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沉静的开口:“你不想跟我天天待在房间里?”
两人已经行至净敛面前,眼看就要上马车,桑窈鼓了鼓脸颊,她偷看了一眼净敛,然后踮起脚尖仰着头看着谢韫,小声的跟他撒娇道:“你就不想跟我走走吗,你都没有陪过我逛街?”
“而且天色还早呢,回家那么早干嘛呀。”
谢韫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桑窈搂住他手臂的手顿时收紧,脸色泛红,她心虚的瞟了一眼净敛,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骂他:“不要脸。”
谢韫脸庞闪过几分笑意,然后道:“不好吗。”
净敛着看着这交头接耳的两人,面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心里其实十分焦躁。
他俩到底在说什么?又不是外人!说给他听听怎么了!
少夫人你到底为什么脸红!
他挺直腰背,给他们俩让出位置,道:“公子,少夫人,请。”
桑窈还在看谢韫,藏在衣袖下的手正捏着他的手指,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他同净敛道:“你在这等着吧。”
净敛:“……是。”
桑窈顿时开心起来,她搂着谢韫的手雀跃着同他一起走向街道,然后仰头道:“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平日忙来忙去,早就应该出来走走。”
她扫了眼沿街的摊贩,然后大方道:“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谢韫走的慢,两侧琳琅满目,他却目不斜视,闻言十分配合道:“没想到窈窈这么贴心。”
桑窈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她说完便带着谢韫停在一处花糕铺子前,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散发着糯米香的糕点,卖花糕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身后有个男人正在蒸屉前忙活。
年轻姑娘看了眼谢韫,然后自然而然的同桑窈道:“夫人,您想要什么什么味道的。”
桑窈其实已经吃饱了,只是这糕点太香,她想尝一口,扫了一眼自己眼前的,她看向还没出锅的那一笼,道:“正在蒸的是什么?”
“松花茉莉,夫人尝一尝?待会就出锅了,方才那一锅一会就卖完了。”
“夫人要不等一等,我给您拿刚出锅的。”
桑窈很快就被说服了,她道:“那好吧。”
等的时候桑窈又看见街对面卖的桃木吊坠,她心生好奇,便同谢韫道:“你帮我在这等等,我去那看看。”
她说完便跑到了街对面,那是个拿着木架到处走动的老人。见桑窈过来便停下了脚步,乐呵呵的道:“姑娘看看呀。”
桑窈一眼就瞧见了众多桃木雕里,那一只称不上起眼的白鹤,但她瞧见它并不是因为想起了谢韫,而是在所有木雕里,就它最可爱。
实话说,在桑窈没看清楚那木牌上的字实,她还以为是只胖乎乎的小鸭子。
老人将这只可爱小鹤取下来,然后道:“姑娘,这个雕得不好看,是我那八岁的小孙子雕的,收拾的时候弄的急,混一起去了。您要是想要鹤,我给你重新拿一个。”
桑窈还没说话,身侧便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姑……姑娘!”
桑窈侧头看过去,一个面色发红略显局促的少年站在她身侧,正低头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
见她看向他,少年脸更红了,他捏紧手里的折扇,急忙开口自报家门:“姑娘,在下是青河口李家的李祈,方才在那边看见姑娘……不知能否有幸结识。”
“在下不是故意来冒犯姑娘,实在是因为……”
因为没忍住,他本是个内敛的人,这是他生平十几年,第一回有惊为天人的感觉,碰见这么一个连头发丝都这么让他怦然心动的姑娘。
还好他今日上了街,否则可就要错过了。
“姑娘!可以认识一下吗?”
桑窈之前出门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姐姐教过她,这种都不用搭理。
鉴于这人开口还算有礼,桑窈便同他笑了笑,道:“抱歉,可我已经成婚了,我夫君就在……”
还没说完,肩膀便被搂住了,熟悉的冷香侵袭而来,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她夫君在这,你有事?”
谢韫手里还给她提着花糕,他沉着脸,声音冷冽。
其实也不算特别意外,他方才因为太激动,没注意桑窈的绾发,这会才反应过来。
李祈看了看谢韫,男人形容俊美,面色十分不悦,分明是一张俊俏脸庞,却总叫人觉得不怒自威,他下意识生出几分退却。
他又看向桑窈,不同于时下的千篇一律的纤细柔弱美,少女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哪怕只是客气的笑笑,都给人一种极致美的冲击。
他心中十分遗憾。
可想着这男人看起来是个不好说话的,万一日后这男人待她不好,那他不是还有机会?
机不可失,他总得知道她是谁。
他鼓起勇气,在谢韫居高临下的目光中艰难道:“在……在下没有旁的意思,只想知道姑娘姓甚名谁。”
“交个朋友也好。”
“……”
桑窈分明感受到谢韫揽着自己手臂的手紧了紧,她不看都知道谢韫脸色不大好看。
回想起谢韫行事风格,桑窈急忙赶在谢韫说话之前道:“还是罢了,这样不好。”
眼看着桑窈再三拒绝,李祈还想再说什么,但触及到谢韫沉冷的目光,他还是有几分退却了,只道:“那打扰姑娘了。”
男人走后,桑窈把手里的小鸭子拿给谢韫看,道:“谢韫,你看这个可不可爱。”
谢韫看了一眼,不理她。
桑窈抬起头看他,道:“你怎么不说话?”
谢韫:“一般。”
他顿了顿,面色不善的盯着桑窈,声音危险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这样不好,而不是我不愿意?”
“怎么,你若没成亲,就能同他说道了?”
兴许是那股酒劲作祟,桑窈胆大不少,她还真的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故意道:“我若是没跟你成亲,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谢韫沉默片刻,然后道:“你说什么?”
桑窈买了那只胖乎乎的鹤,付了钱后继续牵着谢韫的手,道:“我们没成亲是什么样你忘啦?”
桑窈每每回想,都觉得有点不满意,她说着正常,语调内却带着几分埋怨,道:
“你说是因为应付家族催促才娶我的,还拿戎晏的事对我威逼利诱,那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接触别人?”
“……”
他们成亲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没成婚之前,谢韫成天桑姑娘桑姑娘的叫她,偶尔见到她也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谢韫气到失语。
心想这人一定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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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偏偏她说的句句在理,谢韫绷着唇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一条街很快就被走完,在回程路上,桑窈把刚才买的小木雕放在谢韫手里,道:“送给你。”
谢韫将这胖鸭子捏在手里,另一只手还提着桑窈咬了一口就不吃了的花糕,净敛在原地等着他们俩。
谢韫扶着桑窈上了马车,昏暗的马车内有几分憋闷。
马车缓缓驶动,桑窈原靠在车厢看外面,她早已经把方才的对话抛之脑后,看了一会外面后变觉得脑袋发晕。
她挪了挪屁股贴紧谢韫,慢悠悠问他:“谢韫,你怎么不说话。”
谢韫自然而然的搂住她,他没说他还在因为桑窈桑窈的话而耿耿于怀。
但也没什么差别,他就差没把不高兴三个字写脸上了:“不想说话。”
桑窈还靠在他身上,细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男人的革带,随口问他:“为什么不想说话?”
