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封上了马车,杨初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驾车回到了府邸,她将马车交给门卫后,带着兰封回到房间。
“先清洗一下伤口,然后上药。”杨初丹让兰封坐在椅子上,转身准备去为他打一盆水。
“初丹,”兰封轻轻拽住她的裙角,他知道她喜欢他的笑容,所以他努力地露出微笑说,“抱歉,我竟然这般发疯……我……”
杨初丹心疼地捧起兰封的脸颊说:“应该是我道歉,是我太过于自以为是,以为你是考虑到我才不敢回去见亲人。”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很想跟洛娘好好告别,但是我怕你知道,我其实胆小又懦弱,我一直都是配不上你的人。”
杨初丹轻轻托起他的手说:“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选择,兰封,我一直能够看到你的努力,就算不够勇敢也没有事,我会成为你的盾牌,让你无坚不摧,所以先治伤好么,我看着很心疼。”
兰封乖巧地点头,看着她为自己打水清洗伤口,然后细致而温柔地抹着药,非常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在修复珍宝上的裂纹。
“初丹,你看到那个暗间了吧。”兰封突然低声开口说。
杨初丹想起那个窗户都被封死的房子,点了一下头,兰封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他垂下头,不想让杨初丹看到他狼狈的表情。
“父亲第一次把我关在那里,是母亲去世那天,父亲他一直厌恶我,因为母亲太过于在乎我,所以父亲对我说,既然母亲那么喜欢我,就让我多多陪母亲,我觉得他是想要带我一起去死的,但是我想活着,母亲说活着才能幸福。”
兰封低头诉说着,杨初丹没有回应他,只是安静而耐心地听着。
“我不知道在那屋被关了几天,我闻到了味道,像是脏物的味道,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那种异臭,记忆中母亲身上清香的味道被那种腐臭取代,我掩住鼻子都挡不住那个味道,我明明知道那是母亲散发出来的味道,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呕吐起来,我觉得可怕,觉得恶心,那明明是我的娘亲,对我最好,一直护着我的娘亲。”
这一刻杨初丹终于明白了,兰封为什么会对气味很敏感,也不愿意吃肉。
兰封觉得自己身体被轻轻抱住,温暖而可靠的怀抱在包容着他,她轻轻捂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泪水沾湿她的手心,这是他对于母亲的愧疚,对于软弱自己的责备。
“兰封,你相信我吗?”杨初丹突然这样问。
她的声音对眼前一片漆黑的兰封来说,仿佛一种引导,他无需思考,只要静静聆听她的声音就行。
她问:“那个暗间什么样?”
一片漆黑,窗户都被封死了,门紧紧关闭着,在这片漆黑之中,感官失效,他不知道是白天黑夜。
他只能趴在地上,从门与门槛细微的缝隙中窥探外面是否有光,那里也是空气流动的地方,让他感觉自己能够活下去。
但是最让他恐惧的是,他会在暗间里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她仿佛还在房间里的床榻上,这个房间里还残留着让人作呕的味道,那味道已经渗入了他身体里,让他也恶臭无比。
“可是那个门只是普通的木门,我甚至不用什么力气就能踹开它,所以离门远一点,我现在要踹开它。”
兰封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眼前突然有一丝光,不是刺目的阳光,而是幽幽的烛光以及她温柔的脸庞。
她的唇在他耳边低喃,轻柔而从容,拥有着绝对的力量,仿佛能够跨越一切绝望与黑暗。
她说:“无论你在经历怎样的绝望,请相信我,只要不放弃努力,我一定会去救你。”
明亮而耀眼的光就这样直接的照入了他漆黑而冰冷的世界,明明不是他可以拥有的,但是光没有舍弃他。
他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她用心疼而歉意的目光凝视着他,用手指抹去他的泪水。
“我……这样的我也可以在你的身边么?”兰封声音颤抖的问。
“兰封你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好,但是我哪有那么好呢,礼佛那天为什么皆空住持不让我进入大殿,因我杀孽太重,无论怎么减少伤亡,战场上永远都是横尸遍野,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存下来的,商献当初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得到权势,但是兰封你不要我的权势,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那一刹那间心灵的撞动,让他几乎泣不成声,他没有办法好好回答她,只是伸出手紧紧抱住她,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心意,此刻想通过紧贴的身体传递过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谢谢你能坚持到现在,兰封。”
她声音犹如神明的咏叹一般,宽恕着他,包容着他,接受了他的一切。
她说他如同月亮般美丽而无暇,但是真正的他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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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扭曲的环境下长大的,为了活下去,不管是毒打还是精神上的折磨,他都能咬牙忍下来。
为了自保,他无视了很多人的求助,他从不是善良又温柔的人,他胆小而谨慎,没有什么目标,活着就是他每一天的目标,在没希望到甚至令人绝望的日子中,他就这么坚持过来了。
然后。
他与她相遇了,他让自己变得勇敢,倾尽所有的去爱她,她变成了他的一切。
他向她坦诚了一切,唯有过去自己的经历,他不知道如何说,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模样,她会怎么想呢,他还能够被她接受么,会觉得现在的他是虚假的吗?
他只是在乎她的想法而已,那个在黑暗中匍匐的自己,因为她的存在慢慢地站了起来,对她的爱让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若是被最心爱最珍贵的她否定,他的身心都将会一点一点地枯竭至死。
他明明很怕自己变成父亲那样的疯子,但是同时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也许也是如此。
盲目就是他的爱情,他不怕别人嘲笑他,因为除了她,他眼中容不下任何事物。
他绝对不会像父亲一样,用扭曲的爱意去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
他从对她的爱里获得力量,勇气,让他可以坚定的相信她,陪伴她,无论两个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差距,他都绝对不会放弃。
“初丹,你没有迟到,你从无数残酷的战场上赢得了胜利,来到了我的身边,你的出现,是我都不敢有的妄想,”兰封声音因哭泣而变得低哑,“谢谢你,就算知道了我的一切,依然愿意爱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知道这些我只会更爱你,若是我早些知道,我会揪住你父亲的衣领,给他几拳。”杨初丹扬起拳头挥舞了几下,速度非常快而有力,“你父亲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我擅长用双剑,但是近战也不错,我曾经一拳给我二哥打出过鼻血。”
兰封微微瞪大眼睛,想象一下她揪住父亲衣领的画面,忍不住低笑起来。
看到兰封露出了笑容,杨初丹用手轻轻点着他眼下的双痣,微笑说:“心情好些了吗,再哭眼睛明天就要肿成核桃了,肯定要被说成爱哭鬼。”
“我以前不哭的,无论父亲怎么对待我,我都能咬牙忍下来,”兰封羞赧地说,“只是在你身边,我好像控制不住,就像这些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被我变成了爱哭鬼,这是对我的撒娇吧,”杨初丹笑眯眯地捏住兰封的鼻子,“不过我允许了,因为我很可靠,所以你尽量依靠我吧。”
兰封被戳中心思,脸颊温度明显开始升高了,他拍掉杨初丹的手,她明显是坏心眼地在戏弄他。
“我让婢女通知去准备水,你好好泡个澡……”杨初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谁?”杨初丹一边问一边走到门口。
张管家声音急切地说:“三小姐,来了一个传旨的公公,皇上急召你入宫。”
杨初丹打开门,果然看到张管家的身后站在一个年轻的小公公。
看到杨初丹,小公公立刻行礼说:“深夜打扰大将军了,但是皇上急召大将军入宫,有急事相商,这是圣旨。”
这大半夜商献发什么疯,难道是看到她和兰封去清梦楼了?
