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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曾经在所有人都疲惫于帮助他的时候，樊星然体会到了被抛弃的感觉。
现在无论如何，樊星然也不希望再将这份疲惫带给空格。
如果空格是在很艰难、糟糕的处境，他会想要在空格的身边，不抛弃、不放弃。
樊星然大概能猜测到，这或许并不是出于爱情。
或许是他将不被抛弃的期望，弥补到空格的身上。
可是这又怎么样，至少他也是真正的愿意将空格当做那唯一一个他愿意去为自己弥补的人。
“好。”空格如此回复他。
樊星然微笑了。
抬头，看到了树枝，樊星然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愿意和我语音了？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樊星然突然问道，他并不是很在意为什么空格不说话。
因为即便不说话，陪伴也不曾消失。
“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相连的这里，我才能和你说话。”
樊星然歪歪头：“真是奇怪的设定。”
樊星然看着眼前的树枝，光秃秃的，在蓝天下更是细小。
“你创造的世界，为什么会那样……没有生机呢？”樊星然突然问道。
“任何世界都有一个主题，是神-的-名字，在我被命名为绝望的时候，我的世界注定就只有绝望。”
樊星然有些意外，问道：“那我的世界的主题是什么？”
“你的世界的神，名为奇迹。”
樊星然缓缓睁大眼睛。
“怎么会是奇迹？怎么看我的世界也和奇迹无关啊？”
樊星然伸出手，试图去碰枝头，可惜树枝很高，他碰不到。
“足够大的世界，足够多的样本，只有在有足够的衬托之下，奇迹才会被称之为奇迹，奇迹的出现条件极为苛刻，出现的概率又极其微小，所以你的世界才会有这样多的繁华的发展。”
樊星然想了想，觉得似乎能理解这个理念了。
好像真的和奇迹很搭配。
毕竟这是一个十分看运气的世界，奇迹的确也屈指可数。
“你的世界是绝望。”樊星然眯起眼睛，“新生也是绝望吗？”
“若新生命的诞生不在期望之中，是绝望。”
樊星然对空格的中二理念觉得有些难理解，复杂，条件也很苛刻。
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才如此悲观嘛？以后会改变吗？
虽然不改变似乎也无所谓。
“现在这里就是的你的世界第一部分吗？”樊星然调侃着问道。
“是重合的一部分。”
“是绝望的世界？”樊星然道。
“是。”
“是说只有绝望的世界吗？”樊星然再次确认道。
“是。”
樊星然仰望着树枝，吐出一口气：“这个树枝出了叶芽了，我期望它成为漂亮的小叶子；
我能看到从腐叶里冒出来的小草的草尖了，我很期望能看到他们长大的样子；
糟糕，怎么办，我对你的世界抱有期望了，绝望的世界出bug了。”
空格沉默了很久。
樊星然在这边轻笑出声。
本身疲惫的神经似乎都因此而好转了不少。
“以后我想在这里露营，虽然禁止露营，可是我可是隔绝buff。”
“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搭建个房子什么的？毕竟是隔绝buff啊，不用买地，就是需要自己建，会很累。”
“希望以后可以再这烤肉吃啊。”
樊星然一连说了好几个期望和希望，问空格：“怎么办？好多bug。”
心情似乎在坦然之后，变好了，想要摆脱尴尬的氛围，樊星然带着几分戏谑的语调调侃着，等着空格想办法赶快填补设定。
这么久不回答，中二也不知道怎么解决bug吗？
设定集没写？
樊星然自顾自的觉得好笑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语音那边传来了一声很浅淡的，轻轻的笑音。
樊星然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第一次听到空格笑。
甚至在聊天文字中，樊星然都没有见到过‘哈哈哈’的字眼。
空格以前从来都没有笑过。
这一声浅淡的笑声，像是化开了樊星然内心阴霾的幕帘，彻底露出了雨后天晴的彩虹，清新的空气包裹了心脏。
樊星然也笑了。
那短暂的分手的时间，好像就在此时，彻底消失不见了一样。
冥府门犬乖巧的跟在樊星然的脚边，安静的走着。
不是死寂。
而是宁静。
缓缓的朝前。
向着没什么目标的方向。
微风缓缓拂过，但是和春天尚且带着凉意的温度不同，那柔和的温度，像是有温暖的手掌正在触碰他的脸颊，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最终收回，却留下暖意。
樊星然微微侧着头，有些贪恋着这种弥漫在发丝之间的奇怪的触感。
甚至有些心动。
当离开了神陨之地的时候，空格的声音消失了。
即便连接着语音，可在语音的对面是死一样的寂静。
樊星然将手机放在耳边，甚至都听不到电流的声音。
他回头看向神陨之地，还能从这里看到进入神陨之地的游客正在讨论神陨现象，周边重新出现了嘈杂的烟火气。
樊星然握紧手机。
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奇怪的事，而空格是他人生中最奇怪的事。
如果这仅仅只是中二病，那空格真的可以精准的做到定位他的所在吗？
通过手机？
可能精准到跨越的分界线都能被探测到吗？
奇怪的植物……
以及奇怪的狗。
樊星然垂眸，看向冥府门犬。
在他的目光之下，冥府门犬悄悄夹紧了尾巴，低着头，侧着眼睛心虚望向他。
奇怪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以他目前的认知水平能解释的奇怪的现象更是少之又少。
樊星然对这一切毫无头绪。
可即便让他真的相信空格是什么名为绝望的创世神，还会创造另外一个世界，樊星然又实在是觉得真实不起来。
生活了二十年，事到如今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神，这对樊星然来说实在是个挑战。
樊星然认为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现在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少了。
无数的无法解释的细节，似乎都在悄声无息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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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着他，有什么正在发生。
樊星然回到家，门锁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进到门内四处看了一圈，发现窗户居然是开着的，樊星然心中一惊，难道是从窗户上跳下去的吗？
这可是三楼。
樊星然看了看，发现虽然是三楼，但是楼下有住户在窗户上栓了框子用来装物品，冥府门犬也是有可能跳下去的。
樊星然回头瞥了一眼此时一直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的冥府门犬。
最后干脆带着冥府门犬去了兽医站仔仔细细的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定冥府门犬非常健康之后才又回到了小房子。
樊星然坐在沙发上，指着地面，对冥府门犬道：“坐过来。”
冥府门犬悄咪-咪的蹲坐在了樊星然的身边，低着头，这会儿连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了。
樊星然深吸了口气。
之后开始对冥府门犬进行了一番说教。
“从楼上跳下去是多危险的事情，你明白吗？就你那细细的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你会很疼吗？”
冥府门犬乖巧的坐在地面上，低着头，听着樊星然教育他。
但是心里却悄悄的反驳。
它当然知道从楼上跳下去危不危险，就这点高度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主要还是你们人类身-体太差，才会出问题。
就算它受伤了，也能很快自愈，体质问题，不需要操心哒！
“你难道是因为我删除了你原主人的账号在责怪我吗？你就这么向着你原主人吗？”
冥府门犬要说向着谁，它肯定向着樊星然，没有生物喜欢绝望神，眼前的小家伙哪儿哪儿都比绝望神看着有朝气，让它喜欢。
“你现在体型还小，以后要是长大了，不带够狗绳出门在外面乱逛，到时候市政直接叫人来把你拖走搞死，我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冥府门犬眯起眼睛。
嗯，这事儿它还是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做狗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要求吗。
但是就凭人类？
只要没有本地神的干扰，这些脆弱的家伙，它能直接咬穿这一座城。
但是本地神真的会干扰它。
咬着牙，冥府门犬少见的露出了一副懊恼的神情。
“你是不服吗？”
冥府门犬一惊，小心翼翼的上前，用鼻尖拱了供樊星然的手指，轻轻的舔了舔。
然后学着那些虚弱的小型犬，躺在地面上，四脚朝天，露出了柔软的腹部，这是一副臣服的姿态。
没有一只冥府门犬会这么做，它是第一只。
但是它也不觉得这很屈辱，因为对象是小家伙。
樊星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冥府门犬看到樊星然在他身边蹲坐下来，伸手去抚摸它的肚皮。
小家伙的手比他咬死的任何一个人类的手都要温暖柔软，让它甚至小小的愧疚了一下曾经的觅食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人类其实是一个需要认真珍惜的可爱的对象。
“你不要乱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真的很珍惜你，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丢掉了，我该怎么办。”
冥府门犬的尾巴安静的落在地面上。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冥府门犬本来还带着点傲气的心思，终于在这一声夹杂着叹息的音调中软了下来。
他翻起身，去蹭樊星然的小腿，安静的将脑袋耷拉在了樊星然的脚背上。
它一直都很乖的，不会很任性。
不会让你再这么担心了。
对不起，小家伙。
樊星然依稀感觉到，冥府门犬大概是真的知道错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冥府门犬全身心的行为上，能看来它真的有在反省。
只是……
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和普通的宠物狗一样会注意主人的眼神姿势而做出的反应，樊星然无法很好的分辨了。
——
第二天重新回去上班，碰到了白杨。
白杨看到樊星然后突然挑眉：“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错？”
樊星然偏头：“我有表现的很明显吗？”
“你今天把碍事的头发拨到一边了，我很少能这么直观的看到你的眼睛。”白杨叼着烟，显然一大早就开始犯烟瘾，他冲樊星然笑，“怎么，和你网恋和好了？”
“嗯。”樊星然也没有否认。
“年纪轻就是好，为恋爱生为恋爱死，等再大点，想谈个纯粹的恋爱就没那么容易了。”白杨露出了几分揶揄的笑容，“在这么好的年纪，也的确是要为爱做点蠢事。”
樊星然有些局促，稍微拉了拉口罩，挡住自己因为被调侃而有些窘迫的神色。
“和好了就行呗，以后就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了，现在都说你是冰山帅哥，多难听啊。”白杨还不忘记调侃樊星然。
“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樊星然道。
“哦，是么。”白杨吐了一口烟圈，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先进去了。”樊星然和白杨道别，转身离开，手机突然轻微震动。
樊星然打开看，是空格发来的消息。
：到公司了吗？
然：嗯，马上就要上班了，要认真工作，可能没办法一直和你聊天。
：你什么时候能聊天？
樊星然将自己的作息大致概括了一下发给空格。
：也就是说只要除了这些时间之外，你的时间都是我的吗？
樊星然挑眉，哑然失笑。
然：你不是说神没有时间的概念吗？
：我没有，可是你有。
：我可以不了解你的世界，但是为了你，我必须去了解我并不想了解的事。
樊星然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然：那真是辛苦你了。
中午樊星然刚刚休息，空格的消息就已经瞬间发来。
：累了，好想世界毁灭。
樊星然想到了空格制作的过于精良的游戏。
然：如果毁灭了，就太可惜了不是吗？毕竟做的真的很好。
：哪里好？
然：……很真实？
：本来就是真实的世界。
然：毕竟是你辛苦创造的世界，毕竟真的用功过，就已经有了价值。
：什么价值？
然：是一段值得被珍惜的过去和回忆。
：人类是一种什么事情都喜欢赋予感情的生物。
樊星然脸色一窘，他平时没有这么感性，这样被突然挑破真的让他很尴尬。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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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才会被最广泛的创造，所以神-的-名字也会在人类身上得到充分的发挥。
樊星然捂脸，忍不住回道：你如果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下次不会说这种话了。
：我喜欢你说的每一句话。
：人类丰富的情感、思考，甚至是纠结，对神来说都是值得参考的例子。
：而我只想参考你。
樊星然的耳朵根一点一点的红了些。
空格一如既往的，在用奇怪的中二语言，故意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然：难道你对其他人都没有感兴趣过吗？
：是的，人类是神奇的物种，每次只要认真观察，总能出现让我想毁灭他们的行为。
：只有你是例外。
然：为什么？其他人都对你很不好吗？
：在我的世界中，我是人类的造物主，我赋予他们生命和行动的土地，可人类的愿望从来充斥着自私、愚昧，我总是在怀疑，为什么我要听人类的祷告，为什么我要压抑力量，去成就这卑微的一切？
樊星然看着一连串，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空格和之前的性格相比好像起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这些看上去充满戾气的语言，可换种角度来看，倒是在很坦然的和他交流，虽然一整个聊天页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然：所以我为什么例外？