他道:“你最好自己反思反思。”
桑窈松开手道:“反思什么?”
谢韫看着她,道:“你以前不喜欢我吗?”
这看起来是在问她,但他的语调却十分肯定,好像不管桑窈怎么回答,答案都只有他心里的那一个。
酒劲好像又上来了,桑窈脑袋有点晕,她靠在他肩膀闭目养神,没回答。
谢韫权当她是默认,话音有些荒唐,他道:“所以你今天是在故意气我?”
不然为什么喜欢他还要给别人机会。
可桑窈仍然没有回答。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暗月光,谢韫垂眸看向少女紧闭的双眸,他戳了戳桑窈肉乎乎的脸颊,道:“装睡可解决不了问题。”
桑窈还是没有说话,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又隔了一会,谢韫还是不理解:“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跟我解释解释。”
他轻哼了一声,对她十分不满,道:“我喜欢你,你看我给别人机会了么?”
他的语调带着他惯有轻讽,除却这两分讽刺,男人的声音稀松平常,十分平缓,好像在随口说一件很不起眼的事。
但原本靠在他肩头的少女,却在寂静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97章快说
桑窈其实没有刻意装睡。
她刚才只是纯粹的脑袋有点晕,不想回答,只想靠在谢韫身上静静的听他说话。
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时听见他说出这句话。
她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放在谢韫身侧的手渐渐抓紧了他的衣袖。
少女纤长的睫羽上下眨动,扫弄着男人的胸口处的衣襟。
明明只喝了一口酒,可桑窈却觉得自己现在晕的像泡在了酒缸里。
他说的太随意,以至于才过去一个呼吸,桑窈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忍着激动没说话,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其实她的伪装实在太拙劣,在谢韫话音刚落的时候,她身体的僵硬就出卖了她。
谢韫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桑窈心里还在焦急。
后续呢,他还要说什么?
桑窈抓着衣袖的手指节泛白,在心里不停的催促。
……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刚才不会是胡乱说的吧?
马车还在继续驶动,帷裳静静飘动,偶尔漏进几点灯火。
他还是不吭声。
桑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谢韫是个闷葫芦。
几个呼吸后,桑窈实在是忍不了了,坐起身子,抬头看向他。
结果正好撞上男人的目光,昏暗中两人无声对视。
桑窈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她现在真的很热。
但马车里这么暗,谢韫想必看不清楚。
为了可以再听一遍,她忍着焦躁,装着副刚睡醒的模样道:“唔……你说什么,我没有没听清楚。”
实话说,这句话的表演痕迹真的很重。
谢韫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他半阖着眸,沉默了会,然后在桑窈期待的目光中耐心的配合她表演,他道:“……你看我给别人机会了吗?”
他在干嘛!不是这一句啊!
桑窈继续扭捏道:“可我觉得……你说了好长一段呢,你不是还有一句吗?”
谢韫眸中带着笑意,一边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比桑窈还要可爱的人,一边又端着张不动声色的脸想继续看她撒娇。
桑窈快急死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着急过,她片刻都等不及了,简直想晃着谢韫的肩膀让他重说一遍。
谢韫却还在道:“是你有必要跟我解释解释,这句?”
桑窈快没耐心了,她道:“不是这一句。”
可是今天的谢韫似乎偏偏要跟她作对,他浑不在意道:“其实我方才没说什么,你知道也没用。”
桑窈都想求他了,道:“哪有,你的话都很重要。”
谢韫失笑,好像是故意的,道:“那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气你。
桑窈觉得他不会说了。
这个男人精明的很,哪怕是随口的一句表露心意,都不舍得说第二遍。
她不想理他了,垂头丧气的靠在他的胸膛。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肢,上下的抚弄,从少女的背一直滑到她的臀。
桑窈心里不高兴,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同他道:“别瞎摸。”
谢韫恬不知耻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可我的手它不受控制。”
桑窈不想再理他。
她之前觉得自己对此已经释然了。
她没有非得听谢韫说那一声喜欢,嫁狗随狗,她也不能强求这个性情冷清的男人去变成那类总是花言巧语的人。
可话虽如此,桑窈别扭的想,当然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啦。
谁不爱听花言巧语呢。
至少可以讨她欢心啊。
真可恶,他说的太快,她都没来得及仔细品味,现在都要忘了。
好亏。
桑窈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错过谢韫这为数不多的倾诉爱慕。
就这样憋了好半天,桑窈还是觉得气愤,她骤然从他身上坐直身子,直截了当的问:“你刚刚说你什么我?”
谢韫听出了她语调里的委屈,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在谢韫一而再的避而不答后,桑窈这会忽然反应过来,谢韫他是故意的。
少女细白的手指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襟,半是威胁半是撒娇的道:“你快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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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你肯定听懂我的意思了。”
她的声音很轻软,带着婉转的尾音:“你别装了谢韫,你说是你什么我?”
谢韫重新箍住她的腰身,两人贴紧,谢韫稍一用力就让桑窈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少女的红唇贴近谢韫的脖颈,说话间的吐息落在他的喉结,撒娇中带一点埋怨,她还在喋喋不休道:
“你要是不吭声,那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啦,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听。”
谢韫只当听不见,问:“你说的是你什么我?”
桑窈憋着口气,然后把红唇埋进他的脖颈,道:“是你喜欢我啊——”
谢韫紧跟着嗯了一声,道:“我喜欢你。”
这次很清楚,肯定是没有听错了。
桑窈不说话,马车内安静了下来。
桑窈道:“没听清楚。”
谢韫十分配合,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桑窈心中十分雀跃,她以前总觉得容易被甜言蜜语蛊惑的都是傻女人,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了。
别说是蛊惑了,桑窈听的脑袋都麻了。
她开心的扭了扭身体,然后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只是喜欢我吗?”
谢韫沉吟片刻,然后无师自通道:“不是,还很爱你。”
桑窈又道:“那我是你什么呢?”
谢韫再次沉默,桑窈也不吭声,静静的给他时间思考。
隔了一会,谢韫果然道:“……宝宝,我爱你?”
