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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道:“大半夜的,即便是我俩是亲兄妹,你也不能随便来我屋子,否则会引起人怀疑的。”
“有什么好怀疑的,”谢玉升半垂着眼,情态生动,“我是偷偷翻窗户来的。”
秦瑶无言以对,就是因为翻窗户,弄得更像做贼似的,才更叫人怀疑。
他声音已经放得极其轻了,可床榻边睡着的彩屏儿仍然听到了说话声,动了动身上的被子,问:“夫人,您刚刚是唤彩屏儿吗?”
秦瑶心猛地一跳,赶紧倾身拉住谢玉升。
彩屏儿觉得光被挡住了,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只觉眼角掠过一道影子,定睛一看,屋子里黑黢黢的,没什么异常。
而秦瑶一个人正坐在榻边,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看着她,道:“窗户被风吹开了,你去关关。”
彩屏儿转头,讷讷地看窗户一眼,疑惑道:“真奇怪,窗户怎么开了?晚上也没起风啊。”
秦瑶道:“不知道,许是这里的窗户年久失修,栓子不牢固呢。”
秦瑶捞过被子盖住头顶,从被子里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好了,我睡了,彩屏儿你小点声,不要吵到我。”
她转了个身,与被子里同样卧着的谢玉升对上了视线。
刚刚情急之下,秦瑶害怕彩屏儿发现屋里有别人,想都没想就拉谢玉升上了榻,现在回过神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漆黑的夜里,四目相对,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谁也没打破这一份沉默。
好半天,当床下传来细细的鼾声,秦瑶知道彩屏儿这是又睡着了,终于主动地开口,问:“她睡着了,陛下回去吧,不要惊动了她。”
她喊他陛下,语气里藏不住地生疏,更是悄悄地将身子向后挪了下。
谢玉升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来。
秦瑶手肘一疼,对它做了个“好疼”的口型。
这副模样可没引起谢玉升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他道:“事情还没说完呢,就赶我走?我又不是平白无故来找你的。”
秦瑶小声问:“什么事啊?一定要大晚上说。”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期盼谢玉升早点说完早点走。
谁知对方扔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有人跟踪我们吗?”
秦瑶一下变得紧张道:“是谁?”
谢玉升拉她到怀里,秦瑶觉得太亲昵了,“哎呀”轻叫,被他捂住嘴,不许她发出怪叫。
谢玉升道:“是这朔州城的郡守。”
秦瑶眼睛睁大,由于太过震惊,都忘记自己还在谢玉升怀里。
她压低声音:“是他派的人的跟踪我们?”
谢玉升点点头,默了一会,问:“你知道我们这次出门在外,是以什么身份吗?”
秦瑶想了下,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自己一路上光顾着和谢玉升冷战了,根本没心思问这事。
谢玉升盯了她半晌,盯得秦瑶羞愧了,他才道:“你这次以朔州郡守外甥女的身份,来这里探望你的舅舅。”
秦瑶听着不对劲:“所以我要假扮郡守的外甥女,可郡守难道不知道自个外甥女长什么样子吗?”
谢玉升摇了下头。
秦瑶再听他一讲,恍然大悟了。
原来这郡守有个妹妹,早年与人私通,私奔后离家出走。
郡守性格古板,对妹妹的行为深恶痛绝,恨她品性不端,败坏了门楣。
这么多年来,二人一直没有联系。
直到前些日子,妹妹去世了,她的女儿写信一封,将此事告诉郡守,并说要来朔州一趟。
朔州郡守对这个外甥女没有半点好感,但架不住外甥女是个非常有手段的。
有手段到什么地步?
谢玉升道:“崔姑娘一个女子,行商做生意,将自己的丝绸店,开满了益州城一带,坐拥万贯家财,是当地的首富。”
秦瑶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尤其在听到这崔姑娘居然和她差不多年纪时,惊讶地捂住嘴。
然而,谢玉升继续道,“这崔姑娘如何富家一方也好,在朔州郡守心里,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下等商人,心里嗤之以鼻。”
秦瑶眨眨眼:“既然嗤之以鼻,那我为何还要扮作崔姑娘,她又不讨郡守喜欢?”
谢玉升看着秦瑶,道:“因为这是接近朔州郡守最好的法子,其他的法子,很难进到他府上去,我要在那里查东西。”
秦瑶转转眼珠。
反正谢玉升要查什么人和她没有关系,她就是出来玩的。
若扮扮她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行事,这还挺有趣的。
但秦瑶有一点疑惑,“我们不会被发现?”
谢玉升道:“不会,一切都打点好了。只要你能把交代给你关于崔姑娘的事,都熟记如流,就没什么问题。”
说完这一切,谢玉升从榻上起身,悄无声息地下榻。
秦瑶看谢玉升欲走,问:“那你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莫非是崔姑娘的夫君?”
在秦瑶追问的目光下,谢玉升挑了下眉,目光往一侧移去,似在思忖着什么。
秦瑶瞧见谢玉升这样就觉得不对,果然他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心里不妙的情绪。
他缓缓张口:“当年崔姑娘母亲和男子私奔后,不久那男子便抛弃妻女走了,崔姑娘独自跟着母亲长大,吃了不少苦,曾立言此生不嫁。”
这话一出,让秦瑶一愣,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扮演的是怎么一个奇女子。
谢玉升道:“不过后来崔姑娘改变了主意,她十八岁那年,看中的一个清倌,名叫相钰,对他一见倾心。她给相钰赎了身,谁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对一个清倌动心,甚至嫁给他。二人这些年来,同吃同住,感情甚好。”
秦瑶不敢置信:“什么?”
谢玉升平静地看着她,“你听清楚了,不用我再说一遍。”
秦瑶倒吸一口气,结巴道:“所以你要扮演的是崔姑娘养的那个清倌?”
秦瑶没想到谢玉升此行牺牲居然这么大,他是皇帝,居然舍得下身份扮这个?
不过也是,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秦瑶对谢玉升这一份精神,算是自愧不如了。
谢玉升垂下眸,唇角晕开一抹笑意,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午后我们便要去郡守府了。”
男子走到窗户边,修长的身姿翻了出去。
秦瑶看着谢玉升离去,心情起伏,向后仰倒在了榻上。
她随便地想了想,若自己扮作崔姑娘,会和谢玉升怎么一个相处模式,心脏猛地一跳。
自然而然,这一夜都没能好眠。
第二日早上,被彩屏儿从榻上叫起来,整个人都还是还是精神恍惚的。
秦瑶不想起床,像只小猫抱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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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床里滚了滚,道:“让我再睡一会。”
“夫人醒醒,”彩屏儿拧干净潮巾给秦瑶擦脸,“老爷已经在外面等你了!夫人再不起,老爷可就进来了!”
