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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01章
他们的口中的慕大师，显然就是两人要找的慕彦，不过从这句话可看出来，慕彦似是很受这群黑腐者的敬重。
乔五味与宋滇之极其默契的对视一眼后，他们继续隐藏在角落处，看能不能得知更多有用的信息。
只是。
乔五味脑海中不由浮现男主那小小的身影，如果慕彦是男主的父亲，那么他也会在这地方。
“兰姐，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说话的是名双手都缠上白色纱布的年轻男子，许是的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是呈那种有些病态的白。
早五三月，郾镇城口的那棵百年垂柳树刚萌生绿芽儿来，在落日映照下，如同一串串指甲盖儿般大小的沁水翡翠挂件，给这荒芜的城外增添几许五色。
垂柳树下有间占地不大的茶水铺，此时已收了摊，穿着朴素的宋嫂子正在收拾桌上的茶碗，她体态虽丰臃，但做事却十分利索，忙完后才冲着候在不远处的何大吆喝着。
“何大，嫂子进城里买些东西就回。”
坐在驴车的何大脸上露出老实憨厚的笑：“不急。”
宋嫂子提着竹篮加快脚步朝着城内走去，很快就赶到肉摊处，肥瘦相间的三层肉已经卖光，只剩下没什么油水的瘦肉与猪下水，只好买半斤瘦肉跟一节不值什么钱，却沾有肉末的大骨棒！
等肉跟砍好的骨头都放入竹篮中，宋嫂子才将手中铜钱递过去，又急忙忙的朝着城外方向赶去。
那远方深红色的雾霭不知何时消散，周边瞬间灰蒙蒙一片，若不再快些，怕是要摸黑回村。
一只满是污渍的手突然抓着宋嫂子的裙角，吓的她差点一脚给踹过去。
“救……救救我。”
求救人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黑兮兮的脸都快要融入夜色里，瞧这打扮倒也不像是是要饭的乞儿，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少年郎。
但很快，宋嫂子就发现不对劲之处，这好好得少年郎，耳垂处怎会有耳洞？
宋嫂子心头一惊，生怕招惹没必要的麻烦，只能强忍良心上的不安扭头离去，可没走几步，她就依稀听到那男扮女装的小娘子轻声呢喃道。
“阿娘……阿……娘。”
宋嫂子的双腿似是有千斤重，再也无法朝前迈去，她闺女如果还活着的话，年龄应同这小娘子相仿。
犹豫片刻，宋嫂子转头走向那昏死过去的小娘子，将其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然后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暮色渐浓，城门外的行人寥寥无几，何大坐在驴车上，嘴里叼着一根干稻草，在看到宋嫂子搀扶个男人回来时，惊的嘴中干稻草都掉了下来。
等他回过神，宋嫂子已经将那“男人”给放置驴车上，并喊道。
“走吧。”
何大边拉着缰绳缓缓朝着辣头村方向行驶去，边用余光打量那看不清相貌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像是一颗大石砸进水潭里，久久无法平静。
宋大叔已死去许些年，宋嫂子想改嫁也正常，但突然带个男人回家，怕是不大合适吧。
但宋老二前些年又交代过自己，替他护着宋嫂子，她想做甚就做甚，只要高兴就成。
这一路上，何大无数次想开口询问宋嫂子那男人身份，这家在何处，双亲可尚在，兄弟姐妹几人等，直到将宋嫂子送到家门口，这话都没好问出口。
宋嫂子从竹篮中掏出一半剁好的骨头，边放在驴车上边道。
“拿回去。”
不等何大拒绝，宋嫂子就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搀扶着那名陌生“男人”，在何大复杂的眼神中推开栅栏门。
翌日。
天蒙蒙发亮，如同轻纱般的轻雾将辣头村紧紧包裹着，直至一声声嘹亮鸡鸣，沉睡中的村子才慢慢苏醒过来。
乔五味从噩梦中惊醒，眼中还带着未褪去的恐慌，在看清周边陌生环境时，她先是愣了下，随即想起在昏迷前，曾拉住一名阿嫂的裤脚求救。
看样子是那位好心阿嫂将自己带了回来。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乔五味忍不住从用油纸糊处的窗户看去，隐隐约约瞧见外面聚集不少人，她犹豫片刻，才掀开还带着暖意的被褥，只是刚起身就因刺骨的冷意打个冷颤。
从屋内推门而出，略有些刺目暖阳让乔五味不由眯起眼，她忍不住抬手挡住头顶之上，随即就听到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喊道。
“你为宋大哥守寡这些年也不容易，可就算要再嫁也要说一声，这偷偷带个男人回家怕不好吧。“
说话者是村里的钟寡妇，她身着一身白色袄裙，相貌清秀，又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虽已是半老徐娘，却因平日保养的好，显的年轻许些。
而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让身后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看着宋嫂子的眼神都变了，更有几人开始伸手指指点点。
宋嫂子的脸被气的通红，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面前的钟寡妇，直接破口大骂道。
“什么脏水都搁老娘身上泼，信不信撕烂你这张嘴。”
钟寡妇满脸委屈：“宋嫂子，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找想吗？”
宋嫂子又怎会不知钟氏那些小心思，显然是看到昨晚她带人回来，所以一大早就故意带村民过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戏谑的喊了声：“宋宋嫂子，让我们看看你带回的男人长什么样呗。”
宋嫂子被气的牙齿直哆嗦，并骂道：“哪个小王八羔子说的，有本事站我面前说！”
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而刚才喊话的人更是成了缩头乌龟。
他们倒也不是怕宋嫂子，而是怕那宋老二。
前些年宋老二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后听闻他是在京都的贵人手下办事，那可是地上都铺满金子的京都，县老爷见了京都贵人都是要跪下磕头，他们又怎敢得罪。
这时一名穿着灰褐色粗衣的银发老翁缓缓走出来，他叹口气：“宋嫂子，这事你糊涂呀。”
柳阿叔向来偏心宋老二，在知晓宋嫂子在家藏男人后，便急忙忙赶了过来。
宋嫂子连忙解释：“柳阿叔，你误会了。”
钟寡妇连忙添油加醋道：“昨晚你搀扶名陌生男人进屋，同他共处一室睡了一宿，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是误会呢。”
乔五味也看明白，是她这身女扮男装的模样引来了麻烦。
“是个误会！”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看起。
乔五味伸手扯掉头上的棕黑色布条，随着布条扯开，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下，两侧几根青丝更是随着轻风向后飞舞着。
“那带回来的男人就是我。”