她转头对上兰封有些紧张的目光,她无声地对他说:【别担心。】
“我现在换官服,公公稍等吧。”杨初丹说完,小公公连忙说:“大将军不用特意换官服,皇上说免了虚礼,让大将军立刻入宫。”
“那可不行,公公先候着吧,我换好衣服就进宫。”杨初丹的语气太过强硬让小公公不知所措,动了动嘴最终也没敢反驳。
“张叔,你吩咐人给兰封准备洗澡水,然后带公公去大堂等着,我一会就到。”
“明白了。”张管家低头应声。
杨初丹把房门关上,对兰封轻轻叹气说:“抱歉,我得入宫一趟。”
“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要担心我,反而是这样的深夜不知为什么会找你入宫。”兰封小声低喃。
杨初丹一边换官服一边说:“我很快就回来,放心我肯定恪守妻道!”
“恪守妻道是什么话,”兰封忍不住抿唇一笑,起身为她整理官服,低声说:“我相信你,只是担心是不是皇上发现了我们晚上的行动。”
“应该不是,我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
兰封低头为她整理着衣领,微笑说:“嗯,那就好,我等你。”
“你别等我,泡个澡缓解一下疲劳之后就快点休息吧。”杨初丹说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兰封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叹气。
“我想帮你洗澡的。”杨初丹一脸遗憾地说。
“你又说不正经的话!”兰封拽了一下她的腰封作为反抗,但是耳根还是悄悄红了起来。
杨初丹一脸无辜眨了眨眼睛:“我哪里不正经了,你手受伤了,我就是想照顾你。”
兰封怀疑地看向她,她竖起手指,一脸郑重地说:“真的是这么想的,你相信我。”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兰封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初丹一下子吻住了他,低笑说:“但是洗干净之后,我肯定要收取酬劳的。”
“那位公公还在等你呢,”兰封连忙捂住她的嘴,“换好衣服就快些去大堂吧。”
“我会尽快回来。”她吻住他的手,一脸疼惜地触碰着他哭肿的眼角,“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
第47章姿态—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寒冷的温度只停留在皮肤表面,让商献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怒火涌动。
用洁白而柔软的手巾擦掉脸上的水,商献坐到铜镜前看到了面无表情地自己,眼尾难以消退的殷红,代表着他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他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冷漠,都是因为分开这么久,她一直以为他是彻头彻尾的在利用她,这份失望一直在她的心中,不是简单可以化解的。
他确实是利用了她,但也深深地爱着她,这份感情几乎让他难以冷静地思考,她曾是他灰暗生活中仅有的温暖,她的存在让他看到希望,通过她,他能够得到权势……
她和权势一直是相连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其中选择其一,为什么他要选择呢,他可以全部拥有,就如同现在,他的权势可以让她随时来到自己的身边,哪怕是已经就寝的深夜,那个贱民可以躺在她的身边,却没有办法阻止她的离开。
商献缓缓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子努力地露出微笑,看起来柔和又纯良,她喜欢这种乖巧的笑容。
想来每次与她的见面,他总是会有些过激的反应,他急切于看到曾经的她,那个将自己奉若珍宝的她,可是这些年在外征战,她肯定和以前是不同的,他得试着接受现在不同的她,然后将她慢慢地变回曾经的她。
整理好自己的长发,商献翻出了一件青蓝色的长袍,这是她为他选的第一件衣服,她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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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很适合他,有一段时间为了讨她欢心,他只穿青蓝色的长袍。
这件青蓝长袍随着他身体的发育,原本已经穿不上了,但是他没有丢,本意虽然不是珍惜她送的东西,而是告诉自己不止是衣物,他要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渴望之物’。
不管是什么原因留下的,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他已经叫人改良过,现在的他可以穿上这件衣服去见她。
商献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弱小无力,只能依靠着她,但还是会觉得很幸福,不用对着铜镜练习,就能对她露出笑容。
想回到过去吗?
回到她最爱他的时候,回到只有彼此的时候?