秦瑶一下睁开眼,道:“我起了。”
第57章妩媚
起床梳妆完,秦瑶往楼下走去。
秦瑶今日没戴幕离,露出了姣好的容颜,素手搭在栏杆上,一步一步地下楼,腰间环佩碰撞发出清透的声音。
与昨日一样,店里的那些客人,听到这曼妙的环佩声时,齐齐地转头,目光触及秦瑶的脸蛋时,瞳孔一缩,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这样的容颜,在朔州城这片地盘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便是这郡守府上素来以容貌著称的三位小姐,恐怕也未必能比得过这一位姑娘。
不对,是完完全全比不过。
不过很快,众人眼中的惊艳的神色便消失了一半,因为在场的人都瞧见了,这女子头上绾了一个妇人的发髻。
都已经嫁了人了
店小二的目光追随着秦瑶,看她走出店铺,与门口那辆马车边的男子站在了一起。
店小二脚步微动,对掌柜的道:“原来这姑娘嫁人了啊,我看她昨天和她兄长来住店的那样子,还以为没出嫁呢。”
掌柜的拨算盘的手一顿,道:“什么兄长,那就是她夫君!没眼力见的!”
店小二疑惑,“夫君?昨个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是他哥哥。”
掌柜的摇摇头,道:“你懂什么?这就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昨个自称兄妹,没准是因为闹矛盾了,你看今早人家不是又和好了吗?”
这样的事,掌柜不谈见过几百个,也见过几十个,早就不以为然了。
店小二摸摸后脑勺,定睛一瞧,那女子已经在谢玉升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地板上垫着软毯,方案上香炉袅袅燃着熏香,车帘摇晃,将车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细微的光亮透过帘缝洒进来。
秦瑶背靠在软垫上,望着手上拿着的那一张纸,上面详详细细讲述了崔姑娘的生平。
她的性格、爱好、事无巨细,甚至连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给记录了下来。
秦瑶一目十行,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差不多都记住了。
也是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秦瑶手挑开帘子,以为到了郡守府,下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这里是一条繁华的集市。
秦瑶转头与谢玉升撞上了视线。
她不与谢玉升说话,而是问彩屏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彩屏儿一个侍女哪懂这个,呆呆地立着,半天反应过来秦瑶这是让自己传话呢。
彩屏儿恭恭敬敬地对谢玉升道:“老爷,夫人问你要去哪儿?”
谢玉升道:“这条街上有一家春昌楼,是朔州最有名的酒楼,菜肴精致,我们先去那里用一顿膳,等午后再去郡守府。”
这一句话瞬间打动了秦瑶,她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快一个月没吃过什么可口的饭菜了,确实嘴里馋得厉害,立马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在哪里,快带我去吧。”
一听见有好吃的,小姑娘就露出了清甜的笑容。
谢玉升没见过她忘性这么大的人,前一刻还端着架子和他冷战,后一刻就能为了好吃的,主动回应他的话。
大概秦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收起了笑容。
秦瑶咳嗽了一声,握紧拳头,想着自己既然扮演崔姑娘,就应该像个女家主的样子,便挺直了腰杆,毫不心虚地由着谢玉升打量。
她看向马车边的侍卫们,下令道:“快到午时了,你们去寻个地方吃饭吧,等午后我们便去郡守府。”
侍卫们应诺,牵着马车下去。
秦瑶大步走在最前头,谢玉升跟在她身后,二人看似是并肩行走,实则谢玉升总是微微落后一步。
这一幕,倒有几分家里是女人做主的样子。
然而秦瑶就要走到酒楼前,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谢玉升看她不走,问:“怎么了?”
秦瑶转头看他,眸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清倌出生的。”
实话实说,谢玉升的气质实在是太正了,清隽疏朗,皎洁得就像那群山之巅上的那一捧雪,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对他顶礼膜拜的。
即便眼下他换了一身艳丽的衣袍,故意扮作风流状,可实在很难将他往清倌的方向想。
秦瑶想了想,招手道:“到我身边来。”
谢玉升听她的命令,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夫人有什么事?”
他声音轻微,话语低柔。
秦瑶可太喜欢谢玉升这放低姿态的样子了,满意地一笑,从袖子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脂盒子,打开后,尾指沾了一点口脂。
她仰头,触上他的唇珠,尾指沿着他唇的弧度,慢慢描摹。
口脂的颜色不艳,可落在他唇瓣上,却衬得他皮肤越发的雪白,色如霜雪,雪肤红唇。
秦瑶道:“抹一点,这样才像嘛。”
她抬起眼,适逢他那双桃花眼下俯。
他逆着光,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尾就像下钩子一般,勾勒出风流的仪态,一下子就勾到了人心尖里,让人看着他那双眼睛,就像伸出手,抚平他的眼角。
都说女子红颜祸水,其实男人祸水起来,那也不比女子差的。
秦瑶心坠了一下,从前可没见过谢玉升这样,一时还真难适应。
她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手往他眼角抚去,尾指上的口脂只剩下淡淡的一层,落在他眼角处,一点点抹开来。
二人贴得近,秦瑶的眼睫都快触上他的肌肤。
她逼迫自己凝神,认真地给谢玉升上色,看着他眼角渐渐的染上一层稀薄的红色,宛如洇红了一般。
不过是一个细微的变化,却使得他气质柔下去了一半,看上去十分的可欺,让人生出几分保护欲。
秦瑶抹好了,放下手,道:“这样才像一个清倌的样子。”
谢玉升直起身时,狭长的眼尾扫她一眼。
秦瑶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赶紧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神色,慌张地将口脂盒收回来。
也是这时,秦瑶闻到他居然他身上的香气,他换了一种香,气味浓秾而艳,如同兰麝,幽幽钻入人鼻尖,挠得人心痒痒。
在今日之前,秦瑶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谢玉升竟会变得这样的昳丽,这一份情态,恐怕比秦瑶都生动勾人。
谢玉升鸦发逶迤,眸光带着几分懒倦,若有若无地落到她身上,道:“夫人我们进去吧。”
“好、好的。”秦瑶结巴道。
她低下头,跟在谢玉升身后,脑子里一团乱。
走了几步,被谢玉升一把揽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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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样子,哪里像见过大风大浪的崔姑娘该有的样子?”
秦瑶一脸懵懂地眨眼看他,眼里清亮,道:“崔姑娘面对丈夫时,也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就算崔姑娘再怎么冷静,和自己的丈夫在一块,也做不到处变不惊吧?