众人只见那小娘子秀靥清雅，眉似柳叶，樱唇琼鼻，一双盈盈秋水的杏眼甚是好看，虽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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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难以掩盖她身上那温婉尔雅的气质。
柳阿叔最先回过神：“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宋嫂子。”
钟寡妇不死心道：“兴许那屋内还藏着人呢。”
她昨晚确实瞧见宋嫂子搀扶名男人回来，只要找到那个男人，宋嫂子的名声就彻彻底底坏了。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钟寡妇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站在屋檐下的乔五味忍不住开口：“宋嫂子，不如带人进屋瞧瞧，也好过被人泼一身脏水。”
宋嫂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冷冷瞥了一眼钟寡妇。
“钟寡妇，自家门槛被多少男人踏过我管不着，但来找我晦气，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音落后，宋嫂子目光落在柳阿叔身上。
“柳阿叔，这事关我名声，请柳阿叔带人进屋瞧瞧，若是藏了男人，我不得好死，若没藏，也请还我一个公道。”
在辣头村里，柳阿叔备受众人敬重，村子许些大事也必须经过他点头才可实施。
柳阿叔点点头：“行。”
随即，柳阿叔就带上五人进去搜查，在等待的过程中，钟寡妇下意识握紧左手，指甲狠狠的陷入手掌心中，眼底的恶意一闪而逝。
她一直都嫉妒宋嫂子。
都是寡妇，凭什么她过的就要比自己好。
所以昨夜在看到宋嫂子搀扶一名男子回来时，今日她就故意说漏嘴，目的就是让宋嫂子名声尽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眼前的院子中，等待柳阿叔出来。
而乔五味则安静的站在屋檐下，伸手将那几缕调皮的发丝撩到耳根后，她目光落在院中那绿茵茵的野草上，思索着等这场闹剧结束后，该寻什么样的理由留下来。
半响，柳阿叔黑着脸带另外五人从屋里出来。
钟寡妇见状，心中暗喜，可瞥见除他们外，并没有其他人后，忍不住开口喊道。
“宋嫂子藏起来的男人呢？”
跟在柳阿叔进去的村民解释：“我们没有找到什么藏起来的男人。”
钟寡妇直接否认：“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
柳阿叔不蠢，他冷冷瞥了眼钟寡妇：“方才这小娘子解释过，宋嫂子所带回的男子就是他，你若不信可仔细瞧瞧小娘子这身打扮。”
乔五味身上衣物并未被换下，还是那套男装。
村民们的目光立即看过去，又回想这小娘子刚才的话，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谓的家里藏男人原来是场误会。
而钟寡妇见情势不妙，也不敢再说什么，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柳阿叔给喊住。
“你还不快给宋嫂子赔礼道歉。”
钟寡妇却眸中含泪，又委屈又无辜道：“柳阿叔，好端端的怎让我赔礼道歉，难不成我担忧宋嫂子也有错？”
没等柳阿叔开口，钟寡妇边伸手擦拭挤出来的泪水边颠倒是非。
“如果不是我替宋嫂子验证清白，大家还以为她跟什么野男人苟且。”
宋嫂子气的直接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如此惊险且刺激的事吓的乔五味死死闭上眼，整个人几乎都是缩在宋滇之的怀里，那种失重感让心跳都落在嗓子眼处。
因不敢看，故此她只能听见风在脸颊呼啸而过。
宋滇之神情严肃的抱住怀里的阿乔朝着下方俯冲而去，他不明白慕彦为何要躲藏在地脉深处。
地脉，乃十分罕见的极阴之地。
而眼下这处，是两人曾在千年之前无意中找到的。
宋滇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颤动，在察觉到怀里人的害怕时，他伸出手落在阿乔的脑袋上，动作轻柔的将她摁在怀里。
“很快就到了。”
第102章第102章
底下的深渊就像是个无底洞，而且越朝下，便越阴冷。
乔五味知道宋滇之是在安抚自己，她其实并不是害怕，只是人天生对黑暗中未知的东西感到莫名的恐惧。
不知过多久，乔五味才感觉掠过脸侧的风停了，紧接着双脚就踩在一处有些发软的地面上。
在睁开眼的瞬间，她立即被周边的景致给深深的震撼到。
在乔五味看来，幽深不见底的深渊底下定也是漆黑不见五指，怪石嶙峋，甚至还会伴着阴风阵阵。
可四周生满翠嫩的青苔与许些撑着白色花骨朵的蘑菇，不规则的透明水晶石从石缝中钻出来，正散发着有些晃眼的荧光。
她冲过去左手用力扯住钟寡妇的长发，右手开弓甩了两个大耳光，宋嫂子本就力气大，两个耳光下去，钟寡妇那张脸就立即红肿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村民们连忙拉架，可攒了一肚子怒火的宋嫂子哪怎么容易拉开，嘴上那些功夫她不行，但动起手来她可是行家。
扯头发，掐腰间肉。
痛的钟寡妇是嗷嗷叫呀！
站在屋檐下的乔五味被这一幕给深深的震撼住。
等拉开宋嫂子，钟寡妇哪还敢继续待在这，连忙朝自家方向逃去。
闹剧结束，村民们都陆陆续续散去，乔五味瞥了眼钟寡妇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在院子那茂盛的野草处。
突然，乔五味手腕微微一沉，她抬头就对上宋嫂子那无激昂的目光。
“饿了吗？我煮了些肉糜粥。”
话音落后，乔五味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叫声，她顿时羞的双颊通红，宋嫂子倒也不在意。
“等着，煎个韭菜鸡蛋饼就可用饭。”
宋嫂子转身走到乔五味方才看的“野草”面前，她半完着腰，动作十分利索的掐了一把韭菜。
乔五味轻温声细语道：“谢谢。”
“客气啥。”出口恶气的宋嫂子无比热情道，方才小娘子开口替她解围，这点就能证明她心肠不错，自己没白救。
关键宋嫂子打小就喜欢相貌好看者，面前的小娘子，她是越瞧越欢喜。
“你要是不介意，喊我声宋嫂子就行。”
话音落后，便拿着掐好的韭菜去厨房冲洗干净，趁着灶台中的余火煎了两张韭菜鸡蛋饼。
乔五味走上前，也不顾地面脏不脏，直接扑腾的跪下来，冲着宋嫂子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这可把宋嫂子吓坏了，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小娘子你这是做甚呀！”
乔五味那双明亮而又透彻的杏眼露出感激的神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乔五味只能行这般大礼。”
