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每日都有一个具体的下蛋指标,完不成指标偷懒的鸡都会被抓去卖掉,留下的全是鸡中下蛋的战斗鸡。
霍家一日能捡四五个鸡蛋,只是捡鸡蛋就等同于是从鸡窝里捡铜板,霍大嫂把这鸡窝看得比命都重,从来不让杨酒酒或是别人有机会凑近。
但是今日不同以往。
昨日霍大强就遍体鳞伤地被拖了回来,今日一大早又闹哄哄地吵了一阵儿。
往日摸鸡蛋最积极的霍大嫂现在还在堂屋里守着霍大强哭丧呢,她自然顾不上外头的鸡窝。
故而杨酒酒蹲下去伸手一掏,就从鸡窝的深处掏出了五个还带着温热的蛋。
热乎乎的,刚下的。
尽管蛋壳上还带着点儿不可言说的鸡屎样花色,但是已经足以让杨酒酒猛地长舒一口气。
光是有饭不成席。
但是如果白米饭能变成鸡蛋饭,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杨酒酒乐呵呵地揣着五个暖烘烘的鸡蛋转道去了厨房,怕霍大嫂闻鸡鸣冲出来跟自己抢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咣咣咣把五个蛋全打在碗里,而后才晃晃悠悠地去了隔壁。
跟隔壁婶子借来了炒饭必有的盐,顺带再拔几根嫩绿的小葱,溜溜达达地走回来等了一会儿,锅里焖着的米饭也传出了大米特有的浓郁米香。
屋子里,霍妮儿刚刚抹完药,正揽着睡眼惺忪的二宝在床上哄他玩儿。
可外头顺风传入的香味就跟长了小钩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人的心和鼻子,嘴里的口水也不受控制,一波接着一波地往上冒。
她尚且如此,大宝和二宝就更是难以自控了。
二宝受了惊吓,又狠狠病了一场,软趴趴地窝在霍妮儿的怀里没什么精神,只是鼻子像小狗似的不住耸动,小声儿抽得一声又一声的,光是听动静就知道是馋坏了。
大宝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囫囵着抹了一把嘴边的亮晶晶,眨巴着眼小声说:“小姑,是谁在做饭啊?”
“大娘做的饭咱们能吃吗?”
霍妮儿闻声稍顿,低头看着他说:“你想吃吗?”
大宝哧溜着口水用力点头。
小孩子哪儿有不馋的,只是没人让他有机会吃罢了……
霍妮儿还没说话,就听到窝在怀里的二宝也含含糊糊地说:“小姑,我也想吃饭。”
说完像是怕没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他还小声小气地补充说:“想吃米饭,不想喝粥。”
人活一日三餐。
每日都逢三顿饭。
可他们日日吃下肚的都是清可见底的清粥,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能好生吃过一碗能冒着米香的大米饭了。
霍妮儿心里本就不是滋味,听到这话心头更觉得酸楚。
三哥在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不吃不喝也没让她饿过肚子,甚至逢年节还有新衣裳和别人都没有的样式新奇的头花饰物。
但是三哥死了,她却没能把三哥留下的大宝和二宝照顾好。
她已经很尽力了,可这两个孩子还是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从心底翻涌而起的深深愧疚和迁怒自我的自责,让霍妮儿的眼眶狠狠地泛起了红,反复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哭了都不知道。
二宝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眼泪,有些急了。
他软软地抱住霍妮儿瘦弱的胳膊,软着嗓子轻轻地哄:“小姑不哭,二宝刚刚是逗你玩儿的,二宝不想吃饭。”
大宝也急得不住地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地拍着胸口强调:“对对对!”
“大宝也不饿,我也不想吃,小姑你别难受。”
霍妮儿本就忍得难受,再一听这话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一样,失控地往下泄。
等一抬头,就正巧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个木板子的杨酒酒站在门口,目光微妙地看着自己。
霍妮儿在她面前一贯是与年岁不相符的强硬,被杨酒酒看到自己哭了就觉得面子很是挂不住。
太没威严。
可谁知杨酒酒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下不来台。
她一脸挣扎地说:“妮儿,你这是饿哭了?”
霍妮儿…………
她面无表情地想:杨酒酒,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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