崔姑娘可是冲动之下,不管对方是一个清倌,直接嫁给了他呢。
小姑娘耳尾发烫,环顾一下四周,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扮演崔姑娘,不会露馅的。”
谢玉升这才松开了她,跟着她进入了酒楼。
一入内,自然是和以往一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这一次,秦瑶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落在谢玉升身上的目光,比落在自己身上的多了许多。
甚至秦瑶上楼拐弯时,瞧见了一个貌美女子朝谢玉升投来的眼神,直勾勾地,毫不避讳。
接着那姑娘的目光转到了秦瑶身上,她嘴角勾起一丝讥讽,手捂着嘴,与同桌的男子交谈。
二人一同朝秦瑶看来,男子也嗤笑了一声,窃窃私语的样子,像是在对二人评头论足。
这眼神让秦瑶很不舒服,她懒得理这二人,直接上了楼。
店小二引着他和谢玉升去了一间雅间,此处是二楼最好的位置,视野开阔,坐着能看到楼下伶官和乐师的表演。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秦瑶开始动筷子。
酒楼里环境雅致,丝竹声时不时传来,听着格外的悦耳。
只是没一会,丝竹声便被吵闹声给掩盖了下去。
秦瑶转头看去,见一帘之隔外,立着一男一女的身影。
女子的说话声传来:“这间雅间里坐着两人的是谁?”
“回二小姐,”店小二道,“就是普通的客人,小的也不认识那两人,不过听口音不像本地的,是从外地来的。”
那被唤作二小姐的女子嗤笑:“一个外来的,也能坐你们春昌楼最好的雅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好的位置不留给我,留给别人?你什么居心啊!”
这道强势的声音一出,四下热闹的气氛一下落了下去,安静极了。
店小二赶忙上前安抚女子的情绪:“小的知道、知道,您是郡守府的二小姐,小的怎敢怠慢?只是这间雅间是人家提前定下的,给了银子的,小的又不能赶人家走,是不是?”
雅间内,秦瑶和谢玉升,听到那句“郡守府的二小姐”,对视了一眼。
外头说话声继续。
这次说话的是那崔二小姐身边的男子,他声音吊儿郎当的:“怎么对我妹妹说话的?什么叫不能赶别人走,这春昌楼的主人,曾经亲口承诺,不管我们什么时候来,都给我们最好的位置,怎么还敢反悔?”
“不是,大少爷,小的做不了主,里面那客人也是付了银子的”
小二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啪”清脆的一声。
四周惊呼声一片,“崔大公子怎么打人了!”
秦瑶透过帘子,看到外头小二的身子摇晃,倒在了地上,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而他脸上赫然一个火红的巴掌印。
一只锦靴从上而下,狠狠地踩到了店小二的脸上,毫不怜悯地践踏小二破了皮的脸颊,像是在玩弄一只蚂蚁。
“狗东西!朔州城谁做主你不清楚!快一点,让雅间里的那对狗男女出来,把位子让给小爷!不然老子掀翻了你这春昌楼!”
崔二小姐接话道:“我们又不是给不起银子?你让里面的人出来,我们给他们双倍的价钱便是了。”
她薄薄的眼皮一掀,双手抱胸,极其不悦,余光斜了雅间一眼,朝里面道:“怎么,还像狗赖在里面不出来呢?”
话音一落,一直玉白的手,便挑开青色的帘纱。
手主人缓缓走了出来。
秦瑶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问:“吵什么呢这是?”
她说这话,是用正眼看那崔家兄妹的,可那二人却感觉到了秦瑶神情里的倨傲。
崔二小姐火气上来了,上前与秦瑶对峙,道:“你从哪个十里八乡来?这里面的位置,是你一个外来人可以坐的吗?”
崔二小姐冷笑了一声,“还有,给我收起你的眼神,再这样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皮子给揪破了。”
秦瑶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皇后,真端起架子,身上的气度也是能震慑人的。
她瞥了崔二小姐一眼,口中吐出来一句:“来人——”
“什么?”崔二小姐没听清,讥笑道,“你喊什么人?你有手下吗?”
她说完,就看见隔壁的屋子里,走出来了几个身量魁梧的护院。
其中一人端了一个椅子来,放在秦瑶身后,伺候她坐下。
皇后娘娘端坐在椅子上,琼姿花貌,体态优雅。
一身镂金丝的牡丹花纹蜀锦裙,顺着她修长的小腿滑落,垂到木地板上,姿态柔媚娇俏。
秦瑶笑着对崔二小姐道:“你想看看我有没有人?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不然还真当我益州崔九玲好欺负是不是?”
“崔九玲”三字一出,崔二小姐脸上神情在短短一刻钟间变了好几下,神色从轻蔑渐渐转成慌乱,嘴唇嗫嚅道:“你说你是谁?”
“崔九玲,”秦瑶温和一笑,“表妹没听过我的名字?”
待秦瑶说完,身后侍卫们便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上前。
崔二小姐瞳孔睁得大大的,还没来得及及叫,便就被侍卫一脚踢上了膝盖,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她身后的崔大公子,从震惊之中回神,破口大骂,上前就要救妹妹,可惜是个绣花枕头,两个侍卫一掌将他掀翻在地。
侍卫怒目圆瞪,“敢骂我们老爷夫人,你们是什么货色!”
说完一巴掌拍上了崔二小姐的脸,只见她那白净的小脸上,一下浮现了好大一个巴掌印。
崔二小姐捂着红通通的左脸,痛苦地倒地,指尖疼得都在颤抖,“啊!”
侍卫们气势惊人,手段粗暴,拎起崔二小姐和崔大公子的脸,又是好几下狠扇,看得一旁围观看热闹的宾客们都不敢出声了。
“啪啪”又是好几下,终于打得那对兄妹出不了声了。
侍卫拎着崔大公子的衣领,将他带到秦瑶跟前,道:“主子,您瞧瞧。”
秦瑶看着这张肿成猪头的脸,拿起手绢,嫌弃地别开眼。
侍卫们骂道:“晦气的玩意!”
崔大公子肿着脸,咬牙切齿道:“贱人!你会遭报应的!等我回去就找我父亲来收拾你们!”
秦瑶才不怕呢,道:“你父亲还有求于我呢,哪敢收拾我?”
她款款站起身,鞋尖轻轻踢了崔大公子一脚。
说实话,扮作崔九玲还真的挺爽,以崔姑娘的脾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遇到这种事是断绝对不会忍的。
瞧这对兄妹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干这种欺凌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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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事。
只是这二人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谁能想到他二人骂作“狗男女”的男女,是当今的圣上和皇后呢
秦瑶居高临下地俯看他们一眼,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扮演得很不错,把崔姑娘的气势扮演出来了。
她道:“走吧,你说你们要找你爹伸冤,那我就去你爹府上,看看他会不会护着你们俩。”
秦瑶说完,一直立在帘子后的谢玉升,走了过来,伸出手臂,让秦瑶的手搭上。
秦瑶很是满意,给他使了个眼色,道:“走吧。”
谢玉升勾唇轻笑道:“为夫扶着,夫人下楼慢一点。”
作者有话说:
一更!我手速太慢了,呜呜呜,二更三更晚点发!