好聪明好聪明,一点就通了。
其实谢韫的爱很明显,但是此刻听见谢韫这样亲口说出来,桑窈还是觉得很不一样。
无法形容,总之她比想象中要更开心。
怪不得那些人都喜欢听男人说甜言蜜语呢,还有那话本里的千金小姐,都因为那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语甘愿陪他们过苦日子。
如今来看,这些话果真有它的魅力啊。
少女的兴奋实在太明显,谢韫光是搂着她就能感受到少女偷笑到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靠在车厢上,有几分费解道:“怎么想听这个啊。”
谁家夫妻会成日把喜欢挂在嘴上的,这也太腻歪了。
桑窈道:“你管我呢。”
谢韫语调含笑道:“以前我不是也说过不少,也没见你这样。”
“那不一样。”
谢韫这两天都快忘了,他的妻子一直都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小女郎,可前几天他说那么多,她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对这句话情有独钟。
但话说回来,他一直觉得这句话太过直白且简单,无法准确表达出他对桑窈的喜爱,所以从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别的话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食髓知味,桑窈还想再听一遍,她开始挑谢韫的毛病道:“你不自信吗?”
“你刚刚那句话为什么要问出来?”
昏暗中谢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仿佛看不懂少女这种还要再骗他说一句的行为,他道:“为什么不一样?”
谢韫并不同桑窈一样纠结,在他眼里,从他们俩成亲的那一刻起,关系就已经确定。
他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不想逃避。
他曾有无数机会去选一个合适的人成亲,但最后他等到了桑窈。
桑窈不打算跟谢韫解释,她还在跟他撒娇:“你快说你快说。”
谢韫同桑窈微微拉开了几分距离,他道:“就这么喜欢这句话?”
其实也没有,一句话的份量就算再重也重不到哪去,只是这句话对桑窈而言有别样的意义。
毕竟她为了谢韫可以说出宝宝我爱你这句话,努力了很多回。
马车在这时停稳。
净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道:“公子,少夫人,已经到了。”
桑窈道:“说完再下去。”
谢韫任她挟持着,面庞含笑,他微微敞开腿,方便桑窈趴在他身上。
夜色已深,石灯处环绕着飞蚊,净敛原本笔直的立着,一开始他还在美滋滋的想,能在睡前看一眼他家主子和少夫人恩爱,这世上恐怕在没有比之更美妙的事了。
他稍等了一会,无人应答。
咦?
一只蚊子趴在他的手臂,净敛轻轻拍死,里面还是不见动静。
“……”
不知道为什么,他懂了。
他的眼神变了变。
就说吧,男人一上床就会便禽兽,他家主子倒好,不上床单上马车也会变禽兽,一点也不看时辰。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从,他必须替主子摆平一切。
他看向车夫,轻声道:“老李你先退下吧,马车待会我来牵就好。”
他欲盖弥彰的看了眼马车,然后道:“主子和少夫人有些要事要商讨。”
确实有要事。
谢韫不知怎么,这次竟然不肯松口了。
他不说桑窈也拿他没办法,本来这句话听他说就只是过个耳瘾,现在反正也已经如愿了。他已经没用了,继续当他的闷葫芦吧。
她不想强求,转身就要下马车。
却被谢韫一把揽住。
桑窈:“干嘛?”
他趁机道:“其实我可以每天都说给你听。”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桑窈不满意了,气愤道:“你什么意思?这种事情不是应当你自愿的吗?”
“怎么还带跟我谈条件的,你若是不愿意可就算了,我可不稀罕。”
谢韫自知理亏,缓下声音开始哄她道:“窈窈,我提的条件很简单的。”
桑窈还是不为所动,她道:“你爱说不说。”
她才不管他爱不爱她,叫不叫宝宝。
但谢韫仍然没松手。
桑窈也别开脸不想看他。
隔了好一会,马车内静静的,谢韫无声的看着她,她好像梦感受到男人那平静却执着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然后有些别扭的开口道:“……那你说说吧,是什么条件。”
第98章蝶落
其实对于桑窈来说,方才听过了就是听过了,她当时激动一会儿后就冷静了下来。
这种话只有第一次听的时候感觉最好,后面就觉得不过尔尔了。
只是方才僵持太久,大有一种今日她若是不问,谢韫就不让她下马车的架势。
他真的很缠人。
所以她十分配合的把这话问出来,看似是谢韫在哄她,实则是她在哄谢韫。
她同谢韫也成婚有一段时间了,对这道貌岸然的男人也多少有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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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听他这话音,很显然,这条件恐怕不会是什么正经条件。
但桑窈觉得自己已经身经百战,脸皮非常之厚,不过就是床上打架那点事,万变不离其宗,能过分到哪去。
她就不信这个伤了一条胳膊的人,还能说出什么更不要脸的花样来。
话一出口,谢韫果然兴奋了些,他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继而低头吻了吻桑窈弹润的脸颊,然后道:“窈窈。”
桑窈嗯了一声,道:“你说吧。”
这回是做了别的链子想让她穿,还是想让她喊阿韫哥哥,还是想换个地方做。
就在桑窈脑中发展越发不堪入目时,谢韫却在此时于她耳边道:“我想画个蝴蝶。”
桑窈:“……?”
她侧过脸,纤长的睫毛扫在男人的下巴,一时间并未把画蝴蝶和请求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谢韫见少女迷茫的神色,有补充道:“实不相瞒,这几日见你绣的各式物什,我也颇有启发。”
桑窈面色怪异几分:“你想跟我学刺绣?”
桑窈这几天其实一直比谢韫要忙,除了一开始的绣样,她已经开始接触府内其他大大小小的事宜。沈妙仪不想让她劳累,但桑窈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总是在学新的东西。
谢韫一直想让桑窈在他的衣襟上绣个东西,最好能一眼看出是夫人手笔,可这两天桑窈都没什么空。
所以他难道是打算自己动手了吗。
桑窈抿住唇,为自己刚才那下流的猜想短暂的羞愧了一会。
谢韫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画一画而已。”
桑窈:“……那你画嘛。”
跟她说干嘛。
谢韫闻言捧着桑窈的脸亲了一口,然后道:“多谢窈窈。”
桑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谢韫此时已经拉着她站起身来,同她一起下了马车。
净敛已经守着马车有一会了,他看着衣衫整洁的两人,不由心道,怎么回事,感觉主子有点快啊。
他本身对此事没什么经验,所知皆是从话本里得来,那里头的男主人公动辄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就显得他主子这点时辰非常的不够看起来。
谢韫带着桑窈走下马车,看着数步开外站着的净敛,冷冷道:“站那么远干什么?”
净敛连忙跑过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道:“回主子,属下在赏月。”
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道:“您放心!马车内的动静属下一点都没听见!”
谢韫看他的目光渐渐变的怪异,就在他想要说什么时,桑窈晃了晃他的衣袖,道:“走吧。”
回到房间后,桑窈已经将此事抛之脑后。
趁着谢韫去了趟书房,她便率先沐了浴,等她出来的时候,谢韫已经回到了房间。
长条案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上面空无一物。
桑窈随口问:“你要开始画蝴蝶了吗?”