宋嫂子默默的叹口气：“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随即她又忍不住问道：“瞧小娘子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孩子，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乔五味虽然能察觉到宋嫂子的善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眼眶瞬间泛红，豆大的泪水蓄在那双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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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眼中：“原本是去京都寻兄长，不曾想半路扒手盗走所有银钱，而我孤身一人，不得男扮女装，只是我太没用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那泪水顺着眼尾如珍珠般滚落下来，瞧着宋嫂子都心疼坏了。
“若你不嫌弃，就在嫂子这先歇着，到时写封书信给家里人。”
乔五味摇摇头，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凄楚的神情：“之所以去京都寻兄长，是因家中出了变故，而兄长前些年没考上举人后，也没了音讯，只知是在京都。”
这可把宋嫂子心疼坏了，她紧紧握着乔五味的双手：“那你就在我家歇着，后面再想办法。”
乔五味抬头，眼眶还泛着红色：“会不会太麻烦宋嫂子？”
宋嫂子有些生气：“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平日就我一人在家，你在还能同我作个伴呢。”
待两人用完早饭，屋外就传来何大的声音。
“嫂子！”
宋嫂子放下碗筷，走到门口喊道：“今日嫂子就不去了。”
方才送几名村民去城门口时，何大就听他们议论宋嫂子的事，辣头村也就那么大，眨个眼的功夫，村里的老老少少都知晓今早发生的事。
大多是在骂钟寡妇的，她名声本就不好，今早闹这出，都觉得因为嫉妒宋嫂子而故意抹黑吗。
也有少部分嘀咕宋嫂子的，太凶悍，也不知道当初宋老大看上她那点。
何大只也没多问，低头驾驶的驴车朝着郾镇方向离去。
等宋嫂子转身，乔五味正在收拾吃剩下的碗筷，她连忙上前阻止：“我来吧。”
乔五味抬头冲着宋嫂子露出浅浅的笑意：“宋嫂子，我借住你家哪能把活给你干，还是让我来。”
见宋嫂子还在纠结，她眉眼弯弯，如同蝶翼的睫毛随之颤了颤，
“宋嫂子可是担心我把碗给摔坏了？”
宋嫂子连忙道：“当然不是。”
乔五味夺过碗筷，坚持道：“那就让我来。”
她拿着碗筷来到院中，院子右侧有口井，井口被块木板盖住，那木板上放着平日里打水的小木桶。
乔五味略有些吃力的打了半桶水，然后蹲下身无比仔细刷着碗，而站在旁侧的宋嫂子看着那双被冻红的小手，脸上不由露出心疼的神情。
这傻孩子！
宋嫂子似是想到什么，转身从屋内翻出三套半新袄裙出来。
“阿五呀，这袄裙你先将就穿着。”
这女孩子家家总不能一直穿着男装。
乔五味想到方才自己对宋嫂子扯的慌，便觉得十分愧疚，但为了安危着想，她不得不防。
“谢谢。”
宋嫂子笑眯眯道：“真要谢就别跟宋嫂子那么客气。”
乔五味犹豫片刻，然后点点头。
待接过宋嫂子递过来的袄裙，便就着厨房中热水沐浴一番，并换上其中一套苍绿袄裙，纤细柔软的长发则随意束起。
苍绿色极其衬托肤色，乔五味推门走到院子，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小脸莹白透粉，那双如猫儿般的杏眸沁着水光，长睫正微微颤动，亦如要展翅飞走的蝴蝶。
她抿着粉唇，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乖巧的看着面前的宋嫂子。
宋嫂子一瞬间看呆住，等回过神不停感叹：“阿五生的可真好看。”
被称赞的乔五味羞涩的低下头，语气轻轻道：“是宋嫂子的衣裳好看。”
这嘴甜的可把宋嫂子给乐得不行。
“要不明日你去我那茶水铺打个下手，每日算你八文钱如何？”
这酬劳搁在辣头村那可是天上掉馅饼。
宋嫂子那茶水摊每日下来可挣四五十文钱，除去七七八八的费用，可尽挣三十余文钱。她到也不是为了帮乔五味，主要是忙不过来。
那城门口就一家茶摊，每日赶集或路过的行人也多，自然要忙碌许些。
乔五味摇摇头：“宋嫂子，你每日给我五文就行，若做的好再给八文。”
她方才正愁要如何挣银钱去京都寻兄长，而宋嫂子的邀请无疑是帮了大忙，故此乔五味也不好占人便宜。
可不管是五文还是八文，对她来说都是杯水车薪，得想办法挣更多的银钱才行。
宋嫂子想了想：“那行！”
许是家里多个人，宋嫂子话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热情的拉着乔五味的手，顺带将村中大概情况说出来。
“那钟寡妇方才你也见过，日后见到她绕着走，柳阿叔是村里村长，虽有些固执，但处事公平公正，刚刚驾驶驴车的男子……”
话还未说话，远处就传来刺耳的咒骂声。
“赔钱货的玩意，活干不好还想吃饭，家里有多少粮让你吃。”
“还不快滚出去给海椒苗浇水，地里的海椒苗要是死一株，看我不扒你的皮。”
不一会，乔五味便瞧见一名穿着单薄破旧袄裙的小娘子走出来，那瘦弱的肩膀上正挑着两桶水，随着木桶来回摇晃发出“咯吱咯吱”声，小娘子那水肿的脸也因用力而涨的通红。
站在旁侧的宋嫂子叹口气：“小喜是个苦命孩子，阿爹阿娘都是拎不清的人，亲生闺女不管不问，对着小叔子家的儿子嘘寒问暖。”
柳小喜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忍不住抬头，便瞧见不远处穿着好看袄裙的小娘子，眼底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那小娘子可真好看，身上的袄裙看起来也好暖和呀！
柳小喜不敢多看，给海椒苗浇完水，她还得回去洗衣裳喂鸡打猪草，要是没干完活，只能继续挨饿。
等柳小喜走远，宋嫂子才伸手指着右侧不远处石屋，一脸嫌弃。
“那就是柳家，除了小喜外，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碰到他们就躲远点。”
乔五味点点头，随即疑惑问道：“宋嫂子，田里不是种粮食吗？为何种海椒？”
海椒是用来烹饪佳肴的调味物，形状如小拇指般大小，呈红色，味辛辣，有人爱之如命，也有人避之不及。
宋嫂子解释：“这本地人嗜辣，海椒的身价也跟着涨起来，一斤海椒八十文，可比种粮食要挣的多。”
乔五味也能吃辣，以往天冷时还经常同表哥吃辣锅子，就是用辣椒秘制的汤料放在砂锅中煮沸，然后放肉片或蔬菜里头烫熟，放入蘸碟中食用。
每次吃完都被辣的一身汗，舒坦极了。
她似是想到什么，抬头轻声道：“宋嫂子，以后家里的活都让我来吧。”
宋嫂子连忙拒绝：“这怎么行。”
乔五味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不介意道：“行的。”
宋嫂子哪不知道乔五味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招人嫌，可她是打心底喜欢这小娘子。
“那喂鸡扫地洗衣裳归你，其他归我，不同意的话，阿嫂可是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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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五味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忍不住问道：“宋嫂子，你为什么带我回来呀？”
两人明明是未曾蒙面的陌生人，但宋嫂子对她说辞没有一丝怀疑，还让自己留下来，给予温暖袄裙，以及不错的差事。
