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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绯红
谢玉升是真的很严厉,但凡秦瑶做的动作有哪里不标准,就握着她的手,带她再做一遍,非要做到他满意了为止。
本来秦瑶今天玩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还要绷着神经,认真地听他讲授打马球的事,心中叫苦连天。
尤其是二人贴得这么近,他俯下身,抱着她,身体力行地教她,秦瑶都能感受到他绷直的小臂上有力的肌肉。
秦瑶后颈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僵硬地附和着他的动作,问:“是这样挥杆子的吗?”
她指甲用力掐掌心,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马鞍上没有她的地方,她只能坐在他腿上,想要调整坐姿都无比的困难。
秦瑶才动了一下,谢玉升的声音便响起来:“别乱动,专心一点。”
秦瑶立马不敢动了,只维持那个不舒服的坐姿。
然而这匹马性子,喜欢乱蹦,每次一颠簸,秦瑶都被颠得一颤一颤。
她轻呼,双手撑着马背,面前稳住身子。
这一番的动作,让秦瑶和谢玉升贴得越来越近。
她汗珠浮上来了,也不知谢玉升是怎么想的,克制住内心,抬手去挥杆子,听着谢玉升的指导。
浅草没过马蹄,小白马在草地上走动,马上一男一女相贴耳语。
四周一片漆黑,猎场树木晃动,看得人心里发憷。
好半天,秦瑶回过头来,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你教我的,我差不多都学会了,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谢玉升热息拂过她发梢,道:“不行,再练练。”
秦瑶受不了,再和谢玉升坐在马上一会,她身子就要软掉了。
秦瑶手一松,掌心握住的杆子掉到草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谢玉升看着她的动作,问她做什么。
秦瑶道:“我已经学很卖力,陛下这个当夫子的还不满意,可真是严厉。”
谢玉升垂首道:“我若真是夫子,看你这么懒散,绝对要好好地罚你。”
谢玉升不与她开玩笑了,让她坐直身子,继续学击鞠。
秦瑶不干,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后一靠,道:“不学了,我好困啊,学不动了,夫子放过我吧。”
说着说着,小姑娘双目就要阖上了。
谢玉升抖了抖她,让她清醒。
秦瑶身子软得像只小猫,倒在他怀里,道:“我不想学。”
谢玉升道:“你一口一个夫子,真把我当你的夫子就好好学。皇后娘娘这样是对夫子应该有的态度吗,还往夫子怀里钻,把夫子当什么了?”
秦瑶无辜道:“把你当夫子啊。你不要对我大声说话,我可是皇后娘娘,再这样,我回去告诉我的皇帝夫君,让他治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夫子。”
很显然,秦瑶很沉浸在这种夫子和学生扮演之中。
谢玉升道:“你去。”
秦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睁开眼睛,道:“不去,去了就被他发现我大晚上还和你在一起了,我夫君爱吃醋,到时候我俩都没好果子吃。”
谢玉升温润的眉眼与她相望,纠正道:“你夫君不爱吃醋。”
秦瑶嘴硬道:“爱的,你又不是我夫君,你怎么知道。”
马儿一晃一晃,不知不觉出了围场,载着二人走在草地上,头顶天空银河璀璨。
秦瑶倒在他怀里,眼底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开始胡言乱语道:“我夫君是皇帝,想处置谁就谁,到时候他发现了你,一生气就把你投入大牢,你可就完了,所以我们见面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知道了吗,夫子?”
谢玉升顺着她话道:“皇后娘娘胆子真大,还敢背着皇帝和我勾勾搭搭。”
秦瑶嗯嗯点头:“你胆子也不小,还敢抱皇帝的女人,让她坐你腿上,你好大的贼胆。”
只是她身子又软又僵,又被马一颠,话语说出口发颤,秦瑶自己听了都觉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谢玉升道:“夫子怎么就算贼胆大了,要是真的贼胆大,对皇后娘娘做的就不止这些了。
秦瑶才准备问他要做什么,只觉腰间腰带被人一抽,大片的风灌进衣襟口。
秦瑶惊呼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连忙伸手去夺腰带。
白马听到惊呼,被刺激地一下兴奋起来,大步大步跑了起来,驰骋在无垠的草场地上。
长风卷起秦瑶头顶的丝绢,乌发散下来了一半,垂在肩上,她转过头,乌发拂过灿亮的眉眼,呈现一种摄人心魂的美感。
苍茫的月色给她做了背景,星光洒落在她周身,她衣带被扯开了一点,衣襟翻开,锁骨露在外面,月光铺散在上,像掬了一捧水在其中。
秦瑶攥着衣带的手发白,美目睁大:“你个恶贼!我要揭发你的恶行。”
谢玉升半垂着眼,还是那句话:“你去,看看皇帝在不在帐子里等你。”
秦瑶话被堵回来了,气恼无比。
白马往一处山坡上奔去,扬起石块尘土,马上的秦瑶被颠死了,还得和贼人做反抗,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还好这里离众人居住的帐篷比较远,要是这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看去,还不知道帝后二人去做了什么呢。
秦瑶很快就败下阵来,服软道:“我知错了,夫子别罚我了,我一定回去好好练马球。”
小皇后话语乖顺,俨然一副认错的样子,只是脸色绯红,呼吸微乱,一双艳艳的红唇抿得紧紧的。
马越来越颠,都不知道是在那里,月色照满山坡。
秦瑶感觉一双手从后环上了她的腰,脊背发颤,轻叫一声。
谢玉升对她道:“小点声。”
他方才是看秦瑶衣带松了,想帮她抽出来,重新系上,谁知道他才一动,秦瑶便咋咋呼呼的,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
谢玉升将腰带递到她手中,让她自己系。
秦瑶慌里慌张接过,手指发抖,系了好几次都系不上。
长风掠起,吹得她更多的乌发散开,如海藻般向后,缠上谢玉升的脖颈。
谢玉升微微侧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翩飞的衣衫,里衣是鹅黄色的,绣着青色的莲花绣。
那一对圆月,实在晃得人眼睛疼。
秦瑶手忙脚乱,正对着风,才拢好衣衫又被风吹开。
而马已经跑过了山顶,往下坡走去,正前方山坡脚下,赫然就是一只只帐篷。
秦瑶睁大了眼,喊身后人:“谢玉升——”