谢韫嗯了一声,然后对着桑窈招了招手,道:“过来。”
桑窈走过去,才过去就被谢韫揽住了腰身,他单手一搂,就让桑窈坐在了桌案上。
桑窈双脚悬空,才要仰头跟谢韫说话时,男人就开始有些蛮横的吻她。
他的吻技已经十分娴熟,没过一会,桑窈就双腿发软靠在了他身上。
她有些无力的推了推他,脑袋里还挂念着自己的账本,她道:“好了,我要去看账本了。”
谢韫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迹象,他垂眸看着她,在桑窈还未曾察觉时,手上就已经十分利索的解开了她身上那层单薄的衣物。
雪白的肌肤袒露在男人眼中,柔润细腻,纤细又软绵,一时间令人火气横生,无论看多少遍,谢韫都觉得她威力巨大。
他没有着急去舔,或是吻,而是忍着去欣赏了好半天,才去勾她背上颤颤巍巍的系带。
小衣落下,堆在腰间,再无阻隔。
就在谢韫抬手妄图罩上时,桑窈拍了一下他的手,少女目光明亮,道:
“你忘了你还要画蝴蝶吗?”
谢韫并未因此收回手,再次继续了方才动作,桑窈肩膀一缩,轻吸了口冷气。
他嗯了一声,道:“但我需要实地检查一番。”
桑窈低头看着他有规律的动作,面色羞耻道:“你画蝴蝶检查这里干什么?”
谢韫煞有其事道:“因为这是我的画纸。”
桑窈惊呆了。
谢韫的检查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他指着一处殷红,凝着眉,好像是在跟她探讨什么重要的地理分布:“倘若这是副春日图,这里,就是海棠枝头。”
“蝴蝶停在这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实话说,桑窈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对谢韫的无耻的有了一个明显的认知,但他显然总能给桑窈惊喜。
她提起自己的小衣,拒绝道:“我不要。”
谢韫双手撑在桌案上,静静的看着她道:“窈窈要做那出尔反尔的人吗?”
桑窈想走,可是谢韫将她圈的紧紧的,根本退无可退,她有些惊慌的抬头道:“可是你这……你也太……”
她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汇的去形容他,憋了半天,在无边的羞耻中,又觉得自己在榻上有点被动,不太公平。
可她又想,这种事她主动不起来啊。
榻上的事其实很简单,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谢韫不是,他又惯来会哄人,每次桑窈都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
从需求这方面来看,就已经不公平了。
谢韫垂眸看她,不知什么时候,他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紫毫笔下来,修长匀称手指执着笔杆,柔软的兔毫从桑窈的脖颈一路往下滑。
他声音轻缓:“我曾在翰林时学过两年丹青,最擅花鸟,后来觉得此事枯燥无用,便再没碰过。”
“如今来看,也不尽然。”
……
桑窈以前的确不知道谢韫还有此等天赋,一开始,她只是安慰自己,且就瞧瞧这厮能画成什么样,毕竟他都求她半天了。
都是夫妻,什么没见过。
后来桑窈就不那么想了。
谢韫是个无耻之徒,桑窈一边掉眼泪一边心想,是他玷污了丹青一词,以后也别再说了。
但谢韫不这么想。
他觉得他的画应该画在该画的地方。
就像是此刻,美人肌肤胜雪,鲜艳的红极为衬她。
细密的汗粘腻湿润,密密麻麻的吻里,他们又回到了那张塌上。
……
谢韫的手仍然没好,是昨日才换的药,他半躺在榻上,一瞬不移的盯着她。
桑窈被迫找到了拿取主动权的方式。
她一动起来,那一副蝶落海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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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生机,颤抖又脆弱的蝴蝶在空中好像翩翩起舞。
混乱又暧昧的夜开始变的潮湿。
……
这其实称得上是一个平凡的夜晚,有他们的家,还有翻滚的爱与欲。
大概世间诸事总是无法预料。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爱上谁。
也不认为,这种曾在他眼里属于自我堕落的事,会于桑窈身上找到独一无二的,令他痴迷的意义。
转眼已至十月,虞枝越发显怀,桑窈刚嫁进来时,虞枝还会陪她出去走走,而如今就只能太太待在家中。
谢檐近来在府里时间也越来越长。
以前桑窈还能听见虞枝跟她抱怨谢檐,这两日所见,全是谢檐对虞枝有求必应,虞枝稍皱一下眉头,谢檐都要反思很久。
桑窈每每瞧见那凸起的小腹,想起里面有一个蓬勃的生命就觉得很神奇,然后又会觉得觉得二嫂好脆弱,她有时候都想把二嫂捧手心里,害怕二嫂摔着了。
在桑窈盯虞枝凸起的小腹有小半刻钟后,虞枝终于笑着跟桑窈招了招手,道:“窈窈,要不要摸一摸。”
虞枝腹中孩子已有七月余,再过一个多月,她就会有一个新的小侄女或小侄子。
桑窈犹豫了下,还是挪了过去,在虞枝鼓励的目光下,她隔着衣服轻轻的碰了一下。
很奇妙。
她连忙缩回了手,问:“二嫂,你疼不疼?”
虞枝摇了摇头,道:“只是它偶尔踢我,会不太舒服。”
桑窈瞪大眼睛,“……它还会动呢?”
虞枝点了点头,道:“它可能一个姿势累了,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桑窈微微张唇,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方面觉得孕育生命很神奇,一方面又觉得怀着一个小人,很奇怪。
她不由幻想了一番一个小人在肚子里翻个身,就觉得自己也疼了起来。
虞枝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笑着道:“别怕窈窈,小孩很好玩的。”
“等你有了,就知道了。”
她说起这个,又道:“对了窈窈,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感?”
桑窈摇了摇头,她吃的好睡得也好,除了偶尔会跟谢韫在床上有分歧,还有操心她宫里干大事的姐姐,就没什么了。
虞枝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也不着急的。”
“可以没事让大夫来看看,若是有了喜脉,要提前注意着。”
桑窈脸蛋红了红,她道:“……没有着急。”
而且应该那么容易有小孩吧。
虞枝压低了声音,笑道:“不知你跟阿韫的孩子,日后会是什么样子。”
桑窈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总觉得还有点早,她才刚出嫁,怎么就能生小孩呢。
但如今的她已今非昔比,懂得比以前多多了。
她跟谢韫成亲差不多有两个月,除却刚开始的那几天,后面差不多十天里会睡七天,对于那什么,也没有刻意控制。
总之照这种做法,她还真有可能怀孕。
桑窈想这事想了很久,她现在该不会已经怀孕了,但是她还不知道吧?
