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知道，在百花盛流节那天要放弃压制。百盛节的主题是花水相容，世人彻夜欢庆。花为阳，水为阴；世人为阳，夜晚为阴。是一年当中促进阴阳两气接触碰撞，从而调和戾气的日子。对一般人来说，可以疏解压力缓和戾气，但现在的他，是借着我的力量才让魂魄当中的两种气息维持非自然的微妙平衡，如果这时候外界阴阳两种气息强烈对撞，势必会影响到他体内的两种气息。本来就脆弱的平衡未必禁得起拉扯。”

“你说那么多，不就四个字——他有危险。”

沁灵略带鄙视，给祖先的长篇大论简单的做了总结。

“……很会抓重点。”

“你说他应该知道，那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如果他像上次一样，不肯放弘夜出来呢？”

“孙媳妇，你性子太急，听爷爷把话说完。”

“谁是你孙媳妇！”

沁灵一听弘时倚老卖老回避重点，更是来气，拿起书案上的镇尺“哐当”拍了一下。

“唉，好吧，我承认我大意了。”弘时长叹一声，表示服输，“你先去问问他，如果他不听，我就教你方法，用镇魂之力帮他度过这关。”

“帮忙没有问题，我也不愿意看到人间惨剧。不过之前你不是不想教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改了？”

弘时的眼光终于静了下来，他正面注视着沁灵，回话的语气依然不怎么踏实，却不带任何玩笑之感。

“你是带着宏风帝魂魄的人，该做什么他要比我明白得多，自然不用我教你。就算我教你一些解决小麻烦的小伎俩，也不过是让你跟弘辉暂时过得顺心些，对将来你真正要面对的问题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你记得，就算学会了也不要太依赖。”

沁灵不太明白弘时的意思，也猜不出初代皇帝会怎么“使用”自己，但是大概听出弘时是想告诫自己，就老实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忠告。

弘时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为难似的轻笑了一下，举起右手，在食指指尖凝聚跟他魂魄同样的淡绿光芒。

“也许，什么也不教还会让你们变得更强。”

***

行船路线今年突然改变，让很多观客和打算沿河做生意的人措手不及，不过早已经得到风声的关家三小姐除外。从礼部尚书口中得知了消息，关玉璞早已经在每个路线布下了对应措施。

首先就是将关家打捞队布置在了所有的支线上。都城附近，月宁河最窄处也有二十米以上，岸边到河中三米之内是打捞区，允许民众下水捞取皇帝和皇子们扔下的恩礼。皇子们从船上抛下的小玩意每年都能卖上个好价钱，去年，仅公主扔下的一条手编腰带就卖到了市价的百倍以上。

公主航线上，安排人贩卖爬楼的梯子、充饥壮胆的酒肉、决斗争抢用的拳套棍棒还有深为中青年男子所热衷的赌券；王爷航线上，安排人贩卖闪光的首饰、华丽的衣装、可即兴发挥的乐器、打发时间的小说、踮脚用的板凳，治疗昏厥的药；未成年皇子航线上，则安排人贩卖茶水瓜子糖果玩具，虽然卖不上高价，也可以借着热闹的氛围薄利多销。

能完成如此有针对性的布置，也要多亏了图罗斯国使臣阿雷克帮忙。

在御林中，玉璞只是记下了几条支线，并不知道哪位皇子将会走入哪条路线，是使臣阿雷克记下了每条路线上的标志和布置，让玉璞猜到皇子们的具体路线。

“没想到，使臣大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检查完各个商线的布置，玉璞颇为感慨的看向身旁鞍前马后的阿雷克。

“我还奇怪，贵国是要开商路，而你却完全不懂经商，只顾着四处找魔法器具，是不是带错人了。我要是有个过目不忘的朋友，肯定也整天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帮上大忙了。”

“能不能帮大忙我不知道，不过做这一天苦力，总算可以还上把你带到河里欠的债了吧。”

从早上开始，阿雷克就陪着玉璞从最远的东渡口一直检查到被御林军封锁的西渡口封锁线。他暗自惊叹，这个身高不到自己胸口的瘦小女孩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搞出这么多赚钱的花样。

“嗯~我也不是贪得无厌，你帮我这一次，也没少出力，掉进河里的事就算了。”

看到一切布置妥当，玉璞满意的盘起手。

“接下来去哪里？”

阿雷克也是第一次赶上百花盛流节，不知从何看起。既然大半天都陪着玉璞，就跟到底省得麻烦。

这爱看热闹四处找赚头的小猫肯定不会让他无聊就是。

“皇帝跟太子那边根本挤不进去，二皇子跟公主那边气势如同龙潭虎穴，我看也就妖怪三皇子那边能看看。”

“妖怪？你们三皇子是妖怪？！”

阿雷克立刻瞪大了眼睛。

“不是妖怪也是个神婆大仙之类的人物。沁灵说他想要跟外界交换情报，正好，我有情报，也愿意交易，要是能搭上线，哼哼，说不定也是个小财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