樊星然即便有口罩遮挡脸颊，可还是忍不住用手覆盖在了口罩上。
这种追问的感觉，就像是想要听到夸奖自己的语言一样，有些急切，也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你看到了我。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樊星然坐在位置上，却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他见过……空格吗？
还是说这句话，有别的他不理解的含义？
“樊星然，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不出去吃饭吗？”突然从门口路过的同事叫了樊星然的名字。
“嗯，马上去。”
樊星然站起身，却错过了询问这句话含义的时机。
下午下班的路上，张姣姣突然打来了电话：“小樊哥，今天停电，晚上不上课的对吧。”
樊星然一愣：“今天停电吗？”
“对啊，你没收到通知吗？啊……小樊哥，你是不是不在小区群里？”
“我在，我回头翻看一下消息。”
樊星然挂断了电话之后，亮起手机屏幕去查看加入的小区群。
樊星然在意每一条发给他的消息，却并不喜欢看群消息。
群消息对樊星然而言，更像是一种在公共场所的谈话，往往不会提及和他有关的事情，而一旦被提及了，就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事。
樊星然有意的忽略群消息，唯一看的只有曾经张乐乐给他发送的求职群。
果然在小区群里找到了停电的消息，樊星然立刻抬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电量。
因为只要有空闲的时间都在和空格聊天，现在他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
现在房子里正在停电……
而没有电，手机关机这一点，樊星然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就已经开始麻痹窒息。
没关系。
樊星然加快了脚步。
他的房子里还放着三个充电宝，这些电量足够他支撑到来电的时间了。
樊星然回到家的第一时间，第一次不是和冥府门犬说我回来了，而是冲向了卧室的抽屉，将充电宝取了出来，连接上充电线。
当手机亮起在充电的标志后，樊星然才勉强松了口气。
翻看了其他几个充电宝，樊星然才逐渐的放下心。
这时候，樊星然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居然很急促，一直跑回来身上出了不少汗。
樊星然重新躺在了床-上，意识在逐渐恢复平静。
不愿意错过任何消息的习惯，是从木森死去之后开始的。
他没有接通木森的电话。
如果他当时接通了，木森不一定会放弃死亡，樊星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也许呢’‘有可能会呢’的思维，总是在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作祟。
像是影子一样无法摆脱。
“汪呜。”冥府门犬的叫声，将樊星然从发呆的神色中拉扯出来。
樊星然坐起身，才给冥府门犬补上：“我回来了。”
樊星然用手电光，照亮了房间，给冥府门犬准备了狗粮，之后很快关闭。
明明知道早上就会来电，明明也知道充电宝的电量一定可以维持一整个晚上，樊星然却还是对消耗电量这件事，从心理上无法接受。
安静的看着充电宝上不断下降的电量，发着呆，直到冥府门犬过来蹭他的腿。
樊星然突然起身，将三个充电宝都放到了衣服口袋里，并且拿起了狗绳。
“今晚我们去有电的地方吧，也可以出去吃点什么，太暗了，不方便做饭。”
樊星然给冥府门犬栓上了狗绳，带着一起出门。
但是散步了一圈，樊星然才后知后觉，没有能带狗进去的地点，在丰守市这样的小城市，没有宠物咖啡厅这种地方。
出来错了吗？
樊星然仰望着天空，丰守市并没有被高楼大厦遮挡的天空，辽阔又美丽，繁星闪烁，明亮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樊星然记得曾经在家中看到的天空，好像和这里真的有所不同一般。
“我和木森有一次，一起看晚上的星星。”
鬼使神差的，樊星然仰望着天空说道。
“当时我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看到木森躺在草地上，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星星很漂亮。”
可是那天晚上没有很漂亮的星星，是漆黑的天空，连月亮都不见影子。
但是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樊星然看到在木森脸上新添的伤痕。
他并不是躺在地上看星星。
而是疼痛让他难以支撑起身-体。
如果那天晚上真有这样美丽的星星就好了。
樊星然抬着头，突然对冥府门犬说：“我们去神陨之地看星星吧？”
冥府门犬蹲坐在超市门口，路过超市的人看着可爱的哈士奇都忍不住逗弄一下。
樊星然提着一袋零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拍摄冥府门犬。
安静的站在一旁个等待他们拍摄完毕，冥府门犬主动站起身到樊星然的脚边蹭了蹭，拍摄的人才带着好意的对樊星然微笑，之后和同伴一起离开。
樊星然将绳子从一旁的门把手上取下来，牵着冥府门犬。
“你的确很可爱。”樊星然很自然的弯下腰，揉了揉冥府门犬的软软的毛。
冥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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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蹭了蹭樊星然的手心，舔了一口。
湿润的温暖的温度，樊星然捻了捻手指，轻笑。
和他们停电的漆黑的小区不一样，去神陨之地的道路的路灯全部亮着，蜿蜒的亮色长龙将漆黑的树林内照耀的明亮，像是树神一般。
已经是春天的晚上已经不冷了，樊星然穿的也并不厚，只觉得有些微弱的凉意缓缓的窜入衣-领之内。
手指挑起衣-领，顺手提了一下口罩。
偏头看向四周正在往这边走的游客。
大家三三两两组队，纷纷探讨着会遇到什么样奇怪的现象。
四处都弥漫着抽盲盒一般的兴奋，还有人侃侃而谈着自己遇到的神奇的现象。
好像任何时候，在神陨之地周围都是热热闹闹。
明明是这么热闹的地方……
樊星然站在神陨之地的分界线边缘，看向那热闹的世界。
在明亮的光芒下，满是喜悦的旅游者互相交流着遇到的现象。
在路边还有一些还在营业的小摊贩，空气中飘散出油烟的味道，樊星然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超市塑料袋，有些无奈。
之后一脚踏入了神陨之地的空间之内。
声音消失了。
光也消失了。
新鲜的带着淡淡草香和泥土湿润香气的味道取代了油烟味。
樊星然回过头，在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没有任何人踪迹的安静的世界。
仅仅是一瞬间。
就好像离开了熟悉的烟火气的世界。
没有了柏油路面，樊星然踩着草叶，进入了神陨之地的中心处。
弯下腰将冥府门犬的狗链取下来，揉了揉冥府门犬的脑袋：“在这附近自己跑跑，不要离我太远，去吧。”
冥府门犬似乎很久都没有欢快的跑过了，两个跳跃就飞奔了出去。
樊星然四处找了一圈，看到了一棵倒在地面上的干枯的树干，坐在了树干上。
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今夜的夜色很好，星月明亮，将整个树林都照耀的明亮。
“好亮。”樊星然喃喃道。
原来不需要灯光，仅仅是月光都可以照耀的如此明亮。
甚至在月光之下，树影也可以如此清晰。
樊星然微微垂眸，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庞。
月光照耀下的白皙的肤色，却照不出此时浅浅的粉色，樊星然却知道自己的脸颊温度在升高。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肆无忌惮的在开阔的地方摘掉口罩了。
安静的空间内，绝对不会有任何因为他的容貌而好奇打量他的人。
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从四面八方过来的目光。
安静的，被隔绝的世界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樊星然拿出了手机，看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樊星然迟疑着，给空格拨通了语音。
对方立刻接通了，在显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晚上好。”樊星然道。
“晚上好。”空格也说。
“吃过晚饭了吗？”樊星然问道。
“神不需要依赖任何外物存活。”
樊星然可不觉得空格真的不吃饭，况且如果是真的……
“那不是很可惜吗？我还和你说过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或许比不上大厨，但是到目前为止吃过我做的饭的人，都说味道不错。”
樊星然的声音流淌在密林内，并不突兀，好像融合到了这里一般。
“我不需要，不代表我不能吃。”
樊星然笑了，笑音很是清脆。
樊星然从超市买的一包零食中，找出了自热火锅，一边拆包一边准备好。
“以前我家里不怎么让我在外面吃东西，家里有专门的厨师，营养均衡，健康搭配，我对这些零食之类的很熟悉，全部都是木森教我的。”
樊星然很少会提到木森，甚至是刻意的去回避和木森有关的话题。
在他有限的人生中，木森的名字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新奇的记忆，即便不去提，也会多到让樊星然焦躁。
“一开始木森只是个要我钱的小混混，大概是我给的太多了，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樊星然歪了歪头，有几分怀念之色。
“他不仅自己吃饭，偶尔还会给我带一些去排队买来的零食，托木森的福，虽然我很少出门，却把各处的网红零食和小巷零食都吃了个遍。”
自热火锅的水发出滚水的声音，樊星然则是取出来了冰镇的可乐，拧开了瓶盖。
“因为家教和性格的原因，我没什么朋友，木森对我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独特的朋友了。”
虽然和木森的相处远远少于这些年木森留给他的污秽的影子，可和木森相处时的明亮的色彩足以让这些漆黑的影子自惭形秽。
空格很安静。
樊星然偶尔会觉得空格虽然中二，但是或许也知道观言察色。
至少现在，樊星然并不是想要空格说什么，只是想说给空格听。
冰凉的可乐入口，樊星然抿了抿唇。
“我并不喜欢手机没有电的感觉，会接不到消息。”
“嗯。”空格的声音安稳，平静，好像融入了月光，轻而易举的照耀到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存在。
“当初如果接到木森的电话就好了。”樊星然继续说着，“但是我也很清楚，即便接通了也许也不能改变什么。”
“嗯。”空格简单的应着，樊星然却知道对方在安静的听着。
“之后开着手机也都很习惯了，时时刻刻注意着消息也习惯了。”
樊星然无意识微微弯下腰，低下头，露出了几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略显苦涩的笑容。
“我带了三个充电宝，但是还是有些担心，这里没有充电桩，公园也没有充电椅，丰守市甚至没有专门休息的地方，更何况是神陨之地呢。”
“你想要电吗？”空格问道。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樊星然微微抿唇，之后叹了口气，缓缓道，“即便可能消耗的电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可我想和你说话。”
有短暂的沉默。
这是一个，并不是那么明显的道歉。
为樊星然自己自作主张说要和空格分手这件事。
他喝醉了，然后就着醉意将错就错，伤害空格的感情，这件事樊星然并不打算就这么略过去。
空格能理解他想表达的吗？
他只是想说，比起手机没有电量……
他更想和空格多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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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出了选择。
空格笑了。
很轻的笑声，像是在这安静的神陨之地内的风声。
“我喜欢你的声音。”
空格这样说。
“好像只要有你的声音，一切烦扰的声音都会消失，只剩下你。”
樊星然抿唇。
之后悄悄捂住了脸。
他终于……被中二病传染了。
樊星然的晚饭准备了很多。
只是也不知道吃什么，买着买着，就买多了。
“张阿姨给了我很多零食放在家里还没吃完，我又买了这些，幸好张阿姨不怎么来我家，不然会念叨我。”
“那是一位没什么心眼的女士，气运一般，不会大灾大难，平顺一生。”空格接过樊星然的话头。
樊星然不顾形象用塑料袋铺在地面上坐下，用树干当做桌子吃自热火锅。
“之前张乐乐给我发消息说他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工作。”樊星然吹了吹食物。
“张乐乐的气运也很一般，是很难创造奇迹的人类，只要他性格和生活习惯不会影响到他目前的气运，会和他的母亲一样一番平顺。”
樊星然咀嚼了几下食物，口中弥漫着浓厚的味道，有些辛辣。
听着空格的声音，樊星然感觉像是在和一个神棍聊天。
“气运是可以改变的吗？”樊星然干脆也跟着反问。
“可以，并且更改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奇迹神需要奇迹，所以是可变更的。”
“是吗？”樊星然对这些话，曾经只是听听，现在却带着几分好奇，“那奇迹要怎么才能出现？”
“气运流向之地，奇迹就会诞生。”
樊星然想了想，他的身边没有发生过什么奇迹。
空格身边难道有很多例子吗？
如果说他的世界真的有神，还是个奇迹神，用别人的气运流向奇迹……
“那不是很残酷吗？必须要剥夺别人的气运产生奇迹。”樊星然咬着叉子，问道。
“神虽然没有偏好，但是有性格。”空格对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的时候，像是真的镀上了一层神的光环。
“那奇迹神是什么性格？”樊星然好奇的问道。
“对人类来说，是很恶劣的性格。”空格缓缓道。
恶劣的奇迹神。
樊星然虽然觉得这些设定很不靠谱，可仔细听听这些意外的还挺有意思的。
樊星然也随口问着。
