,想要替他解释,却见沈议点了点头,“是,论起辈分来,你该叫我一声裕表哥才是。”

说完,又指了指身?边的沈政,“他也是你的表哥。咱们都是血脉之?亲,也就不用拘束了。”

沈政附和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宣丛梦听出沈议言语里的亲近之?意,直觉有?些奇怪,她们说起来是表亲,实际上到底不是亲兄妹,这般凑在一起,若是叫人传出去,难免生出闲话。

又跟着?一道寒暄了几句,就想拉着?姜毓宁告退,却被沈议叫住,“姜姑娘。”

姜毓宁转身?看去,隔着?一尺湖面,两道船板,沈议掩面轻咳,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道:“没事了,不打?扰郡主和姑娘了。”

说完,给一旁的沈政递了个眼色,沈政立刻命人掉头。

说起来,对于沈议的态度,沈政也觉得很奇怪。

他是平郡王世子,天然就是站位淮王阵营的,因此几位皇子中,他除了淮王,和谁都很少来往。

今天早上,他本是趁兴出来,想要垂钓,不想会遇见病弱的裕王,寒暄两句,他还说要和他一起上船观景。

这般主动亲近,已经让人奇怪,更广遑论裕王忽然对景安侯府的姑娘这般亲近。

难道,这姑娘是裕王的心上人?又或者,淮王是想拉拢景安侯府?

沈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淮王殿下知会一声。

这边姜毓宁和宣丛梦转身?退下后?,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烤鱼,又叫人炖了鱼汤送来,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用过午膳,宣丛梦回天海阁,姜毓宁回沈让的问风苑。

回去的时候,沈让已经回来了,在正殿的榻上看书,见到姜毓宁进来,坐起身?,关切道:“湖上冷不冷?”

他自然是知道姜毓宁去了哪的。

姜毓宁摇了摇头,把今日在画舫里发?生的事一件件地讲给他听。

然而?刚说到一半,忽然打?了个呵欠。

沈让一下子变了脸色,走到姜毓宁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他唠叨道:“还说不冷,肯定?是吹了风了。”

说完,便吩咐竹

叶去烧热水,给姜毓宁沐浴,又吩咐竹苓去煮姜汤给她驱寒。

于是,姜毓宁下去沐浴了。

沈让叹口气,倚回榻上继续看书。

樊际在这时走了进来,“殿下。”

沈让没抬眼,问:“什么事?”

樊际捧上来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把折扇。

然后?禀报道:“这是裕王送来的折扇,说是给姑娘的。这是平王世子送来的信,说是给殿下您的。”-

姜毓宁沐浴完换了衣裳,又被竹苓按着?灌了一大碗姜汤,这才被放回主殿。

进去之?后?,沈让仍旧是在刚才那张榻上坐着?,只是没再看书,脸色也看上去有?些难看。

姜毓宁奇怪地走过去,“哥哥你怎么……啊!”

话没说完,就被沈让一把扯住胳膊,按在了膝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姜毓宁一下子想起上次醉酒之?后?发?生的事,委屈道:“哥哥,我又没喝酒,你干嘛打?我?”

沈让其实根本没用力?,但是听她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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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害怕自己打?疼了她,连忙伸手?给她揉,“疼吗?”

根本不疼,姜毓宁也不好意思让他碰,使劲去推他的手?,“我没事,没事。”

沈让把她拉起来,圈到膝上,然后?用擦头发?的帕子盖在她头顶,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罩起来一般。

眼前忽然一黑,姜毓宁小狗似的摇了摇湿漉漉地脑袋,然后?抬手?掀开眼前的帕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沈让。

沈让看着?她从自己怀里钻出来,不仅脑袋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还蒙着?一层雾气,他喉结滚了滚,俯身?吻住她的眼睛。

吻过眼睛,嘴唇又挪到她的眉梢,最后?又挪到她的额心,他的吻如羽毛般轻轻落下,好似拂过了她的心脏。

最后?,两人额头相抵,沈让低声道:“宁宁。”

姜毓宁抱住他,问:“哥哥,你怎么了?”

沈让任由她抱着?,感受着?她的存在,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宁宁。你是我的。”

至于那些觊觎你的人,他们根本不配出现在你的面前。

沈让单手?拂过姜毓宁白皙的脖颈,在她细腻的锁骨上,启唇印了下去。

在少女的低呼声中,留下了一道殷红的,暧昧的痕迹。

第47章信任

47.

晚上,姜毓宁和沈让一起用膳,用完膳后,沈让回了书房处理公事,留姜毓宁一个人在主殿,她把人都赶出去后,偷偷拨开领口,去看脖颈上的痕迹,本就?很红,被皮肤一衬,更是很明显。

她想到沈让方才抱着自己,那温柔而又强势的语气?,让她有一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让她心?口不住地跳。

她抬手捂着心脏,平静了一会儿?,推开门,问外面的竹叶,“几时了?”

竹叶回答道:“刚过戌时。姑娘可是饿了?要不要上些夜宵?”

原本是不饿的,被竹叶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晚膳好像没有吃饱,她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吩咐道:“叫人蒸一屉豆腐皮包子,再要一碗荷叶鸡汤饼,做好装到食盒里,我?们去看看哥哥。”

“是。”

半个时辰后,姜毓宁带着竹叶到沈让的书房,果然看见?一片灯火通明。

她拎着食盒走到门口,敲门道:“哥哥。”

很快,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沈让讶然道:“这么晚还跑过来干什么?”

姜毓宁炫耀地给他看手里的食盒,问:“夜宵,哥哥陪我?一起吃吧。”

沈让捏捏她的脸蛋,“小缠人精。”

然后侧开身子,让她进来,并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

两个人来到书桌前?,姜毓宁把桌上的文?书一一捋好搁到一边,腾开中间的干一片地方。

沈让把食盒放下?,打开盖子,端出汤饼和包子,姜毓宁左右看了看,“没有椅子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想叫人再搬一把椅子送进来,却被沈让拉住手腕,“怎么没有椅子,我?这儿?不是吗?”

然后稍稍用力,把姜毓宁拉到自己膝盖上坐好,“就?坐在这儿?,陪我?。”

姜毓宁很别扭地挣扎了两下?,“不可以,男,男女?授受不亲。”

沈让故意曲解,“没有亲,抱一下?也不行?”

姜毓宁根本说不过她,气?呼呼地瞪大?眼睛,然后转头道:“当时,明明是你告诉我?的,你说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就?把我?送回姜家去了,你先不要我?。”

这件事,已经在她心?里埋了很久。甚至最?近因为卓氏的许多事,叫她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哥哥没有把她送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沈让听出她的委屈,捧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对不起。”

姜毓宁是很心?软的,听了这话就?硬气?不起来了,沈让笑着吻了吻她的手背,说:“但是,再有一次,我?还是要将你送回景安侯府。”

“为何?”姜毓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让说:“宁宁,你是景安侯府的姑娘,日后我?要六礼迎进门的正妻,若是一直留在我?身边,没名没分的,才是真的要委屈你。”

纵使姜毓宁的心?里,一直都很相信沈让,但是听了这话,仍旧十分心?动,“我?,哥哥,你会娶我?吗?”