商献这样质问自己,但心中没有明确的回答,因为他想,但是也不想。
想是因为那时候她是如此的珍惜他,爱着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护着他,她的长剑会依照他的愿望,指向他所希望的地方。
不想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平视她,现在他实现了愿望,甚至可以睨视她。
“皇上!”刘公公的声音打断了商献的思绪,商献以为是杨初丹到了,他走过去打开门,刘公公双膝跪地,身后空无一人,他还未开口,就听到刘公公急切地说:“大将军入宫之后,被带往了益和宫。”
刘公公心中犯怵,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差错,益和宫是珍妃的寝宫,他估计责罚肯定是少不了,但是皇上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怒火滔天,他听到皇上平静地说:“摆驾益和宫。”
******
杨初丹能来到益和宫是珍妃派人换下了引路的太监,将杨初丹引到了益和宫。
皇上半夜宣见大将军,本来都入寝的珍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如同被人浇了冷水,透心的凉意让她难以入眠,而且上次见到杨初丹的不快,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今晚杨初丹和皇上单独见面,她再闯进去怕真的惹怒皇上。
杨初丹对于皇上来是特别,毕竟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曾经在杨府生活过很久,只是这份恩情,皇上已经给了杨初丹如此权势,杨初丹却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如同现在……
此刻杨初丹扫视周围的模样,高傲而冷漠,眉眼间满是不耐。
“皇上可是在娘娘这里?”杨初丹问。
珍妃咬牙,但是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自从杨初丹凯旋之后,皇上没有召人侍寝过,想来是她使用了什么手段,比如在皇上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就像上次她按着皇上进行冒犯。
“可能是太监引错了路,来人把引路的太监给我拖下去,看我之后怎么责罚他。”珍妃厉声厉色地说完,对杨初丹妩媚一笑:“既然大将军来了,不如饮一杯茶,我派人通知皇上过来。”
“珍妃娘娘,你觉得我进宫是为了跟你饮茶么,是皇上有事相商,我才会进宫。”
若是平时杨初丹可能会和颜悦色,但是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商献的圣旨半夜到府里宣她入宫,惊扰了原本已经休息的二哥与二嫂,连原本入睡的小侄子都哭了起来。
殷沐到是还没有睡,知道她被宣入宫,看起来有些惊讶,显然商献没有殷沐预料之中能沉住气。
杨初丹转身就走出了珍妃的寝室,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今天兰封很需要她的陪伴,不知道商献到底何事宣她入宫,但是她只想快点回去。
珍妃追出来,大声喊道:“来人,让大将军留步。”
杨初丹看着出现的带刀侍卫,原本冷漠的眉眼闪过一丝诧异,一个妃子竟然不用令牌就能差遣御前侍卫,这明显不对劲。
说起来上次珍妃用令牌闯入了书房,虽说有令牌,但是侍卫应该优先遵从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就算有令牌也不应该放行。
“珍妃娘娘,这是何意?”杨初丹眯起眸子,看到珍妃笑盈盈地说,“只是想请大将军喝茶,大将军可是瞧不起我这杯茶。”
“嗯,我不仅瞧不起娘娘的茶,还瞧不起这些侍卫,因为留不住我。”杨初丹轻笑,这笑容在珍妃看来满是嘲讽,杨初丹连一丝面子都不给她。
“那这杯茶,就算灌也要给大将军灌下去。”珍妃一个手势,侍卫们立刻扑向杨初丹,杨初丹动作敏捷,一脚踢在最先冲过来的侍卫肚子上,侍卫被踹倒在地,杨初丹接住他落下的长剑。
长剑在手,十几名侍卫转眼间就都倒在庭院里,最后一个侍卫被她一个飞踢,撞在庭院的树干,力道重的树干都晃了起来。
“杨初丹,你是不是疯了!”
看到杨初丹提剑走向自己,珍妃忍不住大喊,“来人……快……”
唰——
带着冷意的剑锋擦过珍妃的耳畔,刺入了她身后的门框,珍妃惊恐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娘娘,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做多余的事。”杨初丹一手拔出剑,一手揪住珍妃外衫的衣领,冷淡的声音中满是压迫感。
庭院的大门被推开,看到商献身影的那一刻,珍妃眼眶一下就红了,委屈又可怜地看向商献。
商献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倒地的侍卫们,看到杨初丹一手拽着珍妃的衣领一手提着剑,他皱眉说:“大将军,先放了珍妃。”
“哦?”
杨初丹挑眉,这个态度就好像她半夜进宫来刺杀他的妃子一样,本来是想要警示珍妃几句的杨初丹突然没了兴致,她撇了一眼商献,勾唇说:“皇上放心,珍妃娘娘突然叫人陪臣练手,臣只是想要表达一下感谢。”
“大将军是巾帼英雄,如今能够一览大将军的身手,当真是臣妾的荣幸。”
珍妃反应也是极快,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她肯定是不占理,就算是太监真的引错了路,她也应该立刻派人送杨初丹离开。
她是嫔妃,杨初丹是朝臣,若杨初丹不是女子,她必须紧闭宫门以防横生事端。
杨初丹看到珍妃顺着自己的话想要脱身,她晃了晃手里的剑,笑眯眯地说:“那不知道娘娘看够了没,没看够的话,我再和皇上过几招给娘娘看?”
珍妃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挤着笑容说:“皇上万金之躯,若是磕碰到,臣妾真的就是罪该万死了。”
杨初丹也没想过于为难珍妃,只是不想轻易给对方台阶下,看到珍妃紧张到憋红了脸,她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剑鞘,长剑入鞘后,她抬头对上了商献有些泛红的眼眶。
“皇上……”杨初丹刚刚开口,就听见商献难掩失望地问:“大将军刚刚是想要与朕刀剑相向吗?”
“自然不敢,臣刚刚的提议只是想看看皇上的身手。”
杨初丹的话音一落,感觉一道剑锋袭来,她侧身闪过,是商献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刀,杨初丹连连闪躲后退,找到商献攻势的死角,一下子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皇上刀剑无眼,请小心。”杨初丹说着便开始用力,想要让商献松开手中的刀。
突如其来的疼痛确实让商献松了手,但是他反应也足够快,伸出另一只手去接刀,他碰不到刀柄,只能抓住刀刃,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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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丹目光一沉,推开商献的身体,一脚踢在了刀柄上。
刀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然后就是珍妃的尖叫声,杨初丹看着她花容失色的跑向商献,大吼说:“杨初丹你疯了,你身为臣子怎么敢对皇上动手!!!”
杨初丹很清楚刚刚自己推开商献的力量不足以让他摔倒,他应该可以稳住自己的身体,这又是什么苦肉计?
“皇上,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刘公公还不快去叫太医?!!!”珍妃心疼地上下检查着商献。
“你们都给朕出去!!”商献厉声呵斥。
“……?”珍妃一瞬间呆住了,刘公公先给自己身后的侍卫使了眼色,然后对珍妃用力眨眼说:“娘娘,皇上和大将军有要事相商,娘娘先到偏殿休息。”
商献用手臂阻止珍妃继续靠近,自己从地上起身,然后凝视着杨初丹说:“大将军如今身手了得,反倒是朕疏忽练武,让大将军见笑了。”
“是臣没有掌控好分寸,还是请太医来给皇上检查一下,臣今夜先告退。”杨初丹弯腰行礼,也想随着珍妃这些人一起离开。
“杨初丹!”商献急切地跑过来,想要从身后抱住要离开的她,但是杨初丹反应很快的转过身,用手抵住了他靠近的身体,冷漠地说:“皇上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珍妃转头看向他们,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到商献的脸庞,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夫君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心中的皇上总是高深莫测,对于任何事情都一副游刃有余且运筹帷幄。
若是形容的话,他是无人可以触碰的凌霄花,盛开在云端,她无法独自据为己有,却依然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但是刚刚她看到她心爱的‘凌霄花’垂下了头,主动落向了别人的掌心,而那个人却没有接住他,任由他跌落在地。
“珍妃娘娘。”刘公公压低声音意示珍妃移步去偏殿。
“滚开。”珍妃一动不动地站在紧闭的门前,刘公公着急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也不敢去拽珍妃,然后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皇上质问的大吼:“你一定要这么狠绝,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刘公公吓得都不敢喘气了,接下来的对话肯定不是他可以听的,但是他又怕珍妃娘娘会闯进去。
******
商献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杨初丹,双手握拳,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至少应该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别这么报复我,你对朕随时指给你一个男人万分温柔,甚至为他调兵入城,你陪他去寺庙礼佛,你让他日日夜夜都在你的身边,不如你直接捅我几刀,你直接折磨我,别这么做可以吗?”