毕竟从来都没找找太夫看过。
思绪飘远,她又想,她跟谢韫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呢,桑窈想象不出来。
傍晚,谢韫从宫里回来。
外衫还没脱下,桑窈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去。
谢韫顺势抱住她,趁机亲了一口少女的脸蛋,颇为受宠若惊的道:“今天怎么过来接我了。”
桑窈同他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道:“我们今晚不睡了。”
谢韫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昨天就没有。”
桑窈道:“我觉得要请个太夫过来看看。”
谢韫:“……看什么?”
桑窈拉着谢韫坐在圆凳上,然后站在他面前,拿着男人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严肃的跟他说:“我们天天睡,我感觉我可能怀宝宝了。”
谢韫:“……”
他抿了抿唇,放松下来,他隔着轻薄的衣服捏了捏桑窈腰上的软肉,道:“不会的。”
“而且那只是小孩,不是宝宝。”
“我的宝宝只有你。”
桑窈不满意,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们又没有找太夫看过。”
谢韫却继续道:“就是不会。”
桑窈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道:“凭什么不会,你又不是大夫。”
桑窈也坐了下来,她看着谢韫那张俊脸,道:“我们同房次数那么多,又没有什么病症——”
她说到这里,不太自信起来,怀疑的看着谢韫:“你不会有什么……”
谢韫嗯了一声。
谢韫嗯了一声?!
桑窈僵住了,一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还是愧疚占了上风,怪不得谢韫从来不提,她今日不是往他伤口撒盐吗。
她缓缓的握住了谢韫的手,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别难过。”
我不嫌弃你。
“就是这事爹和娘知道吗?”
谢韫:“……”
他黑了黑脸,继而同她解释道:“我只是服了药,半年内都不会跟你孕有子嗣。”
桑窈愣住,她很意外,缓了半天才问:“为什么啊?”
哪有为什么。
桑窈年纪小,生育本身又带有风险,他只是不想让桑窈涉险而已。
而且就算是事后避子汤,对她身体也有损伤,既然如此,倒不如损伤在他身上。
所以早在成亲前,他就喝了这药。
第99章孤鹰
夜风清凉,谢韫搂着桑窈的腰,平静的同她道:“为什么要有孩子,我有你就好了。”
虽然这话哄的桑窈很开心,但一码归一码,孩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她虽然对怀孕这事很陌生,但她偶尔瞧她的小侄子,也会觉得好可爱。
那么可爱的小孩,可以生出来玩一玩。
桑窈任他搂着,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吗?”
谢韫望着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想要?”
桑窈也说不好是想还是不想,只是今天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她沉吟了会,没有立即回答谢韫。
但很快,谢韫便揽着她走进湢室沐浴,他一本正经的道:“我最喜欢你。”
这话桑窈听多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你下半年不要再喝那个药了。”
“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啦。”
谢韫没有回答,也不知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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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允。
他看着谢韫试水温,方才说起孩子,又让她不由想起了姐姐。
她便问谢韫:“对了,我姐姐的‘小孩’还在吗?”
谢韫嗯了声,道:“还在。”
桑窈知道,姐姐一直都很聪明,当初她能在桑印还只是个小小修书使时就在后宫立住脚跟,就足以证明她的不简单。
这两年皇宫一代新人换旧人,她虽失宠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却不知怎么,重获圣宠,风头正盛。
桑窈不知道,没有为圣上孕育子嗣是桑姝的迫不得已,还是她自己的主动选择。
这个孩子肯定不会生下来。
桑窈了解的太少,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想干什么,此后又有什么计划,她有没有把握。
谢韫大致看出了她的心思,同她道:“不必担心。”
桑窈问:“为什么?你有办法帮我姐姐吗?”
谢韫摇了摇头,道:“你担心也没用。”
深宫之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从桑姝做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必须明白失败的代价。
倘若东窗事发,谢韫就算看在桑窈的面子上去帮她,也只能在死刑前偷梁换柱,然后让她隐姓埋名,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因为他们再怎么斗,归根结底都是皇室内的争斗,在不涉及谢家时,谢韫不会过于干涉。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本就不欲与皇权争锋,共治天下的结果只会是兵戈相见。所以从谢韫祖父辈起,谢家就已经开始退步。
辅臣才是谢家出路,这种皇室争斗,他做的越少,他们就越放心。
谢家出贤臣,君主又清醒,这些年的进退有度,使得圣上十分信赖谢家,所以百年来,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会过界。
任何妄图破坏这种平衡的人,谢韫都不会留。陆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但其实从历史来看,没有一个家族可以在王朝内永续长存,大多都或湮灭,或退居。
但这不重要,谢韫只会保证在自己在世时,谢家辉煌不减,至于日后,那是后人的事。
桑窈哦了一声,心想也对。
她姐姐干的是掉脑袋的事,谢韫根本不好掺和进去。
她搂着谢韫的脖颈,然后道:“那我这段时间,还可以去看姐姐吗?”
谢韫道:“当然可以,只是最近皇后娘娘病危,你姐姐协同后宫多位嫔妃,日夜为娘娘抄经祈福,恐怕没时间见你。”
还祈福呢。
桑窈有点替姐姐心虚,便道:“那算了,还是不去了。”
谢韫目含笑意,他盯着桑窈软嫩的脸蛋,转而道:“不过你若是想怀孕,倒是有一必经之路。”
桑窈:“什么?”