沈让觉得她问了一句傻瓜,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道:“难道哥哥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

姜毓宁摇头,“没有,我?最?相信哥哥了。”

她环抱着沈让的脖子,摇头,语气?很轻,却很坚决地说:“只要是哥哥说的话,我?都相信的。”

对于姜毓宁来说,沈让自小将她养大?,没有沈让,就?没有今日的她。

无论是她的学识、涵养,还是她的喜好、习惯,都来自于沈让,甚至是她的性格,都或多或少地被沈让影响。

她整个人,都打着沈让的印记,是深入骨髓永远无法抹去的。

因此,她对沈让不仅有男女?之间的仰慕和喜欢,还有对于兄长的敬畏和崇拜,还有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沈让看着眼前?的姜毓宁,他本不想做什么,只想抱抱她,可是看她晶亮的眼眸里满满当当被他填满时,他不可抑制地倾身,吻在了她细嫩的眼皮上。

他享受姜毓宁对他的依赖和崇敬,珍视她的喜欢和信任。

无论外面有多少尔虞我?诈,有多少明刀暗箭,但是在姜毓宁这里,他永远可以安心?,这是他最?宝贵的,最?珍惜的东西。

姜毓宁感觉到他细碎的吻落下?,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不住地抖。

无论吻过多少次,她总是忍不住紧张。

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沈让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味将他完全包裹,让她这几日莫名不安的心?脏稳稳沉下?去。

沈让承诺道:“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等什么?姜毓宁没有完全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沈让拥着她,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抱着,仿佛能一直抱到天长地久。

直到咕噜一声。

姜毓宁的肚子忽然响了一下?,在安静的书房一场明显,姜毓宁先是一僵,而后紧紧把自己埋进沈让的颈窝,掩耳盗铃般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让笑了笑,摸摸她的长发,然后将她松开了些,“吃东西吧。”

吃过夜宵,沈让要继续处理刚才没有看完的文?书,他让姜毓宁先回去休息,但是姜毓宁不愿意,偏要坐在榻上等他。

他拗不过,给姜毓宁找了两本书看,让她打发时间,然后回到书桌后继续处理公务。

一个多时辰后,他将最?后一封信写好封进信封,交给樊际让他分别送出去,然后走到书房的另一侧,绕过屏风去看榻上的姜毓宁,果然见?她已经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书房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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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披了毯子,此时小小的身子伏在榻上,柔软的毛毯鼓起了一团,让人很难不心?生怜惜。

沈让走过去把她手里握着的书拿走,然后膝盖撑着榻沿,俯身将她连人带毯子一块抱了起来。

此时已经亥时过,问风苑沉没在漆黑的夜中,冷清又寂静。只偶尔有夜风拂过,带来一丝不属于这个夏天的冷意。

黑暗中,沈让抱着姜毓宁绕过复杂的九曲长廊,将她抱进了明亮的主殿-

翌日清晨,沈让是在主殿的软榻上醒来的,他闭目醒了醒身,起身去看床上的姜毓宁。

小姑娘还睡得很熟,他没有打扰,替她掖紧被子离开。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竹叶和竹苓不要去打扰她。

出了正殿,樊际等在影壁外,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殿下?,卓霖求见?。”

卓霖是

作为随行官员跟来宿山行宫的,不过他的官职低,能过来完全是借着沈让的面子,底下?人都知道他是沈让麾下?的新贵,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巴结。

沈让知道,却没叫人阻拦。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回到前?院,果然看见?卓霖在等。

“参见?淮王殿下?。”

沈让温和道:“恒育不必多礼。”

对于他这般亲近的态度,卓霖早已习惯,因此也没有再退让,从善如流地拱手起身。

只是在起身的那一刻,他隐约在淮王身上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是独属于女?儿?的冷香。

他心?下?微讶,以为自己闻错了,但是越走越近,确定那的确是从淮王身上传来的。

难不成淮王此行还带了女?眷,却也没听说淮王有女?人,别说正妻侧妃,便?是侍妾都没有。

难道是殿下?来了宿山行宫后,才遇到的可心?人,直接临幸了?

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只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卓霖悄悄揣测着,又想到自己近日的境遇,也差不多就?是飞上枝头,攀上了青云梯。

届时等淮王登基,他就?是有功旧臣,不说封王拜相,也算是前?途无量,光耀申国?公府的门楣指日可待。

他尽可以娶上一门贤妻,为他打理家事,再有毓宁表妹这样的娇娇爱妾在身旁伺候,实?在是人间最?乐事。

卓霖跟着沈让一道去了前?院的议事厅,和几位近臣一起商讨要事,等快到中午时,众人依次散去,沈让看了看时辰,起身去见?平郡王。

不想路上竟会遇到沈议的软轿,沈让是不行,特?意往后退了几步,对着沈议的轿子,拱了拱手,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道:“大?哥先走。”

然而轿内却传来沈议的声音,“是三弟吗?落轿,本王和三弟叙叙旧。”

跟着轿帘被撩开,露出沈议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三弟。”

沈让上前?两步,“大?哥也是来见?平王叔?”

沈议却道:“是平王叔特?意请我?来。”

平郡王一向是沈让一党,此时沈议却说自己受了平郡王的邀请,若是有心?人听见?,只怕要议论纷纷。

沈让却只是嗤笑一声,“大?哥,这般挑拨离间的功夫,是不是有些太粗陋了?”

沈议被他挑明,也并不着恼,甚至语气?仍旧温和,“是吗,那折扇三弟可收到了,不知道姜姑娘喜不喜欢。”

沈让脸色不变,“她不喜欢。”

沈议有些可惜地说:“怎么会不喜欢呢?我?专门为姜姑娘准备的,就?是因为上次姜姑娘念了一句喜欢。”

沈让淡淡的,“是吗?宁宁从不会要陌生人的东西。”

沈议失笑,“我?怎么会是陌生人,算起来,我?也是姜姑娘的表哥,大?家都是一家人。更何况,姜姑娘那般玉雪可爱,我?初见?便?倾心?不已。”

沈让始终平静的眸色暗了暗,他抬眼看向沈议,沈议轻笑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弟,姜姑娘还不是你的人呢。”

沈让却没有被他激怒,而是十分疑惑地问:“大?哥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等不及了?”

沈议神色依旧淡然,“自然不如三弟能稳得住。”

沈让说:“你想激怒我?,想让我?冲动之下?抢先动手,让我?和太子,老五斗做一团,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大?哥,你实?在好算计。”

沈议被他猜中,也并不惊讶。

这原本就?是极为拙劣的招数,唯一的筹码,就?是沈让眼底不容沙子的性格。

平郡王是将他养大?的养父,姜毓宁是他养了多年的女?人,被旁人如此觊觎,他能忍得住不出手?