虽在逃亡路上也遇见不少好人，但却没有像宋嫂子这般的。
宋嫂子上前拉着乔五味手：“这外面冷，进屋说。”
等进了屋内，两人坐在方型木桌旁，宋嫂子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曾有个夭折的闺女。”
乔五味那张白皙小脸露出心疼神情，她轻声安慰道：“宋嫂子莫伤心。”
宋嫂子摇摇头：“我不伤心。”
失去闺女的那一年，她已经伤心够了！
或许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在带回乔五味后，这藏在心里十几年的心结突然无声无息解开。
宋嫂子轻声说道：“你昏迷之前曾喊了声娘亲，便想着我已经失去我的闺女，总不能让另外一个娘亲也失去她的闺女。”
乔五味愣在原地，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水砸落在手背上时，才猛的回过神来。
在知晓宋嫂子对自己好的缘由，乔五味戒备心并没有彻底放下，到了夜里回房间歇息时，她轻轻将门栓栓好，便将白天捡到的锋利石片偷偷藏在枕头底下。
“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
慕彦眼眶微微发红，说着自己当年的苦衷，语气满是对宋滇之的愧疚。
本来沉默不语的乔五味听完这番话，瞬间气不过的站出来。
“为了救心爱的姑娘就可以背刺兄弟，说明宋滇之在你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
“你与宋滇之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归墟封印被破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显然是没，甚至在找到你心爱姑娘的亡魂后就走，并心安理得与她在一起生儿育女。”
第103章第103章
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所谓的苦衷要伤害别人，那就是自私自利。
说什么不得已，借口罢了。
乔五味半个身子挡在宋滇之的面前，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看向慕彦。
她越发看不起这个人。
宋滇之征征凝视护着自己的阿乔，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滚倒海，心底更像是被阵温暖春风轻抚着，软的一塌糊涂。
乔五味睡意很浅，轻微的动静就立马醒来，右手迅速钻入枕头下方，握紧那快锋利石片，直至动静消失，她都没松开那块锋利石片。
这一夜，乔五味从睡梦中惊醒，又再次陷入睡梦中，反反复复。
直至听见屋外那嘹亮的鸡鸣声，她才伸手放在嘴边，神情疲倦的打着哈欠醒来，望着周边陌生的环境，乔五味从暖和被褥中出来，待穿好袄裙，鸦黑色的气齐腰长发随意束起，才推门而出。
她站在院中没多久，宋嫂子就起了身，在瞧见乔五味的瞬间，圆呼呼的脸上就堆满笑意。
“阿五，早饭吃鸡蛋饼成吗？”
乔五味嘴角露出两个浅浅酒窝：“宋嫂子要是信得过我，这鸡蛋饼让我来做可行？”
宋嫂子听后有些诧异：“你还会做鸡蛋饼？”
从乔五味昨日的说辞，她大致也知晓乔五味是名富家千金，所学的也是棋琴书画，怎会煮饭这种粗活。
对于宋嫂子的疑惑，乔五味早就想好了措辞。
“还未遭遇变故，家中是做酒楼生意，阿父是大厨，耳濡目染我也得到一些真传。”
宋嫂子听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她笑着说道。
“那我让我尝尝阿五的手艺。”
说完，宋嫂子就进厨房将大部分食材备好后，随即开口问道：“看看，还缺什么？”
乔五味轻声道：“还缺一样。”
她转身走到水缸处，勺半瓢冷水碗里，并将其放置灶台前。
鸡蛋饼是很一道很简单的家常吃食，由鸡蛋跟面粉与水混合，随即放入铁锅中煎成可口的饼子。
每家每户做出来的口味皆不同，但要做的好吃最主要是火候跟鸡蛋饼的薄度。
乔五味拿出一个干净的大碗，随即勺一瓢面粉里头，再朝里打个鸡蛋，倒入适量盐水开始搅合，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做吃食这样的活，是不是熟手，一看就知晓。
所以宋嫂子在看到乔五味这熟练的动作后，就知晓她刚刚没有撒慌。
把鸡蛋饼子糊给调配好，乔五味开始生火，等铁锅逐渐受热后，用油润了润铁锅周边，见火候差不多，迅速勺半勺面糊，从铁锅中间位置边画圈边淋下去。
当饼子成型，乔五味双手沾上冷水，随即用巧劲将锅中饼子迅速翻过来。
宋嫂子没想到普普通通的鸡蛋饼竟然被乔五味做出花来，眨眼的功夫，六张薄薄的鸡蛋饼出锅。
冒着腾腾热气的鸡蛋饼被乔五味放入盆中，她递给宋嫂子：“宋嫂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嫂子也不客气，用筷子夹起一张鸡蛋饼，鸡蛋饼形状呈圆形，金灿灿的同太阳般，好看极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放入嘴里，明明只放一个鸡蛋，但鸡蛋香味极其浓郁，关键是这个口感，细腻松软，且越嚼越香甜。
宋嫂子不禁睁大眼，这鸡蛋饼怎么可以做的这般好吃！
等回过神，那一张鸡蛋饼早就被她吃的干干净净，宋家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嘀咕道。
“阿五，你这手艺可真绝！”
乔五味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柔声道：“宋嫂子喜欢就好。”
如果有条件的话，这鸡蛋饼中还可以添加火腿丁，口感跟味道也会更胜一筹，当时她为表哥开心，经常学做许些吃食，久而久之厨艺也越发精湛。
那六张鸡蛋饼被吃的干干净净，宋嫂子有些意犹未尽，她舔了舔嘴角，边抢过乔五味手中的脏碗边问道。
“阿五，晚上我们吃鱼如何？”
她爱吃但却做的不好吃，每次煎鱼那鱼皮都黏在锅上不说，那煮出的鱼腥味还重。宋嫂子想着乔五味做简简单单的鸡蛋饼都这么好吃，那煮出来的鱼肯定也好吃的不行。
想到这，宋嫂子忍不住咽了咽嘴里口水。
乔五味笑着点头：“好。”
宋嫂子生怕乔五味反悔：“那待会去镇里，你就去买宋嫂子买条鱼回来。”
说完，她就拿着脏碗走到院子中间的井边，动作利索的洗刷，正准备起身时，栅栏外就传来何大那憨厚的声音。
“宋家嫂嫂！”
宋嫂子侧目看向驾驶驴车过来的何大：“等嫂子片刻，马上就好。”
乔五味从厨房中探出脑袋，在看到何大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警惕，只是宋嫂子起身的那刻，那抹警惕很快就被藏匿在眼底。
宋嫂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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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将洗好碗筷准备拿回厨房，见乔五味如同猫儿般好奇的盯着何大，连忙开口解释道。
“他叫何大，是我小叔子从小玩大的兄弟，人老实憨厚，靠驴车拉人挣些银钱，那天要不是他，我还没办法将你带回家勒。”
乔五味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宋嫂子：“待会我们是要坐他的驴车去镇上吗？”
宋嫂子放好碗筷：“对，可能是我家小叔子之前打了招呼，他每天都会载我去镇上，等天黑收铺又载我回村里。”
