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吴老爷,眉头都能拧成疙瘩,脸上挂霜。刚才在进州衙后,有人带走两家儿孙,宋老大人没当回事,吴老爷却是恼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喝酒来了?还是送人质来了?到底是哪里来的恶匪,就是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霍宝还是神色淡淡模样,直接请宋老大人在客席左首坐了。宋老大人对霍宝点点头,从容入座。吴老爷一怔,随即脸色涨红,不等霍宝招呼,就气鼓鼓往右首坐下。显然是坐惯了上首,即便是致仕的小九卿也没有放在眼中。霍宝瞥了一眼,没有理睬,往前走了几步,在吴老爷上首入座。吴老爷瞪大眼睛,脸上都是羞恼,要不是有所顾忌,几乎要拂袖而去。其他人却是看着上面的空座,心中有数。上面九个位置,小元帅坐了最后末席。除了霍元帅父子,这滁州白衫军的高层还有七人。随着脚步声响起,主席屏风后走出几人。肤黑高壮的青年。年过不惑的矮子。花甲之龄的老儒。穿着海青的居士。背着双锏的武夫。长着马脸的丑男。最后一人……横眉竖目、面带狠厉的壮汉。前面几人左右分坐,左边第三个位置空着。最后出来那壮汉,居中而坐,带了几分睥睨之态。吴老爷嘴角耷拉下来,心中多了轻鄙。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是借着邪教凑起来的流氓山匪之流。宋老大人却是望向斜对角的方向,心神巨震,手中杯子几乎拿不稳。霍宝留神众人神情,将吴、宋两人反应看个清楚。他顺着宋老大人的视线往上首看,越过唐光,就是林师爷的位置。林师爷似也察觉到宋老大人的注目,回望过去,微微颔首。两人明显是认识的!大厅里有些冷场。霍宝回头,低声吩咐了两句,后边侍立的童兵退了出去。少一时,一干少年武士端了食盘上来,给众人上酒菜。少年武士弯腰俯身之间,“哗啦哗啦”的盔甲声,扰的人心浮气躁。再好的酒菜,此刻大家也没有心情食用。咦?这是今日酒菜?两荤两素四个小炒,一个六寸汤碗里面是半片鸭子。四道菜,一道汤,别的统统没有!旁边一把自斟壶,一个酒盅。气氛依旧冷场。霍五不提筷子,没有人提筷子。吴老爷面上带了不快,可也活了六十来岁,还在忍耐。霍五高坐在上,视线从二十八来客面上一一掠过。没人说话,霍五便也不说话,而是拍了拍手。“啪、啪、啪!”随着巴掌声响起来,门口列队进来几十童兵,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东西,几条半尺宽的白布条。霍宝心中囧囧囧。这好像上辈子的哈达。倒是对喝酒的景儿。只是这些古人找不到嗨点,怕是要吓出好歹来。果然,众来客都变了脸色。匕首、毒酒、白布带,这是迫人自尽用的,这是要逼死谁么?吴老爷忍无可忍,怒道:“尔等到底想要作甚?”“是啊,这是戏耍我们么?”“徒三爷在时,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就是,都是亳州柳元帅麾下,作甚差别这么大?”“……”视吴老爷为马首的几家摇旗呐喊,更多的人噤若寒蝉。霍五望向吴老爷,又看了看那三个附和他的人,笑了:“看不出来么?入教啊,天下白衫是一家!大家有幸荟聚滁州,自然就是一家人!”“我乃圣人子弟,儒教门徒,焉能改奉……他教……”吴老爷振振有词,铁骨铮铮模样。“圣人子弟?你这老淫棍也配?”霍五冷笑道。霍五之前是打算割韭菜的,自然叫人将二十八家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这吴家就是首选对象。这吴老爷仗着长子的势,在滁州为非作歹,手上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七、八条。只是死的要么是小民百姓,要么是卖身入吴家的奴婢,没有人为其做主,死也是白死。“信口雌黄!”吴老爷恼羞成怒,“腾”的一下子起身,指着霍五骂道:“柳盛那小子到我跟前,还要客客气气,你不过是柳盛身边一条狗,就到滁州作威作福,充起大爷来,算是什么阿……”“碰!”“啊!”“噗通!”吴老爷的手指依然举着,可是方向已经不是冲着霍五。不过转眼功夫,怒发冲冠的吴老爷,已经成了一具尸骸。脑浆崩裂,红的白的混成一片,看着恶心而恐怖。霍宝也有些恶心,重新入座后,掏出一块素帕子,擦了擦紫金锏上的污秽。没想着亲自动手的,可却无法容忍旁人侮辱老爹。……方才出声尖叫的是吴老爷下首之人,也是之前为吴老爷摇旗呐喊的三人之一。此刻他捂着嘴巴,浑身哆嗦着,身子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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