而只要他先有动作,就?一切就?都输了。

沈让轻笑一声,嘲讽般的说:“大?哥深居王府多年,对我?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沈议淡然不语。

沈让却又接着道:“可是你不知道外界怎么说我?吗?”

不等沈议说什么,沈让自顾自地答:“冷心?冷情,没有半点怜悯容忍之心?,为了权力,我?可以牺牲一切。”

沈议一愣。

沈让看着他,讽道:“想要争权夺利,却又不想背负骂名,大?哥,一直等着别人出手,局面又怎么能控制在自己手里呢?”

“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沈让拂袖而去。

沈议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他听懂了沈让的每一个字,却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五天后,被留在京中监国?的太子联合金吾卫谋反,挥戈向承州。

沈议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奉旨平叛的不是沈让,而是平郡王。

至于沈让,则留在了建昭帝身边,美其名曰保护陛下?。

实?际上,是将建昭帝的寝宫重重围住,传不出一丝消息。

沈议这才终于明白沈让的意思。

他并不想等,他甚至不想做太子,而是直接做皇帝。

第48章喉结

48.

今年建昭帝离京避暑的日子,比往年晚了将近一个月,目送队伍浩浩荡荡离京的那一天,连京中百姓都在议论原因?。

如今太子谋反一事传出来,大家反而有一种落定的感觉。

太子自己也不见得不知道自己的行踪都被人猜透了,可是他走投无路,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路。

宿山行宫。

建昭帝收到太子谋反的密信时,没有半点慌张,而是立刻叫来贴身太监,提笔写了叫淮王平叛的圣旨。

可最终,带兵回京的是平郡王。建昭帝得到消息时,沈让已带人将他的寝殿团团封住,让他的怒火愤而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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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奉旨来保护父皇安全,父皇放心,不会有逆臣过来。”

建昭帝看着眼前的沈让,气得手指都发抖,“你,你也想要谋逆吗?”

沈让淡淡道:“逆臣在城外,平王叔不是已经?去平叛了吗?父皇在担心什?么?”

“你怎么能让他去,他懂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沈让冷冷打?断,“父皇的皇位坐得太久,怎么,已经?忘了当时是谁把您扶上来的吗?”

建昭帝倏地一怔,想到从前的旧事,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沈让嘲讽道:“当年,平王叔也曾执掌金吾卫,也曾官拜上将军,不过是因?为陛下猜疑,才卸甲交权,至今不过十多年,陛下竟然已经?忘了当年是谁扶持自己上位的。”

“更何况,你毁了平王叔心爱的女儿,就这样,你还?想指望平王书给?你卖命?”

“他的女儿?”建昭帝回想了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我大雍自建朝以来,便有公主和亲的旧俗,朕没有公主,郡主便理应为君分忧,否则,朕养他们做什?么?”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十几岁的沈让拼了命的来闯太极殿。

他恍然道:“原来,从那时候,你就和朕离了心,你这畜生!”

沈让神色十分冷静,听到这样的斥骂,也没有半分波动?,他看着怒火攻心地建昭帝,“这都是陛下教?我的,只有我在手中的权力,才叫权力。”

建昭帝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质问道:“沈让,你想借太子谋反的机会夺位,你要做乱臣贼子?”

“还?是,你想逼迫朕写禅位诏书,想让朕心甘情愿地把皇位传到你手上?”

“朕告诉你,休想!”

沈让跪在阶下,分明是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御座上的建昭帝。可是那眸中的情绪,却是冷淡倨傲。

建昭帝看着底下的儿子,蓦然生出一股,日薄西山的恐惧,他自然老?了,沈让却正年轻,眸底的锐意如同出鞘的长剑,怎么藏都藏不住。

现下,他正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摇头道:“放心,儿臣并不愿背一辈子的谋逆骂名,陛下还?是陛下。”

说完,沈让朝身后?的樊际抬了抬手,命令道:“扶陛下回后?殿休息。”

“封锁宿山行宫,任何人没有本王的令旨都不能随意进出,否则,直接按谋逆处理,斩立决。就算那个人是贵妃,是皇子,也照斩不误。”

“是。”

“至于?五皇子那里,你替本王去传个信。”-

之后?几日,沈让便一直留在建昭帝所?居的清晖园偏殿,几乎一刻不停地处理上京传来的文书。

平郡王离京不久,就撞上了太子一行人,随同太子造反的金吾卫右将军周恒没多久便弃甲投降,太子没了周恒,身边的其他人也不过是一摊散沙。

接下来要做的,是整合上京的各处势力,让他们为所?用?。

今日的局面,沈让虽早有预料,但是他远在承州,要完全把控局面,还?是很耗费心力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偌大的宿山行宫。

此番来承州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对于?如今的局面虽意外,却也都有心理预期,因?此,在沈让叫人连夜封锁住宿山行宫之后?,这些人多是安分守己,不敢惹事,生怕被当成谋逆乱党趁机处死。

就连沈议也是自知落了下风,这些天没有半点动?作。

但是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五皇子沈谦,太子谋逆之后?,他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这番到承州,沈谦猜到了建昭帝和太子定然会有动?作,却不想沈让会趁机接管整个宿山行宫,这让他简直猝不及防。

“殿下,请安折子递不进去,清晖园都是淮王的人。”

沈谦听着属下的禀报,沉沉吐出一口气,抬脚踹翻了眼前的桌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我息怒有什?么用??这个节骨眼上,连父皇的人影都瞧不见,再这么坐以待毙,只怕将来真的要仰他人鼻息了!”

“沈让,沈让!”沈谦气得在房中来回转,“我这位三哥还?真是果断,他如今私自锁了清晖园,又困住了陛下,难道真的想谋权篡位?”

原本,沈谦是不信的。

过去多少?王朝覆灭,除了新旧轮替,又有几个皇子愿意用?这样的手段上位,日后?史书工笔,终究是一世骂名。

但是现下,他当真觉得自己低估了沈让,他好似真的不在意这些名声,他像是真的想趁着这次机会,直接上位。

可若他想篡位,为何又守着清晖园不动??难道是陛下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沈谦一边转来转去,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着,无论如何,他不能坐以待毙,先?看一看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再坐下一步打?算。

想到这,他整个人倏地停住,看向?身后?的近卫,命令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探出清晖园的情况。”

“是。”-

偏远的问风苑就像是世外桃源,姜毓宁身处其中,明明也在宿山行宫之中,却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只觉得仿佛许久没有见过沈让,连宣丛梦也没有怎么见过,他隐约意识到外面可能出了什?么大事,去问竹叶,竹叶却叫她不必担心。

姜毓宁知道,沈让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让她出问风苑,这里恐怕是整个宿山行宫最安全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对于?外面的事并不懂,就算真的见了沈让也全然帮不上什?么忙,没准还?会破坏了他的计划,要他再分心来保护自己。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听话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出去的,让哥哥不必担心我。”

竹叶看着她这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世上定然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对殿下全身心的信任。

难怪殿下这么多年来,把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不珍视心爱人的信任。

姜毓宁不担心自己,却有着担心沈让,道:“哥哥他,会不会有危险?”