空格似乎很认真的回答。
樊星然觉得空格的设定很完善，真的要说逻辑也能对得上。
是为了创作游戏才会写的这么详细吗？
还是真的其实确有其事？
冥府门犬跑了回来，似乎是累了，很罕见的吐着舌头散热。
这还是樊星然第一次看到冥府门犬吐舌头。
看来平时的运动量的确不太够啊。
樊星然将零食里的一些放到冥府门犬的嘴边，几乎来者不拒，全部吃了下去。
樊星然挑眉，最后没给冥府门犬多吃，怕对身-体不好。
直到晚上，樊星然才起身离开神陨之地。
离开前，樊星然回头仰望着一望无际的月光之地，缓缓道：“晚安，亲爱的神明。”
“晚安，星然。”
樊星然站在原地。
星然两个字，并不是只有空格叫过。
但是和其他人叫他的名字不同，在空格声音出现之后，强烈的被呼唤的感觉，让樊星然莫名的有些心悸。
握着狗绳，樊星然跨出了分界线。
那一瞬间，眼前骤然亮起。
樊星然眯起眼睛，遮挡住明亮的路灯刺眼的光芒，缓缓适应了片刻，才放下手。
回头，看到的是一片明亮的灯带。
即便是这个时间，也在四周陆陆续续的有人正在拍摄。
仅仅一线之间。
好像隔了两个世界。
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和空格……
被永久的分开了一样。
从这一个晚上开始，樊星然每天晚上带着冥府门犬散步的时候，都会干脆直接跑一圈神陨之地，和空格聊半小时的天，给冥府门犬放半小时的风。
慢跑和锻炼兼顾，还能和空格巩固一下感情，樊星然倒是觉得时间更为充实了。
逐渐的有些喜欢这个安静的，好像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樊星然带着冥府门犬回到小区，已经进入深夜的停电小区四处都是一片漆黑之色。
樊星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上了楼，回到家解开了冥府门犬的狗绳。
将外套放好，将手机放到一旁照亮，低头给冥府门犬清洗脏兮兮的爪子，从头到尾冥府门犬都很安静任由擦洗，说抬爪就抬爪，说放下就放下，乖巧的很。
“你是不是有点洁癖？”樊星然在察觉到冥府门犬只有四只脚的毛有些脏污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干净。
冥府门犬抬头支支吾吾的蹭了蹭樊星然的下巴，樊星然的笑声在黑暗的空间中却很温和。
没办法用风筒，樊星然用毛巾吸干水分，将冥府门犬直接晾到了软垫上，冥府门犬也很安静的不动弹。
樊星然这才去卫生间洗漱，然而抬头却看到镜子的自己。
在黑暗中，通过手机的手电筒看镜子，这般几乎算得上恐怖的场景，樊星然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心情很平和。
在镜子里，他的神色似乎也比起之前要更加温柔了。
樊星然露出微笑，镜子里的他也做出同样的笑容。
他的心情大概很好吧。
樊星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笑容了。
将所有的充电宝连上插座，手机也连接好，这样在早上来电之后全部都可以冲上电。
樊星然躺在床-上，困倦感一点一点的重新升腾上来。
回到家里，可樊星然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在神陨之地的那段时间，空格和他说话的声音。
真的很好听。
温柔的，仿佛直接穿越了灵魂，彻底的进入了他的身-体中，仿佛被温暖的阳光填充了的被褥，软和和温暖经久不散。
第42章
樊星然又做梦了。
依旧是他和空格在一起的梦境。
即便梦境里的空格始终都没有看不清真正的样貌，但是却始终都陪伴在他身边。
亲昵的、热情的。
樊星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蒙蒙亮。
坐起身，樊星然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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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梦了。
虽然没有和之前一样直接溢出，可那种神奇的纠缠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
樊星然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重视这方面的人，可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表现的仿佛欲求不满，每天晚上都做这样的梦呢。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太在意空格才会出现的晚上做那样的梦的现象，那现在在已经和空格和好，并且他也成功道歉之后，为什么还在不间断的做类似的梦？
樊星然揉了揉眉间，等着体温降下去。
踏上了拖鞋，樊星然绕过在门边的软垫上趴着的冥府门犬，走到了迷梦新生的旁边。
凝视着迷梦新生。
樊星然伸出手，戳了戳迷梦新生的枝干，瞬间迷梦新生整个一跳，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瑟瑟发抖。
这样奇怪的行为让樊星然悄声无息的眯起眼睛。
“你……”樊星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接着问，“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的梦是不是你在捣鬼？”
迷梦新生安静如鸡。
“如果是你就扭一下，如果不是你也扭一下。”樊星然用手指戳着迷梦新生。
然而迷梦新生和以往碰一碰就开始欢快跳舞完全不同，它现在看上去安静极了。
樊星然眯起眼睛。
迷梦新生头顶的花朵已经枯萎了，而且枯萎的样子，明显是直接打开的模样。
可之前一直都是只开一个小花苞，之后花瓣枯萎会呈现出半抱着的模样，一点一点的释放香味。
樊星然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迷梦新生的旁边，半眯起眼睛，对这家伙的状态表示怀疑。
终于，樊星然没有再管迷梦新生，反而回头看了一眼冥府门犬。
这狗子今天也有点奇怪。
平时早上会翘着尾巴高兴的跟在他脚边绕，今天怎么安安静静的。
冥府门犬坐在地面上，虽然看上去是在看他，可眼神其实一直都在平视前方，耳朵都在向后靠。
这简直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樊星然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凝视冥府门犬，而冥府门犬则是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总不至于说冥府门犬和迷梦新生沆瀣一气吧？
樊星然最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去找到手机。
手机已经充上电了，只是可能刚刚来电一段时间，还没有充满。
樊星然看了看上面的信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消息。
樊星然看到空格的空白头像，沉默了。
他的手指捏了捏眉间，之后斜着眼睛再看一眼手机。
樊星然深吸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听过了空格的声音，昨天晚上的梦里空格的声音始终响在耳边，所以今天的反应才会比平时要更加过激。
空格如果知道他晚上总是做和空格有关的梦会怎么样？
而且显然还是不可言说的梦，樊星然可不会告诉对方这种事。
樊星然想着，给空格发送了消息。
然：早上好。
：早上好。
然：昨天做梦了吗？
：神不会做梦。
眨了眨眼睛，这句话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樊星然的手指钻入发丝，干脆继续直截了当的问了。
然：迷梦新生可以操纵梦境吗？
：它只会让人做梦，并不会完全掌控梦里的内容。
：更准确的说，它是通过诱发人对现实潜在的预测，是有迹可循，你的梦境至今为止都没有在天空中飞翔的梦吧？
樊星然托着下巴。
然：的确没有做过很离谱的梦，似乎都比较基于现实。
：是这样的，它不会诱发和人不相关的梦境，毕竟人是不会飞的。
樊星然看着这几句话。
对迷梦新生有了新的认识。
然后……
对樊星然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潜藏起来的某些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得情绪开始一点一点升起了某些窘迫的情绪。
樊星然感觉到脸颊在发烧，耳根也在发烫。
这个说法不就是说他其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还跑去责怪迷梦新生吗？
：你做了什么梦吗？
突然空格发来的消息，樊星然猛然一个激灵。
：你可以和我说，人类的梦境偶尔也会和气运挂钩，我也不知道我的气运会给你在你的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然：不用了，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梦。
：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
樊星然知道空格肯定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可这事儿要怎么和空格说？
然：真的只是普通的梦。
：好吧。
樊星然看着这两个字，或许空格说的没什么太多想法，可樊星然却想的有点多。
因为刚刚和好，刚刚道过歉，樊星然还在心虚和愧疚的情绪之中。
然：其实也就是做了一个普通男人都会做的梦。
：什么梦？
樊星然捂住额头，空格是真的没猜出来，还是在调侃他？
虽然樊星然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空格是一个完全不在正常人思考线上的人。
然：你不是说你也是男性吗？
：只是我本身会在被你的世界定义为男性罢了，并不代表我本身是男性。
樊星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要命了的设定狂魔……
樊星然深吸了口气，同样是男人，没道理他在这里窘迫，空格还能坦然。
然：我做了和你在一起的梦，早上有了正常的生理现象。
一直都秒回的空格意外的停顿了两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的确我一直忽略了这个很严重的问题，人类的恋爱是需要性的参与的。
：你的左右而言他是人类对性的正常表现，应该是在害羞。
：我觉得很可爱，以后可以多聊几次。
樊星然看着一句一句蹦出来的话语，本身就羞窘的神色更加复杂了，空格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打下这些话的？
樊星然简直想直接把空格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没有装名为红色的害羞情绪。
然：行了行了，知道你很坦然了，不要再说了。
：不，这是很重要的，以我对人类的了解，性甚至是可以直接影响到恋爱质量的关键因素，甚至因为性而衍生出层出不穷的意外。
：保证我们恋爱的质量，也是我的责任。
樊星然哑然。
然：没有，我不是很重视这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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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常现象的。
然：人类不就是比动物要更懂得控制自己吗？
：需要重视，是我忽略了。
：但是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无法触碰你。
樊星然愣住了。
看着手机，‘无法触碰’四个字的突然出现，让樊星然有些茫然。
：我可以给你再寄一样东西。
樊星然的意识猛然被拉了回来。
然：不用，你不要给我寄任何东西。
：怎么了？会对你有好处。
然：不要，不准寄。
然：绝对不准寄。
然：听到没！
：好吧。
求求了，这个话题赶快打住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然：我要去洗个澡了，昨天停电没洗-澡。
然：之后会散步吃饭和上班，今天早上不语音了。
：嗯。
樊星然立刻熄灭了手机屏幕。
空格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要寄玩具过来吗？
为了保证他们呃恋爱质量？
樊星然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空格放了一大堆的玩具在快递门口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被拆包了会怎么样。
况且一想到迷梦新生和冥府门犬，樊星然就完全不敢思考空格会送来什么样的东西，如果比玩具更炸裂……
樊星然捂住了额头，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要发生啊。
樊星然打开了花洒，温暖的水流流淌下来，拍打了一下脸颊，溅出一些水珠，这才让他本身被空格刺-激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在安静下来后，空格的话又无法避免的回到了脑海里。
无法触碰。
为什么无法触碰。
他们不是每天都可以聊天吗？他们的意识也在相互碰撞，感情也在提升。
那为什么无法触碰？
空格难道是只网恋，是绝对不会奔现的类型吗？
樊星然发现，现在自己对空格了解，完全只有‘神’的概念。
他们不会见面吗？
不会触碰吗？
就这样一辈子，只通过声音和文字连接吗？
还是说空格实际上也只是做个简单的网恋，并没有真的对未来做打算？
可明明空格对他们的‘连结’非常的执着，这不应该是放任不管的意思。
空格在想什么，樊星然想知道。
‘无法触碰’四个字，却如鲠在喉。
本来温热躁动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碰冷水，再也浮躁不起来。
樊星然将湿润的头发撩向脑后，露出容貌，可此时，樊星然的心情却仿佛和在卫生间内被水雾模糊了的镜面一样，茫然不知所措。
樊星然不会再追根究底。
至少现在他是舒适的，这一点就足够樊星然放下所有的想法，安静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次日，樊星然发现自己没有再做那些和空格在一起的迤逦的梦境的时候，心情却更加好不起来。
就好像验证了他对空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望和喜悦，完全落空的现实。
天气在逐渐的回暖，樊星然去了一趟市中心，采购了一批换季的衣服。