乔五味似乎想到什么：“现在就出发吗？”
宋嫂子点点头。
乔五味犹豫半响：“宋嫂子等我片刻，我想回屋整理下仪容。”
宋嫂子也未多想：“那我在外面等你。”
乔五味连忙进屋，她先是装模做样整理仪容一番，随即轻手轻脚的将枕头下方那块锋利石片塞入腰间，这才松口气。
等乔五味走出屋，宋嫂子已经坐在驴车上，同何大聊着一些家常琐事，在瞥见乔五味后，边笑着边伸出手挥了挥。
“阿五，快过来。”
何大闻声看去，在看清乔五味的模样后，整个都呆愣住，待回过神，连忙耳根发红的垂下脑袋。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娘子。
乔五味连忙加快脚步，而宋嫂子则贴心伸出手来，等乔五味小心翼翼的坐在驴车上，宋嫂子才喊道。
“出发吧。”
随着何大挥动缰绳，驴车晃悠悠的朝着郾镇城口走去。
阳光已刺破东边的云层，散落一缕缕璀璨的金光在大地上，而在无人察觉时，嫩绿的野草从冻僵的泥土地里钻了出来，伸出两只脆弱而坚强的双手，来迎接来之不易的暖意。
小路两侧的田地里，村民正埋头松土种植海椒苗。
瘦弱到随时都会被风吹跑的小喜在人群中最为突出，何大忍不住多看几眼，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挥动的缰绳。
身后广阔的田野跟劳作的村民逐渐缩小，在拐过一个岔口，彻底消失不见。
乔五味故作欣赏周边田野景色，实则悄无声息观察四周，离郾镇越近，路边的行人也越多，有人背着竹筐，有人提着装满鸡蛋的竹篮，他们脸上带着笑意，时不时低头说着家常，时不时嘀咕哪家的破事。
驴车在郾镇城口停下，待两人下了车，宋嫂子手里提着篮子，一手指着城门口那棵百年垂柳树下的简陋的茶水铺道。
“那就是我的铺子。”
乔五味下意识脱口而出:“慕思尘。”
话音落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见宋滇之那蹙紧的眉心，乔五味连忙开口解释。
“上次在唛城时，曾碰到过他们。”
闻言，宋滇之也没追问下去，他单手搂紧阿乔的腰身，带着人腾空而起，朝着深渊外飞去。
地脉深处。
慕彦看着自己那断掉的手，眼底露出几分自嘲，待目光落在那只小白虎身上，一把黑色的长剑忽出现在半空中。
第104章第104章
从地脉出来之后，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黑腐者也都回到那些破旧小棚内，两人隐去身影，故此这些黑腐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凑在一起，喝着瓦罐中煮好的粥水，或者蜷缩着身子，躺在铺在地面上的席子上，闭着眼沉沉睡了过去。
新来的那名女童正茫然的坐在角落中，双手抱着自己膝盖，不知在想什么。
而就在乔五味与宋滇之准备离开时，那破旧的小棚内忽然传来阵阵的哭泣声，乔五味忍不住朝后看去，发现只露出眼睛的兰姐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少人都围在她的身边，那哭泣时就是从那传过来的。
只是片刻，兰姐的尸体就化为点点金光，朝着上空慢慢飘散去。
乔五味抬头看去，那间茶水铺是用木头简易搭建而成，没有什么招牌，正毫不起眼的伫立在树荫下。
宋嫂子走上前打开挂在门上的铜锁，开始将铺内的方桌长凳搬出来，乔五味连忙上前帮忙，她的力气只能搬动长凳。
“阿五，你去生火烧热水泡茶，那茶叶在竹筐里。”
宋嫂子见状，连忙吩咐乔五味去做别的事情，对于她这种长期力气活的人，搬桌子轻而易举。
乔五味也知晓自己可能会帮倒忙，便提着竹筐来到后方的灶台前生火烧热水，等铁锅中的热水沸腾，她连忙把竹筐中的茶叶翻找出来。
茶叶是用牛油纸包裹着，从色泽跟气味来看应该是云雾，虽口感却同价格不菲的云灵茶相似，但云雾茶入口会有很重的涩味，故价格廉价。
乔五味知晓个法子，能减少云雾茶的涩味。
她先用个空碗兑好温水，随即抓半把茶叶放入浸泡片刻，捞出来分成三份放入陶瓷水壶中，再勺热水里头冲泡。
这样可以除去云雾茶自身大半的涩味。
忙碌完后，乔五味冲着还在外面忙活的宋嫂子喊道：“宋嫂子，茶水好了。”
木桌长凳已经摆好，来往的路人见茶铺子开了门，不少熟客连忙落座歇息，并开口大喊道。
“宋嫂子一壶热茶。”
“这桌也上一壶热茶。”
宋嫂子开口吆喝：“别急，马上就来。”
她左手拿着抹布将桌面擦拭干净，然后笑眯眯的提着茶壶拿着茶碗过去。
“一壶茶三文钱，续热水就多加一文。”
熟客门纷纷笑道：“宋嫂子，你家规矩咱都知道。”
话音落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倒茶，三月气候冷着呢，走那么远路在城门口歇着喝口热茶，就着手中的干粮，吃饱暖了身子，去城里干差事也有劲。
最先喝下茶的老熟客突然脸色一变，他疑惑的又喝口茶，随即大喊道。
“宋嫂子，你家茶不对呀！”
其他客人听了这话，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碗，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双手提着茶壶的宋嫂子，宋嫂子微微愣住，可很快就冷静下来。
“怎么个不对法？”
老熟客：“涩味少了许些。”
宋嫂子？？
其他人听后连忙端起茶碗细品，平时的那涩味果然少了许些，因此口感也要比以往增添不少风味。
老熟客忍不住嘀咕着：“没想到宋嫂子竟还要这一手。”
宋嫂子朝后方看去，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是我那远方表妹捣鼓出来的。”
这家里经营酒楼的就是不同，懂的都比她要多的多。
熟客有些诧异：“远方表妹？”
宋嫂子笑着点点头，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茶壶放置其他客人桌上，本来路过的行人并不口渴，可经过刚才那场闹剧，不少人都有些好奇这茶到底是什么个味~
一壶茶三文钱，三人各凑一文，每人能喝两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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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来，很划算。
眨眼功夫，宋嫂子茶水铺门口就坐满人，他们喝着冒着热气的热茶，聊着家常，议论城里哪里好找差事，待遇如何。
生意竟比以往要红火许些。
巳时过后，来店里歇脚喝茶水的客人寥寥无几，忙碌一早上的两人也能歇息片刻，宋嫂子似乎想起什么，她看着正在擦拭额头汗渍的乔五味，拿出钱袋子掏出三十文钱来。
“现在人不多，你去城里吃点东西，回来时给我带两个肉包子，余下的钱就买条鱼回来。”
乔五味有些诧异，宋嫂子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些，她轻声道。
“宋嫂子，用不了三十文。”
宋嫂子笑了笑：“要的，今日要不是你，生意哪有这么红火，快去吧。”
乔五味也没有再推辞，毕竟她很缺钱，接过宋嫂子手中的三十文，乔五味就朝着郾城方向走去。
没被宋嫂子捡回去之前，她曾在郾城呆过一天半，那时肚子饿的不行，身上一分钱也没，便蹲在角落中看着远处冒着热气的面摊咽口水。
城门处由四名穿着铠甲的士兵站岗，进入城内，映入眼帘的坐落有序的店铺，以及摆放在街道空地的摊铺，小贩们都面带微笑，热情的吆喝着。
“郾城当地特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娘子看看这木梳，这可都是用好木头雕刻出来的……”