到最后,还是谢玉升抽出一只手,帮她一件一件将衣服拢好,给系上了腰带。
白马疾驰到山坡下,一堆石子滚落。
帐篷外侍卫正在巡逻,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却一下定在了原地。
只见那匹矫健的白马之上,坐着皇帝和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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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少女衣衫不整,发簪尽失,即便腰带束得好好的,也能看出是慌忙之中给系上的,她将头靠在皇帝的胸膛上,乌发垂落腰际,看不清楚容颜。
侍卫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二人发生了什么,不止是侍卫,帐篷外其他走动的男女,见到这一幕,也往旖旎的方向想去了。
众人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谢玉升下马,让少女也下来。
众人好奇地去看,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入了皇帝的眼,让皇帝在猎场里就宠幸了。
然而当少女跳下来,脸颊被光照亮,众人才惊觉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皇后娘娘粉腮染着红晕,娇艳如桃,顾盼间眸含秋水,她从马上跳下,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和她行礼,就见她就往自己的帐篷里奔去。
而皇帝陛下神情可比皇后娘娘平静多了,金玉冠、宝蓝袍,从头到尾一丝不苟,英英玉立,实在看不出来他方才去干了什么。
谢玉升修长的手挑起帘帐,步伐从容,也走进了皇后娘娘的帐子。
留下的众人尚处在震惊之中,相互对视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帝后二人也做的出来。
毕竟当初帝后二人的新婚之夜,动静太大,闹得床榻都塌了,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秦瑶进了自己的帐篷,挥挥手,让帐篷里的婢女出去,自己要好好冷静一下。
帐篷里没人,浴桶里有提前给皇后娘娘备下了沐浴的水。
秦瑶脑子一团乱,伸出手去接自己腰间的腰带,正巧身后门帐又打开,一股冷气窜进来,秦瑶惊魂未定,连忙将衣服拢上,回头见谢玉升正好走了进来。
秦瑶一想到方才马上发生了何事,脸颊又烫了起来,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当脚后跟抵上浴桶,退无可退了,才张口问:“你进来做甚?”
谢玉升立在门帐边,看着她道:“我今晚宿在这里。”
秦瑶心头大震,几步上去,欲推谢玉升出去,小小的红唇微启:“你个登徒子,居然在马上扯我腰带,吓死我了。”
谢玉升欲解释,可秦瑶根本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实在太大,秦瑶那点力气,根本推不动他。
谢玉升道:“我出去了,你阿兄就要知道你赶我走了。”
秦瑶轻哼一声,粉拳直接捶上他肩膀,“现在阿兄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我俩在野外鬼混去了!”
谢玉升面容白皙秀丽,在月光下思忖了一会,抬起秀睫,看向秦瑶。
秦瑶踮起脚,与他平视:“你明天去和我阿兄解释。”
帐篷内光线暗淡,只有蜡烛微微摇晃,晚风在帐篷外呼啸。
谢玉升语气平常:“你阿兄若知晓了这个,只会对我们至今的感情更放心,而且大婚之夜的事,他也来吃席了,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秦瑶转脸一想,也是,反正她的面子早在那晚就丢尽了。
这话果然是起到安慰作用了,秦瑶听到后,长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就见谢玉升又朝她走近了几步,秦瑶仰头,才欲发问,谢玉升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抱起,几步抵到了帐篷中的柱子上,重重地吻起她来。
秦瑶挣扎了几下,方才解衣衫解到一半,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被这么一挣,从肩上散落下来。
秦瑶下意识偏过头,谢玉升手握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唇给堵上。
风将帘帐吹得鼓起,秦瑶被抵着柱子,口中呜咽不止,感受着他唇间的缠绵。
那样的压迫,不给一点她呼吸的余地。
秦瑶很早就知道他动情了,在山坡上,在马背上,她被抵着,不好过的。
风吹灭蜡烛,四目相对,秦瑶眼底明亮,看着他,被被他向上提抱起,他声音低低地问:“月事走了吧?”
秦瑶肩膀软掉了,视线落在他喉结上,轻轻地低了点头,“走了。”
第42章暗火
秦瑶打了一个下午的马球,身上全是汗,先去浴桶里洗了一遭,等洗完后,换了一件薄薄的红色纱裙,坐在榻上,等谢玉升来。
柔顺的纱裙顺着秦瑶的腿滑落,堆在脚踝处,弧度柔媚。
秦瑶手攥着被子,听到帐子外的谢玉,似乎在吩咐婢女备水。
帘子掀开,冷风进来,吹起秦瑶脚踝上的纱裙抖动,随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走进,影子落在了秦瑶身上。
秦瑶挪了挪身子,人往榻里头缩,直到背抵上了床头,她心里鼓声大作。
谢玉升上了榻,开始解衣服上的玉革带。
秦瑶看着他,紧张地问:“你沐浴过了吗?”
谢玉升嗯了一声,手握上她左脚踝,手心冰凉的触感激得秦瑶一抖,下意识缩脚,谁料男人突然使力气,将她往外一拉,秦瑶轻叫了一声,被拖到了外边一点,连身下的被子也被拖得弄出了一层皱褶。
风吹得蜡烛摇曳,墙上二人的影子左右摇晃。
谢玉升注视着她,这才发现,她沐浴完,甚至还有心思给自己涂了一层口脂,薄薄的红色附在樱桃小口上,折射出迷离的光亮,配上她那张艳美的五官,脸上却带着几分慌乱的神情,娇弱无比。
秦瑶心口一颤一颤,看他靠近,被她稳住唇。
这是比起之前都不同的吻,慢条斯理,像是在给什么做前奏。
秦瑶承受他的吻,背再次抵上床头,
“呜。”那吻在一点点加重,秦瑶有些喘不上气了,手紧紧攥住他的肩头衣裳,直到许久,他才松开了她。
秦瑶在光下看着他的脸,窗外的银白色的光打在谢玉升面颊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的晶莹透亮,肌肤下好像有水流涌动,眼睛银亮,柔柔地看着她。
而他唇角,也沾上了她的红色的口脂印,晕染开来,就像被染指了一番。
谢玉升轻轻吻了她唇,问:“怕吗?”