第58章俗物
秦瑶的马车停在了郡守府,还没进去,大门口的家丁就忙不迭凑上来,对着马夫问道:“是益州崔表小姐的马车吗?”
马夫“嗯”了一声,转头对着帘子道:“夫人,咱们到了。”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见马车要从正门进去,连忙上去拉马,道:“咱们郡守大人说了,崔表小姐千里迢迢来朔州不容易,不如先好好休整一番再见大人。这样,我带着你们从角门进去。”
马夫皱眉:“角门?”
这角门是偏门,平常从这里进进出出的,那都是府上的奴仆。
这郡守大人让秦瑶从角门进,是待客应该有的样子吗?
他这么做,摆明是想给秦瑶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说不定等秦瑶进去后,还得晾上秦瑶半天才肯接见秦瑶呢。
这府上的家丁也是狗仗人势惯了的,轻蔑地瞥一眼,道:“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表小姐要是不愿意,那可没办法了。”
谁知道,这家丁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下一刻,一阵震天的哭声就从后头另一驾马车上传来。
家丁定睛一瞧,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这被从马车上拖下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人,不正是家里的两个祖宗吗!
马车帘子后,传来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可以让我们从正门进去了吗?”
家丁吓得面目惨白,哪还顾得上马车从哪个门进,赶紧跑就进府内通知郡守大人了!
马车慢悠悠行驶进了崔府的大门。
正厅里,朔州郡守崔槐正坐在最上首,与身边的人交谈。
他手捧着一杯茶,拿着茶盖划了划杯沿,气定神闲,嘴角胡须轻翘。
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直直地刺入人耳膜,让郡守眉心一下紧皱,放下茶盏,问:“什么声音?”
话音一落,外头踉踉跄跄跑进来一男一女,哭喊地跪倒在郡守脚下。
“阿耶,有人欺负儿子,阿耶要给我们做主啊——”
崔槐面色一惊,捞起儿子一看,面上血肉模糊,心下狠狠地发颤,问:“怎么回事!谁弄的!”
崔二小姐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哭喊:“是崔九玲!那个益州的崔九玲,说就是你的外甥女,说这几天来拜访咱们家的那个!”
崔槐瞳孔一缩,“她竟敢如此——”
他早就听闻自己这个外甥女手段了得,耿直胆大,没料到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初来朔州,竟然敢欺压他的一对儿女!
这是来他家做客的样子吗!
府上做客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交头接耳起来。
崔槐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怒喝一声,喊了人来,就要去抓崔九玲,谁知眼角的光亮被一道影子挡住。
他转目一瞧,来人是一个女子,身姿窈窕,眉眼俏丽,笑容极其的和善。
崔槐惊异于对方容貌,愣了一愣,半天才回过神,皱眉问管家:“这人是谁?”
崔大公子闻言转身,看清秦瑶,爆发出一身怒吼:“她就是崔九玲!就是她的手下打了儿子!”
此言一出,厅中人皆震惊不已。
秦瑶择了一个位子坐下,笑道:“是我打的,舅舅好啊。”
崔槐震惊之余,一下攥紧了拳头,眼底划过狠厉之色,没料到崔九玲竟然长这么一副模样。
“你信上说来拜访舅舅,就是这么一个拜访法?”
崔槐怒火攻心地道,挥了一下手臂。
管家知道这是崔槐要收拾人了,赶忙下去喊壮丁来。
谁知秦瑶也带了不少的护院,往哪里一站,气势如虹,个个身如铁牛,看上去一拳能打好几个。
秦瑶往后一靠,脑海里闪过进来前谢玉升交代她的话语,说让她不要怕,直接和崔槐硬着来,这崔槐最是欺软怕硬惯了,只要气势把对方压下去,崔槐就会有所顾忌。
秦瑶性格一直软绵绵的,何曾这样与人对峙过?
尤其崔槐目露凶相,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当了那么多年地头蛇,发狠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人的。
秦瑶心里有点发虚,想要是谢玉升在就好了,不过她扮的崔姑娘才是家里主要的说话人,这样的地方,谢玉升自然不能进来的。
秦瑶长话短说,手搭在椅子上,道:“舅舅误会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外甥女,”
她让一个侍卫出来,把今日发生的事讲给崔槐听。
“这崔家的少爷公子当众打人,辱骂客人,竟然欺凌霸世到这种地步”
崔槐面上挂不住了,越听脸色越发的铁青,尤其在场还有这么多外人在。
他一双儿女拼命地摇头,“爹,别听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我们有人证!”侍卫声音粗犷,嗓子一扯,外头就走进来了几个人。
其中就有那春昌楼的掌柜、被打得鼻口流血的店小二、还有几个在酒楼吃酒的客人,都被秦瑶拉来作证。
崔槐压低声音,语气暗含威胁,问:“你们说我儿子女儿欺负人,是真是假,劝你们不要作假证,否则你们知道什么后果的。”
这几人自然知道郡守老爷只手遮天的能力,瑟缩了一下,身子抖得犹如筛糠,怯怯地朝秦瑶看来。
秦瑶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来之前就打点好了,说给他们一人五百两,护送他们出朔州城,保他们安全。
果然,那几人磕头道:“回大人,自然是属实的,小人不敢欺瞒。”
崔槐眼里淬着寒光,犹如射出寒箭,狠狠看着那几人。
在场的人坐不住了,相互交谈起来,声音渐渐变大。
也是巧了,今日来郡守府上的做客的,都是官位不小的官员,其中还有一个,还是上头派下来负责效绩考核的大官。
郡守府上出了这等事,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交谈的话语传入崔槐耳中,他听到了指责他教子无方的话,只觉老脸都丢尽了,低头看向一双儿女,心里气没处撒,猛地一抬袖子,扇了儿子一巴掌。
那崔大公子被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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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打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捂住脸,喃喃道:“阿耶,你打我?”
崔槐瞪他:“混账东西给我闭嘴!”