竹叶道:“放心吧姑娘,殿下身边有樊际护着,不会有事。”

姜毓宁这才勉强被安抚下来。

没有沈让在的问风苑实在太安静,安静到,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能听到异常清晰地风声。

风吹树叶,细雨簌簌。

姜毓宁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便歪在榻上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外间的天都黑了,姜毓宁动?了动?酸痛的脖颈,想起身换人,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她微微一怔,随即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紧跟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沉水香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住,这几日,姜毓宁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她安心地枕在男人的臂弯,竟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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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

沈让回到问风苑,看见竹苓和竹叶都守在外面,就知道姜毓宁是在睡觉。

他本不想打?扰她,可是走到门口,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走进来了。

一进来,他就感觉小姑娘气息不稳,猜到她醒过来了,可她想闭着眼睛装睡,他干脆也就没有拆穿,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小姑娘枕着他的胳膊又睡着了。

沈让有些无奈,也有些喜欢,他抱她回床边,想要让她回床上继续睡,明日再过来看她。

结果袖子被扯住,他根本挣脱不开,又不愿吵醒小姑娘,最后?只能跟着一并躺下。

两人肩膀相贴,手腕交连,沈让微侧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毓宁,克制而又温柔地亲了亲她散落的长发,这才终于?闭上眼睛。

少?女就躺在身边,仿佛有清淡的茉莉花香在身边淡淡萦绕,心口都填满了她的气息。

沈让紧绷了几日的那根弦渐渐放松,没一会儿,他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晨起,姜毓宁一醒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今天的床榻好像比平时更软,更暖和一些。

她悄悄睁眼,入目正是沈让的侧脸,他伸着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

而她则是侧躺在沈让身边,面对着他的胸口,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十足地依恋模样。

她想起昨晚自己从榻上被抱起来的事,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和哥哥同床共枕了一夜,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一下子就难耐起来,她想要抽回,却因?为被沈让的手掌盖着,怕动?作太大惊醒了他。

难得哥哥会有比她醒得晚的一次,可见这几天有多么耗费精神。

她不敢吵他,只稍稍往下挪了挪身子,以便于?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平日里举手投足都十分矜傲强势的气质此时并不明显,反而因?为垂着眼睫,看起来竟有些莫名脆弱。

在她的面前,沈让一直是强大,冷静,掌控一切的。可是此时此刻,姜毓宁看着熟睡着的沈让,竟生出些怜惜和心疼来。

明明想着不要吵醒他,可是在这一刻,姜毓宁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亲近。

她轻轻抚住他的胳膊,撑着身子起来,顺着他的胳膊悄悄吻上沈让的唇。

身边人呼吸平稳,没有半点被她吵醒的样子。

姜毓宁一边欢喜,一边心疼,俯下身子,再度贴着他的唇瓣,轻轻亲了一口。

一下,两下。

正在这时,沈让忽然睁开了眼睛。

姜毓宁正倾着身子靠近,看见他醒来,倏地一怔,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沈让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将她紧紧缚住,像是掐住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尾巴,他刚刚醒来,声音低哑,问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看我醒来就要跑?”

姜毓宁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偷亲了他,支支

吾吾地回答不出来。

沈让低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姜毓宁再度被抓了包,十分不好意思,两个耳朵都是红红的,沈让搂在她腰侧的手臂稍一用?力,直接将她的上半身抱到了自己身上。

姜毓宁低呼一声,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侧,怕自己会压到他。

沈让感觉到她的拘谨,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怕什?么?你到七十岁哥哥也能抱得动?你。”

姜毓宁被他说得耳热,不自觉泄了力,鸟儿归巢一般伏在他的胸口,隔着衣物,听着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仿佛一下一下地在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不自觉地往上挪了挪,想让自己离得他更近,下巴正好垫在沈让的颈窝,问:“哥哥,你这几天是不是好辛苦。”

“哥哥没事。”沈让安慰她,“你这几天一个人待在问风苑,有没有害怕?”

“我不怕,我知道哥哥是想保护我。”姜毓宁先?是摇头,又道,“我知道,哥哥很辛苦。”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沈让的下颌,心疼道:“都长出胡子了。”

说是胡子,其实只是一层浅浅的胡茬穿透皮肤,在下巴上惊醒冒出几点青色。

远处看的话,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姜毓宁离得很近,把他的一切变化都看得很清晰。

食指贴过去在他的下颌上轻抚,有些痒。可她却没有收回手,反而像是对那种微微刺痒的感觉上了瘾,用?脸颊去贴他的胡茬。

两人原本就已经?够亲近,沈让还?能平静的说话,全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力。

可是姜毓宁偏要继续靠近,少?女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下巴往上,挨着他的耳廓轻蹭,好似一只刚出生的奶猫儿。

沈让曲起一条腿,试图揪着她的后?颈皮让她挪远一点,可是手掌碰到她的之后?,又变成了纵容地抚摸。

姜毓宁在他的耳朵旁边蹭够了,这才撑起身,奇怪地问:“哥哥,你很热吗,怎么额头上这么多汗。”

若是旁人对着自己问出如此天真的问题,沈让一定把她有多远扔多远。可是这话是姜毓宁问出来的,他知道,小姑娘是真的不明白?。

看着她圆滚滚的,因?为疑惑而不断转动?的眼珠,沈让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哥哥没事,就是抱着你有些热。”

两人现在的姿势的确挨得很近。

沈让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躺在床上,姜毓宁则是从他的身侧撑起胳膊伏在他的胸口,两人的上半身几乎就是挤在一起,更遑论最上面还?盖着一床锦被。

姜毓宁当真以为是自己窝在这让他无法呼吸,所?以沈让的额角才浸出汗意,她赶忙掀开被子坐起来。

想了想,又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沈让腰间盖着的薄毯也替他掀开。

沈让看到她蠢蠢欲动?的手,猜到她想要干什?么,连忙起身握住。

结果用?力太大,直接把人拽倒在自己的腿上。

因?为位置有些靠下,姜毓宁倒是没觉得身下有什?么不对,只是仰头间,看见沈让的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了一下。

好似游鱼在喉间划过。

姜毓宁新奇地看着,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宁宁,你……”沈让扶着她的肩,想让她从自己腿上起来。

结果话未说完,忽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

姜毓宁张口咬住了他滚动?的喉结。

第49章草原

49.