秦瑶点头,想临阵脱逃,声音像快哭了,道:“我明天还要打马球,会不会很疼,我怕我明天上不了马。”
谢玉升看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轻轻一笑。
那笑容看在秦瑶眼底,稍微得到了点宽温,谁知谢玉升开口却回答:“不知道。”
秦瑶心里抵触意更大了,手抵着他肩膀,支支吾吾道:“不知道怎么办,我要输了。”
谢玉升垂下脸,去吻她的手,道:“你学过舞,韧性比较好,等会应该不会太疼。”
眼下之意是,比较好折。
秦瑶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直到谢玉升问她:“你跳舞时,抬腿能抬得起来吗?”
秦瑶一愣,眼睫都沾上几颗泪珠,定定地看着他道:“什么抬腿?”
谢玉升拍拍她的小腿膝盖,又拍拍自己的肩膀。
秦瑶不明所以,目光盯着他手拍过的肩膀,道:“我能抬腿,我小时候学得是七盘舞,抬腿,压腿这些都可以的,也很简单,你问这个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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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升嗯了一声,差不多了解了,凑过去道:“抬到我肩上。”
秦瑶睁大眼,一下反应过来了,心乱跳不止,小腿一缩,足蹬了蹬他,表示不愿意。
谢玉升也不着急,从床头柜子上顺来两个瓷瓶,道:“先帮你上药。”
秦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搭在自己大腿上。
谢玉升拿开她的手,问道:“好久没骑马了,今天骑了这么久马,腿有没有磨破?”
他从瓷瓶中拿出膏药,在掌心推开药膏,看向秦瑶,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秦瑶纵使不情不愿,也只能将纱裙往上一寸寸卷起,道:“大腿那里磨破了皮,触水好疼。”
红色的纱裙上用金线绣着枫叶的图案,全部堆到了腰际。
谢玉升帮她伤口上药,目光垂落在她肌肤上微微磨破的地方。
秦瑶被盯得不舒服,又想起来在小岛上的那个晚上,他的呼吸是如何擦过那里的。
蜡烛一寸寸矮下去,帘帐内光线昏暗,全部被谢玉升身子挡住,将秦瑶罩进黑暗之中。
谢玉升终于上完药,收好瓷瓶,问秦瑶有没有手绢。
秦瑶已是杏眼盈盈含水,眼尾堆着一层薄薄的绯红,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找道一只青色手绢,直接扔到了谢玉升身上。
谢玉升将手绢拿起,修长的手指在上来来回回擦了擦,终于擦干净了指尖的湿润水渍。
秦瑶盯着他的手指,只觉一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偏偏谢玉升还伸出那只手,来帮她擦嘴角的被践踏开的口脂印。
秦瑶躲开他的手,道:“去洗洗。”
谢玉升照做,没一会回来,见秦瑶斜斜地卧在榻上。
美人如是,雪肤花貌,琼鼻红唇,窈窕的身段陷在大片火红的纱裙中,如雾中看花,窈窕动人。
她动了动眸子,看着谢玉升走近。
见谢玉升手上握着一物,秦瑶半直起身,一把拿过,问:“这是什么?”
谢玉升低下身,手触上她的小腿,道:“肠衣。”
秦瑶不懂:“肠衣是做什么的?”
光影下,谢玉升眼睫一动,面色平静道:“你阿耶想你早日生下儿女,你想不想?若是不想,那今晚就用肠衣。”
秦瑶懵懵懂懂地明白了,收紧指尖,下一瞬,只觉下巴被人一抬,对上谢玉升的眼睛。
他将羊衣从她手里一点点夺过。
秦瑶听到衣服摩挲声,察觉到什么,赶紧别开眼,可还是防不胜防,看到了帐篷上的影子。
夜里万籁俱静,整个猎场陷进一片宁静之中,唯一的一点响动,便是巡逻侍卫们在换班。
山坡脚下,各个帐篷都靠得极近,为的是在夜里相呼应。万一有野兽闯入,四周人也能第一时间听到,做出应对。
即便皇后娘娘的帐篷,四周也大大小小挨着不少小帐篷。
秦瑶的帐篷,在营地最中央。
她卧在榻上,才沐浴完潮湿的头发四散开,头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口中呜呜咽咽,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吵到了外面的人,只能拼命地忍住自己的抽泣声,颈窝与锁骨处凹陷的地方轻轻地哽动。
小腿在抽搐。
秦瑶终于明白了谢玉升为何会问她跳舞能不能抬腿了,她以为以自己韧性好,学舞多年可以应对,却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秦瑶曲起腿去蹬谢玉升,哪里料到正遂了他的愿,被抬起膝盖,脚搭在他肩膀上。
腿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疼。
不止腿再疼,小腹也开始隐隐约约不舒服,刚刚才抹过药的地方,伤口好像又撕开了。
秦瑶也不知此时身上的疼痛,是不是也有自己下午打马球太过的一份功劳。
她从小到大最怕疼了,再也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手腕间的镯子砸在床头,一下一下,与床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极有规律,掩盖了这动静。
许久,镯子都好像被碰碎了,也没见停下来的趋势。
小姑娘一脸泪痕,可怜极了,喉咙哽动,她能听到外面值班的侍卫足踩在石子上发出的细微动静,整个人都紧紧地绷住,死死地咬住红唇。
她觉得自己像浮在海上,一阵阵海浪袭来,整个人被推向一个新的海浪。
她指尖攥得发白,头向上仰去,檀口微张,喉咙里发出一声咛叫。
显然,是痛苦极了,像溺水之人在呼救。
一部分床榻上的绸缎向地毯上滑去,秦瑶身子也随绸缎往外滑了一点,头伸出了床榻边缘,后背下方空空如也。
镯子声停了,秦瑶长松一口气,心口不住地起伏,光影跳动。
她想要起身,却忽然整个人向后坠去,那一段纤细的腰肢,便如滑腻的鱼儿一般,向地毯上坠去。
慌乱中,她伸出手拽谢玉升,却扯到被子,拉他一同下了榻。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齐齐滚到地上。
等那阵不适停下,秦瑶扯过红裙披在身上,捂着小腹。
夜里烛光摇动的越发大了,风声猎猎,却谁也没有发现,原本摆在床柜上的一截蜡烛,在刚刚的拉扯中,被扫到了地上。
一滩热油从蜡烛中流出,摇晃着微弱的烛光,顺着热油,顷刻点燃丝绸,亮起了火光。
秦瑶正气喘吁吁,忽然眼底亮起光,看到丝绸起了火,慌乱中连连喊谢玉升的名字。