秦瑶见好就收,站起身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表弟表妹,其中可能也有误会,我相信他二人本性是好的。”
崔槐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见秦瑶都这么递梯子来了,赶紧就顺着下了,沉声道:“肯定是有误会”
秦瑶道:“这样吧,事情我再派人调查调查,就不打扰舅舅和人聊事情,侄女先出去了,晚上再来和舅舅说话。”
崔槐巴不得秦瑶赶紧离开呢,长吐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摆摆手,让人把自己这一对丢人现眼的儿女给拖下去。
他望着秦瑶远去的背影,毒蛇一般的眼睛眯了眯。
秦瑶从正厅出来后,被下人引着到了客房。
一进门,秦瑶就跑到谢玉升跟前,手捂着心口,气喘吁吁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谢玉升含笑问:“当崔姑娘是什么感受?”
秦瑶心想真不是人当的,可不想再经历一般了,回想崔槐那恶毒的眼神,身子一阵寒颤。
她坐下来,给自己连连倒了几杯茶,才算缓过神来。
谢玉升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道:“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们这次借崔姑娘的名号来探望舅舅,实则更是来谈生意。
崔九玲富甲一方,手上的丝绸生意遍布益州一带,在给崔槐的信中说,想把店铺开到朔州北边一带来。
这里头巨大的利润,崔槐如何能不心动?
因为这个,即便他对崔九玲厌恶至极,却也只能当尊佛供着。
崔槐缺钱,非常的缺钱,他想做大官往上升,路上少不了打点的地方,这些年往官道这个销金窟里撒银子,扔了不下几万两银子。
崔九玲的到来,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今晚便是二人的谈判。
谢玉升压低声音,细细地叮嘱秦瑶谈判桌上的事,安抚她的情绪。
果然,在傍晚时分,正厅就来了人,说请崔姑娘去一趟。
秦瑶担心地看了谢玉升一眼。
谢玉升道:“别怕,我会派人听着里面的动静,若是到时候形势不对,我会去的。”
秦瑶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往会客厅走去。
同一时刻,郡守大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秦瑶的到来。
厅里灯火辉煌,除了秦瑶没来,几位大官都已经入座。
对于崔九玲的名号,众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知道民间有这么一个奇女子,加之听说崔九玲已经做到了皇商,心里更加不敢轻视。
崔槐作为主人,坐在上方,目光盯着门口。
他厌恶崔九玲欺辱自己儿女是一回事,可与她合作是另一回事。
为着这个,他也要忍下来。
在这场合作中,利益为先,得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心。
其他的,秋后算账也不迟。
他又找了官家来,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官家垂腰道:“都办妥了,老爷,那几个伶官清倌都在后边等着呢。”
崔槐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她这个外甥女,人如其名,一颗心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心肠狠厉,确实像他崔家出来的人。
只是这人再怎么心思缜密,那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早就听说外甥女荒唐至极,居然给一个清倌赎身,还嫁给了对方。
可见这女人再怎么厉害,归根到底,也是个被情情爱爱蒙蔽住眼睛的俗物。
既然外甥女喜好这口,那她就送几个清倌给外甥女,让外甥女开心了,这笔合作也能愉快地进行。
谁不好.色,喜欢美人呢?
正想着,门口仆人禀报道:“崔表小姐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瑶:小谢是大美人!
崔槐:我这不给你送美人来了吗!
第59章正宫
秦瑶进了会客厅。
本以为今晚只是自己和郡守大人的密谈,谁知来了后才发现厅里还坐着其他客人。
管家引着秦瑶坐到了右手位,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这样的安排,让秦瑶一下反应过来,郡守大人是在暗自敲打自己呢。
她端坐着,朝上头崔槐投去了一眼,郡守大人目不斜视,从秦瑶进来后没与她寒暄一句,就把她晾在一边。
崔槐开口道:“上膳吧。”
秦瑶也没多生气,看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手上捧着碗碟漆盘,将菜送上桌来。
没一会,舞乐声也响了起来,门口走进来一队的舞伎,约莫十八九个,个个碧玉年华,肤白貌美。
乐舞声漂浮在会客厅上方,舞伎们踩着乐声舞动。
这些个姑娘穿得衣着暴露,袒肚露腹,舞动时那雪白的肚皮左右摇晃,上面点缀的金箔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秦瑶也会舞,可没见过这样的舞。
但见舞伎们脚步翩跹,行为挑逗,动作之间满是风尘,随着舞步,一件一件衣衫飘然落地,比起西域波斯的舞娘们的行为不止大胆了多少倍,看得秦瑶一愣一愣的。
秦瑶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在场男人又有几个能忍得住?
坐在秦瑶对面的一个胖子,挺着宰相肚,眼里垂涎三尺,就差把觊觎二字写在脸上了。
这时,当中舞得最卖力的一个姑娘,玉足轻踩,旋转腰肢,裙摆旋转如绽放的玉兰花。
下一刻,她身上舞裙便如天女散花一般,甩掉到了地上,那女子也像一滩水似的,倒入了那宰相肚的怀中。
在场人发出哄堂大笑,“洪大人,好艳福啊!”
宰相肚哈哈大笑,左拥右抱,指着崔槐,骂他狡猾,道:“说好就是来吃席的,怎么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个啊?”
崔槐拍腿大笑,道:“哪一次来不给你们准备这个?春宵一刻值千金,今个洪大人不许走,我给你们都备下了客房!”
“是啊,大人,”倒在宰相肚怀里的女子,捂嘴轻笑,素手捏起酒盏,送到他那只厚厚的嘴唇边,“春宵难得,大人喝下这杯酒暖暖身子吧。”
洪大人笑得猥琐,手一拍女子的腰肢,厚唇一张一合:“要你用小嘴,亲自喂我喝!”