“所以你的要事相商,果然只是我派兵进城的事?”杨初丹有些失望,微微皱眉说:“不知皇上误解了什么,但是我对你没有恨意,你是我的君主,我敬你,护你,这是我的职责。”
“你就是这种态度,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有半分心软,为什么啊,初丹,”他凝视着她的脸庞,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无法触碰她,“是你接纳了我,让我去了你的身边,我确实算计过,利用过你,但是爱你也从未改变过,我只是想变得更好,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而已。”
杨初丹看着眼前的商献,泪水润湿了他深邃的眸子,勾人夺魄的眼尾晕着令人心碎的悲伤,这是他真正伤心的样子,倔强而坚韧,却绝不让眼泪轻易落下,比泪水一点点落下更加惹人心痛。
“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杨初丹说。
商献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啊,她的态度软下来了,他看到了她的动摇,他露出笑容说:“对,你送我的,我一直都保存着。”
“若是那件衣服,你应该已经穿不上了,皇上,如今你能穿上它,是因为你改动了它,你可以轻易地改动它,却没有办法复原它。”
杨初丹对商献微微鞠躬行礼说:“皇上,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珍惜身边的人。”
商献呆住了,唇角的笑容与心中的期待让他看起来愚蠢又可怜,他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犹如那一年她离开前那样,单膝跪地,讨好而低微说:“我什么都可以做,初丹,你能不能不要变心呢?”
第48章交错—
商献很懂得怎么让人心动,他会露出最无害最柔软的一面击破他人的心底防线,就如同现在……
他用双手抓着她的双臂,用一种卑微,讨好,祈求的姿态,他背脊弯曲,仿佛愿意为了她碎掉自己的一身傲骨。
杨初丹低叹,她从未想过折断他的傲骨,杨初丹的手落在他的背脊上,商献微微睁大眼睛,身子轻轻颤动起来,他的背脊在她的触碰下渐渐挺立起来。
“商献,你是很重要的人,曾经是我重要的爱人,如今是我重要的君主,很多次战役中,我与死亡擦肩而过,我都不曾觉得畏惧,因为我想要保护这个国家,我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与君主而死。”
她的手离开了他挺直的背脊,将半跪在地的商献扶了起来,神色认真地说:“商献,有很多人愿意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身为君主的你,但是我的夫君,只能由我去保护,保护他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热烫酸涩的湿意在他的眼眶中格外难忍,商献咬着牙拼命地将呜咽声从嗓子眼里吞了回去。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一直思念着她,他写下了无数封信,但她远在边疆,不是每一封都能顺利寄到她的手中,很多信他都保留着,等她回来亲自念给她听。
他一直等待着她的凯旋,每次收到关于她受伤的消息,他都会做一段时间噩梦,然后他会幻想她回来之后的日子,他想到了她会生气,变得很冷漠,甚至无法理解他。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与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有足够的时间去化解曾经的心结。
现在她亲口对他说,她想要守护另一个男人。
撕心裂肺不过是一瞬间,她深爱着其他男人的事实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犹如在钉板上反复滚动,漫长的疼痛延绵不绝。
“商献,别哭,”她的声音难得透着些许柔和,但是柔和之下却藏着利刃般的话语,“你在我面前哭,我也不能为你擦眼泪。”
杨初丹若真心对待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她半分,商献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那天随手一指,就让别人拥有了她。
他彻底的失去了她。
彻底?他真的完全失去了她么,明明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他已经登上至尊之位。
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吗?
“皇上,夜已经深了,臣就此告退,”杨初丹与商献扯开一些距离,行礼说:“关于调兵进城的事情,明天早上我会呈上奏本。”
杨初丹转身打开门,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珍妃,她愣了一下,珍妃艳美的脸庞上,不是刚刚那种骄纵而高傲的神色,而是冷漠的脸和眸子仿佛混入了夜色,透着挥散不去的冰霜。
只是一瞬间的视线交汇,珍妃已经与杨初丹擦肩而过奔向她身后的商献。
杨初丹没回头看向他们,快步走了起来,想要快点回到府邸,回到兰封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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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献注视杨初丹的背影,他拼命想要挽留的光在飞速消失,而他努力抓住的那丝残光,此刻在与他内心的黑暗交缠混浊。
“皇上,臣妾没想到您如此心悦于她。”珍妃颤抖着用手帕抹去商献落下的眼泪。
“是她成全了朕想要的一切,但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其他心爱之人,她不希望那个人受到一丝伤害。”商献说着说着就笑了,但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
珍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非常心痛而难过,她真的是恨极了杨初丹,杨初丹不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伤,却这样伤害她的心爱之人。
“春猎之后,朕准备放她离开。”商献低喃,“让她如愿,去镇守边关。”
“皇上!?”珍妃震惊,没有想到商献会说出这样的话,商献垂眸,动人的容颜满是让人怜惜的无可奈何,“朕也许会难以忍受自己心中的嫉妒,煎熬之下伤害了她的夫君,那样会变得很丑陋吧。”
“怎么会,”珍妃握住商献的手,露出笑容说,“皇上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无论谁都比不了。”
商献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杨初丹离开的方向说:“这世界最难忍的疼痛就是自己重要的珍爱之人被他人伤害,我不想让她难过,所以不敢伤害那个男人。”
珍妃一怔,这句话仿佛清晰地刻入了脑海,大概是因为身同感受吧,当在杨初丹开门的瞬间,她的视线落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她心痛的感觉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商献眯起眸子看着陷入沉思的珍妃,深邃的双眼中是珍妃无法察觉的晦暗与疯狂。
******
杨初丹快要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遇见了殷茗,她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虽然梳了发髻,但是没有带任何头饰。
“大将军。”殷茗对杨初丹笑了笑,端庄而从容的说,“我听说了皇上急召你入宫,但你误入了益和宫,若是珍妃有失礼的地方,你切莫放在心上。”
“皇贵妃娘娘是替珍妃娘娘赔礼来了?”杨初丹无奈一笑,“娘娘回宫休息吧,我没放在心上。”
“宫里被封妃的女子就我们几个,静妃如称号一般安静文雅,珍妃她,你也是知道的,入宫前就是有名的骄纵,皇上对你如此上心,她有点拎不清。”
“娘娘贤惠,皇上有娘娘是他的福分。”杨初丹凑近殷茗,微笑着为她拽了拽落下的围肩外衫说,“夜里凉,娘娘快些回去吧。”
殷茗点头,刚刚想要感谢杨初丹的关心,就听见杨初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避嫌珍妃,别在跟她来往了。”