谢玉升回眸,看到那摊火噗嗤一声,直接燃上了床榻,火光逼人,飞快蔓延,都快燃上了帐篷都燃上。
谢玉升转身,抽出一旁衣架上衣衫穿上,又拿了一件外衫,盖在秦瑶身上。
火光惊动了侍卫,一片骚乱声中,侍卫们撩开帐子,奔了进来。
一道雪白的肌肤从眼前一晃而过,侍卫们还没看清楚,皇帝已拿衣衫挡住了秦瑶的后背。
而眼前,账内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震惊不已。
火光猎猎地烧着,顺着灯架,蔓延上衣架。
皇后娘娘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男子衣袍,背对着他们,抽泣地抱着皇帝的腰,口中不知在说什么,光听哽咽的抽气,便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皇帝垂下头,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先带她出了帐篷,往另一处帐篷走去。
火光声中,吵醒了其他帐子中的人,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何事。
帐子外人多口杂,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会,便传遍了各个帐篷,个个人听到了后,都捂住嘴,难以置信。
本以为,帝后大婚之夜弄塌了喜床已经够荒唐的了,谁想到今晚竟然还出现更离谱的。
皇帝陛下一下清冷自持,却每每和皇后娘娘在一起,都格外的荒唐,今夜放纵声色,居然闹到把帐篷都给点燃了。
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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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3章抱抱
好在帐篷里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
只是经过这事一闹,多的是人晚上睡不着了,抑制不住地私下议论。
谢玉升带秦瑶进了自己的帐篷,燃上了灯。
灯光照亮,秦瑶就上前,慌张地道:“怎么办,怎么办,刚刚失火动静那么大,外面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秦瑶脸颊还是酡红的,睫毛上沾着泪珠,一眼看去,犹如牡丹垂露,清水蕴藉般动人。
而她纤细的脖颈上,缀满了可疑的痕迹,细细密密,如同铺了一层挑花。
谢玉升低头望她,声音沙哑:“没事的。”
秦瑶不信,有点生气地推开他,自己走到了案边,手背擦泪。
谢玉升上前,问:“腿还疼吗?”
秦瑶转头看他,哭得楚楚可怜,一开口就委屈得不得了,“好疼,特别疼,让你不要弄我的腿,我腿上还有伤口呢,你非要弄。”
话没说完,秦瑶身子一僵,被谢玉升抱起来,他将她放到了案上,去看她的腿。
脚尖上挂着的绣鞋,一晃一晃,坠到了地上,露出了十根花瓣一般粉嫩的脚趾。
秦瑶纤细的手指攥着桌案边沿,曲起腿踢他,不料刚好被他捉住,将她的脚跟握在了手心。
秦瑶身子一抖,脑中便浮起了被迫抬起腿,搁在他肩膀上的场景,心有余悸,连连道:“别弄了。”
谢玉升温柔地抬眼,道:“不弄,再帮你上一次药,大腿伤口又破皮了。”
伤口处火辣辣的疼感传来,秦瑶十指蜷缩起。
他帮她上药时,站在案前,秦瑶一抽一泣,忍不住将头放在他肩膀上,让衣料吸去眼角的泪痕。
谢玉升转目看她,问:“还难受吗?”
秦瑶点头:“很难受。”
她抓着他的手,十指张开,放在自己小腹上,“小腹也疼,刚刚一直在痉.挛抽搐,我受不住。
她唇去寻他耳,似乎要说什么,却在话要说出口时,顿了一顿。
谢玉升耳畔边都是她浅浅的呼吸,问:“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了。”
秦瑶抿了抿唇,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朝他张开,道:“抱我。”
谢玉升抱住秦瑶,双手搭在她后背上,问:“这样?”
秦瑶点头,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倾身,唇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却在这话一落地,谢玉升环绕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毕起,一下抱紧她,将衣料都攥出了一层皱纹。
她说太大了,不行了,她要死掉了。
小姑娘说完,像真的要死掉了似的,恹恹地倒在谢玉升怀里,柔弱地闭上眼,道:“我要是真死了,都是你害的。”
她将脸颊埋在他怀里,耳畔听到他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好半天,头顶人没有说话。本该奄奄一息的秦瑶,睁开了眼,满眼疑惑,对上了谢玉升那一晦暗的、染上欲念的双眸。
谢玉升手挑起她下巴,道:“别乱说。”
秦瑶不懂自己怎么就乱说了,道:“是真的要死掉了。”
她觉得谢玉升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她当时呜咽着摇头说要死掉了,谢玉升答应得好好地说停了,可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他的眼神那样的幽暗,让秦瑶害怕,连连往后,可她坐在案上,又能逃到哪里,才转身被一把抓住脚踝,往回一拉,抱进了怀里。
小姑娘头埋在他怀里,呼吸困难,挣扎着去推他的胳膊,却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那手上青筋颤颤,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秦瑶的指尖,搭上他手上的青筋,轻轻地按了按。
谢玉升倒吸了一口气。
要命。
他快撑不住了。
谢玉升俯下眼,看着她乌发凌乱,面红如血,他喉结上下温柔地滑动,在忍却忍不住,一滴汗从额角慢慢渗出,滚到了精致的下巴边。
恰逢秦瑶仰头,那滴汗便啪嗒落在了秦瑶唇珠上,再一路顺着她下巴、脖颈蜿蜒流下,消失在锁骨里,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秦瑶一双眼睛澄亮,满是清纯,红唇却一张一合,舌尖一扫,将残留在唇瓣上的那一点汗珠,卷进了口中。
大概是觉得那汗珠的味道涩口,秦瑶皱了下眉,软声道:“水。”