“糖葫芦勒，两文一串！”
穿过热闹的摊铺，再向前右拐就是卖吃食的地方，不同食物的香气纠缠一起，朝着乔五味迎面扑来，她走到位置有些偏僻的面摊处。
“这吃食怎么卖？”
面摊小贩笑盈盈的说道：“素面三文，荤面六文。”
乔五味拿出三文钱放在摊位上：“小哥，你可知哪有卖鱼的地方？”
面摊小贩边收钱边伸手指着不远处岔口：“从那走过去，一直向前，看到有河的地方就有卖鱼的。”
乔五味：“谢谢。”
面摊小贩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嘀咕道：“这有啥。”
等乔五味寻个位置坐下来，不到片刻，一碗热乎乎的素面就端上来，虽然是素面，但面中放有咸菜跟葱花。
她拿起勺子轻轻喝口热汤，汤味道正好，口感却十分寡淡，待夹面送入嘴中，面条带着少许的劲道，算不上难吃，也算不上很好吃。
或许是心中惦记许久的吃食，这一碗素面被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未剩下。
填饱肚子的乔五味并未忘记宋嫂子交代的事，她朝着面摊小贩所指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快就看到一条河流，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慢慢流淌，两侧是一排排冒着绿芽的垂柳树，树下坐着好几名卖鱼小贩跟正在讨价还价的婶子们。
她走上前，就闻到空气中那弥散浓浓的鱼腥味，等婶子们满意拿着鱼离开后，才轻声问道
“这鮰鱼怎么卖？”
刚卖几条鱼出去的鱼贩子连忙道：“五文一斤。”
乔五味微微蹙起眉心：“这不是讹人吗？方才卖那位婶婶可是三文一斤。”
鱼贩子有些为难，而乔五味边看向别处边轻声道。
“既不是诚心卖我，那我就去别处买，这卖鱼的可不止你一家！”
话音刚落，鱼贩子立马改口：“三文一斤！三文一斤！”
乔五味花费十文买下一条三斤半的鮰鱼，又去别处准备买两块豆腐，却诧异发现有腌酸菜卖，便打消买豆腐念头，转身买下半颗酸菜，
等给宋嫂子买两个肉包子，还剩十文。
不知为何，看着手掌心的那十文钱，她心中涌入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眼下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
乔五味在出城前没忘记给宋嫂子带两肉包子，许是觉得去京都有希望，那双漂亮的杏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从城中出来，乔五味便提着东西朝城门口的茶摊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她整个人就僵在原地，远处宋嫂子正同一名穿着青灰袍子，手持单刀的男人说着什么。
那刀鞘上有官府标志，男人身份不简单。
在乔五味愣神时，那名官差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那瞬间乔五味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似是坠入寒冷刺骨的冰窟中，眼前瞬间浮现出大火吞噬府邸的画面，耳边也响起锋利刀刃划破颈部声，以及姨母死前不甘的呢喃。
因为害怕与不甘，乔五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左手紧握成拳，随着指甲死死的嵌入肉里，从掌心传来的疼痛才让逐渐冷静下来。
那些人应该没发现自己存活下来，不然在逃亡时又怎会如此顺利。
这时宋嫂子也瞧见了乔五味，她笑盈盈的走过去，边接过乔五味手中提的那条还活蹦乱跳的鮰鱼，边冲着身后的蔡铺头道。
“蔡铺头，这是我远方表妹，昨个过来的。”
说完，宋嫂子转头对乔五味小声解释道：“这是郾城的捕头，之前我那小叔子帮过他，蔡铺头才偶尔过来关照下茶水铺，别怕！”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一双温暖的手将乔五味从寒冷刺骨且快让人窒息的冰窟中拉了出来，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
她站在宋嫂子身侧，声音细小如蚊：“蔡捕头。”
蔡铺头轻嗯声，也算是打招呼。
见宋嫂子这边没出什么事，他也放下心来：“我还有差事。”
等蔡铺头离开，乔五味偷偷松口气，而宋嫂子则高兴的提着鱼回到茶铺子的后厨。
后厨不远处有口用木板盖住的水井，她利索的打桶水上来，先将鱼养在木盆中后，才接过乔五味递过来的肉包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闲下来的乔五味观察四周，看有什么活可以干，却发现脏的茶碗同茶壶早已经被宋嫂子洗刷干净放置旁侧，桌子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她轻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嫂子，下次这些留着我来洗。”
宋嫂子对这些活谁来做并不在意，她目光落在乔五味带回来的酸菜上，明明吃两个肉包子，可闻到那酸溜溜的味道，就不由分泌出口水。
“阿五，你买酸菜回来作甚？”
在宋嫂子印象中，这酸菜可不怎么好吃，酸咸酸咸的。
繁城人以百花娘娘的名义发誓，这足以证明她的诚心。
只是乔五味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秦半夏没说谎，黑腐病是不会出现人传染人，那为什么城中人会如此惧怕？
云城主又怎会下令，将人驱赶出繁城呢？
但很快乔五味就弄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她看向秦半夏，十分笃定道。
“你们城主有问题！”
虽呆在繁城不久，但乔五味却看的出来，繁城人是无比信奉百花娘娘，且忠于城主，那黑腐病并非瘟疫，不会人传人的迹象，云城主只需要告知繁城百姓，这黑腐病也便不会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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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显然云城主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还默许黑腐病就是瘟疫，若不然白芷也不会带着守卫四处寻找患有黑腐者的人，并将其赶到城外烧死。
第105章第105章
秦半夏并未呵斥乔五味对自家城主的不敬，在发现白芷将黑腐病押送城外活活烧死，她便逐渐生出叛逆之心。
她十分平静：“你说的没错。”
秦半夏环顾四周，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她从怀里掏出绣帕，边将脸上血迹慢慢擦拭掉，边继续开口。
“乔姑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乔五味思索良久，才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乔五味伸手指向在木盆中游来游去的鮰鱼，这鮰鱼刺少肉嫩，虽土腥味极重，但只要处理好，定会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一开始她本打算用鮰鱼与豆腐炖煮，可瞧见有酸菜，就立马换了想法。