这一声,将席间气氛推到了高.潮,笑声如浪。
秦瑶从没见过这样放浪场面,一时羞愧难堪,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眼前的一杯酒上。
还好,自己没来得及碰这杯酒,万一沾了脏东西可就麻烦了。
会客厅里欢笑声、丝竹声、推杯换盏声,交叠在一块。
灯火流丽,小姑娘也不敢抬头看,只安静地跪坐在那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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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几碟子点心。
这样一副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成了她有几分处变不惊。
崔槐喝了十几杯酒,大腿上坐着一个貌美女子,一晚上都在和人调情。
酒过三巡,都要散席了,他余光一瞥,才意识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秦瑶。
崔槐搁下了杯盏,动了动眼珠,想着晾秦瑶这么久,她都没生气,咳嗽了一下,唤道:“侄女——”
喧闹声中,秦瑶似乎听到了崔槐的声音,抬头看去,对上了对方那一双鹰隼一般锋利的双眼。
秦瑶温和一笑,道:“舅舅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崔槐拍拍腿上女子,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缓步走到秦瑶案前,捧着酒樽,道,“我瞧着侄女这个样子,怎么像没够尽兴呢?可是舅舅哪里招待不周,把你怠慢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提。”
崔槐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看了秦瑶一眼,目光点了点她的杯盏。
意思是让她将酒给喝了。
秦瑶的手搭在杯盏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杯身的纹路,道:“侄女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喝酒,还请舅舅谅解。”
这话可真就引起崔槐的好奇了。
“谅解?恐怕外甥女不是身子不适,而是不想喝我这里的酒?难道外甥女出门在外做生意,应酬时不饮酒的吗?这个样子可不像话。”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秦瑶的脸,忽然狐疑道:“你这样貌还不像我崔家出得来的。”
此言一落,秦瑶手攥紧的酒杯边沿,紧张得掌心出了一层汗。
她平复好情绪,仰起头,鬓发上的簪珠垂在耳上,道:“舅舅说笑了,侄女怎么不像崔家人?都说侄女肖舅,我看我与舅舅就很像啊。”
崔槐啧啧了一声,抿了一口酒,默不作声。
秦瑶眼睫垂覆,心想这崔槐果然是一千年老狐狸,这才几句话,就说得她心里发慌了。
她权衡了一下,握起了杯盏,起身道:“让舅舅见笑了,并非是侄女不能喝,是因为侄女最近在备孕,那大夫叮嘱过我了,不能碰酒水一类东西。”
边说,秦瑶的手还抚上了肚子,揉了一下。
崔槐目光落在秦瑶平坦的小腹上,“备孕?”
秦瑶也是脑子灵光一闪才想到这个理由的,信口胡说道。
“是啊,我与我夫君成亲已经一两年了,至今都没能怀上身子,我都不知道吃了多补药了,心里着急得很,加上我母亲去世前,也嘱托我早日诞下一儿半女,我哪里能违背亡母的遗愿?“
“再说了,”秦瑶嫣然一笑,“我若早日怀有身孕,万一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也能留下个后辈继承家财,不至于让我的心血落入旁人手里。”
这一句话里流露出的信息,迅速让崔槐嗅到了利益的味道。
他打量的目光,将眼前这一位女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
很快,崔槐脸上重新带起微笑,几步上前,揽住秦瑶肩膀,道:“好侄女,你早说自己在准备怀身子,舅舅怎么会逼你喝酒呢?”
他压低了点声音,伸出两个手指,小声问:“所以你成亲两年了,都没怀上?”
灯火落在他面颊上,勾勒出他咧开的嘴角。
秦瑶黛眉一蹙,轻轻叹息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槐明白了。
“别叹气,这怀身子要顺其自然,你越急越不灵,侄女自个的身子没问题的,那这么久却没能怀上,有问题肯定是另一个人了。”
秦瑶听得不太对劲,俏眼一抬。
崔槐亲切地笑了笑,道:“反正侄女生下来的不论男女,都是崔家的人,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重要了,对不对?你既然这么急切地想怀上,为何不寻寻别的男子呢?”
这话掷地有声,瞬间在秦瑶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她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法子。
崔槐胡子一敲,拍了拍手,会客厅的两扇门,便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只见在管家的引领下,慢慢踱步进来了四个年轻男子。
这几个人都是清瘦修长的身姿,面容各有千秋,但无疑容貌都是上乘。
崔槐地让到一侧,让这几人走近。
他抛了一个眼色给秦瑶,道:“舅舅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满意不满意?”
这四个清倌的到来,给厅里带来了一阵清幽的香气,引得厅里其他的客人朝秦瑶看来,不约而同地,眼里噙上了揶揄的意味。
秦瑶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立在案后,只觉袖子一紧,一个清倌将她拉得坐回了地上。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面若好女,姿容秀逸,最关键的是,他长了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一笑真如晓春三月的桃花一般。
当他唤秦瑶“崔夫人”时,桃花眼里流露出的绵绵情意,让秦瑶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了谢玉升。
不得不说这念头来得真挺及时的,让皇后娘娘一下意识到自己是有夫之妇。
秦瑶动了下身子,从这清倌臂膀中抽出手,认真道:“不要随便碰我。”
她一张小脸姿色天然,端起架子来,更是娇美无双。
那几个小倌一笑,“夫人哪里的话,奴几个是专程来伺候夫人,让夫人快活的。”
那桃花眼长相的少年,更是伸出一双手来,轻轻地搭上秦瑶的肩膀,搓揉起来,柔言款语道:“夫人,您舟车劳顿的一路,可曾有好好休息?”
秦瑶悄悄挪了一下身子,想离他远一点,谁知还没挪一下,腰肢倏忽一紧,就被另一只手给搂住了。
秦瑶扭头,这次凑到她面前的,是一个着青色衣袍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眉宇流转着风流的仪态。
放在平时,秦瑶早吓得花容失色了。
当然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姑娘心里急切,坐如针毡,恨不能立马起身离去。
那青年男子感受到她紧绷的腰肢,唇角一提,道:“没关系,夫人很快就会适应我们几个的。听说夫人的夫君,与我们也是同样的小倌出生,冒昧地问一句,与夫人的家里那位比,我和他谁更讨夫人的欢心呢。”
秦瑶掩盖在袖子下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给自己鼓气。
她转过脸来,看着青年,故作冰冷道:“凭你,也想与我夫君比?”