姜毓宁一口咬住了沈让滚动的喉结。

但她并未用力,而是小猫儿看见了什么新鲜宝贝似的,好奇的舔舐了两下。

沈让脖颈一僵,按着姜毓宁的手臂明显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她完全按在自己的颈窝。

姜毓宁想抬头抬不起来?,被迫埋在他的脖颈间,粗粗地喘着气,“哥哥……”

沈让撩开她的长发,手?掌拂过她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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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起的青色血管紧贴着她后颈处殷红的血痣,轻轻摩挲着,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掌控感。

姜毓宁被他一碰,就如烫熟的虾子般微微蜷起,想逃又无处可去,只能被禁锢,被拥抱,被轻捧起漂亮的下颌,被封住潋滟的唇。

唇瓣被咬住,沈让的唇齿裹住她蜜糖似的唇瓣,轻而易举地勾住她的舌尖,在她的口腔中掠夺般的搅弄。

这?样的亲吻,无论过了多?少?次,姜毓宁都完全不能适应。

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片将落未落的花瓣,被人伸手?接在掌中,肆无忌惮地揉搓、摆弄,可为了不碾落泥中,又必须紧紧抱住眼前的这?只手?,和他交缠拥抱得更紧。

“哥哥……”说出的话变成无意识的音节,姜毓宁好像化成了一滩水,被完全捧在沈让掌中。

只是一个吻。

她拥着沈让的肩膀,不知不觉间,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沈让的身上,腰间被硌了一下,她低呼一声。

沈让动?作一滞。

“哥哥……”姜毓宁低低地叫他,想要什么去揉自己被撞疼的地方。

结果还没碰到?,就被沈让握住,她不明白地控诉,“有?东西。”

沈让盯着她纯净无辜的水眸,问:“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姜毓宁不懂他为何要问,摇了摇头。

沈让低笑?一声,稍稍把?她松开些,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在那个话本里看到?过吗?”

姜毓宁记忆力不怎么样,过去那么久,完全不知道他说得话本是什么,眼底一片茫然。

沈让低声吐出四?个字,“春、情、秘、事。”

他每说一个字,还故意顿一下,说完,就等?着姜毓宁的耳朵慢慢爬上绯红。

果然,姜毓宁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似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可惜力气太小,又一次被沈让箍着腰按下来?。

她像一条小鱼扑腾个不停,沈让扣在她腰上的大掌慢慢往下,威胁般地掂了掂,“别闹了。”

姜毓宁不敢动?了,又很委屈地说:“哥哥天天欺负我。”

沈让好笑?地看她恶人先告状,“怎么,难道不是你早上趁着我睡觉,偷偷亲我,现?在我亲回去,反而不行了。”

姜毓宁又气又急,“可是,我只是……”

她明明只是蜻蜓点水,沈让却那么过分,亲得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但是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支支吾吾半天。

偏偏沈让就欺负她脸皮薄,很宽容地询问道:“那,我我刚刚又亲你了,现?在我不动?了,你再亲回来?好不好?”

姜毓宁的嘴唇到?现?在都是肿的,她咬唇,“不要。”

沈让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这?几天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

从前,他一直都是最勤勉的人,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旁的事情上,就算和姜毓宁待在一起的时候,手?里也多?半都要拿着一本书。

现?在,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窝在床上,足有?半个多?时辰了。

可他竟然半点都不想推开她,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姑娘脸颊和耳朵红红,像一只乖巧的兔子,让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逗她。

偏偏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实在是让他不能不喜欢,不能不沉溺其中。

想到?这?,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姜毓宁却不知他在笑?什么,还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眼睛一红就有?些想哭。

沈让一怔,连忙捧起她的脸,问:“怎么了?”

姜毓宁娇气地控诉说:“你欺负我。”

沈让好笑?地问:“这?也算欺负?”

这?怎么就不算了?

姜毓宁不说话,委委屈屈地掉眼泪,其实心里也在唾弃自己,怎么这?么爱哭,好像被哥哥宠的越来?越娇气了。

沈让却爱极了她这?幅娇娇模样,当即哄道:“好了,哥哥不欺负你了,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姜毓宁一怔,“可以吗?”

明明整个宿山行宫都还是封锁住的,他们怎么出去?

沈让道:“我们偷偷出去,不带旁人。”

“这?里离平州很近,我带你去平州骑马如何?”

“好!”姜毓宁很快被哄好。

上次沈让说带她骑马,却没去成,让她实在颇为遗憾,这?回能再去骑马,她自然高?兴。

只是她没想到?,沈让竟是说走就走,中午陪她用过午膳,就带她悄悄出了行宫,两人只带了樊际和樊肃两人,一路离开承州,直奔平州。

两地相隔不算太远,却也有?大半日?的路程,前半程沈让陪着姜毓宁坐马车,后半程过了山路,全是辽阔的平原,沈让干脆弃了马车,直接带姜毓宁骑马。

周边景象从黄沙土路,逐渐变成茵茵草原,开阔又壮观。

沈让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棉袄,给姜毓宁裹住。

姜毓宁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躲在沈让的怀里,逐渐忘了一日?奔途的疲惫,完全沉浸在这?样的美景里。

马速也逐渐慢下来?,沈让指着远处隐约的山脉,道:“那是燕驰山,这?些年,哥哥多?半时间就是待在这?儿。”

姜毓宁看着远处连绵不断地燕驰山,向往道:“我好想去看。”

她想走过沈让去过的所有?地方。

沈让摸摸她的脑袋,答应道:“这?次恐怕来?不及,等?来?年春天,哥哥带你来?。”

姜毓宁永远相信沈让的承诺,“好。”

他们慢慢走着,最后深入草原腹地,不见城池阁楼,都是些羊毛毡子围出来?的高?大帐子。

看出姜毓宁的疑惑,沈让解释道:“这?是当地的民居,草原太冷,这?样的房子很保暖。”

姜毓宁有?些新奇,沈让说:“我们这?两天就借住在这?里。”

说着,他当真勒住缰绳,抱着姜毓宁下了马。

没一会?儿,去找百姓借住的樊肃回来?了,带着他们走进了其中一处围帐群。

即便是剩下八月,这?里的天气仍旧很冷,主人家穿着棉袄见客,看到?沈让和姜毓宁,热情地大笑?着,说了几句姜毓宁听不懂的话。

沈让在平州待了很多?年,自然听得懂当地的话,甚至还能畅通无阻地和他交流。

说了几句,主人家带他们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帐子前。

他叽里咕噜的又说了几句,看他的手?势,应当是在介绍着什么。

姜毓宁听不懂,只能站在沈让旁边微笑?。

最后,那主人家又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忽然指了指沈让,又指了指她,然后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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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宁意识到?她这?是在说自己。

但是内容仍旧不懂,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主人家明显更激动?了,鼓了鼓掌,这?才大步离开。

姜毓宁整个人都是蒙的,等?他走远之后,才用疑问的眼神去看沈让。

沈让带着姜毓宁走进帐子,没忍住也笑?出声来?。

姜毓宁看他这?样不遮掩的大笑?,疑心是自己刚才意会?错了,当即十分焦急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嗔道:“哥哥倒是说呀!”