当年父母身亡，乔五味便被姨母接去府邸，虽姨母姨父待她极好，但那始终不是自己家，寄人篱下的乔五味很快学会察言观色。
而这道菜肴原是表哥在一本野志瞥见的。
【汤呈微黄，鱼肉片如花瓣般大小，同黄色菊花瓣亦真亦假悬浮在上方，鱼片滑嫩不碎且无刺，汤汁酸爽开胃，真乃人间绝味。】
寥寥几笔将酸菜鱼色香味全都描述出来，惹的表哥念叨许久，可惜酒楼无一厨子能将这道菜肴还原出来。
当时为博表哥高兴，乔五味琢磨一个月的时间才将这道菜肴做出来，双手满是刀伤，可等她将酸菜鱼端到表哥面前，表哥却神情严肃的告诉乔五味。
这是她的家，不需要做这些来讨好任何人！
回过神的乔五味轻声道：“同鱼一起煮，宋嫂子到时候等着吃就行。”
宋嫂子还是头一次听闻这酸菜同鱼可以一起煮，可想到乔五味今早煎的鸡蛋饼，不由开始期待这天能早点暗下来。
日中过后，茶铺的生意逐渐冷清。
宋嫂子早就习以为常，她提一壶茶水，拉着乔五味坐在茶摊外的桌上，微风带着几分冷意撩动行人的衣摆，柳树的枝条也发出簌簌声响。
“阿五，有件事嫂子想同你商量下。”
说这话时，宋嫂子倒了两杯茶水，一碗放置乔五味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那能让云雾茶涩味减少的法子能卖给嫂子吗？”
乔五味不由愣在原地，她眼底闪过一抹错愕，等回过神后，才轻声应道：“那法子很简单，泡云雾茶之前用冷水泡上片刻，再热水泡开即可。”
宋嫂子没想到乔五味竟然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将法子说了出来。
“这……这说出来作甚，嫂嫂可不能占你便宜呀！”
乔五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漂亮的眼尾微微翘起：“分明是我占嫂嫂的便宜，嫂子的救命之恩，收留之恩我都没办法报答婶子，如今能帮到嫂子一点忙，我心里很高兴！”
宋嫂子也没推辞，她想了想：“那日后我多给你一些工钱。”
乔五味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高高的城墙之上，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宋嫂子，我瞧你这茶水铺位置极好，为何不做些吃食生意呢？”
今早在后方烧热水时，乔五味就仔细观察过，经过茶水铺的行人很多，再者来喝茶的人也多，若是多添一个位置做吃食生意，绝对没问题。
宋嫂子幽幽叹口气：“刚买下这铺子时，本就打算做吃食生意，结果我那小叔子却不看好，这卖茶水还是他提出来的，说不会太累也能挣几个钱谋生。”
乔五味听宋嫂子提起自己小叔子许多次，不得不说这人很聪明，做吃食听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难。
首先是对应的客源，其次是食材，若手艺极好，或吃食在这郾城独一份，不然很难长期做下去，显然宋嫂子都不符合这两个条件，倒不如开茶水铺。
宋嫂子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拍了拍手，随即满脸期待的看向乔五味。
“阿五手艺这般好，做的吃食定能卖出去，不然我们就在旁边支个摊卖些吃食如何？”
其实她也有私心，这要是卖吃食，那自己也能蹭上几口。
这城中的肉包子宋嫂子是吃的够够的。
乔五味并未立马拒绝，而是认认真真的斟酌了起来。
因为表哥的缘故，所以她会做很多不同的吃食，何况表哥也曾说过，做吃食这方便利润极高，甚至说若科举落榜，便回来开座酒楼。
而眼下乔五味急缺钱，她仔细算过，若要去京都，起码要百两左右。
想要快些挣银钱，这做吃食卖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想清楚之后，乔五味才开口道：“宋嫂子若是信的过我，那过几日我就开始做吃食来卖，挣的银钱四六分可行？”
宋嫂子一脸严肃：“这怎么能行，咱们三七分。”
“可……”乔五味还想说什么，只是刚说一个字就直接被宋嫂子给打断。
她摆着脸：“没什么可是，刚才嫂子就占个大便宜，哪能继续占便宜的理，就这么说定了三七分！”
乔五味没办法，也只好妥协。
随即宋嫂子忍不住问道：“阿五你准备做什么吃食呀？可别是肉包子。”
乔五味忍俊不禁的笑道：“还没想好，不过不会是包子。”
这茶水铺的位置是在城外，来来往往大多都是赶集或去城里做工的人，所以这吃食必须能够填饱肚子，且价钱得当，方才能吸引人驻留。
而想吸引更多客源，那做的吃食必须是郾城独一份的。
乔五味很快就有了想法，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去铁匠打个小铁锅才行。
三月份天黑的很快。
宋嫂子见没什么人来喝茶，索性就提前收拾东西，她想早点回去吃那什么酸菜鱼，等两人将铺子收拾的差不多，何大也驾驶着驴车走过来。
苍穹之上的云雾正朝着西边漫去，橘黄色的太阳落入山峦怀中，那余辉染红周边的游荡的云朵，照亮半个天际。
驴车抵达辣头村时，天际周边的余辉便已经散去，黑色的山峦边上只露出一抹月牙般的橘黄。
而村中烛火通明，空气中也弥散不同食物的香气，村民们的说话声以及小孩的吵闹声也时不时传来。
等宋嫂子回到自家院子，就迫不及待地拿刀杀鱼，乔五味也没闲着，在厨房里生火煮饭，等宋嫂子拿着杀好的鱼回来，便开始处理鱼。
刀从鱼背开始，剔出两块鱼肉，就立即片成花瓣大小，鱼骨则剁块。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宋嫂子看呆住。
上次做饭时，乔五味就知晓东西的摆放，她将姜片拍碎放入去腥，又打个鸡蛋，只取蛋清放入鱼片中搅拌。
做完这些，才热锅放油。
半炷香的时间，冒着热气的酸菜鱼被盛入汤碗中，只见汤呈微黄，片片的鱼肉成花瓣般摆在上方，看起来十分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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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她轻声问道。
“宋嫂子，你吃辣吗？”
慢慢回过神的宋嫂子点点头：“吃的。”
乔五味拿着几个海椒干，丢进已经熄火的灶台中，又很快用棍子扒拉出来，海椒干被烤的有些黑不溜秋。
宋嫂子以为坏了，连忙道：“家里海椒干多的是，再拿几个出来就行。”
乔五味摇摇头，她捡起烤好的海椒干放置木板上，用刀捣鼓碎，黑红黑红的海椒碎被乔五味放在酸菜鱼中间，随即用烧滚的热油淋去。
那一瞬间，辣椒的辛香味彻底被激发，并霸道的占据厨房每一寸空间。
宋嫂子咽了咽嘴里的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
她的乖乖，今个算是涨了见识，这做菜真能做出花来。
厨房内的香气顺着屋檐缝隙飘散到不远处的柳家，此时柳家屋内，那带有岁月痕迹的木桌被柳家八口人围的严严实实。
桌上摆放四菜一汤，干瘪发奄的不知名野菜，小碗蒸鸡蛋，炒的发黑的白萝卜条，半只烧鸡跟一大碗肉汤。
说是肉汤，不过是白水煮肉片，那汤上方漂浮一层厚厚的油渍跟七八块白花花的肥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屋内众人大多目光都在这两肉菜上。
柳老太将鸡腿夹到孙儿柳鸿飞碗里，这才开口道
“开饭吧。”
话音刚落，大部分筷子迅速朝烤鸡方向伸出，眨眼功夫，半只烤鸡只剩下鸡屁股跟鸡脖，柳老太见状，气的将怒火发泄在大儿媳妇身上，她瞪大眼愤愤道。