谢玉升俯身,抱住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有水。”
秦瑶睫毛颤抖,看他面容凑过来,心觉不好,果不其然,他又吻上了她的唇。
窒息的、让人手足发麻的、夺人心魂的一吻。
秦瑶身上染上了他的气息。
他十指滑进她的指缝里,与她紧紧相扣,没再做别的,可秦瑶却察觉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很显然,方才的失火来得太突然了,谢玉升根本还没有餍足。
谢玉升手搭在她腰肢上,感受着掌心下衣料的柔顺丝滑,轻轻道:“让我再抱抱。”
秦瑶不给他抱,道:“松开。”
谢玉升面色清和,手却一下将她桎梏紧紧的,不给她逃脱的余地。
秦瑶轻叫一声,险些跌下案,身子无力地倒进他怀里。
谢玉升大掌扣在她后背上,带着一丝颤抖。
烛光温柔,落在案边一立一坐的男女身上。
谢玉升本想借着抱秦瑶一会,冷静一下,消一下火,只是到最后火都没消下去。
没办法,只得吩咐帐篷外侍女送冷水进来。
自己消完火,又抱着秦瑶,给她擦身子。
秦瑶累得不想动,由着他伺候。说实话,谢玉升做事真的一丝不苟到了一个境界,秦瑶觉得手指缝都被他洗得干干净净了。
秦瑶上榻,卷着被子,往床里一滚,脑子里乱哄哄,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了自己帐篷里忽然燃起的火的场景,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生惊惧,也不知外人知道这事,会是什么个看法
她撑着去问谢玉升,谢玉升让她别多想。
小姑娘被他安抚了一会,眼皮子打架,没一会就倒在他臂弯里睡了过去。
皇后娘娘的帐子失火,不出一个晚上,便传得人尽皆知。
对外说,是夜里皇帝起夜,不慎打翻蜡烛,然而内里情况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昨夜,有人听到皇后娘娘帐子里闹出了点不一般的动静。
如今私底下都在传,是帝后二人夜里放纵声色,才导致的失火。
不过众人也只敢私底下传传,这样的内闱私事,谁敢大肆乱说,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没好果子吃的。
果然,早上就有人嚼舌根,被处置了一番。
众人哪里不清楚这是在杀鸡儆猴,更是噤若寒蝉,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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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得紧紧的。
听说皇帝身边有一队暗卫,专门替皇帝监视百官的一言一行,甚至连谁酒后说了几句胡言的能一清二楚地记录下,禀报给皇帝。
因着这事,今日众人见到皇帝皇后,那是一个恭敬,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秦瑶本来还有点忧心忡忡,看众人的神情,与平常无异,渐渐卸下了心中的不安。
皇后娘娘今日还有一场马球比赛。昨日她第一次上场,便取得了胜利,按理说,今日第二次上场,有了经验,应该更轻松。
秦瑶却不这么觉得,经过昨夜,她体力耗尽,膝盖酸软的要命,双腿还有伤口,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不对劲。
不然岂非佐证了她昨晚和某人胡来了一夜,忘乎所以?
皇后娘娘手握成拳头,翻身上马,苦不堪言。
这厢秦瑶心不在焉地在围场训练马球,那厢谢玉升正坐在帐篷之中,与人商议着政务。
本来谢玉升来猎场,就是为了得空放松几日,可谁想到了这里,依旧闲不下来,忙着处理朝堂政务。
臣子商议完事,准备退出去,将帘帐掀开,恰巧走进来另外一人。
来人正是当今的卫王殿下谢采言。
谢采言进来后,谢玉升拱手行了个礼,笑着道:“六哥好。”
谢玉升问:“来有什么事?”
谢采言脸上扬起和煦的笑容,择了个椅子坐下,摸了摸手柄,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六哥说几句话,聊聊天。”
兄弟俩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打小在一起,形影不离,准确说是谢采言日日跟在谢玉升身后,所以关系极好。
谢采言看着谢玉升认真批折子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今早听到的流言。
他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六哥啊”
谢玉升搁下朱砂笔,神色平静地看他。
不过一眼的对视,谢采言就感觉就自己像被看穿了心思,到嘴的话一下说不出口了。
他心下紧张,搁在手柄上的手,将手柄上的木漆都扣下来了一点。
谢玉升缓缓开口:“什么事?”
谢采言缄默不语,抿了口茶,眼神飘忽,看向另一边,额头冷汗涔涔,思索若自己问接下来这一个问题,六哥会不会生气。
算了。
少年拍了拍椅柄,转过身,神采奕奕一笑:“六哥,我听说,昨个晚上你和皇嫂闹得把帐篷都烧了,这事是真的吗?”
谢玉升不为所动看着他。
谢采言心里咯噔一声,害怕了,解释道:“啊,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妄议你和皇嫂内帷之事,就是好奇一问,你别怪我。”
一边是自己敬慕的皇兄,一边是自己曾经爱慕过的姑娘,谢采言心中各种情绪交织,一颗心被不停地拉扯。
他摸了摸鼻子,站起身,道:“六哥下次还是注意一点,就算再喜欢嫂嫂,也不能回回都这么激烈,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蜡烛烧身都不顾,怎么能这样?六哥一定要注意安危,我很担心的。”
谢玉升道:“没有蜡烛烧身。”
谢采言连连哦了几声,飞快瞄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其实六哥这样,我也是能理解的。”他看向谢玉升,“毕竟嫂嫂可是有名的美人,六哥一时的把持不住,也是正常。只要以后不在闹出这样的事,那就行了。”
谢玉升越听越匪夷所思,道:“没有把持不住。”
此言掷地,帐子里的空气有一丝凝滞。
谢采言额头出汗,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改口道:“把持住了就好,看来还是皇嫂的错,把六哥你勾成那样。”
说到一半,又问:“嫂嫂知道我在背后说她坏话,她不会生气吧?”