阳台上张阿姨送来的东西总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都放在冰柜里冷冻，张阿姨也不会总是让他带一些回去，食物不太好保存。
“小樊哥，你每天上班，下午给我补习，你有时间陪嫂子吗？”晚上给张姣姣补习之后，张姣姣突然问道。
“……？”樊星然愣了一下。
“你和嫂子异地恋，肯定要有很多时间聊天吧？可总觉得看不出你在恋爱，你也不发朋友圈，也不和嫂子换情侣头像，你俩都没时间在一起玩游戏，嫂子难道不会闹脾气吗？”张姣姣咬着笔，一边和樊星然说着。
樊星然偏头看向张姣姣，虚心询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谈好异地恋？”
樊星然觉得他和空格很可能算不上是异地恋，但是却也的确没办法在一起。
所以至少……
能做一些异地恋的恋人能做到的事。
“平时你给嫂子点外卖吗？”张姣姣问。
樊星然摇头，他不知道空格的地址。
“那你给嫂子过节买礼物了吗？之前的情人节送个花啊巧克力啊啥的应该有吧？”张姣姣说。
樊星然移开了眼神。
“我的天，小樊哥，情人节那天我都给你巧克力了，你难道都没想过要给嫂子给一份吗？”张姣姣声线上扬，显然根本很震惊。
樊星然的确没有想过。
甚至……
连在恋爱的感觉，也是最近才有的。
樊星然即便在大学之前，都没有和朋友相处过的机会，更不会考虑这些复杂的节日。
“那游戏你至少给送过礼物吧？”
樊星然抿唇：“以前玩的时候，倒是有想着给朋友送过，只是和他玩的时间不多，就没有送。”
樊星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也察觉到自己对空格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
“那连麦？”张姣姣干脆降低了标准。
“有。”
“早安晚安，每天聊天？”
“有。”
“……小樊哥，你这种嘴上天天说说就把嫂子哄的三迷五道的，这不就是完全不负责的渣男行为吗？”
樊星然居然心虚了，望向别处。
如果可以，他很愿意给空格礼物。
只是没有这个机会。
不知道空格的住址，不知道空格的喜好，不知道可以给空格什么。
“啧啧啧，小樊哥，你真是心大，嫂子也是看得开。”张姣姣直接拍了拍樊星然的肩膀，一副樊星然已经无药可救模样。
樊星然也有些窘迫。
回去租房的路上，樊星然停下了脚步。
他能做点什么，至少让他看上去像是在恋爱中的人，至少让他和空格可以更像情侣。
哪怕只是简单的行为也好，只要能表达一些，就行。
樊星然带着冥府门犬散步的时候，目光放在了在市中心亮着明亮的灯的店铺上。
将冥府门犬拴在了门口，进入了店铺之内。
樊星然每天晚上会慢跑到神陨之地，然后开通语音和空格说几句话。
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十五分钟，对樊星然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樊星然并不擅长聊天，能和空格说两句无聊的话，对樊星然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樊星然甚至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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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在突飞猛进。
樊星然带着冥府门犬慢跑到神陨之地后，解开了冥府门犬的狗绳让它能自由的奔跑一会儿，习惯性的点开了语音，之后开始做一些舒展运动。
“我给你带了一些礼物。”樊星然主动对空格说。
既然空格现在不愿意和他见面，那么他或许将礼物放在这里对方会愿意拿走。
毕竟他们唯一能交流的地方，只有神陨之地。
“好。”
樊星然听到空格的回复，眨了眨眼睛，突然看向四周。
空格对他的礼物内容是一点也不好奇吗？还是说其实在他进到神陨之地之后，空格就已经知道他带来的是什么了吗？
樊星然看着因为是超市的透明塑料袋包装，所以里面的东西很容易被看见。
可明明今天的月亮并没有那么明亮。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樊星然却并不打算多问。
“带来了一些巧克力，这是恋人之间最应该送的礼物。”樊星然一边拉伸双-腿，一边道，“虽然我们一起经过了情人节，但是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所以这次补上。”
樊星然露出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只是因为今天时间太晚了，很难买到鲜花了，这次就算了，下次补给你行不？”
“好。”空格简单的回答道。
樊星然叫回了冥府门犬，重新栓上狗绳。
抬起头，看向他挂在了树梢上的塑料袋。
在那棵他所期待着长出嫩叶的树上。
如果明天再来的话，或许塑料袋和巧克力都会消失。
即便不能给空格点外卖，但是这样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想要给空格一些东西。
“走了。”樊星然拉了狗绳，转身慢跑着原路返回。
没有再回头去看安静的挂在树上的简单的礼物。
樊星然回到家，冲了个澡，躺在了床-上。
看着熟悉的空白头像，又看了看自己的头像。
他的头像是一只狗，趴在地面上瞪着眼睛看着屏幕外的人。
但是这并不是樊星然自己换的头像，而是木森换的。
木森并不是好意，甚至是嘲笑他的时候换的。
说他像一只听话的狗，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没有自己的思想，被驯化的宠物。
木森甚至还不允许他换头像。
现在想来，樊星然知道是木森在欺负他，嘲弄他，可这只狗的头像却并不丑，甚至樊星然注意到木森是在挑选了很多张图片之后才选择的。
樊星然看着他的头像发呆。
之后樊星然选择了更换头像。
换上了全黑的背景。
漆黑的颜色，在白色的列表上显得格外显眼。
可打开了和空格的聊天框，一黑一白的头像却意外的很和谐。
然：看到我的头像了吗？
：黑色的。
然：和你是情侣头像。
：哪里像情侣头像了？
然：你不是空白的头像吗？
：不是的，我有头像，也有昵称，只是在你的世界显现不出来。
然：可是在神陨之地不是也没有吗？
：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只是连接，对你的世界的人类来说，那就是你的世界。
樊星然侧过身，第一次听说这个设定。
然：那你的头像是什么？
：是我和你的连结。
樊星然一愣。
：虽然人类看不到连结，但是我想要把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展现在能展现的地方。
：我的昵称虽然不显示，但是我写了。
樊星然抿唇，他问道：是什么？
：犯星然者，虽远必诛。
樊星然：“？”
樊星然抱着手机呆愣了好一会儿。
他翻了个身。
又忍不住坐了起来。
空格不是认真的吧？
揉了揉眉间，樊星然觉得大概率空格在和他开玩笑。
之后又躺下，樊星然看着自己黑漆漆的头像。
突然就笑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戳中了笑点，樊星然抱着肚子，笑的完全停不下来。
笑的有些出汗，樊星然将自己埋入了柔软的枕头里，半眯着眼睛，柔软的发丝随意的散落在床铺上。
头发长长了。
樊星然伸手撩起过长的发丝。
最近他已经在开始把头发扎起来了，虽然扎的很勉强。
明明越长越长的一点都不曾认真打理过的头发，象征着樊衡口中的颓废，可樊星然却总觉得这长长的发丝中，潜藏着这段值得被珍藏的时光。
迷迷糊糊的，樊星然给空格发了一个消息。
晚安。
樊星然第二天上班，一直都有些期待神陨之地内他的礼物，空格有没有带走，很少见的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戴着口罩，不会被人发现。
樊星然从来没想过，原来一直只是为了不愿意被人察觉到他身份的掩饰，有一天会成为摸鱼的掩饰。
好像一切都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微妙的变化。
樊星然下班后补课，在张姣姣思索题目的时候，樊星然望向窗外，看向神陨之地的方向。
空格喜欢他的礼物吗？
空格喜欢吃甜食吗？
如果是巧克力的话，应该没有人会讨厌那样的口感吧。
一旦下课，樊星然焦急的就开始往回走。
一直以来都很顺畅的慢跑，却因为过于思索而乱了步伐，樊星然跑到神陨之地的时候消耗了比平时更加多的体力。
不断的喘着粗气，樊星然缓和了好一会，伸手擦去汗珠。
甚至都忘记了解开冥府门犬的狗绳，而是直接去了他放在礼物的地方。
今天的月光很漂亮，明亮的好像是太阳拥抱了月亮。
樊星然突然察觉到，似乎在树梢上，展开了一点点细弱的嫩叶。
樊星然顺着嫩叶，看到了在树枝上，已经消失了的塑料袋和巧克力。
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礼物被拿走了。
突然，一抹浅色的，明亮的东西吸引了樊星然的注意力。
在树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樊星然靠近了它。
在月光之下闪闪发亮，晶莹剔透，如同汲取了月光的世界上最美丽的晶莹的雪。
随着靠近，樊星然终于看清了那样东西。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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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很小的玫瑰。
白色的玫瑰。
樊星然伸出手，靠近了那被月光照耀的美丽无比的珍宝。
雪白色的，却好像在散发着透亮的冰雪。
冰凉的温度，立刻侵袭了指尖，瞬间窜入了他的心底。
樊星然无意识的缩了下手，可那白色的玫瑰却失去了平衡突然掉落了下来，樊星然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捧住。
冰凉的、雪色的白玫瑰，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晶莹的，像是世界上绝对不会融化的冰凌雕成的绝对不会融化的花。
第43章
这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玫瑰异常精致，明显是工艺品。
它原本似乎被制作成了一个发卡，仅仅一朵白色玫瑰却已经足以展现出它极致的美丽。
明明是白色，却好像是透明的，樊星然举起白玫瑰发卡，高高举起，对准了月光。
虽然整体很小但制作的很细致，可以被月光透过。
樊星然将透过白玫瑰发卡的月光落在手心里，透过来的浅浅的光亮很独特，像是在手中握住了被切割的缤纷的钻石。
樊星然在樊衡的要求下，也学过一些珠宝鉴定，虽然手边没有专业器具，可简单的坚定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樊星然完全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樊星然将白色玫瑰发卡放在手中端详，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低头放开了冥府门犬，拍了拍它的尾巴，冥府门犬飞一样的冲出去奔跑。
坐在一旁干枯的树枝上，樊星然感觉白玫瑰发卡放在手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却依旧十分沁凉，就像是他的温度根本不足以温暖它一样。
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材料制作而成的吧，毕竟冰凉是很少见的特质。
樊星然拨通了空格的语音。
“你取走了我的礼物吗？”樊星然问道。
“是。”
樊星然微微眯起眼睛，却是有几分喜悦：“巧克力好吃吗？”
“我没有真正的吃过人类的食物，无法-正常分辨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
樊星然眨了眨眼睛。
这么中二的回答，是真话还是害羞了？
“但是味道很独特。”空格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而是缓缓道，“我会记住这个味道。”
樊星然只是想问好不好吃，空格给的答案却很模糊，但是这样的回答，似乎也不是讨厌的意思。
“这个白色玫瑰的发卡，是你放在那里的吗？”樊星然问。
“是。”
“这是什么材质的？”樊星然觉得如果是太昂贵罕见的材质，他就不能收。
“神髓。”
樊星然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果然没有任何这样材质的信息，有‘迷梦新生’和‘冥府门犬’在前，‘神髓’倒也不是一个特别奇怪的称呼了。
“这个东西很贵重吗？”樊星然问道，“是怎么得到的？”
“是用来祈祷用的神水，由被选择的纯洁的祭品，贴身守护，每日虔诚祈祷，神水会凝固成为冰块，心不诚则神髓化，一个祭品一生只能孕育一个，并且有很大失败的可能性。”
“这是有什么用途吗？”樊星然对这个神奇的故事半信半疑。
“神髓蕴藏着足以和神搭建沟通的通道的力量，人类是这么传言的。”
樊星然看着手心中捧着的白玫瑰发卡，空格说的是这种宝石的背后的传说？
“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吗？”樊星然磕巴了一下，问。
“还好，不贵重。”
这都不贵重啊？
设定的这么复杂，樊星然甚至觉得可以直接写一部关于祭品的悲惨一生的纪实了，难道不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吗？
“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我平时不会用发卡。”虽然嘴上说着，可樊星然的手却无意识的撩了一下过长的发丝。
白玫瑰其实太过于艳丽了。
樊星然都能想象到如果他将这样一朵引人注目的白玫瑰别在头上，本身就很不喜欢受到瞩目的自己会提高多少回头率。
“孕育神髓的祭品，被视为神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可觊觎。”空格突然说了一件和樊星然的话毫不相关的话题。
“嗯？怎么了？”樊星然问。
“你带上它，任何人都不敢觊觎你，他们必然会尊敬、畏惧你，敢于与你对视之人，都为被你承认之人。”空格道。
樊星然眼巴巴的看着发卡，原来是这样的设定吗？
就像是，透明斗篷这样的，可以弱化存在感的东西？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得发生多可怕的事。
比如当着别人的面，抢人家的钱包什么的，比如直接去银行拿钱也没人注意到什么的，空格设定的时候有考虑过现实吗？
樊星然的手指无意识的磨磋着微凉的发卡，在尚未完全回暖的春天里，他手心的温度似乎都在被悄悄带走，可是这一抹凉意，却并不冻人。
很有趣的东西，只是可能太贵重了，不可以收。