“就知道吃，肚子不争气，除了生个赔钱货，还有什么用。”
孙氏红着眼，卑微的低下头来，她也不敢反驳，看着碗里的那一小块烧鸡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而柳鸿飞吃完鸡腿，在看桌上的饭菜时，眼底不由露出嫌弃的神情。
突然空气中弥散一股强烈的酸辣味与浓郁的鱼香气，那股酸辣很霸道，顺着鼻腔直冲众人脑门，鱼香气更是让柳鸿飞下意识舔了舔嘴角，他顺着香气朝斜对面方向看去。
柳老太见状：“金孙是想吃鱼了？”
柳鸿飞点点头，他不是没在郾城酒楼吃过，可却从未闻过这般霸道的酸辣味，也不知道宋婶子这鱼是如何做的，香气竟飘到这里来。
听到金孙想吃，柳老太连忙拿个空碗递到柳小喜面前：“过去要点鱼过来。”
柳小喜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孙氏连忙接过空碗，硬塞到柳小喜怀里，随即伸手掐着柳小喜那瘦弱的胳臂，边将其推出门外，边恨铁不成钢道。
“傻愣的做甚，你堂哥想吃鱼，还不快去宋嫂子家里讨点鱼过来吃。”
柳小喜抬头，看到阿爹坐着不为所动，堂妹的脸上则露出得意神情，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阿娘将门用力关上。
“没要到就别回来。”
此时，宋嫂子正拿起筷子夹了块如花瓣般大小的鱼片送入嘴中，那鱼片细嫩鲜滑，带着少许的酸辣，好吃到她瞳孔震惊。
宋嫂子迫不及待扒口饭，又夹一片在烛光下有些晶莹剔透的酸菜梗，入口瞬间，酸味在嘴里炸裂开，这酸味不会太过刺激，而是恰到好处，且口感爽脆。
等她回过神，碗里的饭已经吃了大半。
宋嫂子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阿五，你这酸菜鱼煮的可太好吃了，嫂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般好吃的鱼。”
她大字不识，也不咋会夸人，但乔五味在宋嫂子心里，现在就是宝贝疙瘩。
乔五味听的出宋嫂子是真心实意称赞自己，心里不由高兴，随即推荐道。
“可试试用鱼汤泡饭。”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所有参加百花仙子的女子，其实都是被特意选中的人！”
“百花娘娘寿诞的前一日，她们会候在百花娘娘神庙中，在寿诞当日会随百花娘娘神像游行，最终百花娘娘的神像是被送进城主府。”
“城主府后山有座湖，那湖中间。有座岛，传闻百花娘娘的尸首就是埋葬在此处。”
“这些扮演百花仙子的女子们会被送到此处，开始正式供奉百花娘娘！”
第106章第106章
在听到扮演百花仙子的女子会随神像一起去城主府邸时，乔五味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百花娘娘的尸首埋葬之地，以及开始真正侍奉时，她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人祭！
从华国第一代王朝夏朝便有“杀人献祭”的风俗，在商朝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他们认为这是与神明沟通的桥梁，是在朝神明表明自己的衷心与敬畏，从而获得神明的保佑与恩赐。
可这样吃人的“东西”到底是神还是魔？
秦半夏双手紧紧捏着衣角，想到当时在城主府所看到的那一幕，恐惧瞬间蔓延全身，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乔五味见状，也没有急得追问，而是耐心等待秦半夏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随着炖煮时间越久，多种香料将油脂香激发到极致，混合的气息霸道而又张扬。
这就是卤。
宋嫂子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她眼巴巴盯着铁锅的肉：“阿五，这肉炖煮好了吗？”
乔五味想了想，随即点点头：“但这肉还需浸泡一整夜，方才更入味。”
话是这样说，但她却起身，将木锅盖掀开，滚烫的热气瞬间绽开，锅中的猪头肉色泽呈酱红，在烛火下晶莹剔透，光看着就有胃口。
乔五味用筷子挑了块小份猪头肉，放在碗中递给宋嫂子。
宋嫂子微微一愣，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乔五味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嫂子帮帮我试试味道。”
宋嫂子迫不及待地接过，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小块送入嘴里，猪头肉有些地方会偏肥，有些地方会偏瘦，而这块偏后者。
肥肉入口划开，瘦肉用舌头微微抿一下就散开，那充满肉汁与卤香从口腔内铺开来，并占领每一处每一寸。
等宋嫂子回过神，碗中空空如也，她忍不住朝铁锅方向看去，然后感叹道。
“总觉得你嫂子前些年是白活了。”
吃的都是什么哟。
乔五味轻声道：“等浸泡一晚上的话，口感会更加丰富，不过猪肉头吃多了会腻，待会我炸些辣酱，搭配着吃会更好些。”
宋嫂子不由睁大眼，已经是人间美味了，还能更好吃些，乖乖！那岂不是要把天上的神仙都给馋下凡。
乔五味扭头看向窗外，院外一片静寂，月色凉如冰散落在地。
“嫂子要不先去歇息？”
宋嫂子犹豫半响：“我还是在这陪着你吧。”
这肉味太香了，怎睡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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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五味眸光明亮的眨了眨眼，如夜空中调皮的星星：“那辛苦嫂子了。”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煮鸡蛋跟炸辣酱。
煮好的鸡蛋剥壳，用刀在上面小心翼翼划三道口子，然后放入卤肉里浸泡，而炸辣酱则简单的多。
辣酱最重要的是辣椒粉，其次是后面的加入的调料，例如白芝麻，白糖等，乔五味除了这些，还加一些其他的调料，再用烧滚的热油浇上去。
不过这个浇热油也是有秘诀的。
热油不能全部浇下去，这样炸出的辣椒油发黑发苦，必分多次浇下去，炸出的辣椒油才会发亮，也不会发苦，而辣椒油沉淀一晚上，色泽也会更加好看。
宋嫂子说过，本地人喜辣。
这炸好的辣酱就是迎合他们口味。
一切都弄完后，乔五味才抬手伸个懒腰，转头看向宋嫂子，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宋嫂子坐在板凳上，身体依靠着木门睡了过去。
她上前走过去，半蹲着身子，轻声唤道：“嫂子，我们回屋睡吧。”
宋嫂子睡的迷迷糊糊，直至一股辛辣的香气钻入她的鼻腔，将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搅个天翻地覆，十分上头。
“阿五，这是什么味呀？”
说完，眼中一片清醒，还抬起脑袋朝灶台边看去。
这让乔五味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小骄傲，她并未告知宋嫂子这是什么，而是保持神秘道。
“明日再告诉嫂子。”
乔五味搀扶起宋嫂子，朝着厨房外走去，随着夜风起，两人身上沾染的烟气也散去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