沈让笑?问:“你知道刚才那人为何指着咱们两个?”

姜毓宁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沈让道:“主人是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我们看起来?很般配。”

他微微俯身,平时着姜毓宁的眼睛,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你倒是很着急的点头了。”

“宁宁。”沈让故意打趣,“哥哥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亲,什么时候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姜毓宁哪里能想到?那句话竟然是这?个意思,当即睁大了眼睛。

听他这?么揶揄自己,连忙反驳道:“我,我又不知道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沈让不承认也不否认,“总归你是点头了,宁宁,要不要叫我一声夫君来?听听?”

姜毓宁闭紧嘴巴,转移话题,“我饿了。”

沈让转身出去,吩咐樊肃去准备点吃的,再烧些热水送进来?。

然后又回来?和姜毓宁纠缠刚才的问题,“羞什么?”

他很有?理由?,“人家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夫妻关系,你若是再叫我哥哥,旁人听来?岂不是很奇怪?”

“先叫一声,就当是练习了。”

姜毓宁竟然就这?么被带跑了,支吾半晌,真的挤出来?一句很小声的“夫君”。

可是刚唤完才反应过来?,那个当地人根本听不懂中原话,哪里知道她叫的是夫君还是哥哥。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使劲捶了他一下,心里暗暗发誓再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热水被送进来?,沈让摆开屏风,“好了别生气了,先沐浴吧,晚膳还要再等?一会?儿。”

姜毓宁说话算话,当真没再理会?他,闷坐在床前不动?。

沈让知道自己又将小姑娘惹毛了,无奈避出去,让她先安生沐浴。

等?到?沐浴完,姜毓宁才发现?,自己没有?拿换洗的衣裳,干净的衣裳都在屏风外的小几上摆着。

现?下,她要么自己走出去拿,要么叫沈让来?把?衣裳给她送进来?。

犹豫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叫沈让过来?,用擦身的布巾裹住自己,迈出了浴桶。

正好,房门正好在这?时被推开,沈让直接走了进来?。

却不想看见这?样的姜毓宁,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在原地。

第50章约会

50.

除了一件擦身的宽大布巾裹住胸口,姜毓宁再未着寸缕,皙白的脖颈完全./裸露在外面,沾着水汽的长发黏在皮肤上,因?为没有?擦干的缘故,还在往下滴着水。

水滴顺着脖颈划过锁骨,最后汇在拢起的雪山之巅,没入那一边薄薄的布巾下,胸口的一小片区域立刻被水洇到透明。

藏在雪顶上的樱红瞬间显露无疑。

沈让怔在原地,克制不住地往那里看?,手背青筋跳起,眸底的视线浸了墨汁一眼深沉。

甚至忘了自己进来是来叫姜毓宁用?膳的。

此番出门很急,且沈让也不想让人知道姜毓宁不在宿山行宫,因?此只带了樊肃和樊际两个人,把贴身伺候她的竹叶和竹苓全都留在了问风苑。

但没有?贴身婢女伺候,到底是不方便。

他只记得叫人打来热水让她沐浴,却?忘了替她准备换洗的衣裳。

又因?为这?里的屏风都是棉布毡子制成,他站在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便也没想太?多,直接推门进来了。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而姜毓宁更是像被定住了似的,竟连躲都忘了躲。

最后还是沈让看?出她是要拿衣裳,抖落开一件宽大的披风,将她从头?到尾地全都罩住。

姜毓宁瞬间藏进黑暗之中,脸颊两侧后知后觉地现出酡红。

沈让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姜毓宁掐紧屏风的领口,连忙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将自己团成一团背过?身去。

沈让的一只手还扶在她的腰上,见?状抽回手,坐到了她的身边,问:“怎么了?”

姜毓宁不说话,回答他的只有?若隐若无的抽泣。

沈让一怔,想要去扒被子,“宁宁,怎么哭了?”

姜毓宁却?把被角抓得更紧。

沈让蹙了眉,强行把她的被子扒开,拧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安抚道:“别哭,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吓到你了。”

姜毓宁把脑袋埋在沈让的怀里,不住地哽咽着。

她的确有?点被吓到了,却?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这?一段时?间,她和沈让的关系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她不再把沈让当成哥哥,而是那个心中仰慕的人。

两人拥抱、亲吻,甚至同床共枕,她情不自禁地和他亲近,想要表达自己的情意。

同时?,她也能完全感觉到沈让对她的喜欢。

可除了喜欢之外,沈让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也变得更强。

那如同野兽盯紧猎物一般强势的眼?神?,让她不安。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改变。

沈让敏锐地觉出她的不对劲,问:“宁宁,到底怎么了?”

他想得很远,“难道是在行宫受了惊?”

姜毓宁渐渐止了哭声,抽噎着说:“哥哥,你不要那样好不好?”

沈让一愣,“哪样?”

姜毓宁说不出口,只红着眼?睛看?他。

沈让思索了一瞬,才恍然意识到她说得是什么,苦笑不得地说:“自然不会。”

虽然在他心中,早已

将姜毓宁视作自己的女人,但也正是如此,他对姜毓宁视若珍宝,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却?也没想到要在两人成亲之前让她为自己打破界限。

更何?况,这?里是在平州草原,他更不会对姜毓宁做什么。

“宁宁,你是哥哥最珍贵的宝贝,哥哥怎么舍得随意弄脏你呢?”

沈让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眼?尾落下一记轻吻,如同盖了章的印记,“至少也要等你长大。”

姜毓宁眸中含泪,“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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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听着她的反问,终于意识到姜毓宁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他微蹙了下眉,问:“宁宁,你不喜欢哥哥的亲近?”

姜毓宁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我有?些怕。”

说完,她又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哥哥,你最近总是欺负我,我觉得我自己好可怜。”

沈让听着她这?般天真的话,简直是苦笑不得。

小姑娘虽然已经及笄,心智却?还没长大,都怪他自小到大将她保护得太?严实,才让她直到如今都这?般单纯。

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姑娘,只能捧在掌心慢慢等。

“都是哥哥不好,吓到我们宁宁了。”他认错道,“这?样,罚哥哥明天给你牵马,好不好?”

姜毓宁原本就没有?生气,那一点点的不安也很快被他哄好,她娇气十?足地抿了抿唇,还带着几丝哭腔,倨傲道:“那好吧。”

沈让听她语气恢复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那你自己穿衣服,哥哥到外面等你。”

说完,便转身出了毡房。

平州的天气比承州更冷,此时?月亮高悬,夜风骤起,沈让一身单衣立在门外,虽然有?些冷,却?也成功地降了温。

他倚在门边,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樊肃过?来,看?他站在门口,不由得问:“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可要现在用?膳?”

沈让回过?神?,侧身去敲门,“宁宁,该用?膳了,好了吗?”