这几个男子不愧是烟花柳地出来的,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也不嫌害臊。
绿袍青年轻轻一笑,贴着她耳道,“行,那奴就让夫人看看,到底是谁的滋味更妙。”
这名唤檀奴的青年,摆了摆手,一旁就有人端上琴。
檀奴在一旁的位置坐下,修长的双手搭在琴弦上,道:“奴给夫人弹奏一曲凤求凰吧。”
他指尖轻轻一拨,曲调便从琴弦上流泻了出来。
秦瑶这会可没心思听这个,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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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摆了摆手。
好不容易身边走了一个檀奴,一穿白袍的男子又顶替了檀奴的位置,上来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可怜的小姑娘被左右夹击,进退不得。
偏偏秦瑶还要装镇定。
她手搭在膝盖之上,攥了攥衣裙,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得到她的眼色,明白了。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时,很快借机跑出了会客厅。
秦瑶看着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侍卫能顺利地请来谢玉升救救场子,她快招架不住这么几个狐媚子了。
他们可就差宽衣解带,往秦瑶身上爬了。
皇后娘娘心里苦不堪言。
夜黑风高,天空一轮银色的玉盘,浓雾逐渐扩散萦绕。
侍卫身影敏捷,回到厢房,推开门,却未能找到谢玉升,心里一惊。
而此刻,谢玉升却在崔府的另一个地方。
他摸黑翻进了后院,进了崔槐的书房。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谢玉升没点灯,只能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他走到书案边,拉了拉抽屉,上面卡了一把银锁,一拉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亮的声音一出,书房外立着的崔家家丁,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脚步动了动。
谢玉升目光盯着房门,等了好半天,门外面那团影子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才继续自己的搜查。
谢玉升眸光飞快地掠过书架,连细微的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这一次来,是找崔家叛国通敌的证据。
此前谢玉升的暗卫,或多或少已经捕捉到了一点风声,查到了大齐内部有人与突厥族勾结,一直给突厥输送情报。
顺藤摸瓜找下去,便找到了崔槐身上。
而这条藤上,显然不止崔槐一人。
谢玉升要亲自来查。
他脚步轻缓,走到一排高大的书架前,手轻轻地落在木架上,慢慢地抚过,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没一会,谢玉升触碰到一凸起的地方,眼睛里闪起亮色。
果然按下去后,书架往两侧一开,“啪嗒”一声,一个上了锁的铁盒便被推了出来。
这动静本也不大,但架不住屋里极其的静谧,让这声“啪嗒”格外的明显。
谢玉升看着那上锁的铁盒,听到了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有人要进来了。
时间紧急,不容谢玉升多停留。
今日第一次来,便有了这样大的收获,已是意外之喜。
他动作敏捷地关上书架,走到半掩着的窗边,翻身出去时,眼前却掠过一道寒光。
他定睛一看,对面墙壁上挂着一把凛凛的宝剑,刀身薄而锋,刀柄处嵌上去的狼牙狰狞骇然,仿佛在张开血盆大口。
谢玉升意识里觉得,这把剑格外的熟悉。
他没有多想,在家丁进来前,翻身出了书房。
会客厅,秦瑶正在焦急地等待谢玉升的到来。
她手握着案边缘,指尖泛白,看了一眼更漏,心里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厢房一个来回,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谢玉升却还没有现身。
他到底在磨蹭什么呢?
一曲终了,凤求凰最后一个音调从琴弦里溢出,那边的绿衣青年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朝秦瑶看来了一眼。
这一曲奏得悠扬宛转,缠绵悱恻。
当奏完时,会客厅里众人都静默了下来,无人打破这一份宁静。
“好!”崔槐拍了拍手,对绿衣檀奴道,“奏得极其好,余音绕梁。”
檀奴起身,笑着欠身应下。
这时,崔槐目光与众人一道落到了秦瑶身上,“侄女你看,这檀奴奏的一曲如何?可是生平从未所闻的悦耳动听。”
秦瑶提起唇角,敷衍地笑了下,“是很不错。”
听到这话,崔槐使眼色给檀奴。
檀奴便抱着琴,款步往秦瑶身边走去。
“这檀奴色艺双绝,琴艺天下一流,北地一带无人不晓得他的大名,只可惜家境窘迫,身世飘零,若侄女能收下他,檀奴也不是不懂报恩之人,必定会真心待你,日后也能日日给弹琴听,岂不风雅美哉?”
崔槐玩味地目光在秦瑶脸上滑了一圈,“侄女,舅舅替你做主,这檀奴你便收下吧。”
也不待秦瑶拒绝,檀奴已道:“多谢知府大人。”
檀奴转身,身子没骨头似的,依偎坐在了秦瑶身边,端起了一杯酒,道:“夫人可还欢喜檀奴?”
秦瑶错身,躲开他的酒。
可她竟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三个如狼似虎的男子呢,见秦瑶将靠过来,三人一下子后面包围住了秦瑶,又是伸手搂她腰,又将身子往她身上靠。
如此,便呈现出了秦瑶和三个男子相依偎的局面。
秦瑶真的受不了了,正要起身,便见外头跑进来了自己的小侍卫。
而跟在侍卫后头的——
一道穿月白色锦袍的身影走了进来,玉冠帛带,走动间步履风流,风姿迢迢。
青丝垂落,他脸颊线条清冷,秀丽的眼尾淡淡扫来,在看到秦瑶左拥右抱的场面时,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下。
谢玉升清傲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吗,夫人?”
作者有话说:
秦瑶:我的正宫娘娘来了!
谢玉升:看来来的不是时候。
第60章美人
会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满场人全往谢玉升身上看去。
谢玉升走了几步,绣银线的靴子停在几步之外,俯眼凝望秦瑶以及她身边几位男子。
秦瑶敏锐地察觉到谢玉升身上不善的情绪,此刻也来不及安抚他,只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让他过来搭救自己。
然而谢玉升却傲过了头,冷笑了一声,侧过了头,长睫轻轻一抖,倒真有几分争风吃醋落魄的样子。
秦瑶也不知是真是假,心觉不妙,推开围在身边的清倌,唤了谢玉升一声:“夫君。”
也是这一声夫君,拉回了客厅中众人的神思。
崔槐坐在位子上,耸了一下眉峰,眼神犹如梳子将谢玉升扫视了一圈,问秦瑶:“这就是侄女家里的那位?”
崔槐早就听闻这一位的大名,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见谢玉升身量修长如玉,其身之清俊风流,孤傲如雪松,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与世俗沾染的气质。
崔槐回忆了一下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这相钰虽然是清倌出生,但也是一身傲骨,不媚世俗。
当年崔九玲要给他赎身,让他入赘,相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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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宁死不从,扬言撞壁而亡。
还是后来崔九玲放低姿态,一番哄弄,才将这相钰给收入了囊中。
如今崔槐看着眼前男子,总觉得他太过清冷,凌厉又孤傲,光看着气质,根本无法和清倌联系在一起。
这时,谢玉升转过了脸,眸色划过一道清亮的流光,视线落到了崔槐身上。
他面若敷粉,唇红肤白,眼角一粒细微的尾痣,拉长了的洇红的眼尾,使得眸光更加的狭长,仿佛在雪天开出了一朵艳丽梅花,勾魂摄魄,遮不住惊艳。
相钰的左眼尾确实也有一颗痣。
崔槐倒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腿,心想这才有几分清倌的模样嘛。
在他的对比之下,这里其他的货色,瞬间就被衬托成了庸脂俗粉。
众人看着谢玉升的走近,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还是秦瑶先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夫君,到我的身边来。”
谢玉升瞥了她一眼,信步走过去。
依偎在秦瑶身侧的一个少年,与他对视,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爬起,赶忙让出了一个位子。
秦瑶看着谢玉升坐下,心里一块石头缓缓落地。
还没放松几刻,上方又传来了崔槐的话语:“早就听闻侄女婿有益州第一美人的称号,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是相信了。”
谢玉升缓缓一笑:“舅舅谬赞了。”
崔槐道:“既然侄女婿来了,那正好,给我们表演一下你擅长的,也好让大家看看益州第一美人的妙处,怎么样?”