樊星然刚刚想要再次拒绝，又听到空格道：“你和我的连结，视为你和我平等，将你当做拥有神髓的祭品并不符合真实情况，所以我雕刻成了玫瑰的形状，在你的世界，玫瑰是代表热烈纯洁的爱，这样就适合赠予你了。”
樊星然沉默了。
他手中撩起了发丝，已经有些长的头发顺着指尖滑落下来。
樊星然有些无奈。
“你是故意的吗？”樊星然带着几分好笑道，“如果这是给恋人专属的礼物，那还让我怎么拒绝？”
“那就接受。”
空格的声线平稳，樊星然却总觉得，空格的声音可以用空灵来形容。
像是从遥远的天外在和他对话一般，樊星然甚至觉得是不是空格使用了什么变声器，才会有这种效果。
樊星然看着发卡，手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
最后樊星然放下了手机，单手撩起了一边的头发，高高束缚在脑后，将神髓卡在了头发上。
微微的凉意刺-激着他，意外的却让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他在通过神髓，正在和巩固和空格的连结一样。
然而樊星然突然一愣，对自己在脑海中冒出来的‘连结’一头雾水。
有奇怪的、陌生又诡异的感觉。
“我带好了，你可以……看得见吗？”
“嗯。”
樊星然骤然抬起双眼，看向四周。
即便遥望了一圈，樊星然也看不到任何在这隔绝之地的人影。
空格在神陨之地，和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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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隔绝debuff，樊星然很确定这一点。
为什么不是其他的礼物，偏偏是发卡，樊星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性。
空格见过了自己。
看到了他已经很久都不曾打理的过长的头发。
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吗？
樊星然抬起手机，站在月光之下，将卡住神髓的头发入境，微微侧着头，偏过眼神去看手机的屏幕。
神髓很明亮。
月光也是。
他的皮肤明明很白，可神髓似乎更加引人注目。
樊星然将照相机聚焦在神髓上，拍摄了一张自-拍。
在远处看的清吗？
看到他的时候，空格是什么心情？
这种被远处看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放在空格身上就并不会让他觉得恐惧，就好像在内心深处，或者未知的地方，悄悄潜藏着关于和空格的联系。
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他和空格的关系，连他自己认知的都只有偌大的冰山浮现在水面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尖端。
樊星然将照片发送了出去。
“或许挺适合的吧，我还是第一次簪花到头发上。”樊星然喃喃道，只是过于寂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依旧能很好的传递给空格。
在照片中，樊星然微微侧着脸，近距离的模样，让他能更好的在空格面前展露出他的面容。
“我因为你，理解了人类对于美丽的定义。”空格道。
樊星然却是笑道：“怎么，你不是神吗？神也知道人类的审美吗？”
“因为你是人类，所以我以你为基准去认真的辨认人类的样貌了。”空格的声音一顿，继续道，“我才发现，原来人类都很丑。”
“呃……”樊星然稍微有些尴尬。
这是夸赞吗？
怎么还带拉踩的？
“美丽是多种多样的，不能这样一概而论，而且可能你是，你是……”樊星然用手微微捂住脸颊，眼神不看手机，像是这样就能躲避空格的目光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
“或许如此，我将你定义为最高审美，其他人都索然无味。”空格平静的说着很夸张的话。
樊星然的手略过发卡，因为总是用头发和口罩挡着脸，这么肆无忌惮的将面部暴露出来，让樊星然想要遮挡的时候却空无一物了。
空格对他大概有八百十层滤镜。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用帅气来形容我。”
樊星然被很多人说过帅，可似乎空格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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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帅，是帅气的巅峰。”空格平静的声音说。
樊星然捏了捏发丝……
虽然觉得不一样，但是空格说出来反而更给人奇怪的感觉了，就像是过家家一样。
樊星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再继续下去，会又好笑，又臊的慌。
樊星然主动截止了这个话题：“我要回去了，今晚比平时多待了一会儿。”
樊星然叫了冥府门犬，小飞狗的飞速的窜到了樊星然的身边，吐着舌头散着热。
樊星然给冥府门犬带好了狗绳，将放在口袋里的口罩重新取出来，张开手指挑起绳带，挂在了耳后。
手指有意无意的拂过神髓。
“晚安，亲爱的神明。”
“晚安。”
樊星然离开神陨之地的时候，慢跑着回去。
他并没有摘下神髓。
大概是晚上，一路上并没有人在看他，樊星然也并不觉得奇怪。
漆黑的天色很容易迷惑他人，而一般人也不会对除了自己和熟人之外的人感兴趣。
樊星然回到家后，试图翻找出一个可以装下神髓的盒子。
很可惜，他并没有在租房里储存类似的东西。
樊星然在睡前网购了一个漂亮的首饰盒，他会小心的保存这个来自空格的礼物。
樊星然睡下了，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冥府门犬从樊星然的房间里悄声无息的走出来，抬头，就看到迷梦新生在神髓的旁边，全身都在哆嗦。
它跳上桌面，咬住了迷梦新生花盆的边缘。
神髓。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至少在它的世界是。
是人类试图祈神的一种方式，并且成功过。
只是绝望神从来都不回应任何物种的呼唤。
恐怕现在在这里的神髓，就是曾经唯一一个成功和绝望神联系过的神髓。
绝望神将这个东西给小家伙，大概是刻下神的印记，让其他人无法觊觎。
小家伙不喜欢被人观看，那就让所有人连观看的胆子都没有。
神髓不是绝望神的本体，而是连接绝望神单通道。
只是勉强擦着本地神底线边缘送出的东西。
所以它们作为造物，对这样东西还是有敬畏和恐惧之心的。
而迷梦新生显然怕的很厉害。
废物。
帮你一次了。
冥府门犬努力压抑着对神髓的畏惧，将迷梦新生转移了。
——
周末，樊星然按时起床，刷手机信息，出门遛狗。
准备早饭，拍照，发给空格，然后吃早餐。
和空格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打扫房间，之后去了小房间的书桌上，打开了电脑。
如果是平时，他会选择看看神陨论坛、继续工作，又或者是出门采购一些日常需要的东西，要么就是巩固高中知识准备给张姣姣的补习内容。
可是现在樊星然却并不想和以往一样做一样的事情。
今天的时间，他想给空格。
“我们今天来玩个游戏吗？”樊星然主动和空格说，“最近我在网络上搜到了一款多人联机的建造类游戏，我们可以一起建设城市和家园。”
樊星然有好好的挑选过游戏，也是希望可以用玩游戏的方式，给空格目前创作的游戏带来一点参考。
目前新出的这款游戏评分很高，热度逐渐提升，也看了不少测评，优点更多，是一款值得入手的游戏。
樊星然买了。
：建造类游戏，创造世界吗？
樊星然看到消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空白的图标。
“嗯，是的，创造世界，你可以看看别的游戏，也许可以借鉴一下创造世界的经验。”
樊星然玩过不少血腥的、恐怖的、猎奇的游戏，但是在游戏画面的渲染之下，虽然有很多可怖的场景，却更多的是凄美之色，而猎奇、恐怖的感觉则是能让人轻易的感觉到不真实。
可是空格创作的游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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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真实到了极端的程度。
樊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地面上被撕扯的只剩下了骨头躺在满是深色凝固血水的土壤上，被奴役的人类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的绝望的眼睛，那完全真实的呈现在视觉中的可怖的一切，樊星然完全不想打开那款游戏。
那仿佛是将悲惨和绝望两个词，写在了整个世界观之中。
樊星然很担心空格的精神状态。
一般来说不会想要将这种场景呈现的这么真实吧，会给玩家带来心理阴影的。
：我不想创造世界。
然：怎么了？
：我创造的世界，只有绝望。
樊星然看着这几句消息，突然觉得眼前浮现出了什么。
在游戏中，即便是奴役他人的人，那双灰黑色的眼睛里都没有光芒。
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如果真的有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毫无生机的世界，神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空格称自己为绝望神。
樊星然微微皱眉。
樊星然抿了抿唇，将手机放下，去冲了一杯咖啡。
甜香和苦涩入口，樊星然轻轻的吸了口气，意识要更加清晰。
樊星然看着语音，问道：“你最开始为什么要创造世界呢？”
创作这个还没有命名的游戏的初衷是什么？
：我并不想创造任何东西，只是我是神，我必须创造。
：所以我复制了奇迹神世界的蓝本。
樊星然愣了。
难道这个空白图标里的游戏，并不是空格创作的游戏吗？复制了别人的代码？这是犯法的吗？
樊星然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做这种事，奇迹神同意吗？”
：嗯。
居然同意了？
“你是怎么创造这个世界的？”樊星然点开了图标，看到了破碎的地球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复制初始的数据，然后让它自由发展。
樊星然挑眉：“你是说你到目前为止没有做任何事？只是让世界里的人自己发展？”
：嗯。
明明不喜欢，却做出来了，甚至是直接复制了代码，并且赋予了‘绝望’的主题，让这个世界里的人自主发展？
樊星然托着腮，凝着眉头，这难道是什么现象级AI的发源地吗？如果能这么厉害的自我运算的电脑，樊星然可不觉得自己的笔记本有能力承载这么庞大的数据。
所以说其实发过来的是展示用，才没有操作和使用手册吗？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创造世界？”樊星然问道。
：神虽然和人类不同，但是在人类的语言中，却存在很准确的‘绝望’的单词。
：那么没有人会喜欢绝望。
樊星然微微沉眸。
不喜欢，却辛辛苦苦去做不想做的事？
即便不知道空格的苦衷，可樊星然却能理解必须去做不想做的事的苦楚。
不想看到。
不想听见。
不想因为自己看到漆黑的世界。
“我也许没有资格站在你的立场说什么，但是如果一个人生来就在绝望中，他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吧。”
樊星然的手操作着电脑，去看向没有悲剧的，安静的丛林。
“因为知道了希望，知道了幸福，才会知道什么是绝望。”樊星然的睫毛垂下，看向亮着屏幕的手机，不断跳动语音通话的时间安静的前进着，“因为需要绝望作为主题，所以至少应该先让他们理解幸福和快乐吧，那这样，绝望和希望，不是相辅相成吗？”
樊星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相信空格也知道。
只是知道和真正的迈出一步，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需要改变现状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
：绝望中诞生的希望才是奇迹，因为有我，奇迹才存在，但是奇迹战胜了绝望，所以我们相互克制。
樊星然想到曾经空格说过，他是和他的世界的神打架了，才会意外的连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奇迹和绝望的关系其实很好？
“所以也应该是这个道理啊，虽然大家都讨厌绝望，可是不代表不会有幸福和希望吧。”樊星然看着那漆黑的，仿佛密布着污秽的漆黑的世界，“也可以不这么悲观。”
：我不想这么做。
：我讨厌人类。
：他们责怪我。
樊星然第一次见到空格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直白的抱怨着。
“他们怎么责怪你了？”樊星然疑惑。
：他们祈神的时候一直在骂我。
：我创造的每一块世界的每一个造物，都对我奉上了诅咒。
樊星然愣了两秒。
因为是绝望的世界，所有人都很绝望，所以即便是和神沟通，也是在辱骂神吗？
空格作为开发者，在游戏后台如果呈现出一堆密密麻麻的咒骂文字，不论是谁都无法在冰冷的言语中保持本心。
樊星然很理解这种被指着脊梁骨的冰冷。
“他们和你隔着的可是一整个世界，你是创造神，就相当于，我不会在意蚂蚁是怎么骂我的。”
樊星然听到过无数的污言秽语，也听过不少当面嘲讽。
只是没有怨恨和愤怒的感觉。
无奈感，恐惧感，失落感，反而是最多的。
：我并不想庇护对我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造物。
樊星然也能想象，一直身处绝望世界中的人会对创造这样的世界的神的怨恨，一直被厌恶着的空格也不可能抱着慈爱之心面对任何人。
所以空格也在愤怒，也被沾染了戾气，现在……就有点摆烂？
樊星然突然想到在第一次和空格相识的时候，在发烧到糊涂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
他想将自己的希望和生命寄托在空格身上，希望他活下去，希望他能过的更好的心情，即便是在混沌的思维之中，也全部都是认真的。
樊星然手指却悄悄的收紧，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猜测：“难道，我是第一个对你好的人吗？”
：嗯。
樊星然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什么。
樊星然不知道空格生活在什么地方，无法猜测空格不负责任的父母是如何教育他的，不知道他被什么逼迫着，不知道他被什么责任强行拖拽着。
至少现在，樊星然却理解了部分空格和他的‘连结’。
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握住了一只手。