屋内很快传来姜毓宁的声音,“好了。”

沈让对樊肃吩咐道:“去把晚膳端来吧,宁宁怕冷,我们就在屋里吃。”

“是。”

平州的食物和上京、宿山行宫的都有?很大不同,这?边多是炙烤的食物,除却?羊肉外,还有?兔肉、鹿肉、獐子肉等,各式各样的野味切成大块的长条摆在盘子里。

沈让手握一把长长的铁叉,插./进肉里,放到烤架上烤,过?一会儿翻一翻面,然后随手抓了一把粗盐撒上去,很快就闻到了香味儿。

等肉变色之后,他用?铁叉固定着肉,然后从盘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烤熟的肉上片了一小片下来,直接就着匕首送到嘴边。

姜毓宁托腮看?着沈让熟练的动作,感觉有?些新奇。

虽然她一直知道沈让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但是她平时?看?到的,更多是温文尔雅,矜贵体面的沈让,像是这?般略带点粗野的吃饭方式,她从未见?过?。

但这?样的不拘小节,反而给他添了几分洒脱野性?。

沈让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视线,以为她是饿了,便道:“还有?些硬,你若是饿了,先喝杯奶茶垫垫。”

姜毓宁摇了摇头?,忽然对他过?去几年?的事?生出了极大的兴趣,问:“哥哥,这?些年?你在平州,是不是很辛苦?”

沈让听到她这?话,不禁轻笑了一下,道:“是有?些辛苦。”

这?还是沈让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辛苦”二字,姜毓宁心口蓦然一软,没再说什么,等他继续讲。

沈让却?忽然道:“宁宁,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何?会把你留在身边?”

姜毓宁不知他为何?提起旧事?,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让道:“因?为,你当时?让我想起了我的亲妹妹。”

这?么多年?,姜毓宁从未听沈让提过?自己还有?亲妹妹,有?些愣怔,却?也很懂事?地没有?打断,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让笑了一下,说:“我虽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但实际上,是在平郡王府,我的叔叔家长大的。”

“平郡王有?个女儿,比我小半岁。名叫妙贞,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很温柔娴静的姑娘,我寄居平王府的这?些年?,她对我很照顾。当年?我们第一次见?,你叫我哥哥,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她。”

对于两人第一天见?面的事?,姜毓宁着实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但听沈让这?么说,便有?些奇怪地问:“那,她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说过?。”

沈让语气很轻,“她去世了,当年?才不到十?四岁。”

姜毓宁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让说:“她当年?被封为公主,送去了燕驰山外的乌骨烈族,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就草草葬在燕驰山下。”

上京城至今还不知道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不过?这?句话沈让没说。

起先乌骨烈是担心大雍刚刚嫁过?去的和亲公主去世,消息传出去后影响两国邦交,后来沈让在燕驰山坐镇多年?,乌骨烈的人都知道了他和沈妙贞的关系,更是要想方设法地瞒着。

却?不知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因?为手中无权,只能隐忍不发。

姜毓宁自是不懂这?些的,只问:“哥哥是来祭奠她的吗?”

沈让烤好一块肉,用?匕首切开一块,搁到小盘里,端给姜毓宁。

然后低头?看?着匕首在烈火之下淡出冷淡幽暗的光,轻轻点了点头?。

沈妙贞是为了大雍而死,没道理要被草草葬在荒山野岭,为了乌骨烈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至死都不能回家。

他来祭奠他的妹妹,也是来带她回家。

姜毓宁说:“哥哥的心,她在天上会听到的。”

沈让听着她天真安慰的语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他不想和姜毓宁隐瞒自己的任何?事?,就是因?为他知道,姜毓宁永远站在他这?边,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毓宁吃了几块烤肉,就有?些困倦了,沈让叫人把烤盘等物全都撤下去,哄姜毓宁躺下睡觉。

因?为不久前才发生了那件事?,沈让没有?再躺过?去,只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要走。

却?被姜毓宁拽住袖子,“哥哥,你去哪?”

沈让说:“我去旁边的屋子睡。”

姜毓宁摇摇头?,“你别走,我有?些怕。”

听着她怯生生的语气,沈让又气又无奈,最后答应道:“好,我不走,你躺下。”

姜毓宁将信将疑地松了手指,沈让给她拉严被子,然后唤了樊肃两人进来,把靠在墙边的软榻搬到床边,又搬了屏风格在两人中间。

樊肃两人退下去,沈让躺到榻上,面对着姜毓宁的方向,“这?样好了吧?还怕不怕?”

姜毓宁看?着挡在两人跟前的屏风,听着沈让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偷偷抿了唇角,小声道:“嗯。”

一夜好梦。

翌日,姜毓宁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沈让知道她昨日跟着自己赶了一天的路,一定是累坏了,直到快吃午膳的时?候才叫她起来。

午膳他们没有?自己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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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房东一家一起吃的,姜毓宁起的晚,又梳妆打扮了一番,姗姗来迟,和沈让到的时?候主人一家都已经聚齐了。

主人家夫妻俩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高大英俊,只是肤色有?些黑,他看?见?姜毓宁进来,一下子就愣住了。

姜毓宁朝他温和一笑,他立刻低下头?,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意思。

沈让目光不善,房东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对儿子用?当地话嘱咐了几句,儿子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很抱歉地看?向沈让。

沈让知道,他一定是从自己父亲那知道了自己和宁宁的夫妻关系,眼?底的郁色这?才散去。

他们和主人家四口一起用?了膳,沈让向他们借了一匹温顺的母马,午后趁着阳光正好,带姜毓宁到草原上去骑。

他知道姜毓宁从没有?骑过?马,在上马之前,先一一给她介绍,“这?是马镫、这?是马鞍、这?是缰绳。一会儿你从这?边上马,手里抓着鞍桥,抓紧往上。”

他一边讲,姜毓宁一边按着他说的做,可是上马时?仍旧有?些紧张,沈让一手护在她背后,说:“别怕,哥哥在。”

听到这?三个字,姜毓宁当真放松了些,她抓紧马鞍前的鞍桥,纵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上,然后又很紧张地去夹马肚子。

沈让把马鞭递给她,然后替她牵着缰绳,说:“别太?用?力,哥哥在下面给你牵着马,不用?怕。”

昨日,沈让说要给姜毓宁牵马,姜毓宁还以为他是为了哄自己才故意那么说的。

没想到,今日他当真像一个马奴一样,给她牵马,带着她在草原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蓝天白云下,高山险峰连绵不绝,近处是绿草茵茵铺陈千里,姜毓宁骑着马漫步其间,偶尔有?微风拂过?,撩起她腰间的垂落的衿带,扫在沈让的手背上,缱绻般轻轻擦过?。

两人一马,在万里晴空下,仿佛能永远走下去。

姜毓宁悄悄去看?身边的沈让,偷偷俯身,用?手指去勾他的手。

沈让感觉到她的触碰,抬头?去看?,对上姜毓宁亮晶晶的眼?睛。

他不由得勾起唇角,在马下牵住她的手。

姜毓宁问:“哥哥,你走的累不累?”