相钰容色瑰丽,琴棋书画都是一流,比起女子也不枉多让,在益州素有第一美人的称谓。
可那也是没被赎身之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经成了崔九玲的夫君。
崔槐再消遣他,把他当什么了?
此言一落,四下骚动声纷纷响起。
秦瑶眉心皱起,看着上方,“舅舅什么意思?”
崔槐呵呵笑了笑道:“就是想瞧瞧这益州第一美人有什么地方,让你魂颠梦倒的,侄女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他扬起声音:“大家说是不是?”
在场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对于以色侍人者那是嗤之以鼻,尤其是相钰这种卑贱出生的,话语里更是藏不住的鄙夷。
顿时一阵附和声响起,“是啊,你是出来奏一支曲呢,还是伶官跳舞呢?”
“这哪门子第一美人啊,我都没听说过,益州人都这样的眼色?”
厅堂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秦瑶听着很不舒服,正要出口驳斥,却被谢玉升反握住了手。
他先秦瑶一步开口,道:“好。”
声音清如碎玉落盘,山涧清流,不卑不亢。
谢玉升笑得清和,只是周身散发的气场仿佛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四周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谢玉升长身如山似水,坐到一旁,并吩咐让下人拿来一把琴。
而下人取来的琴,正是方才檀奴用过的那一把。
檀奴坐在一旁,眉心一跳,直勾勾地看着谢玉升。
谢玉升嗓音响起:“没进来前,就听到有人在给我夫人弹凤求凰,不巧,我最擅长的一首曲子,也是凤求凰。”
秦瑶乖巧地坐在一旁,闻言,心中有些诧异,悄咪咪看了谢玉升一眼。
他气度从容地坐在那里,指尖慢拢,清韵的调子便缓缓从他指腹下流淌了出来。
调慢弹且缓,入耳澹清幽。
厅中人齐齐屏气,侧耳倾听。
秦瑶听了一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真能感受到曲调中的几分情丝绵绵。
不得不承认,谢玉升这身气度可真是能唬人。
往那里一坐,完全就像一个琴师。
音清亮而旷远,万籁之中,有缥缈入仙之感,琴声悠绵悱恻,恍如真有凤与凰缠绵,余韵安静悠远。
直到一曲毕,谢玉升优雅地收起琴,厅中人竟无一人反应过来,沉浸在曲调之中。
这些人当中,又不是没有喜好风雅之人,听这一曲,如听仙乐,方才心中的鄙夷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慕。
两首凤求凰,谁高谁下,无须分辨。
此刻再回味,檀奴所弹,流露媚俗之态,简直被后者衬托得到了尘埃之中。
檀奴指尖颤抖,面色发白地看着谢玉升。
谢玉升转过目,似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这他身边的秦瑶,“怎么样,夫人可还满意?”
秦瑶凑上前,一脸真诚道:“自然满意,夫君弹得可真不错。”
边说,她还鼓了鼓掌,以示赞扬。
秦瑶粉腮红润,看向崔槐,道:“舅舅看到了吧?我夫君可当得起益州第一美人的称号?”
秦瑶没好语气对着崔槐。
这一屋子的人既然敢刁难她夫君,也是在借机羞辱她。
得亏她夫君是个有本事的,否则当众出丑,还不知道会被他们嘲笑成什么样子呢。
秦瑶心里忿忿,站起身来,拉着谢玉升的手就往外走,铿声道:“侄女还有事,就先走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伸手挽留,“不急着走,这还早呢,再留下来多弹几曲。”
这副殷切讨好的神情,与方才那副鼻孔看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瑶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抱着谢玉升胳膊,不许他留下,回头道:“你们把我夫君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我夫君便是弹琴,也只会给我一个人弹。”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秦瑶才不理他们呢,拉着谢玉升的手,大步往外走。
谢玉升被她牵着,目光落在她的小手上,不急不慢地走出了会客厅。
一出厅堂,晚风吹来。
二人走在游廊上,花丛里枝叶轻晃。
秦瑶松开了谢玉升的手,气呼呼的,很是生气,都这时还不忘安慰谢玉升。
“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他们这群狗官,就喜欢仗势欺人,等我们回去时,亮出身份,到时候吓破他们的胆。”
夜色四合,光影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紧绷的小脸,少女目露忿忿之色。
谢玉升道:“我没有生气。”
秦瑶不相信:“怎么可能不生气,我都生气了。”
她眼珠一转,想起一事,问:“你晚上做什么去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才来。”
谢玉升当然不能回答这话,避而不谈,道:“我没来时,夫人左拥右抱,好像还挺愉悦的的?”
秦瑶道:“才没有呢,你胡说。”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还在和他冷战,扭过脸,盯着花丛,道:“我不和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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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污蔑我,我明明就没有”
谢玉升话锋一转:“那你有很着急地期盼我来。”
秦瑶一听,也不对劲,纠正道:“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小姑娘觉得今日和他说的话已经差不多了,便也不再理他,将他扔下,踩着小碎步,自己往厢房奔去。
桃红色裙摆胡乱地翻卷,俏皮灵动,犹如天边采撷来的一朵盛开芍药。
等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谢玉升唇角弧度才落下,转头来,余光中多了一道身影。
檀奴一身青袍立在远处树下,风吹起他落拓的青衫。
他抱着琴,身形款款,最后停在谢玉升面前,恭恭敬敬做了一个礼。
谢玉升半垂着眼,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檀奴矮身,目光盯着谢玉升的锦衣的一角,柔声道:“奴给哥哥行一个礼,此后我们便要一同伺候夫人的。”
大户人家里,只有男子成群的妻妾,才会在私下里以姐妹相称。
谢玉升还没见过要以兄弟相称的。
檀奴见对方久久不发话,便自个站直了腰,对上谢玉升的眼睛,道:“方才在宴会上,夫人已经同意将檀奴收下,还请您不要见怪,这是夫人的意思。”
谢玉升薄唇轻启:“是吗?”
檀奴不卑不亢道:“自然是真的,檀奴不敢欺瞒。再者,檀奴很是敬仰哥哥的琴艺,不知日后能不能与哥哥时常切磋琴艺?”
回应他的,是谢玉升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我夫人不喜欢你这样的。”
檀奴越发挺直身子,道:“您未必了解夫人所想,檀奴还没入府,您就这样争风吃醋,实在不妥。”
谢玉升一双长眸灿如星辰,扫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走之前,风吹来他极其轻微的一声:“我夫人好高雅,厌恶流俗,狐媚的,她不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秦瑶:你怎知我不喜欢?
谢玉升:那我下章亲自试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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