她才说完,又严谨的补充道:“我也没有很想。”
谢韫侧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一语如惊雷,桑窈被惊的顿时皱起了小脸,她根本不知道谢韫是怎么把这种特别不正经的话说出来的。
滚榻时说两句,停停也就罢了,下了榻大家还是正经人。谁家正经人会说这个啊。
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慢条斯理的解下革带,然后在轻淡的雾气里,悠悠的跟她道:“一起洗吧,窈窈。”
桑窈不太愿意,她知道谢韫什么意思,她捂紧了自己的衣服,道:“我今晚不跟你睡。”
随即想起了什么,又不满的念叨:“上次你画的还没洗掉呢。”
谢韫用的是特制的彩墨,据他形容,不仅极易冲洗,还可以美容养颜。
养不养颜桑窈不知道,反正都好几天晚上了,都没彻底洗掉。
谢韫此时已经赤裸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又极富力量感,胸膛宽阔,结实的腹肌侧壁,是他身后那孤鹰刺青的尾羽。
桑窈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身体吸引了目光。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谢韫自从给她准备了蓝宝石衣后,又给她准备了贝壳衣,翡翠衣,甚至还有他亲手做的珍珠衣。
美名其曰,珠玉养人,应该多穿。
桑窈看着他琢磨了一会,心想不能总是他占便宜,要不她也给谢韫琢磨件衣裳。
可想了半天,桑窈觉得,自己大抵还是个正经人。
虽然他脱衣裳也好看,但她更喜欢他平日那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模样。
那若是让他不脱衣服跟她睡,她又觉得不满意。
谢韫已经拉住桑窈的手,回答道:“舔舔就掉了。”
就这片刻的出神时,桑窈已经被他扣住。
不仅丧失了主动权,还被迫洗了个非常累人的鸳鸯浴。
等到两人回到床上时,已过去半个时辰。
桑窈好困,又累又困。
但这事显然不会那么快结束,到床上也不意味着休息,而是换一个方便的地方。
床头边被桑窈系了个竹叶编的熏香小猫,小猫晃啊晃,很久都没停歇。
……
等到差不多结束时,桑窈趴在谢韫的身上,她已经被弄的不困了,懒得下去。
她累的不想动弹,也不想去沐浴。
无力的手指落在他的侧腰,精准的摸到了那片刺青,她眨动双眸,声音有些沙哑,她在黑夜里问他:“为什么要刺这个啊。”
谢韫也没有搂她去清洗,他总是非常喜欢她沾满他的气味,闻言道:“因为好玩。”
很敷衍的回答。
桑窈不信,她动了动脑袋,语气严肃:“你是不是不想说。”
谢韫:“我的确——”
桑窈一下从他身上滚下去,道:“不想说算了。”
谢韫想去搂她,被桑窈啪的一下拍了下手。
一点也不疼。
他强行搂住她,然后对着少女的后脑勺慢悠悠道:“我十三岁那年曾跟随大伯去过边境,那里同京城不同,大漠,旷野,那里比上京自由。”
桑窈没有去过,她也想象不出来。
他声音很平缓,简洁道:“后来我偶然结识了一位什长,他比我大两岁,会做雕青,我们关系尚可,连我在内,好些人都去找他了。”
桑窈慢吞吞的翻过身去,看着谢韫,小声嘟囔道:“怎么你小时候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啊。”
谢韫成功的把桑窈重新抱回自己身上,然后沉吟片刻,道:“也不尽然吧。”
他一本正经的道:“当时听他们道成亲之时要猎鹰送给夫人。”
“那我这般不是省事了。”
“……你省什么事?”
谢韫分开桑窈的腿,在桑窈还没反应过来时挺了下腰,然后在她耳边道:“我不是把我送给你了吗?”
暑气已经不知不觉褪去,苍翠碧绿的树叶渐渐染上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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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树梢之上,无力的飘落。
十月已经过半。
有了九月份那次教训后,桑窈每每出行,身边都要跟一大堆人,而且不知是不是桑窈的错觉,她走到哪都能从旁人的目光里看出惊异,好像是在腹诽她排场为什么那么大。
但其实这上京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多闲着发慌,冒险要来伤害她的人。
所以几次后,桑窈便觉得累赘,撤下了一半的人。
她今日出门是要去一处布庄,给她快出生的小侄子挑些绵软的布料做衣裳。
这让旁人送其实也行,但桑窈还想代沈妙仪去亲自查查布庄账本。
布庄里谢家有些远,桑窈是清早动的身,等到她回程时,已是下午了。
为免桑窈劳累,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怀梦扶着她走下马车,身侧传来一声不小的呼喊。
“窈窈!”
桑窈扭头看过去,是桑茵玥。
她换了一身装扮,不再是京中小姐惯有的温柔华贵,而是以轻便为主,还真有一番闯荡江湖的气质。
此刻她正被桑窈身边的侍从拦在两丈开外。
桑窈抬了下手,侍从放桑茵玥过来,她立即亲昵的搂住了桑窈的手臂,开心道:“窈窈,可算见到你了!”
桑窈上下扫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这副装扮?”
桑茵玥嘿嘿一笑,道:“因为我要走啦!”
桑窈带着桑茵玥走近了客栈,两人面对面坐着。
桑茵玥朝四周看了看,警惕道:“你那个吓人的夫君,没来吧。”
亏她以前还觉得谢韫面冷心热好说话,上次之后,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了,也不知窈窈是怎么看上他这种坏心眼的男人的。
桑窈道:“他忙着呢。”
桑窈听人汇报过,她这个事多的堂姐在几天前从桑家跑了出来,然后就不知所踪,桑家人遍地寻不到。
原先定下的亲事,也就这样黄了下来。
她知道桑茵玥迟早回来找她,没想到她拖到了今天。
桑茵玥没有立即回话,她看着桑窈,两人相对无言。
桑茵玥率先打破沉默,道:“呜呜呜呜……”
她还没哭完,桑窈便冷静道:“我给你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小袋金叶子,你直接同大门的守卫说一声就好,他识得你。”
“日后别有事没事来找我了。”
桑茵玥止住了哭声,她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了,窈窈。”
“窈窈,谢谢你。”
嗯?这可不像她。
桑窈很是意外,在她印象里,她这堂姐从来不会感谢别人,她大多数时候都在理所当然的跟别人索取。
她坐在桑窈对面,秋日的风拂过了她的鬓角,她语气坚定,道:“窈窈,我真的要走了。”
桑窈随口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桑茵玥摇了摇头,道:“不回来了。”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我要去浪迹江湖!”
桑窈上次其实没把她的话当真,包括到现在,她都觉得桑茵玥是在说笑。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她一个女子脱离家庭,脱离故土,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应该怎样生活。
“为什么啊?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也可以,伯父他们应该不会再逼你了。”
桑茵玥摇了摇头,道:“我就是不想。”
“窈窈,这京城其实一点也不好,到处都得顾忌着。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还要遵照父母之命去嫁人,伺候一个丑男人伺候一辈子,凭什么呀。”
“他祖坟是冒青烟了吗,要我去伺候他,我才不愿意。”
“还有我爹娘,窈窈你不知道,自从我爹被莫名其妙贬职以后,就总想着让我嫁这个嫁那个。”
桑窈也了解一些,因为上次的事,谢韫并没有对桑棘赶尽杀绝,而是直接寻了个错处,把桑棘贬成了大理寺一个小录事。
他不敢轻易毁儿子前途,便想在女儿身上找出路,桑窈虽然不喜欢桑茵玥,但也十分看不惯他此番作为。
桑茵玥道:“我可待不下去了。”
“那你出去就好了吗?”
浪迹江湖的人好歹有几分自保能力,桑窈可不认为桑茵玥有。
她一个弱女子,没什么谋生的手段,又有一张的得罪人的嘴,她出去之后应该怎么存活?这一路会不会碰见劫匪强盗或是什么其他意外?
桑茵玥却浑不在意,她道:“窈窈,外面的世界哪有那么可怕!”