不知道前进的方向，不知道离开黑暗的方法，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唯独他们的连结真实存在着，牵着手，一起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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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星然一直以来无法清晰的分辨自己到底作对了什么，做好了什么。
“那天对你的好意，是我庆幸做了，并且不会后悔的事。”
唯独这一点，樊星然笃定着。
第44章
手指指尖，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不断的穿过。
樊星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来到丰守市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樊星然希望被需要，却也害怕被需要。
空格的存在，完美的介于在樊星然的渴望和恐惧的边缘，融入了樊星然的需要中。
“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樊星然缓缓道。
：我一直都对你很好。
樊星然不自觉的弯了眉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如此怜爱的情绪。
自己面对的空格完全是和自己脑补的完全不一样的人，但是至少在这一刻，樊星然在怜爱着他。
“我们可以想办法试试看怎么样给游……嗯，世界加点其他的buff，或许可以改变一下这个黑漆漆的世界。”
：嗯。
这样一个简单的一个字，空格的回复比平时要慢了好几秒，樊星然好像透过这微妙的时间差看到了空格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同意了的样子。
“如果我们做的多一些，没准你收到的咒骂会少一些。”樊星然靠在自己的手心里，偏头看着手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随便骂你。”
：好。
樊星然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心情很温柔。
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那我们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先开始做的。”樊星然用鼠标画划着，突然找到了一座堡垒要塞，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人类中型聚集地。
回答的好简单。
“我们有什么是可以给这个地方做的吗？”樊星然对这个所谓的绝望世界也了解的不多，只能问空格。
：给他们足够的食物，或者说可以种植足够食物的土壤。
樊星然一愣。
“你知道怎么做？”樊星然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
：知道。
“所以之前是纯粹的不想做吗？”
：嗯。
：我是神。
：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樊星然抿唇，笑道：“啊，是。”
他都忘记了空格游戏设计者的身份了，如果连这点意识都没有，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开发出这样的游戏来。
虽然……
樊星然微微沉目，摇摇头，继续说道：“那可以先实验看看，整个世界很大，或许先从一点改造能先扇一扇蝴蝶翅膀。”
然而这次空格却很沉默，樊星然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有耐心，询问：“怎么了？”
：即便给他们再多的希望，都会在希望到来之前绝望。
“的确，因为有希望，绝望会来的更痛苦。”樊星然也无法否定这一点，“但是至少‘拥有过’这个前提，能缓解一下痛苦也未必。”
樊星然看着在电脑屏幕上破碎地球被绝望密布的黑色的世界。
“如果说我们给了他们食物，但是食物腐-败消失了，但是至少在食物腐-败之前，有吃上了东西的人，不也是一种帮助了吗？”
：嗯。
空格没有反驳。
樊星然思考着，作为‘创世神’，在做游戏的时候应该是考虑过这些因素，才会在游戏中有体现。
可为什么一直都什么都没做呢。
“其实绝望也是相对的吧。”樊星然绞尽脑汁，希望能找出一些对空格有利的话语和道理，“贪-污腐-败者的绝望，是普通民众的幸福吧，杀人犯的绝望，是被害者的死前最后的祈祷吧，或许转化一下思路，可以有所变化。”
：人类的感情容器非常有限，太强烈的情感波动会提升死亡的概率。
樊星然突然一愣。
难道说空格什么都不做，是在守护现在在绝望之中的生命的渴望生存的心情吗？
“你是不是，其实很温柔？”樊星然突然起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什么？
“因为不想看到更深刻的绝望，所以才会畏惧给予他人希望，这也是温柔吧。”至少樊星然是这么认为的。
：我只是不想再听到更多的诅咒我的声音，我厌恶着没有自知之明的造物对我指手画脚的那些恶毒的诅咒。
：我尤其讨厌死亡之前的最后的声音，非常的刺耳。
樊星然：“……”
那种微妙的，细细的感动，突然戛然而止。
樊星然靠在手上，空格这样说好像也的确有可能，或许真的没有他想的那样感性。
但是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正的对这些所谓的造物做复杂大胆的创造和改变，真的顽劣的个性是不会这样负责的。
虽然不喜欢，逃避创造和改变，可空格却并没有真的放弃创造过。
唯一的就是……为什么非要用绝望做世界主题呢？挑战高难度吗？
樊星然叹了口气，道：“总之，我们先试试看小范围的改改？”
：好。
樊星然查看着破碎地球的地图，看着那些毫无生机的劳作的生命，或许之后还会因为‘绝望’的主题而陷入绝望，但是至少有过幸福，才会有期望。
即便知道一定是失败的结局，比起一开始就放弃，樊星然更希望他能尽可能的做点什么，在这之中，无论如何都是有收获的。
即便不是空格创造的游戏，他的世界也是如此。
空格在这么长时间都对游戏内的发展无动于衷，现在却很容易被说动了。
樊星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或许是空格一直有想要做点什么的想法，可又害怕改变现在游戏内已经稳定的局势。
如果这款游戏真的能上线，樊星然觉得比起作为一款游戏，它能够开发的用途反而更是可怕，如果是真正模拟真实世界的运算精度，或许……
就像是真实的另一个世界一样。
樊星然一边和空格商量着怎么在附近赋予一些生机，一边讨论怎么样改造。
空格的确都有很好的建议，只是总是会突然陷入失落的情绪，认为即便塑造的很好最后也会很绝望。
空格很悲观。
樊星然抿了抿放在一旁的咖啡。
咖啡苦涩的味道一直弥漫着。
可它残留在口中的味道，却会让人品尝到乐趣。
希望空格也能在这苦涩中，尝到的不仅仅是苦涩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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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披上了绿色的外衣。
樊星然注意到此时已经染上了鲜嫩的绿色的枝，有一种突兀的，春天真的到了的感觉。
雪的痕迹已经消失，只有残留在空气中的微微湿润的凉气还昭示着它们刚刚离开不久。
他居然在丰守市呆了这么久了。
空格期间还给他给过一次‘生活费’，樊星然不缺钱，花钱的地方又不太多，现在过的倒也很从容。
“小樊哥，这段时间晚上先不补习了吧。”晚上给张姣姣补习的时候，张姣姣突然和樊星然说，“过两天学校要开运动会了，全班每个人都要参加，我想这段时间锻炼锻炼，到时候别在运动会上丢脸了。”
学校运动会。
樊星然愣了愣。
这段时间的确是开运动会的时候了，樊星然还记得去年这个时间在大学参加过的一次运动会。
当时他很努力的融入群体，加入了学生会，还为运动会做了不少杂事，毕竟只是大一新生，就是被学长学姐们使唤来使唤去的份。
那时候他太引人注目了。
一直被人看着，被人称赞着外貌，从来都不曾遮掩自己，发自内心的不认为自己有遮掩的必要。
樊星然看向张姣姣，问：“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张阿姨和张叔叔同意吗？”
“等等。”张姣姣立刻跑出了开着门的卧室，去问张阿姨。
“大晚上的你往外跑什么跑。”张阿姨拒绝的声音很快传来。
“运动会还是想获得好成绩的啊，况且平时我学习那么用功了，少几天放松放松也好嘛，我晚上会和小樊哥一起出去跑步的。”
樊星然听到张姣姣的话，从张姣姣的卧室里走出来。
张叔叔不在家，还在商店里看店，家里只有张阿姨。
“你没事打扰你小樊哥干嘛？人家也有自己的事。”张阿姨还想拒绝。
“不是啊妈，小樊哥，你不是每天早晚都会去跑步吗？我听小区的大爷说你每天都会出去跑步遛狗。”张姣姣坐在张阿姨身边的沙发上，抬头问樊星然。
“嗯。”樊星然点头承认。
张姣姣偷偷感慨：“小樊哥，你每天这么累你难道不会想偷懒吗？”
“我睡眠质量很好，身-体可以得到充分休息，白天的活动有利于晚上睡眠。”樊星然道。
“你看吧妈，锻炼是对身-体有好处，你不否认吧。”
张阿姨动了动嘴，支吾了两声没反驳。
“现在的帅哥都很自律的啊，你看我哥，都胖的个熊样都不知道控制控制，这会儿工作了要是再来个过劳肥。”说着张姣姣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估计又得胖了。”
张阿姨这边翻了个白眼：“乐乐但凡有小樊半点勤快。”
“如果不影响身-体健康，那应该也还好。”樊星然试图给张乐乐说话。
樊星然跑步健身的习惯，是樊衡制定的，他现在只是在继续樊衡曾经制定的内容罢了，是一种习惯。
而且每晚都会去神陨之地，和空格语音对樊星然来说这也是一种动力。
从概念上就可减肥跑步的想法不一样，所以也不会有专门锻炼的难过和痛苦。
“所以我才要锻炼啊，我高中胖了好多了，晚上我和小樊哥一起出去跑步，有小樊哥看着我，老妈你也不用担心我吧？”张姣姣道。
“嗯……”张阿姨明显有些动容了。
樊星然沉默了下。
“不行吗？还是晚上小樊哥你有自己的事啊？”张姣姣直接问道，“如果有那就算了。”
“没有，只是我一般出门跑步的时候也是为了遛狗，而且晚上的时间，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会不会不太好？”樊星然有些迟疑得问道。
不论如何，他和张姣姣也是年龄相差不大的男女，如果晚上没有张阿姨和张叔叔在，樊星然都不会来补习。
张姣姣一愣：“哪里不好了？小樊哥你是小樊哥啊？”
一旁的张阿姨也和张姣姣一个表情，立刻大声道：“哎呦，小樊你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即便是再熟悉的人，男女都要有防备。”樊星然对这一点倒是很执着。
“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很晚去跑步啊，我下课吃完晚饭出去就行了啊，路上都是人，又不是只有我和小樊哥。”张姣姣突然道。
樊星然反而是停顿了下。
是这样的。
樊星然因为总是在补课后的晚上跑步去神陨之地，去和空格聊天。
总是在晚上。
因为习惯了这样的日程，樊星然本能的想着晚上去神陨之地，而忽略了如果不补习的话，他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
如果是和张姣姣一起的话，他会没有可空格聊天的机会。
可樊星然并不擅长拒绝别人，况且张姣姣的要求又不过分。
因为张阿姨帮了他很多的缘故，樊星然更不想拒绝张姣姣连请求都算不上的随口一提。
“我可以和你一起。”樊星然最后还是主动道，“晚上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我跟着，张阿姨也会放心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姣姣立刻很是喜悦的道，“妈，这下你没要求了吧？”
“真不麻烦？”张阿姨还是将信将疑的问樊星然。
“没关系。”樊星然道。
“……那行吧。”张阿姨松口了。
樊星然也察觉到张阿姨似乎对他格外的放心。
“好，那这段时间就先停下补习吧，等到运动会之后再恢复。”樊星然说。
张姣姣嘿嘿的笑，像是得逞了什么似的。
樊星然晚上带着冥府门犬去神陨之地，在语音中提前和空格说了这件事。
“因为要陪张姣姣训练跑步，她的体力要到神陨之地来会太远了。”樊星然拉伸着腿，一边平稳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道。
“你不来了吗？”空格问。
“我会来的，在把张姣姣送回去之后，我会再来。”樊星然偏着头，笑着对手机道。
“人类的体力是有限的，你会很疲惫。”
樊星然也知道，这样来回恐怕会很累，但是……
“我一直都有在锻炼，几天的时间应该不会积累太多疲惫。”樊星然站起身，一边拉升着手臂。
“我们相处的时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的多，完全不需要勉强你脆弱的人类的身-体。”
空格的话让樊星然的手臂放了下来，安静的站在月色之下。
对空格来说，他们还有很多的相处时间。
只是樊星然却知道，他会在丰守市呆着的时间，远比空格认知中的要短。
他不会永远在丰守市，可空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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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星然不会让空格放弃在丰守市的家庭、工作、或者学习，和他一起离开丰守市的。
而空格的不见面，只是网恋，也能让樊星然松口气，即便需要掩藏住心底空落落的失落。
所以在丰守市的这段时间，樊星然想要竭尽全力的，和空格再更多一点相处。
“这段时间习惯了听听你的声音，感觉如果没有你的声音，会睡不好。”樊星然道。
虽然有迷梦新生，睡不好是不可能的，樊星然睁着眼说瞎话。
“你的确会喜欢我的声音，神的声音，代表着欲-望和信仰。”
“不是，不是这样。”虽然樊星然也觉得自己第一次听到空格的声音的时候出现的那些奇特的连锁反应让人有些窘迫，“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对我的情感，正在逐渐趋近于爱情。”空格直截了当的道。
樊星然愣了下，接着就是笑。
笑音在安静的，空荡荡的月光笼罩的丛林中传荡，樊星然没有反驳。
“我对你也是。”空格道。
樊星然的笑音缓缓减淡。
而空格的声音明明是从手机的语音中传来，可依稀之间，好像听到了从耳边传来，仿佛有人正在张开双手，从身后拥抱了他。
温热的风，如同呼吸一般扑撒在樊星然的耳边，吹拂起他微长的发丝。