殷茗微怔,虽然不明白杨初丹为什么这样说,但是肯定是今天晚上她察觉到了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她可以询问的场所。
“谢谢大将军关心,我现在就回宫。”殷茗温婉微笑,对杨初丹表示自己会遵从她的话。
上了宫辇之后,殷茗缓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是冰冷的,孤独的,无法看到尽头,所以才让人心生恐惧。
兰封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黑暗,大约是无论怎么挣扎都不会有人帮助他,不会有人带他离开,他只能独自坚持,所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少年。
他蜷缩着身体,用手臂抱着腿,似乎在为自己取暖,也是用这样的姿势保护着自己。
兰封走过去,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但是他能够看清楚这个少年的脸,是年幼的自己,而对方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盯着某一处,眼睛都不眨。
【你在看什么?】兰封没有开口,却觉得自己的想法能够传达给他。
【那里有光,会有人来救我吗?】年幼的他指着黑暗中能够看到光的缝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兰封惊觉自己此刻不是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而是那个暗间之中。
年幼的他蜷缩在桌子下面,而他所指的地方是门缝,微光在门缝中闪烁着。
【谁也不会来。】
兰封对着那个蜷缩着的自己如此说,平静到异常的冷酷。
年幼的他似乎因为这句话受到打击,更加用力的抱紧自己,兰封蹲下|身体注视在颤抖幼小自己:【但是她总会出现,她的存在不是细小的微光,兰封,她能够照亮你的世界,这里的黑暗将全部消退。】
【那现在呢,现在没有人来救我吗?】年幼的他急切地问。
——兰封。
有声音传来,犹如海浪般断断续续,兰封转身看到细微的光在扩大,周围的黑暗有裂纹蔓延,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让兰封慢慢地睁开眼睛。
“怎么在这里睡觉,头发都没有擦干。”她温柔地为他擦着头发,兰封有些懵地看向她,竟然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
她应该被宣入宫了,现在是她回来了吗,视线落在杨初丹洁白的里衣上,他确定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是穿着官服离开的。
“初丹,”他抱住她的腰,脸颊蹭着她在撒娇,“我想你了。”
“哦?我不过走了片刻而已。”杨初丹轻笑,没想到兰封会突然这样对她撒娇。
“但是你不是去见皇上了么,”兰封闷闷地说,“我其实不喜欢你单独见他。”
杨初丹挑眉,刚刚她出门时,兰封很平静又从容,没看出来他的情绪有任何异常。
没得到杨初丹的回复,兰封也不介意,反正是做梦,大约是他想象不出她会如何回复自己。
“皇上不愧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长得那么好看,你现在还会为他心动么?”兰封紧紧搂住杨初丹的腰,然后抓住她的手,细细地亲吻说,“你现在还会用你的手触碰他么?”
“不会,只会用来触碰你。”她低声回答,她的手隔着他身上的里衣抚着他的背脊,她低笑说:“这样可以吗?”
淡淡的红晕浮现在他的脸颊,他的身体对她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没想到这个梦会逐渐旖旎起来,兰封将她的身子往后推了推,但是她一把搂住他,笑眯眯地说:“别跑啊,我喜欢看你撒娇。”
他被吻住了,柔软而真实的触感让兰封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了,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做梦,而是她真的回来了。
“初丹!!”兰封一想到刚刚自己拈酸吃醋的模样,简直是太丢人了。
“怎么了?”杨初丹低笑,兰封环视周围,看到她脱下来的官服,他懊恼地捂脸说:“抱歉,我刚刚睡迷糊了。”
“其实我夜晚入宫,你心中是有醋意的吧。”杨初丹笑着说。
兰封没有说话,她明知故问,他那点心事刚刚迷迷糊糊就对她全盘托出了。
“今天不是我和皇上单独见面,珍妃娘娘也在,所以你放心,好好休息,别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写完奏本就回来陪你。”
杨初丹回来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兰封,估计是等她的时候睡着了,她希望他能好好的休息。
“我想去书房陪你,对了,”兰封拿起了洛娘的信,目光饱含期待地说,“我在旁边看信,我不会打扰你。”
若是他在旁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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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专心也奏本,但是她拒绝不了兰封带着期待的眼神。
“那劳烦夫君陪我写奏本,”她笑着附在他耳边说,“之后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第49章入眠—
兰封为杨初丹磨好墨,看着她开始专心写奏本,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展开了洛娘给他的书信,信有两三页,他认真地看过之后,轻轻抿唇,抬眸看到杨初丹依然在写奏本,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了书房。
他捏着信件,站在檐廊下看向天空,今天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他独自站了一会,一件柔软的斗篷落在他的肩上,他微微侧头看到了杨初丹,她温柔地对他说:“怎么站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
“奏本写完了?”兰封问。
“你悄悄离开之后就没回书房,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哪有心思写奏本。”杨初丹笑着回答。
“那你快回去接着写。”兰封伸手准备牵着杨初丹回书房,杨初丹反捏住他的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低叹说:“我调兵进城保护你,现在士兵也回到驻军地,简单的交代一下,然后印个章就完事了,反倒是你,指尖都这么凉了。”
“皇上召你入宫,果然是因为士兵进城的事情。”
看到兰封露出担忧的神色,杨初丹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信件上,转移话题说:“洛娘的信看完了?”
“嗯……”兰封轻轻点头,迟疑了一下,将信递给了杨初丹,杨初丹轻轻摇头说:“我就不看了,是洛娘给你的信,信上若是写了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事情,你告诉我就好。”
“洛娘写了几个父亲可能去的地方,还有她说母亲的骨灰被她调换了,让我不用担心,以及……”兰封声音一顿,略显僵硬怪异,“一些祝福的话语。”
“哦哦哦,早生贵子一类的。”杨初丹笑眯眯地调侃,兰封害羞地扭开头,抓着她的手说:“若是奏本写完了,就早些回房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早朝。”
看着兰封的反应,杨初丹忍不住窃喜,看来她说得八九不离十了,她被他牵着手回了房间,她关上门,转身看到兰封取下了身上的斗篷。
她从后面一把抱住兰封,兰封一惊,斗篷落在了桌子上,他被她顺势带到了床上,兰封脸颊发烫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声说:“已经很晚了,你再不休息,明天该起不来了。”
“可是,洛娘不是让我们早生贵子吗?”她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兰封双手攥紧,声音紧张地有些磕磕巴巴地说:“不……没那个意思……就是……”
“哈哈,我明白的,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杨初丹用手臂压着兰封的身体,两个人面对面躺下,她温柔抚着他的头发说:“感觉你的头发还没有干透,要不要我在帮你擦一擦?”