“我朝律法可放在这里,如今海晏河清,流民山贼也不多,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还有银子花,那是梦里的生活。
桑茵玥其实说的对。
是桑窈自己几乎没有没有出过京城,所以她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带着几分忐忑与惧怕。
桑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她,于是道:“……那我安排个人送你吧。”
“不用了,我才不要带别人。”
桑窈也没有强求。
等到两人告别时,桑茵玥拒绝了桑窈顺路送她的建议。
她跑出去几步,然后一边挥手一边对桑窈说:“窈窈,我要走啦。”
桑窈也慢吞吞的抬手,对着她挥了挥。
桑茵玥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桑窈站在原地愣了愣,她想,她应该还能再见到她吧。
什么浪迹江湖,这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事。
她上了马车,长街喧闹,桑茵玥隐在人群里,桑窈已经看不见她了。
这一刻,桑窈觉得也许她真的要走了。
不会回来。
她靠着窗,心想,虽然这个人不讨人喜欢,但至少此刻,桑窈有点佩服她。
不管不顾,直接反抗。
也能说走就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100章亲生
等到桑窈回府时,已是申正时分。
秋日的太阳并不毒辣,至如今已露颓势。
怀梦扶着桑窈下了马车,门口守卫齐身向桑窈行礼,她走进大门,脑子里还想着桑茵玥。
无论是好还是坏,到底是十几年的情谊,还存着层轻薄的血缘,她仍于心不忍。
犹豫片刻,桑窈便低声朝怀梦吩咐:“她若是来拿银子,你叫人派个身手不错的侍卫送她出城。”
她其实想让这侍卫跟她久一些,但桑窈不知道桑茵玥想去哪,万一她真的天涯海角的流浪,那就不太好办了。
“且瞧她想要去哪,若是不是特别远的话,就一路送她。”
“若是很远的话……可以教她几个防身的招式,或是雇个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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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梦都一一应了下来。
“少夫人请放心。”
桑窈回想起桑茵玥那个德行,又不情不愿的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派个长的好看些的侍卫跟着她。”
不好看的桑茵玥说不定还要遭嫌弃。
“届时他回来我会给他三倍酬劳,你同他说,不必对桑茵玥言听计从。”
怀梦闻言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摸不准桑窈的意思。
她面色有些为难道:“不过夫人……”
她尽量委婉道:“府中的家卫,包括公子身边的,大多都是卖命卖艺,不怎么卖身的。”
桑窈:“……”
她连忙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那个堂姐喜欢看脸,要真想无礼,就别管她了。”
“这一路有些远,你瞧谁有空,随便安排一个就好。”
怀梦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很显然,这不是什么艰难差事。几乎没有危险,一路还能放松身心,甚至可以说是个美差。
她原本是主子培养的暗卫,因为能力出众又是女孩,所以才被选至少夫人身边做近侍。
说起来,最近她手下确是有位下属适合这份差事。
相貌上等,因为一月前休沐,喝了点酒,在街市上放松了警惕,不幸遭歹人暗算下药强绑。
不知经历了一番什么,回来后就郁郁寡欢。
这次正好让他出去调解调解心情。
她暗下决定,当即就道:“少夫人请放心,奴婢即刻就去安排。”
桑窈没有直接回西行苑,而是顺路去了虞枝那里。
到十月后,虞枝的肚子便越发的大。
压力也大,所以三天两头的跟谢檐吵架。桑窈就有事没事就喜欢来虞枝这里,好陪她说说话。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桑窈上了台阶,才听见里面传来几声急切的吵架声。
确切来说,是虞枝自己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想着你那青梅竹马呢?”
桑窈脚步一顿。
谢檐紧接着说了句什么,桑窈听的不太清楚。
“别碰我!也别跟我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默认了吧,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
桑窈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听说怀孕脾气会变暴躁,果然如此。
这个情况她似乎不好进去打扰,她刚要转身,房门就被一下拉开,向来温和有礼的谢檐此刻脸色极差。
他瞧见桑窈后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便阔步离开。
房内重归寂静。
桑窈放轻步子走进去,她道:“……二嫂。”
虞枝看向她,她惊喜道:“窈窈,你怎么过来了。”
桑窈行至虞枝面前,安慰道:“二嫂,别气坏了身子。”
虞枝面色有些尴尬,道:“叫你看笑话了,窈窈。”
桑窈连忙摇了摇头,道:“二哥也真是,怎么这时候了还跟你置气。”
虞枝嗯了一声,道:“可不是吗?一点也不听话。”
“窈窈你有所不知,我俩当初成婚是父母之言,他原本就有心悦之人,因着一些缘由没在一起,现在又提他那白月光。”
桑窈皱着眉,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
“他怎么这样啊,二哥现在不会还在想着她吧,你怀着孕呢,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过分了!”
听着桑窈一起骂了半天,虞枝才满意,她缓了缓神色,道:“不过我知道,他其实早就不在意那个女人了,这次是我主动提的,我只是瞧他不顺眼而已。”
尤其是怀孕时,心绪敏感,哪哪都不满意。东想西想的,就开始遗憾为什么他年少情窦初开不是因她,而是因为别人。
所以才盯着这点旧账骂他,谢檐又不敢回嘴,这会气跑了,晚上还得自己回来。
桑窈:“……”
“不知道为什么,怀孕后有段时间看什么都烦,看他也烦。”
桑窈出神了一瞬,心想怀孕原来这么可怕吗,那自己以后瞧谢韫不会也烦吧。
应该不会吧,她都那么喜欢他了。
听着虞枝说完,桑窈才放心下来,理所当然的道:“还好是这样,不然都成婚了还想着旁的姑娘,也太不是人了些。”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桑窈一定十分嗤之以鼻,在她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她才不会在意自己丈夫心里想的什么。
如今心态却天翻地覆了。
又说了会后,桑窈发现谢檐又回来了,此刻正站在门外。
虞枝显然也瞧见了,便道:“好了窈窈,你不必操心我,先回去吧。”
她笑着道:“阿韫午时便回来了,听说问了你好几回呢。”
桑窈回西行苑时步子有些快,她不想让谢韫多等。
路过书房前的那片竹林时,桑窈看见了陆荔跟谢韫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陆荔正侧头同谢韫说着什么,谢韫一直低头应着。
桑窈停住脚步,她突然发现,陆荔同谢韫站在一起时,会习惯性的站在谢韫后半步的位置。
谢韫的手臂会微微遮挡一些陆荔的身影。
这让桑窈想起自己幼时,她那时胆子小,出门碰见生人,她也会下意识这样站在父亲身边,因为父亲能给她安全感。
这已经不是桑窈第一次发现不对了。
虽然她对政事了解的不多,但这段时间在谢家也观察到一些。
陆荔在谢家比在皇宫要自在,在外陆荔总带着几分温良的伪装,在谢家却要张扬一些。
一开始他事事都要询问谢韫,后来谢韫不怎么管他了,他还是会过来,有时是看沈妙仪,有时是来邀谢韫出去游玩。
好像就算是撇出了利益,他仍然离不开谢家。
桑窈远远的看着,心中复杂,她对她爹的确是这样。可陆荔总不至于是把谢韫当爹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荔就率先看到了她,他眼睛一亮,对着桑窈挥手,道:“桑姑娘!”