谢玉升脸色早已沉下:“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就出去。”
谢采言立马站起身来,道:“是有事的,皇兄,我想和与你出去一道打猎”
正说着,身后帘子被猛地掀开,谢采言扭头,见走进来一面色铁青的男子。
国舅爷秦临走路带风,面容愠怒,眼神凌厉,身上还挂着一把佩剑,凛凛就要出鞘。
谢采言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嚯地坐回了椅子上,生怕被牵连进去。
秦临大步流星走来,停在案前,冷眼俯看着谢玉升。
谢玉升正襟危坐在那里,一副正人君子的高雅模样,抬起眼,温声询道:“少将军来,是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说:
秦瑶:我真的要死掉了qwq。
谢玉升:胡说。
秦临:在磨刀了,别急别急,马上来。
谢采言:心疼哥哥~
还有,上一章出现的肠衣,就是古代的避.孕.套
第44章情敌二号
秦临忍着不悦坐下,将手上的佩剑摔在桌案上,“啪”的一声,回荡在帐子中,惊得一旁的谢采言一抖,手中茶水洒出来一半。
秦临周身气压极其低,也不说话,就沉着脸,干坐着。
谢采言看这二人谁也不开口,觉得要不自己出来圆个场?权衡了一下利弊,倾身问:“少将军来有什么事?”
秦临手握着椅柄,一言不发。
谢采言得不到回应,也害怕得罪了这一玉面阎罗,不敢再说话。
帐内气氛越发的低沉,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而秦临从进来后,一直直勾勾看着谢玉升,眼神深沉晦暗。
许久,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听说昨晚陛下和皇后娘娘帐子起火了?”
谢玉升背往后靠了靠,道:“是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都起火了,恐怕不止小状况吧。”秦临手搭上一旁的剑鞘,“臣就是想弄清楚,这火究竟是怎么起的,皇后娘娘有没有受伤?”
谢玉升道:“没有伤着,皇后如今正在围场打马球,少将军若是担心,可以去看看。”
若是秦瑶在,听到这话定要骂谢玉升不厚道,她腿脚酸疼,都快被马颠死了,他还居然让秦临来看她。
秦临沉下眸子,道:“我稍后会去围场看。”
昨晚他出城办事,不在猎场,没第一时间看到失火的场景,今早一来猎场,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不亚于一个霹雳在脑中炸开。
妹妹的闺房之事,他秦临是管不着,可听在耳里,心里说不膈应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秦临站起身来,眼底露出凌厉的之色,道:“我妹妹性子软,还请陛下克制一点,不要迫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以后也不要再闹出昨夜那样的宫闱艳.事。”
这样直白的话语,掩饰也不掩饰一下,就差指着谢玉升说他昨夜太放纵了。
谢采言在一边听着,紧张地手握成拳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谢玉升的脸色。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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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升眉目不见丝毫慌乱,道:“只是打翻蜡烛,引起了失火而已。少将军这么生气,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谣言?放心,那传谣的人,朕今早就已经下令处置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少将军说了,这是朕和皇后的宫闱之事,还请少将军少要插手为好。”
谢玉升这话说的不错,秦临一个外人,又有何资格来指教皇帝怎么做?
眼看着这话一落,秦临瞳孔一缩,手紧紧攥着手上佩剑。
谢玉升目光落在他的剑鞘上,道:“下次御前面圣,不要再带佩剑。”
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谢采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劝架,被秦临一把推开,踉踉跄跄坐回了椅子上。
秦临上前,扯了下嘴角:“谢玉升,你什么意思?我妹妹的事情我还管不了?”
谢玉拾起一边的折子,提醒道:“你该去围场看望皇后了。”
秦临道:“谢玉升,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待瑶瑶好一点,你过去一年如何冷淡对瑶瑶,她都有写信来与我诉苦,你知不知道瑶瑶她动过心思,想要与你——”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谢玉升仰起头,问:“她想要与我如何?”
秦临看着眼前男人,心中冷笑连连,就知道当初自己不该将秦瑶嫁给他的想法没有错。
谁能指望皇帝动心?这种冷心冷性的男人,秦瑶落他的手上,能过得舒心吗?
秦临愠怒的神情落了下去,将那句“她想要与你和离”给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他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谢玉升也大概猜到他心中想法,道:“你放心,秦瑶是朕的皇后,朕自然会好好待她。”
秦临哪里会信他的鬼话,心里嗤笑。
谢采言见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稍微弱了些,再次上去拦架,道:“别生气了,别生气了,这不都是认识好多年的老友了吗,有话好好说。”
秦临从谢采言手中抽出胳膊,古怪地看他一眼。
谢采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心中敲定了一个想法,转头看向秦临,问:“少将军午后有空吗?”
秦临不耐烦问:“何事?”
“是这样的,”谢采言按住他的手,“我和六哥约了午后去打猎,少将军若是有空,不若与我们一起?”
谢采言心里打鼓,害怕自己被拒绝,但出乎意料,秦临沉默了一下,看向了案后坐着的谢玉升。
秦临问:“去吗?”
谢玉升轻轻颔首:“可以。”
秦临道:“那下午在猎场我等你。”
谢采言懵了,摸了摸头脑,没想到有自己这么大面子,能让这两个人放下心中芥蒂。
可他哪里知道,谢玉升和秦临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地做好了决定,在猎场见面,比试比试,好让对方服气。
方才的剑拔弩张的对峙,便当没发生过。
临走前,秦临道:“光打猎,只有我们三人,没什么意思,这样,我再喊一个人过来。”
谢玉升问:“喊谁?”
秦临道:“这人你也认识,我们之前的好友之一。”
他立在阴影处,帐外透出来的稀薄光亮落脸颊上,笑得像只狐狸,缓缓道:“是定国公世子,燕贺。”
谢玉升略有诧异问:“燕贺来了?”
谢采言闻言,吃惊不小,出声询问:“燕贺?”
燕贺的名字,谢采言可太熟悉了,不是因为他是鼎鼎有名的国公世子,更因为,秦瑶小时候,最喜黏的人,就是燕贺。
他亲眼见过秦瑶喊他燕贺哥哥,日日撒娇,跟在燕贺后面,当个小跟屁虫。
谢采言当时还生闷气,试探地问秦瑶,她对燕贺什么感情。
秦瑶笑着说,她喜欢燕贺,以后要嫁给燕贺,给他当小妻子。
虽然那时秦瑶年纪小,话可能不经脑子就胡乱说,但可以看出,燕贺在秦瑶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
秦临把燕贺找过来,是何居心啊?