“不用,我去熄灯,你进来躺。”兰封说着就要起身,但是杨初丹手臂微微用力,他没有起来,他听见她低笑说:“我一会去熄灯,你睡在里面吧,不然我起早会吵醒你。”
“我就是想早起为你做一些上朝的准备。”兰封抓住她的手臂,他有几次都睡过头,她走了都不知道。
“但是我喜欢看你沉睡的模样,你知道为什么吗?”杨初丹凑近兰封,她的喘息在他脖颈间流连,兰封轻轻推了推她,抿唇说:“因为想看我懒床的样子吗?”
“诶,你懒床的样子么?”杨初丹惊讶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兰封半睡半醒,衣衫半落,慵懒的眼眸让他眼角的双痣透着勾人的无辜……
“你在想什么!”兰封捂住杨初丹眼睛,“不许乱想,我才不会懒床。”
“我知道你不会懒床,所以才会想象一下,”杨初丹一脸遗憾地拽下兰封的手,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说,“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是因为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每次都睡得浅,而且一定要睡在外面,这样我要是起床了,你就一定会醒。”
“可是不知不觉我就睡在里面了,”兰封低喃,“好像是从新婚之夜开始。”
“是从新婚之夜开始,”她肯定了他的想法,轻笑说:“那天之后,我就让你睡在里面,看到你的睡脸,我觉得很开心,因为在我身边你可以安心的沉睡,不会被惊醒。”
兰封微微蜷缩起身体,欣喜的感觉狠狠撞上了他的心脏,让他有种甘甜的酥麻感,她对他的用心,不止体现在无数给予他勇气的言语,以及保护在他乘坐马车旁的银甲士兵上,还有这种细节之处。
她很早就察觉到了他浅眠的习惯是源于警戒与不安,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慢慢地让他可以安心在她身边入睡。
“我很早就能在你身边安心入睡了,只是清晨在你上朝前,非常短暂的时间,我也想醒来替你穿上官服,”他往她怀里凑了凑,难得有些骄纵地说:“无论他是深夜召见你,还是早朝见到你,你的官服都是我亲手穿的。”
“要吃醋到什么时候啊。”杨初丹无奈一笑。
“只要你去见他。”商献闷声说,然后轻轻抬眸观察杨初丹的脸,虽然知道她不会觉得不耐烦,也担心会让她不愉快。
“那等我们去边关就好了,”她温柔亲了亲他鼻尖,刚刚夜空之不见的月亮与繁星仿佛在她的眼中,温柔如月,繁星微光,“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完成洛娘的祝福了。”
不……兰封动了动嘴,原本脸颊消退的热度又翻涌而来。
洛娘的信上确实有对他的关心和祝福,但是没有早生贵子这样的话,而是感叹,如果他能为大将军生孩子的话,也许他现在能有孕在身了,这样洛娘她会觉得更安心。
而他看到这样离谱的言辞,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遗憾,这让他觉得羞耻,他一个大男人想什么生孩子的事,所以才忍不住离开了书房,怕他脸红起来,她会觉得奇怪。
看到兰封用被子蒙着脸,就知道他害羞到不行了,杨初丹刚刚准备去拽他捂脸的被子,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真的得睡觉了,要不明天上朝该打瞌睡了。
她轻轻拍了拍兰封的被子,兰封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羞涩又湿漉漉的眸子,勾人又纯净,杨初丹顿时心里都泛痒,她移开视线说:“马上要春猎,你可以练习一下射箭,等去了边关,我带你去狩猎,比春猎跟有趣,没有围场,可以自由自在骑马奔跑。”
“……我不会射箭也不会骑马。”兰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骑马我先带你,等去了边关再学骑马,射箭的话,最近有空我教你,然后让季常陪你练,别看季常长|枪耍的好,但是射箭不太行。”
已经进入梦乡的季常完全不知道,每天兵书都要看得他昏昏欲睡,现在竟然又有了新的学习项目。
“会不会麻烦季大人?”兰封侧身看向去熄灯的杨初丹。
“不会,之前在军营我就让季常练过,但是那小子总偷跑,而且那时候也确实没有闲下来让他练弓箭的时间。”
杨初丹回到床上,搂住兰封说:“所以季常那边肯定没问题,你别担心,睡吧。”
兰封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这个人明明平时思考起来非常细致又周全,但是偶尔却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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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粗神经,他的意思是希望她就算教会他,也能陪他练习,他想尽量在她的身边……结果她却回答季大人那边没问题。
看来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了,兰封勾起唇角,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她的轮廓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的梦,梦中他看到了年幼被关在了暗间的自己,年幼的自己问他……【现在没有人来救我吗?】
他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初丹叫醒了,那时候他想告诉过去的自己——
没有。
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你,那时候的她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然后她即将奔赴战场,在无数的战役中拼搏厮杀,她比他更加艰辛,比起父亲的毒打,她身上的伤疤更加令他觉得心痛难忍,无论他怎样的亲吻都无法消除,也无法将这伤痕曾带给她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那伤疤诉说着她是如何在残酷的战争靠着自己的努力坚持过来,她是踏过尸山血海,带着胜利凯旋而归,才有了他们的相遇。
所以他不希望那时候的自己会想,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出现呢……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他必须坚持下去,若是这点毅力与不屈都没有,那他就不配拥有与她相遇这样的奇迹。
她是他坚持到如今,命运对他的恩赐,是现在的他才可以拥有的挚爱之人,若是年幼的自己就拥有了她,那也太令人嫉妒了,所以别说是皇上,就连过去的自己,他都不希望能够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想一个人独占她身边的位置。
兰封吸了一口气,轻轻捂住自己的眼睛,快别想了,他也太善妒了,万一她觉得很沉重怎么办?
紧紧闭上眼睛,想要快些入睡的兰封完全不知他会因为洛娘的信上的话而进入一个多么令他羞耻又难忘的梦乡。
******
杨初丹是被婢女的敲门声吵醒的,她这才察觉到有些睡过头了,平时洗漱穿衣都是兰封和她自己在房间里准备,婢女是来通知她——殷沐已经到院子门口了。
杨初丹连忙起身洗漱,在穿官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兰封昨天说的话,她走到床边,看到兰封似乎梦魇般喘息很重,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兰封?!!”杨初丹推了一下兰封的身体,兰封身子一颤,猛得睁开眼睛,然后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视线落在手里捧着杨初丹官服的金子身上,他微微瞪大眼睛,脸颊又涨红了几分。
“你该不会是昨天夜里着凉了吧?”杨初丹拽过官服自己穿上之后,兰封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替她整理官服,杨初丹抓过被子将他包裹了起来,“你在这里等着,我让银子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杨初丹?!”院子里传来殷沐催促的声音,杨初丹连忙回应,她弯腰亲了兰封额头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若是染了风寒,你先喝药。”
她的身影和梦中的重叠,兰封不由得一阵害臊,脸颊更加滚烫起来,看着金子为她整理好官服,她匆匆地跑出了房间。
“殷沐,你等会,我拿过奏本。”
“你快点。”
房间外传来杨初丹和殷沐的对话,她们的声音消失后,金子轻轻敲门说:“君郎,我让银子去请大夫了,君郎现在还有力气洗漱更衣吗?”