“我喜欢占有你的时间，即便我曾经对时间不屑一顾，我因你而逐渐变得特殊，我将这份特殊归类为爱情。”
“你很强大，星然。”
“你让神有爱。”
樊星然笑的很微妙，空格一如既往的中二人设，也一如既往的会逗笑他。
樊星然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不言而喻的告白。
即便空格的话在他看来无论多少句都已经是在告白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过。”樊星然很清楚，他是真的没有为空格做什么。
是想要做什么，却还不知道能做什么的程度。
“神需要的东西，和人类需要的东西有所区别，我已经从你的那里收到了比我想要的还要多很多的东西。”
“嗯？”樊星然好奇的歪了歪头，“是什么？”
“爱情、偏爱、平静、宁静、温柔、独属、关心、甜味……”
一系列的词汇，樊星然完全想象不到这些词汇都代表着什么，好像明明只是简单的甚至很少能用到的词汇罢了。
总不能叫空格一个词一个词的解释吧。
“好了好了。”樊星然打断了空格的话，感觉再多问一些，显得他有点自恋，“你能高兴就好。”
虽然不理解，可樊星然可以听得出来在空格的语气中的变化。
越来越多的口语，越来越多的不那么中二的词汇，一开始的冰冷的文字，都在被空格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软化成现在这般温和的样子。
“所以亲爱的神明，明天晚上我也会来见你，好好等我。”樊星然首先和空格约定好了，以免空格没有来。
“我在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樊星然勾起嘴角：“好。”
在即将跨越神陨之地的分界线之前，樊星然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了只有月光扑撒的静谧的世界。
空格或许现在在某个角落，正在看着他。
樊星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什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要给乖乖听话的孩子一个礼物。”
樊星然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唇上，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啵~’。
朝着空气来了一个小小的飞吻。
樊星然立刻跨出了神陨之地的分界线。
一切恢复了原状，可樊星然没有。
樊星然双手捂着脸颊，肩膀轻轻-颤抖，羞耻到耳根都红到飞起。
片刻后，樊星然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打开居然是空格的消息。
空格发来了一张图片。
：[接受了飞来的小心心倒地不起一脸陶醉的胖猫猫]。
樊星然第一次感觉，他快死了。
羞耻死的……
——
樊星然下班就直接接到了张姣姣的电话，清脆的少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樊哥，今天我爸爸和朋友出去吃饭不回家，我能去你家吃饭吗？”
樊星然只是问：“张阿姨同意了吗？”
“妈妈让我问你的，我想你的手艺了。”张姣姣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馋嘴，“从哥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吃过小樊哥做的饭了。”
“张阿姨晚上吃什么？”樊星然问道。
“妈说让我们不用管她，她吃店里的零食就好了。”张姣姣立刻道。
“我知道了，你先在店里等我。”
樊星然挂断了电话，对身边的白杨道：“可以把我放在中央大街吗？我想去买点菜。”
“行啊。”白杨舔了舔嘴，“是谁想吃你做的饭啊，听上去是个女生，你恋人？”
“是朋友。”樊星然道，“没有暧昧的意思，她应该只是纯粹的馋了。”
“这样啊……”白杨又舔了舔嘴，“你做饭是挺好吃的。”
樊星然迟疑了下。
白杨再次舔了舔嘴，咽了口口水。
樊星然问道：“你……哪天要和我一起约个晚饭吗？”
“哎？会不会不太好啊？我也没有特别想吃啦，只是你的手艺的确挺好的。”白杨立刻道。
樊星然悄悄观察了下白杨的表情，才道：“一直以来都麻烦你顺路送我，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那感情好，今晚不行吗？”白杨问道。
“今天和朋友约了，恐怕没办法。”樊星然拒绝道。
白杨在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的斜眼瞟了一眼樊星然：“你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拿捏的很小心呢。”
“也还好。”樊星然并没有多说什么。
“行，那我等着你请我。”白杨笑着道。
“好。”樊星然勾起嘴角，“我很期待。”
“你请我吃饭，你期待什么？”白杨挑眉。
樊星然没有回答，只是浅笑。
他的房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人了，安安静静的，偶尔也会怀念每天都被张乐乐敲门打扰的时间。
现在的生活他过的很好。
所以樊星然不想故步自封，如果可以，他依旧愿意和他人交往。
第45章
樊星然在市场上买了一些新鲜的鱼虾，家里还有鸡蛋，如果需要运动的话肯定是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
张姣姣的口味偏辣，但是如果吃的太辣对肠胃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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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所以对辣椒的挑选也很重要。
樊星然准备好了食材，去了百岁商店，果然看到穿着校服的张姣姣坐在店里和张阿姨说话。
“下班啦，小樊。”张阿姨很热情的招呼的樊星然，一边唠唠叨叨，“我和丫头说你上了一天班让你休息，让她出去买吃的，她非要说你做的饭比外面的饭还好吃。”
“没关系，只是做个晚饭而已，我自己也是要做的。”虽然樊星然自己也基本直接点外卖又或者是直接去店面外带。
“行了，去吧，早点吃饭休息休息出去锻炼。”张阿姨说着，就从一旁放着的一堆牛奶箱子里提了一箱子出来，“带回去喝。”
樊星然接受了这一箱牛奶，现在不会再推脱，可樊星然却依旧很感谢对方。
一进到租屋，张姣姣立刻上前就给了冥府门犬一个大大的拥抱：“冥府门犬，哎呦小胖狗你啥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冥府门犬安静的任由张姣姣几乎把它半拖半拽的搂在怀里，一点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乖巧的像条死狗。
“哎呦哈士奇的颜值正在逐渐提升，不过到时候长大了这房子会不会不够放啊？”
樊星然看着冥府门犬和张姣姣，因为一直看着冥府门犬没有特别大的感觉，这么一对比发现冥府门犬真的长的很快。
“的确是不太够，但是它的性格比较温顺，至今为止没有拆过一次家。”樊星然也觉得冥府门犬乖巧的不像是一条正常的哈士奇了。
“真好，我也想养一条这样的狗。”张姣姣一边玩弄着冥府门犬的尾巴，逗弄着很开心。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吧，看看电视，需要给我给你倒水吗？”樊星然一边说，一边将他收藏起来的属于张姣姣的杯子递给对方。
“我自己来。”张姣姣放下冥府门犬，抱着杯子熟练的去饮水机里接水。
樊星然撩起袖子，开始做菜。
张姣姣拿出手机想随便玩两把游戏，然而在抬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在桌面上放着的一样东西。
很小。
是被一个透明的玻璃架子架起来的东西，仿佛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光芒，让那小小的东西和周围对比起来显得格外的明亮。
在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之后，张姣姣瞪圆了眼睛。
白玫瑰发卡？
真的很漂亮，是让人看到一眼就会觉得心动的发卡，那光芒简直是耀眼极了，太漂亮了，简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漂亮。
但是虽然知道很漂亮，可不知道为什么，张姣姣感觉到自己完全没有再多看几眼的勇气。
就像是经过了高档品的专柜中看到了非常非常漂亮的宝石，但是店员此时就在一旁盯着看，囊中羞涩的自己虽然很想多端详一会儿，可又从内心深处生出对这样东西的无力感，生怕多看几眼就会被一旁的店员介绍，心中就觉得买不起，不敢看。
张乐乐说过，樊星然很有钱，所以这样东西肯定也非常贵吧。
但是好好看。
又不是真的专柜，欣赏一下也没关系吧。
可是控制不住，张姣姣最终在复杂的心情之下做到的，只是瞟一眼，瞟一眼，再瞟一眼。
冥府门犬安静的坐在一旁，圆圆的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姣姣，懒散的趴了下来，将脑袋搭在了前腿上。
樊星然的饭依旧做的很好吃。
“这个虾仁是在哪里买的，吃起来口感好不一样。”张姣姣一边就着米饭，一边对虾赞不绝口。
“是买的活虾。”樊星然道。
张姣姣瞪圆了眼睛：“小樊哥，你是亲手剥的吗？”
“嗯，只要会处理做起来就不是很费事。”樊星然仿佛察觉到了张姣姣的震惊，解释了下。
“其实你平时做的就很好吃了，没必要这么费事的啊。”张姣姣开始有些愧疚，是不是她给樊星然添麻烦了？
“没关系。”樊星然只是道，“多一点人吃饭，饭都会更好吃些。”
张姣姣享受着美食，又抬眼能看到帅哥，会做饭的帅哥杀伤力真的很大，在她眼里樊星然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
张姣姣想和张乐乐一样去给樊星然洗碗，却被樊星然推拒了：“去休息一下，等我收拾好厨房我们就可以出门了。”
张姣姣眼巴巴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樊星然，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樊星然对她好像特别的有距离感，明明对哥哥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性别吗？
樊星然收拾好后，准备出门的时候，张姣姣看到了在樊星然手中的一个袋子：“这是什么？”
“是给张阿姨预留的晚饭，带去店里给张阿姨，已经放着晾凉一会儿了，应该不会影响到店内的气味。”樊星然道。
张姣姣到抽一口冷气，在手机上操作着给张乐乐发消息，对樊星然就是一顿疯狂夸赞。
刚刚下班的张乐乐只回了一句：收敛点，你配不上人家。
张姣姣瞪圆了眼睛，抱着手机就是呸的一下。
等到了路上，张姣姣后知后觉的问：“为什么不把狗带出来一起散步啊？”
“我们要做我们的事，晚上我会再带它出来溜一圈的。”樊星然道。
张姣姣又开始愧疚了。
她是不是真的占据了小樊哥太多时间了。
“不然，其实，小樊哥，你不用这么迁就我。”张姣姣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本来是因为如果我一个人晚上要出来我妈肯定不让，我才叫你的，现在想想这样实在是不太好。”
“没关系。”樊星然回答。
“可是……”张姣姣试图在说什么，樊星然却打断了她。
“不要太在意，如果是我不愿意的事，你勉强不了我的。”樊星然偏头，微风微微吹过他的发丝，被张姣姣看到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
“说的也是。”张姣姣低头，偏头看带着口罩的樊星然，“小樊哥，你夏天也要戴口罩吗？”
“嗯。”
“挡烂桃花？”张姣姣很感兴趣一样。
“不是。”樊星然停下了脚步，“这里就可以，先做一下热身运动然后开始跑步吧。”
在他们面前是人烟稀少的道路，显然已经很适合锻炼了。
张姣姣抬头看着身边的樊星然，天气暖和了，人穿衣服也不会太臃肿了，现在就觉得樊星然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很优秀。
如果她哥也能有这样的颜值就好了，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一上来不要太激烈，慢慢来。”
“你的呼吸乱了，跟着步伐调整呼吸。”
“跑步的姿势有点问题，听我说的做。”
张姣姣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跑步这么的有钻研。
“小樊哥，你平时，跑步，有教练，在旁边，这么，念叨你吗？”张姣姣一边努力喘气，一边对樊星然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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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要紧张，我只是习惯了。”樊星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张姣姣的要求有点严格。
“没有的，事！这样跑，感觉，轻松很多，姿势很重要，呼呼。”张姣姣道。
“嗯。”樊星然这次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张姣姣到底是个天天在上课的高中学生，没跑一会儿，樊星然的身-体都还没热起来，张姣姣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中途休息一下，让张姣姣喘喘气，不断的散步保证身-体不会懈怠下来。
“我讨厌，运动会。”张姣姣抬头对着天大喘气，“天天坐板凳，突然来个运动会，哪儿能跑得动啊。”
樊星然看着张姣姣，张姣姣从抱怨运动会，到抱怨学校的奇葩事，之后又抱怨到班级的老师和同学，一系列的小烦恼支撑着她没有直接放弃锻炼。
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
说上课的时候老师给瞌睡的同学扔粉笔头，砸到了她；说逃课间操被抓到写检查；说班级里谁谁谁偷偷谈恋爱，被老师抓住秒分手；说卷子多到做的恶心……
樊星然听着。
这些鲜活的学校的生活，樊星然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真正的经历过。
即便他也只是一个学生。
“啊哈，啊，啊哈，我不行了，我快死了。”张姣姣抓着樊星然的衣服勉强支撑，已经累到跑不动。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还有些时间，可以循序渐进。”樊星然知道，虽然说是循序渐进，可也没几天时间可以让张姣姣锻炼，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和变化。