谢采言心中浮现一丝危机,皱起眉头,看向谢玉升,给他做了个眼色。
谢玉升像根本没察觉到燕贺来有何不对,点头同意,道:“我与他也多年未见了,便借着今日聚一聚吧。”
秦临道:“好。”
出了营帐,秦临脸色掉下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围场里,秦瑶正在训练马球。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可以休息了,秦瑶赶紧下马,跑到围栏边,打开水壶喝水。
少女的额顶在阳光下泛出一层层汗珠,晶莹剔透,汗珠将她脸颊一蒸,如桃花一般粉嫩,娇媚动人。
秦瑶感觉自己快虚脱了,双腿无力,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想靠着放松一下。
可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秦瑶怕他们瞧出端倪,不由挺直了身子,同时也担心,自己涂在自己脖颈上的胭脂,有没有被汗水弄晕开。
秦瑶准备趁休息的时候,去帐篷里补一下胭脂,确保脖颈上可疑的痕迹没有露出来。
正想着,就瞧见草场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一点点放大,最后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秦瑶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兄!”
秦临策马停下,看小姑娘的样子,便知她没有事,下马,道:“在打马球?”
秦瑶嗯嗯点头,将手中杆子挥了挥,道:“是啊,昨晚陛下教了我一些打马球的技巧,我可得好好练,千万不能输了。”
她语气愉悦,瞧着心情甚好。
秦临听她说起谢玉升,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来。
秦瑶问:“怎么了,阿兄?”
秦临看一眼围场边的人,贴着她耳,悄声道:“这边人太多,阿兄与你去个偏僻的地方说。”
秦瑶疑惑了一下,点头答应,与秦临一道往不远处的森林里走。
树林里鸟鸣声翠,空谷传响,巨大的树木参天,树冠在林间洒下一片阴翳。
秦临走在其中,问:“瑶瑶真的不想和离了?”
秦瑶小靴去踩着地上的光晕,道:“不想,谢玉升对我还挺好的。”
秦临看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勾了勾唇,问:“喜欢谢玉升吗?”
寻常人若是喜欢一人,被这么提问,肯定会不假思索说喜欢,可秦瑶却愣了一刻才道:“喜欢。”
秦临善于观察人心,又问了一遍,语气严肃了许多:“喜欢谢玉升吗?”
秦瑶停下步子,看着几步远外的阿兄,这次加重了语气:“喜欢。”
她故意加重语气,是害怕阿兄发现他在说谎,其实秦瑶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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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对谢玉升感情到哪一步了,好像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
哪怕自己和谢玉升共枕、接吻、圆房,也是稀里糊涂的。
反正全天下妻子和丈夫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秦瑶问:“阿兄问这个做什么?”
秦临看她神色,大概明白了,笑了笑,没说什么,与她继续往前走。
林间草木葱郁,走了一会,两边草丛变得稀疏,远处出现了一处林中湖泊。
秦瑶对着光,依稀间看到湖泊边好像立着一个年轻男子,眯了眯眼,问秦临:“阿兄,那边的人是谁啊?”
湖水澄澈,一碧万顷,风吹起湖泊上涟漪散开。
那边年轻男子背影挺拔,凛如寒雪,听到身后的说话声,缓缓转过身来。
风吹开碎发,秦瑶看清了他的容颜,愣了一愣,慢慢走下小土坡,口中呢喃了一句:“燕贺哥哥。”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等会打猎,是要情敌开会了?
第45章重逢
日光透过云层散开,落下洒在燕贺眉骨上。
他缓缓转身,白袍锦靴,面容俊朗,笑起来时,右唇角勾起极其小的梨涡,少年的意气风发尽数显露。
秦瑶一看到燕贺,就忍不住心扑通扑通,飞快地跑到燕贺身边,仰头问:“燕贺哥哥这么来了?”
燕贺双目湛然有神,眼尾点缀着一颗细痣,笑道:“恰巧来长安城有事,遇上你阿兄,被他非拽着来猎场,便顺便来看看你。”
燕贺笑起来很好看,大概这世间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都落在他身上了,眉目之间都是生机之气。
秦瑶心想原来如此,眉眼弯弯,看了燕贺一会,道:“我和燕贺哥哥都两三年没见了,燕贺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呢。”
燕贺半俯下身,也盯了秦瑶一会。
秦瑶正纳闷燕贺盯着她脸做什么,抬手摸了摸脸,难道是她脸上有脏污吗,就听燕贺道:“瑶瑶也和以前一样漂亮呢。”
秦瑶愣了一下,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小姑娘从小就喜欢别人夸她,被人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这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像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秦瑶眼睛晶亮:“我之前成亲,燕贺哥哥都没来参加婚宴,我还难过了一会。”
燕贺想了想:“那时是在西北忙事情,没来得及赶得上。”
秦瑶恍然大悟点了头,看着燕贺,忍不住地欢喜。
她可喜欢燕贺哥哥了,自己初来长安,谁也不认识时,第一个和她说话的郎君,就是燕贺哥哥。
秦瑶还记得自己问阿耶他的名字。
阿耶是个大老粗,瞄一眼就说那叫谢玉升,可阿耶把他和他身边那个少年看混了。
人家根本不叫谢玉升,叫燕贺!
秦瑶还傻里傻气地在心里,天天对着燕贺喊玉升哥哥,好在后面及时改正过来了。
后来,燕贺和阿兄成了好友,每次燕贺来找阿兄,都会顺道给秦瑶带好多好玩的,久而久之,秦瑶就喜欢跟在燕贺后面,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小跟屁虫,那时的觉得天底下没有比燕贺哥哥更好的郎君了。
阿兄还生气,警告秦瑶不许和燕贺走太近,秦瑶才不管呢,到后面阿兄也管不了她。
回想当时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一遍遍和燕贺说,等长大就要嫁给他当小妻子的话,秦瑶脸上就臊得慌。
她拢了拢碎发,心里尴尬极了,道:“那燕贺哥哥和阿兄叙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临离见秦瑶匆匆就要走,眉梢皱起:“怎么就走了,不是才说了几句话吗?”