他真的没有生病,兰封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情况,总不能说是做了一个无法言说的梦。
“替我准备洗漱。”兰封说完,看到金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用双手当做扇子,对着发烫的脸颊扇了扇,总之,在洗漱这段时间先冷静一下,然后再去见大夫吧。
糟糕,兰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了,他一定很长时间都忘不掉那个梦。
第50章当局一更
虽然担心兰封的身体,但是早朝还是得上的,杨初丹已经做好了那些文官拿这事弹劾她的准备,起不了什么作用,却也足够烦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人用她让士兵入城的事弹劾她。
因为这次上朝主要的议事是以宋内史为首,详细回报了纳入商国国境的金国的情况,如今已经不能被称为金国,而是被商献赐名为祥城。
虽然写作‘祥’,带着吉祥,祥瑞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就是‘降’的同音字,意味着被他们降服的城。
金国从一国沦为‘祥城’成为了商国的一部分是杨初丹的功劳,所以这个时候,也没人好意思站出来弹劾她。
杨初丹听着宋内史的汇报,殷沐站在她身后,视线扫过这些高官,这次的开疆拓土,无疑是给征战多年的商国一次非常重要的回血。
商国能够征战至今,除了主战力的杨家,当然还有许多边疆将领的辅助,以及商国丰厚的国库,如今五国天下,商国旁边是金国和流国,流国实属是小国,夹缝求生,简单说就是墙头草。
远在东边的深阳国,以及南边的怀江国,虽然不如商国底子厚,但是如今也是大国,商国稳坐第一大国的位置,而深阳国和怀江国这些年难分二三。
对于商国与察客族联军金国的战争,这两个国家属于作壁上观,一旦商国露出颓废之势,很有可能被这虎与狼狠狠地咬上一口。
杨初丹若是真的拿下察客族,蚕食流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么商国的地位将无法撼动,深阳国与怀江国也会有懂得‘低头’,至少不能像金国那样与虎谋皮最后落地亡国下场。
殷沐发现有部分官员看起来就心神不安,但是她并不觉得意外,如今流国有使臣来访的消息,而且察客族行军将近,他们从未离口中的‘蛮族’如此之近,不仅要担心蛮族,也对于商献难测的态度,心有余悸。
如今商献为帝的商国,换了国号,可以看做一个新的商国,商献虽然掌握权利,但是也有一部分老臣自有想法,最明显的就是李太师,挂着太师的名头,实际的职务是奉常,掌宗庙礼仪,实权并不大。
李太师是曾经的太子党,跟随商宏的人,王氏一脉被拔,他以为自己能够被封相,结果殷氏一脉成为了相门,而如今年纪轻轻的杨初丹掌握军权也压着他一头,自然是心有郁气,不满至极。
估计李太师也没有料到先帝去世后,太子商宏也一字未留的离世,皇位就这样落在商献的头上,而且商献得到殷氏和杨氏的支持,文武两位百官之首保着商献上了皇位。
商献上位以后,虽然心思难测,但是对于这些老臣也是纵容,高官里只是换了一位年轻的内史。
李太师将最疼爱的孙女送入宫中当了珍妃,也算是对商献的示好,同时他也希望孙女能够登上后位,诞下太子,那时候他的地位自然更不一样。
殷沐隐约能猜测到商献如今还在摸索商宏在朝堂里残留的党派,然后彻底连根拔起,他不会一直安逸于现状。
皇后之位,轮不到李家也不会是殷家的,他想给杨家,只是他现在留不住杨初丹。
殷沐垂头凝视着杨初丹衣摆的金牡丹,商献在对少府吩咐着春猎的事,前几次朝上也不见他对春猎如此上心,这让殷沐心生警惕,他应该在策划着什么。
但是不管他在策划什么,她都不能让商献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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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丹困在都城,甚至用名为‘皇后’的枷锁让她成为他后宫的‘囚徒’。
殷沐觉得脑中有若有若无的薄雾掩住她的思绪,一直到杨初丹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她微微皱眉说:“皇上没有挽留你?”
“挽留我做什么,我不是递了奏本解释了为何派兵进城。”杨初丹懒洋洋地回答。
这绝不应该,商献连夜下旨让她入宫,代表他确实已经察觉到兰封已经被杨初丹重视起来了,他应该更焦急的与杨初丹多加相处来挽留杨初丹。
“昨天你进宫发生了什么?”殷沐问。
原本懒洋洋地杨初丹直起身子,昨天她回来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早上也匆匆忙忙的,就错过了和殷沐说昨夜入宫的事,所以她回忆着自己觉得不对劲的细节给殷沐细细地说了起来。
殷沐听杨初丹说完,沉思问:“珍妃调动了侍卫?”
“对,而且之前她拿着令牌就被侍卫放行到书房。”杨初丹抚着下巴沉思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李太师已经有能力到这种程度了吗,反正我告诉茗姐先避嫌她。”
“四姐那里我会处理,李太师当然没有这种能力,要不然他也不会天天嫉妒的盯着你了,大约是皇上放权给珍妃的。”殷沐冷静地分析着。
“皇上……放权吗?”杨初丹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她并非不相信殷沐的分析,而是商献这人非常重权,这是杨初丹都无法改变的,很难相信他会如此纵容珍妃随意使用他的权势。
“对,珍妃是李氏的切入点,但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利用,如今珍妃应该在他的掌控中,他操控人心这方面很厉害。”
“操控人心吗?”杨初丹惊讶,殷沐睨了她一眼,略带嘲笑地说:“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被迷到要皇位给皇位,什么都要去为人家搏一搏?”
杨初丹瞬间有种被噎住的憋气感,半响才挤出一句:“他长得好看,我是凭心而为。”
商献容貌妖冶勾人,就算殷沐是不喜欢那种长相的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商献属实是长得好看的。
殷沐嗤笑说:“美色误你??”
杨初丹白了殷沐一眼,暗戳戳地警告他:“说什么呢,你可别在兰封面前瞎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殷沐偏偏不放过杨初丹,继续调笑她说:“你真的放下了吗?前几年收到他的信时,不是还在哀愁的长叹吗?”
