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漠血色如哀(2 / 2)

言下之意就是,在家里跟别处都不一样。

杨酒酒被他这个一语双关的本事气笑了,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垂下眼帘看着坐在地上的霍川,抬了抬下巴说:“你想跟我聊什么?”

“我……”

被她注视着的霍川莫名开始紧张,心头打鼓之下语调失措,反复张嘴才颇为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在见到你之前,我想说的是对不起,可此刻我却想说点儿别的了。”

往事不可追,再一味地沉缅于过往的纠结和过错毫无意义。

他也不想让杨酒酒反复回想在过去的那几年的艰难晦涩。

见杨酒酒露出个没意见的表情,他深吸气缓缓呼出,搓着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到的泥点子,轻轻地说:“大婚后一日我就被官府强制征了兵,直接被撵到了从军的队伍里,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蒙着眼抓上了马车,根本来不及往家里送消息。”

“我一开始想的是不管去何处驻守入伍,途中总该有休息的时候,届时再设法往家里送信,可我没想到,官府抓我不是为了去服徭役,而是为了抓劳力去深山里挖矿。”

他在路上被黑布蒙眼关在车里不知走了多远,随后又被困在矿上三个月,最后想了法子逃出来,运气却不多好,遇上了山匪作乱,还在期间受了要命的伤。

回想起多年前的乱象,霍川禁不住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苦笑道:“受了伤,还被余匪追杀,我本以为自己会命绝于那处深山之中,可谁知凑巧遇上了前来剿匪的西南军副将。”

西南军是隶属于西南王的兵。

西南王镇守西北边塞之地,多年不出,那次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入了那处山林剿匪,这才机缘巧合救下了霍川的性命。

随后的事儿就很简单了。

他被救了命,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那时候前往西南边塞的马车已经足足走了十几个日夜,距家乡何止千里?

他当时想走,可救下他性命的副将却说:“你虽说是被迫入了矿山,可在当地府衙却是入了档的兵役之人,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外服兵役,若是你这时候返家,说不定就会被人当成逃兵,你说不清楚的。”

按朝廷律,逃兵一律诛三族,罪罚极苛极重,风险也极大。

霍川不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安危冒险,只能是接受了来自副将的提议,跟着他辗转入了西南王的麾下,当真服起了兵役。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搓得起了褶皱的衣摆,苦笑着说:“西南边塞距此千万里,单走一趟快马加鞭都需数月光景,我入了行伍就出不来,只能是想着有过往商队经过时,托人伺机带信回家,可是没等我等到商队,边塞就乱了。”

西南边塞大乱,来往商队彻底绝迹于眼前。

整整五年。

五年间过去的每一日,晨起是战鼓轰鸣,日落是大漠血色如哀。

他仿佛是被彻底隔绝在那一线天地间的沙尘,再无任何返乡或者是往家里送信的机会。

就只能这么熬着。

熬着熬着,总算是熬到了时机,托了个信得过的人帮自己回乡探视。

说起那个帮自己探视的人,霍川俊朗的眉眼间浮起一丝不明显的阴沉和恼怒,声音听起来似乎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咬牙切齿。

他说:“我那时候不知道爹娘离世,你带着孩子分家出来单过的事儿,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寻你们,只给了他霍家的地址,让他到霍家询问,顺便把我这些年攒下的银子给你。”

“但是他给我传信说,爹娘早已离世,你……”

“你也因难产而……”

霍川再三张嘴实在说不下去那个死字,只能是在杨酒酒逐渐变得微妙的目光中深深吸气,用力搓了一把脸才闷声说:“除了他告诉我的消息,我无从再查证你们的处境和安危,下意识的就信了。”

然后他就在好不容易得回乡后第一时间带了一马车的祭奠之物回来,想去亡妻的坟前认错忏悔,可谁知道,这事儿从头开始就不对……

捕捉到他话中的懊恼,杨酒酒莫名觉得自己听到的话像是在眼前发生过的一样,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言难尽地说:“你说的那个帮你回来探视的人,耳朵是不是缺了个口子?”

霍川毫无征兆地愣住,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杨酒酒……

这就比较尴尬了。

因为她很有可能,还亲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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