可秦瑶确实是没话和燕贺说了,总不能站在这里,和燕贺回忆过往之事吧,那秦瑶脸都丢光了
秦瑶思忖了一会,问:“燕贺哥哥在西北过得好吗?”
自三年前,燕贺领了河西都护一职,便一直留在西北边陲。
燕贺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很好。”
二人又随口寒暄了几句,这次秦瑶是真的准备走了。
燕贺垂下手,朝秦瑶做了个礼,“恭送娘娘。”
秦瑶嫣然一笑,转身往森林奔去,身影柔曼灵动,步伐翩跹,阳光下如同一只振翅的彩蝶。
她跑了几步,还回头看来,阳光洒在她面颊上,挥了挥手,和燕贺告别。
燕贺笑着看小姑娘离开。
等秦瑶走了,燕贺转身,与秦临着湖畔一道往前走。
与方才面对秦瑶时宴宴而笑的样子不同,这会燕贺脸上笑容已荡然无存,眼尾堆着的全是冰冷的寒意。
昔日少年眉眼间,已被西北的风霜磨平。他褪去了身上的少年气,如今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像一个男人。
秦临问:“我今日带你来见瑶瑶,你可知为何?”
秦临本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燕贺听了后,会心有抵触,哪里料到燕贺一开口,掷下的一句话,震惊程度不亚于平地起了一道惊雷。
燕贺道:“知道,秦老将军给我写了一封信,说过了这事。”
秦临惊奇地问:“我父亲给你写了信?”
燕贺轻轻点了点头。
秦临定在原地,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没料到父亲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秦临唤他的字,道:“那容景你怎么说,可是愿意?”
“我看瑶瑶少时很喜欢黏你,应该是对你有好感的,不知容景心里对瑶瑶又是怎么一番感情,可还愿意在瑶瑶和离之后,再娶她”话语越说越弱。
其实秦临也没底气,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一千个一万个好,可若好友对妹妹没有这个意思,他总不能刀架在好友脖子上,逼他娶妹妹。
尤其是燕贺还未曾娶过妻,以他的家世,几乎可以说配得上大齐的任何一个贵女,根本没必要为了秦瑶,和皇帝对上。
燕贺闻言,道:“我对皇后娘娘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意思。”
他转目看着秦临,缓缓开口:“你觉得皇帝会答应和离吗?”
一国皇帝,就算再如何和皇后感情不和,也绝对不会答应和离。
这是被践踏皇室尊严的存在。
燕贺觉得谢玉升哪怕一辈子和秦瑶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算厌恶秦瑶,将她发配进冷宫,都不会轻易放手,让秦瑶再出去嫁人。
如今燕贺和秦家私下里的谋划,都建立在谢玉升答应和离的前提之下,没有这个,再多也是白谈,倘使被人发现此举,落入外人口里,便是一个觊觎皇后的罪名。
对燕贺还好。可传出去,置秦瑶的名声于何地?
皇帝愿不愿意和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一点,秦临也清楚。
秦家想要和皇帝谈判,让他放人,手上是握有一点有利的筹码,可万一皇帝就是不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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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除非还有更一劳永逸的办法
秦临眼睫垂下,眼中神情晦暗,身边跟着自己的骏马,他将手搭上弓箭,轻轻抚摸了一下。
而几十步外,森林里小道上,传来了马蹄踏叶声。
秦临抬头,看到谢玉升一人一马出现在视线里,他一身玄色骑装,坐于马背上,俯视看来,风姿迢迢,犹如玉人。
在他身后跟着一少年,虽然也骑在宝马之上,可相比皇帝的风姿仪态,可就就相形见绌了。正是卫王殿下谢采言。
秦临和燕贺齐齐停下,给二人作礼。
谢玉升道:“起身吧。”
燕贺翻身上马,朝远处行去。
昔日好友,久别重逢,再相见,竟然是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燕贺还记得当年和谢玉升在皇宫后花园,一同遇到秦瑶的场景,忍不住地感慨物是人非。
林间小道狭窄,仅能通两人。
燕贺策马走来时,靠谢玉升的马极近,也因此他衣袖间沾染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恰好地、不合时宜地钻进了谢玉升鼻尖。
几乎是一瞬间,谢玉升就辨认出了那是皇后娘娘身上的香气。
他脑海中浮现起片刻之前,谢采言告诉他的关于皇后和燕贺的一番话,挑了挑眉梢,开始重新审视这一位多年未见的故友。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全都在觊觎我老婆。
谢采言: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29号我也要争取2更,本章评论撒点红包,嘿嘿~
第46章吃醋
谢玉升常年品香品茶,鼻子格外灵敏,因此燕贺身上沾染上的那点香气,根本逃出不他的鼻子,不止如此,他还闻到秦临身上也有那股香。
谢玉升唇勾了下,问:“等了你二人许久,怎么现在才来,去做什么了?”
燕贺笑容随和,道,“去见了个多年未见的友人,叫陛下久等了”
秦临接话道:“燕贺好不容易回长安一趟,遇上了故友,当然得好好叙一番,所以才来晚了些,我随他一道的。”
谢玉升笑着问:“故友?”
燕贺垂道:“是故友。”
林间吵杂的蝉鸣声在静默了下来,四周的空气炽热而凝滞,阳光落在人身上,仿佛能将人里里外外的心思都给照透了。
“这样啊,”谢玉升微不可察地道了一句,声音听不出有何情绪的起伏,意味深长看了燕贺一眼。
他像是相信了燕贺的话,没再发问,手一带缰绳,胯.下的马转头,往森林深处走去。
燕贺与秦临对视一眼。
他二人都常年位居高位,可刚刚面对皇帝的发问,险些就露了怯,实在是因为谢玉升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将他们一时都被慑住了。
燕贺摇头,苦笑了一声。
秦临则皱了皱眉,心里生出几分担忧,也不知谢玉升在这里立了多久。
这林子很是静谧,发生个什么响动,声音都格外的明显,万一自己方才和燕贺的谈话,叫谢玉升听去了,该如何是好?
秦临这是自己心里有鬼,也怀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