杨初丹沉默了一下,眯着眸子说:“大约是出生入死之后,才能够渐渐地放下,这过程是漫长而难受的,但是总会过去,我希望他也能够如此。”
若是说看到商献现在痴缠与眼泪,她只有冷酷和不耐是假的,更多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那是她曾经倾尽所有去给予的爱人,她尊重他的选择,堵上自己的一切,帮他登上了至尊之位。
但是如今他依然在她的面前露出痛苦难过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真真假假的哭泣着,让她迷惑又不解,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意气风发的帝王,但是他紧紧抓着过去,露出了不幸的表情。
没想到杨初丹如此认真地回答了她调侃的话语,殷沐轻轻摇头说:“虽然你付出这么多,但是很遗憾,商献在某些方面作为帝王是合格的,所以兰公子更适合你。”
杨初丹弯起眸子说:“对,兰封是我的天赐良缘,大概以前一直纵容着商献,我都没发现他是如此难沟通的人,而且思考事情的方式与我完全不同。”
她不会对商献心软和动摇,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和商献是无解的。
无论商献现在怎么表现对她的重视,但是都不能改变,他当年依然会选择帝位,而不是与她一起走。
所以就算没有兰封,她也会和商献保持君臣关系,当然现在有了兰封,她的态度必须更加的坚决,虽然兰封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但必须要适可而止,让兰封伤心就不好了。
两人谈话之间,马车已经回到了杨府,杨初丹迫不及待地打开马车门说:“终于到家了,不知道兰封病得严不严重?”
殷沐没有下马车,杨初丹撩开马车的车帘,疑惑地问:“怎么不下车啊?”
“我去一趟相府。”殷沐说完与杨初丹四目相对,两个人之间无需多言,杨初丹已经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你等一下,我让季常跟着你,现在情况有些动荡。”
流国那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态度,可能在使臣来访前会派探子混入都城。
殷沐微微颔首,杨初丹放下马车帘子转身进府将季常喊了出来。
片刻之后,季常来到马车前,车夫将马缰交给了他,殷沐微微撩起帘子,看着季常阴郁着脸,她挑眉说:“怎么了,不愿意跟我出门?”
“当然不是!”季常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是因为刚刚大将军对我说,等回来要让我陪兰公子练箭。”
“练剑,她要让兰封学武?”殷沐有些惊讶。
季常连忙解释说:“不是那个剑,是弓箭,不是马上要春猎了么,她希望兰公子能够体验到春猎的乐趣。”
殷沐顿悟,微笑说:“我记得你不擅长弓箭。”
季常点了一下头,低声叹气说:“对,弓箭对大将军那种厉害的武将根本就没用,就算来不及躲,也可以一剑劈断,所以还是得靠武艺。”
“认真练习一下弓箭也好,也许会派上用场。”听到殷沐这样说,季常有些泄气的点了点头,坐上马车准备启程,身后又传来殷沐似笑非笑的声音:“你若是坚持不下去,我会去解救你的。”
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与甜意涌上季常心间,他有些期待地问:“不知军师大人准备怎么解救我。”
殷沐唇角勾起,悠然地说:“带你去学兵书。”
啪嚓——
心中甜蜜的泡泡飞速破碎,季常听到自己希望破灭的声音,这不是出了虎穴入狼窝,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看不到季常的表情,但是殷沐也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她忍不住轻笑,觉得他真的是简单又可爱。
若是能够一直享受这种平静的时光也不错,可惜,殷沐掐指算了一下日子,军报马上就要来了,若是她估计的没错——风雨欲来。
******
杨初丹先是向张管家确认兰封身体的情况,张管家笑着说:“君郎没染风寒,三小姐不必担心,大夫虽然没开药,但是我给君郎熬了姜汤。”
杨初丹微微颔首问:“兰封现在在何处?”
“好像去了账房帮主母整理账目。”张管家回答。
“那等下带他来练武场。”听到杨初丹这么说,张管家瞠目结舌,紧张地说:“三小姐想让君郎习武吗,君郎那般玉雕的人……”
杨初丹愣了一下,身为将军府的老管家,张管家自然知道习武的辛苦,言语间竟是舍不得兰封受苦。
“我只是想要教他用弓箭,马上要春猎了,他是大将军的家眷,自然要随行,总不能让他去了猎场之后无事可做吧。”
张管家明显松了一口气,鞠躬说:“那我去通知君郎。”
杨初丹颔首,然后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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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行动方便的劲装,去兵器库选了一把重量正好的轻木弓,拎起两筒羽箭便走向练武场。
杨初丹准备箭靶的时候,兰封就来了,比她想象中来得要早上许多,看来是张管家去通知之后就立刻过来了。
兰封走得很快,几乎是快要跑起来了,看起来雀跃又开心。
待到兰封走到她的身边,杨初丹问:“账房那边忙完了?”
“本来也是理一下账务,二嫂说不着急,就让我过来了。”兰封双眸带着欣喜的微光,“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之前下朝后,皇上会留杨初丹一会,离开皇宫之后,杨初丹也不会立刻回府,会去驻军营,所以兰封是真的很开心。
杨初丹弄好箭靶,拍了拍手上的灰,微笑说:“嗯,今天下朝直接就回来了,担心你的身体,而且早些教你用弓,你有多一些时间练习。”
提起身体的事情,害羞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口,兰封不想再提这事,顺着杨初丹的话往下说:“嗯,劳烦夫人了。”
杨初丹抿唇低笑说:“放心,我贴身教你。”
兰封微微瞪大眼睛,本来压抑下去的害羞又涌了上来,连忙看向四周,还好婢女与小侍们都在练武场的门外。
兰封不知怎么应答,睨了她一眼说:“你别戏弄我,可不可以认真的教我。”
“我当然是准备认真教你啊,哪里戏弄你了。”杨初丹一脸无辜,心中暗笑,他双眸如秋水,睨她这么一眼,不仅没有气势,反而带着一股勾人的温软,“我不是说了贴心的教你吗?”
“你不是这么说的。”兰封反驳。
杨初丹有些惊讶地问:“那我是怎么说的?”
‘贴身’两个字到兰封的嘴边,他觉得若是说出来了就是顺了她的意,她就是想逗弄他,兰封垂眸,转身说:“初丹若是为了逗弄我,我就回账房了。”
“诶,我的错。”杨初丹连忙拦腰抱住兰封,低笑说:“是我口误,夫君别生气,我怕过几天忙起来就没时间了,所以今天会好好教你。”
兰封用手轻轻覆上杨初丹的手,他知道春猎护卫的责任落在她的身上,她若忙起来,他们可能又会像之前那样见面时间变少。
所以他哪里会真的走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么珍惜在她身旁的时间,刚刚也是为了能够早些见到她,他几乎是小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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