谢韫也在看她,他才要说话,就被陆荔先开了口,男人显然不太满意。
桑窈走过去,行了个礼道:“殿下。”
谢韫顺势拉住桑窈的手腕,旁若无人的问她:“怎么才回来?”
桑窈道:“我去二嫂那坐了一会。”
陆荔摇着扇子,慢悠悠道:“再不回来叙白都要急死了,跟孤说三句话,两句话都在往外看你回没回来。”
桑窈有几分羞赧,她瞪了谢韫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怎么在外人面前也这么粘人,丢死人了。
谢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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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道:“殿下,你该走了。”
陆荔浑不在意道:“瞧,开始撵我了。”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叙白,媳妇又跑不了,你最近可越发的消极怠工了,孤父皇都有意见了。”
谢韫:“你不来找我,我想我可能会勤快点。”
他拉着桑窈向前走去,陆荔连忙跟上。
他站在桑窈的另一边,道:“桑姑娘,孤觉得还是叫你桑姑娘顺嘴些,还望姑娘莫在意。”
桑窈嗯了声,道:“殿下请随意。”
陆荔晃着折扇,道:“桑姑娘,你知道你姐姐送你的那份礼物是什么了吗?”
桑窈没想到陆荔会突然提起这个,她看了一眼谢韫,见谢韫没什么反应才道:“殿下是说……?”
陆荔把扇子一合,毫无顾忌的道:“你现在是贵妃之妹啦!”
“若是叙白欺负你,你就去同贵妃娘娘告状。”
这么快!
才高兴起来,桑窈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个假孩子,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一路上陆荔都在絮絮叨叨,就在谢韫不耐烦,想要直接赶他走时,一旁有人过来低声同谢韫禀报了句什么。
桑窈没听清楚是什么,但事态看起来有几分紧急。
谢韫看了一眼陆荔,然后同桑窈道:“你先回房,我待会就回来。”
桑窈应了一声。
路上只剩桑窈和陆荔两人,两人一同瞧着谢韫谢韫离开。
陆荔叹了口气,感叹道:“叙白看着冷冰冰,其实也是个热心肠啊。”
桑窈疑惑道:“殿下何出此言?”
陆荔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叙白应该是去处理沈夫人的事了。”
桑窈觉得这沈夫人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不太记得是在哪里听过。
她警惕起来,道:“沈夫人是哪位?”
陆荔见桑窈的反应不由笑了起来,他道:“不要多想桑姑娘,叙白只喜欢你。只是沈夫人之前有恩于叙白,近段时日她来了京城,叙白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
既是夫人,那定然是已经成家的。
桑窈低低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陆荔又不太情愿道:“桑姑娘,孤要走了,母后病重,孤得回去尽孝心喽。”
这话说的,怎么怪怪的。
桑窈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句:“娘娘洪福齐天,定会无碍的。”
陆荔一点也不把桑窈当外人,一语惊人道:“那可不行,这样孤同贵妃娘娘不是白筹划了吗。”
不是,他在说什么?
陆荔跟她姐姐一起筹划怎么处理掉陆荔的亲娘亲。
这对陆荔到底有什么好处?
等等,既然他俩都结盟成这样了,那姐姐除掉皇后,肯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而代之。
这样一来,陆荔岂不是就要喊她姐姐母后了?
桑窈按着辈分算了算。
那她岂不就是太子的姨妈?
“……”
桑窈面色怪异,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便默了默,然后道:“那……你们万事小心。”
陆荔毫不避讳,甚至还胸有成竹,他道:“孤办事,桑姑娘且放心。”
桑窈独自回了房间,没过一会谢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房门原先在敞着,谢韫一进来就顺手关了房门。
房内暗了下来,少女站在花瓶前,背对着他。
两人几乎一天没见,谢韫半句话没说,进来就把原本正正浇花的桑窈抱过来亲了一通。
亲了好半天,桑窈艰难别开脸,她舔了舔唇的湿润,抗拒道:“别亲了。”
谢韫意犹未尽的又亲了一口少女肉感的脸颊,然后道:“想我了吗?”
桑窈从他怀里跑出去,道:“……一天没到,想什么想啊。”
她没谢韫那么腻歪,闻言拉着谢韫的衣袖,她有两件事要问谢韫,她率先挑了件她认为重要些的事。
继而讳莫如深的用气音同他道:“谢韫,你知道吗?”
谢韫配合着也这样回答道:“怎么了?”
“你可能要当小姨夫了!”
谢韫沉默片刻,一时摸不清桑窈是入戏太深还是什么,便道:“可……你姐姐的孩子,已经掉了。”
“什么?!”
谢韫道:“是意外,圣上为了补偿她,当场就下召封了贵妃。”
桑窈的心又放了回去,她跟谢韫道:“谢韫,你要不以后还是陆荔远一些吧。”
“你看他对皇后娘娘那个样子,那可是她亲娘亲啊。”
桑窈想要娘亲都没有,陆荔居然这么不珍惜。
谢韫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他解释道:“但准确来说,他的亲生母亲并不是当今皇后娘娘,而是一位已经故去的贵妃。”
“贵妃难产而亡,陆荔刚出生就被送到了慈宁宫,养在皇后膝下。”
这也算是宫内一段秘辛,少有人知晓。
陆荔虽非皇后亲生,但其生母是当时宫内唯一一位贵妃娘娘,尊贵无比。
因着幼时遭遇,谢家人待他如亲生子,多有照拂,寻常人碰不得。
所以先太子身亡后,由陆荔即太子位也并无不妥。
生母的真正死因,这些年皇后是否暗中压迫打击,以及先太子的离世,都使得陆荔与皇后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他若是想成功即位,就决不能留这样一个隐患高坐后宫之首。
结局其实早已注定。
意外的是,陆荔从深宫里选中了桑姝。
桑姝不会为皇帝生育,就杜绝了将来她生子,威胁陆荔的可能。
她只想要无上荣光,而陆荔缺一个得力盟友,两人便一拍即合。
倘若成功,这对桑家而言是一件好事。
桑窈一时消化不了那么多,她愣愣的啊了一声。又有些别扭道:“那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也太能装了。”
“可再能装,当初也不至于给陆廷下跪吧。”
“你看见了吗,就是你第一回捏我屁股那次,我瞧见的时候都要吓死了。”
谢韫嗯了一声,对陆荔已经十分了解。
他点了点太阳穴,说话时还真像个老父亲,道:“体谅一下,他幼时受过伤,想法跟寻常人不大一样。”
“玩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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