其实不很累,但是沈让知道小姑娘是心疼自己,便道:“有?些累。”

果然,姜毓宁拽了拽他的手指,“你上来和我一起骑吧,这?么大的草原,走这?么慢有?什么意思呢。”

沈让笑了笑,“好。”

姜毓宁往前挪了挪,沈让拽着鞍桥也飞身上马,坐到后面,把姜毓宁圈在怀里,他握着马缰,叮嘱道:“抓稳。”

然后使劲一夹马腹,“驾!”

身下的马立刻杨开四蹄,向前飞速驰骋起来了,景物后退,姜毓宁看?着眼?前苍茫一片,心里忽然想着,要是可以一辈子不回去就好了。

永远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

但是几天时?间很快过?去,第四天的晚上,姜毓宁正和沈让下棋,房门忽然被敲了敲。

是樊肃。

沈让直接叫人进来,也没避着姜毓宁,直接就问:“何?事??”

樊肃禀报得言简意赅,“陛下遇刺。”

姜毓宁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去看?沈让的脸色,却?见?他神?色依旧,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以至于姜毓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去备车吧。”沈让吩咐道。

“是。”樊肃竟然也完全不急,答应完就退下了,表情都没有?什么波动。

姜毓宁问:“哥哥,我们要回去了吗?”

沈让点点头?,“是不是没玩够?”

“是有?点,这?里的景色很漂亮。”姜毓宁坦诚地说,“但是还是京中的事?更重要,陛下是哥哥的父亲。”

她并不知道沈让和建昭帝的关系并不好,沈让也没有?解释什么,顺势道:“那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回去。”-

翌日,依旧是晨起出发,告别了主人一家后,他们踏上了回承州的路。

但是和来时?明显的快马加鞭相比,回去的车程明显故意慢了很多,沈让的脸上也瞧不出一点担心的样子。

姜毓宁就算再迟钝也猜出来了,他是故意走这?么慢的。她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不想回去吗?”

沈让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宁宁什么都不必担心,回去睡一觉,哥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回到宿山行宫,沈让先把姜毓宁送回了问风苑,又照例把樊肃留下保护她的安全,然后才带着樊际离开。

一路来到清晖园,这?里依旧封锁重重,不过?已经有?大半的人都换了面孔,看?见?沈让来,立刻拔刀相向。

沈让很淡定地等在阶下,“去通报吧。”

不用?他说,就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守卫让开一条路,沈让和樊际抬步走进了清晖园的偏殿。

这?里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原本好好在正殿休息的建昭帝,此时?十?分狼狈地被看?守在角落,几天就瘦了一圈。

“三哥,你还敢回来。”五皇子沈谦坐在圈椅上,捧着一杯茶淡淡地品着,神?态看?上去分外悠闲。

沈让看?一眼?角落的建昭帝,道:“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谦最厌恶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弄脏他半点,他当即就被激怒,讽道:“三哥何?必再这?般装模作样,你离开宿山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如今,父皇在我手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沈让看?着墙角面色发白的建昭帝,轻笑一声,“五弟这?是何?意,三哥我可不明白,你难道想学太?子谋逆?”

沈谦没想到他到这?个时?候还要演戏,当即更怒,“这?里没有?外人,三哥何?必再装模作样,如今父皇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间,他死了,皇位就是我的了。”

沈让点点头?,“好啊,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自己登基?”

沈谦没料到他一句话就戳中自己的命门。

这?几日,他一直派人刺探清晖园的消息,原本是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查不到的,可是忽然有?一天,他的暗卫来禀,说沈让仿佛已经几天没有?露面。

他起先不信,命人又盯了一天才真的确定,沈让不在。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在清晖园守着建昭帝,又能去哪?

除非是上京出了什么事?,他又立刻叫人回上京探查,果然是平郡王那边出了事?,沈让不得不冒险回去解决。

这?番局面简直是老天助他,沈让不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他。

于是,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清晖园强行抢了过?来。

可等囚住建昭帝,把控住清晖园后,才发现这?里没有?玉玺,就算有?了禅位诏书。也名不正言不顺,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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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听从。

沈谦知道,玉玺一定是被沈让拿走了,所以才专门耗了几天等他进宫。

他原本想着,有?建昭帝在手,沈让一定很急,他们各自握着一个筹码,即便交换之后再赌一次,也比眼?睁睁地干等着强。

可没想到,沈让根本全然不在意建昭帝,也没有?要主动提出商谈的意思。

两人这?边对峙,那边的建昭帝脸色又青又白,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气吐血。

这?两个逆子,口中打打杀杀,竟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是他们的父亲,还是君父,没有?半分敬畏,姿态随意的好似在对待可以随便处死的奴隶。

建昭帝看?向沉不住气的沈谦,心里怒骂他愚蠢废物,没有?半点能被扶得起来的地方。

然后又去看?沈让,他虽然居于下首,却?神?色冷静,即便处在悬崖边,也无喜无悲。

建昭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他在筹谋什么。

当日太?子谋反,沈让圈定了清晖园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他就已经觉得奇怪。

直到后来沈谦闯来,玉玺凭空不见?,他才忽然想到沈让那日离开时?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父皇,这?皇位,我要你亲手送到我手中。”

建昭帝看?着眼?前的形势,知道他的确就是这?么做的。

他故意离开,给老五留下机会,就是掐准了老五会将他囚住。

而他手握玉玺,就算老五真的夺位,也能以正统之名将他再行处置。

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赢的。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计谋,只是皇权诱惑下,就算知道是死路一条,也会忍不住奋力一试。

而这?样的局面,他只有?两条路。

要么,他被老五一刀捅死,又或者被沈让捅死,然后嫁祸给老五。

无论是那样,最后都是老五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生擒老五,沈让以功臣的名义登基。

要么,他选择和沈让合作,解脱一时?困境。

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任何?人都会有?的心理。

但建昭帝却?很明白,就算他选择后者,也几乎没有?可能再活下去。

可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他也只能选择赌一把。

建昭帝看?着面色冷静,甚至是冷漠的沈让,暗叹他揣测人心的本事?。

清晖园内,霎时?沉默下来。

沈谦等得不耐烦,问:“沈让,你到底想明白没有??”

沈让转了转扳指,也问:“怎么样,你想明白没有??”

皇位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看?着曾经将自己碾在尘埃里的建昭帝,不得不亲手把皇位和权力碰过?来,才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

沈谦听了他的话一愣,建昭帝却?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这?几日被沈谦囚禁着,已经失了大半力气,此时?难堪地蜷缩着,胸口更是起伏难平。

他闭了闭眼?,知道这?件事?再不会有?转机了。

最后,他当真要把自己身下的皇位,心甘情愿地捧到沈让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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