“小樊哥，你参加过运动会吗？”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张姣姣这才道。
“嗯。”樊星然点头。
“你参加的什么项目啊？”
“长跑。”
张姣姣到抽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呛的直咳嗽：“我的天，小樊哥，你难道是很会忍耐的类型？”
“还好，整个跑下来还是很难受的。”樊星然道。
“那为什么要选择长跑啊？难道你是体育生吗？”
“不是。”樊星然想了想说，“只是因为班级里的人不想参加长跑，但是又有长跑的名额。”
张姣姣哑口无言。
之后张姣姣叹了口气。
“小樊哥，你这是什么负重前行。”
樊星然只是微笑，却并不是很在乎是不是真的很辛苦。
即便是现在，每天跑步往返在神陨之地和租房之间，路程也很长，他也很疲惫，却乐在其中。
“累死我了，我想休息一下，我真的想休息一下。”张姣姣这会儿感觉胸口难受的不行。
“你在路边等一下吧。”樊星然看向了马路对面，“我去给你买瓶水。”
张姣姣看着樊星然过了马路的背影，喘了好一会儿。
太久没运动了，双-腿都在打颤。
但是因为一直在和樊星然说话，注意力一直在被转移，倒是运动的时间比她正常的极限要高。
张姣姣远远的看到樊星然拿着两瓶水从超市里出来，站起身，打算在樊星然过来之前先过马路，反正本身就是要过马路的。
这里虽然是马路，但是周围没什么车，张姣姣安心的往前走。
樊星然也到了马路对面，看到她打算过去也停了下来。
然而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虚软的双-腿突然一个踉跄，膝盖一酸，直接跪在了马路上。
而此时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车辆的声音。
什么声……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一道巨大的力道将她直接向着后方推去，张姣姣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
她看到了天空、星星、路灯……和小樊哥的发丝。
突然视线倒转，有什么垫在了她的身下，张姣姣瞪圆了眼睛，看着地面，愣愣的回不过神。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吧？我天，叫，叫救护车，有人被撞了。”
周围传来了路人的惊呼声，张姣姣这才恍恍惚惚的支撑起身-体，意识到她居然压在了樊星然的胸口上。
“小樊哥，小樊哥……小樊哥？！”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姣姣立刻回头，看到的是在旁边已经停下来的车，在车尾上还有贴的很大的明黄色的实习标。
“小樊哥你，你还好，你没事吗……你有没有事。”
张姣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然而却看到本来躺在地面上的樊星然，在她起身之后也起了身。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受伤了吗？”张姣姣立刻上下去看樊星然的全身。
在一旁躺着两瓶水，塑料袋都被摔破了。
在不远处，有一只鞋子。
而张姣姣这时候才看到樊星然的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裤腿更是被挂了一道很明显的裂开的痕迹。
“小樊哥！”张姣姣差点惊呼出声，“你的腿，你的腿还好吗？疼不疼？”
“别紧张，张姣姣，别紧张。”然而张姣姣却听到樊星然平稳的安抚她的声音。
“对，对不起，对不起。”车上的司机这时候似乎也缓过劲儿来了，从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看到樊星然的脚脸都白了，“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不，不用，不用这样。”然而樊星然却阻止了对方。
樊星然看着眼前慌乱的两个人，立刻道：“我没有受伤，不要这么着急，我没有任何事。”
张姣姣已经差点哭了，泪水盈满了眼眶，却突然被樊星然拍了拍手臂。
“别担心，真的没有受伤。”
“你鞋都飞出去了，真的没事吗？”在一旁的路人也忍不住问樊星然。
“嗯。”樊星然点点头。
在几个人的目光之中，樊星然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双-腿，别说是受伤了，他根本是连半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虽然看上去有些夸张，但是好像都没有破皮。”
樊星然坐在路边，将撕裂的裤腿掀起来，小腿白皙修长，甚至连被划伤的红痕都没有半点，在脱了袜子后观察，也没有半点损伤。
“好像，是没什么事啊？”一旁的人也看着这一点。
“嗯。”樊星然偏头对司机道，“不用叫救护车，疼不疼我很清楚，我没有受伤。”
“这样居然都没受伤，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路人说着，突然抬头指责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司机，“你这人怎么开车的啊，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踩油门，你连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吗？你驾照怎么考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我本来以为她能过去的，她突然摔了，我就慌了。”司机低头一直慌慌张张的道歉，“对不起，我会赔偿的，你的衣服鞋子我都会赔的，如果有哪里疼我们现在去医院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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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星然却并不想找这个麻烦。
“我衣服你赔偿我吧，只是不用去医院了。”樊星然虽然的确没有受伤，可是也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放过去，“你先把车找个停车场停好吧，我们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去了一家餐厅，三个人暂时坐了一下。
张姣姣这边越来越后怕，一开始没哭，等到安静下来之后眼泪就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樊星然从口袋里找来纸巾给张姣姣使用，一边轻声安慰着。
张姣姣显然觉得自己在马路上出的错差点变成大事，又惊又怕，状态有些混乱。
樊星然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这边的事，瞬间就听到张阿姨破口大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而樊星然看到坐在对面的司机脸色惨白。
樊星然找到了自己裤子和鞋袜的同款网上链接，作为赔款依据。
并且还还好的教育了司机一顿，而张阿姨来的时候就指着司机的鼻子骂骂咧咧，张姣姣缩在樊星然身边，想起来就抬头对樊星然说一句对不起，连续说了好几声。
“没关系，我很好。”当张阿姨说了好几次要带樊星然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后，樊星然才说道，“我没有逞强，和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运气很好，没有受伤。”
虽然是车祸，但是无人受伤，这件事就简单赔偿私了。
张阿姨知道情况后满嘴都是道谢：“我是怕啊，我真怕啊，你不知道我听到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小樊啊，幸亏有你啊，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如果姣姣有点什么事，我真的要死过去啊。”
“小樊啊，谢谢你啊，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帮了我家很多很多啦，真的太感谢你啦。”
张叔叔也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笨拙的说了好几句谢谢。
从头到尾樊星然也只是安静的点头，算是接受。
之后张叔叔把樊星然送回家，前后还问了好一会儿，在他的房子停了好一会儿才走。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樊星然才有了喘口气，认真思考的时间。
樊星然关上了门，整个氛围才安静了下来。
在桌面上还有张叔叔给他倒的水，缓缓飘散着热气。
樊星然坐了下来，蜷起腿，手指不自觉的碰了碰小腿。
闭上了眼睛，小车祸发生的瞬间重新回到脑海中。
新手司机本来车速不算太快，刚好张姣姣可以过去，只是张姣姣因为腿软摔了一下。
司机因为紧张突然加速，车速突然变快，但是好在马路不宽，樊星然可以立刻推开张姣姣。
樊星然褪去了鞋袜，查看自己的小腿和脚踝。
当时是有感觉的。
很明显的被擦过，或者说撞到的疼痛的感觉。
能撕裂他的裤子，强行卷走他的鞋子，还有疼痛感，这种程度怎么说都不应该是毫发无损。
可实际上他是真的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并且……
樊星然记得当时在那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冥府门犬凑过来，到他的腿边，低头轻轻的舔他的脚踝。
樊星然神色微凝。
是他的错觉吗？
冥府门犬舔的地方，刚刚好是他出车祸被撞到的地方。
他又没带冥府门犬出门，它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哪里受了伤。
樊星然摸了摸冥府门犬的脑袋，他记得当时他听到了的声音……
像是某种野兽从喉咙中发出来的威慑性的低吼，又像是在收到攻击的时候发出来的简单的一声痛吟。
是很奇怪的声音。
在混杂的车辆的声音，他推了张姣姣的手发出的声音，衣物碰撞摩擦的声音，倒在地面上发出来的沉闷的撞击声，裤腿撕裂的声音，鞋子掉落的声音，意外的他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樊星然不觉得那奇怪的低吼声是错觉。
还是说其实是什么其他的声音，被他误认为是低吼声了？
是错觉吗？
是认错了吗？
樊星然仔细的思索着，可是没什么头绪。
难道是危机时的大脑混乱，事后对当时的事情重新加工了一下吗？
樊星然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冥府门犬的毛发，它此时安静的靠在他的脚边。
只是樊星然突然感觉到手下，冥府门犬的毛发的触感有些奇怪。
像是被黏腻的水湿润后干涸打结的，凝结起来的毛发。
突然冥府门犬站了起来，从他的脚边离开，安静的回到了它的软垫上趴了下来。
樊星然看着冥府门犬，它就这么趴在软垫上眼巴巴的望着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样。
樊星然的手指微微蜷缩，冥府门犬作为一只正常的狗狗，一直都是很喜欢被抚摸的。
为什么走？
樊星然心中有种荒谬的，奇怪的感觉。
在手腕上的，有着两只狗头的奇怪的，来自空格送来的手链，比起平时要更加沉重了。
樊星然坐起身，去到了冥府门犬的身边。
冥府门犬抬眼看了他一眼。
之后冥府门犬起身，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将软垫让给了他一样，走向了别处。
樊星然的目光随着冥府门犬的移动而偏移。
哈士奇黑色的背毛，在灯光下隐约能看到在左腿处有一块毛发结团了。
并且……
樊星然在空气中，隐隐约约闻到了一抹浅浅的，血腥气。
第46章
樊星然很坚定的向着远离他的冥府门犬走去。
而冥府门犬明显是有着继续向后退的打算。
“站住，坐下。”樊星然厉声呵斥。
很听话的冥府门犬一如既往，它蹲了下来，整条狗都趴在了地面上，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两只前爪之间，侧向一边，两只眼睛悄咪-咪的斜着看他。
樊星然蹲了下来，伸手去抚摸冥府门犬的黑毛。
果然在它的左腿靠近后爪的部分摸到了凝结在一起的毛发，手指碾了碾，放在鼻尖。
铁锈的味道萦绕在指尖，樊星然心口一跳。
他弯下腰将冥府门犬整个抱了起来，回到了沙发上，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扒开了冥府门犬的毛发。
它的小腿肿了。
毛发上的果然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大概率是有伤口，但是已经止血了。
樊星然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厉害。
太巧合了。
怎么会这么巧合？
“你是怎么弄的？”樊星然问冥府门犬，可冥府门犬始终斜着眼睛，不敢看他。
樊星然的嘴角下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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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凝重，抱着冥府门犬，找打了熟悉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老板，我家的狗好像受伤了，我现在可以带到你那里去看看吗？”
冥府门犬很乖巧，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一动不动。
樊星然将冥府门犬抱着出了门，马上去宠物店。
冥府门犬已经长大了不少了，没办法和以往一样轻而易举的包裹在衣服里，好在天气已经不是寒冷的冬天，就这样抱着也没关系。
冥府门犬趴在樊星然的肩头，就这么瘫着。
“你怎么每次都晚上跑来找我啊。”宠物店老板打了个哈欠，“如果我家不是就住在这个小区，你就是再多钱也无法诱惑我出来给你开门。”
“很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好。”樊星然将冥府门犬放在了桌台上，“只是我真的很担心。”
宠物店老板看了看，有些无奈：“我只是个兽医专业的，不是真的有证兽医，你知道的吧。”
“嗯。”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概就是在家里疯跑的时候挂到了哪里，骨头也没有错位，以防万一你明天早上去兽医站看看吧，宠物店就别去了，兽医站都能搞，还便宜。”
宠物店老板一边挠着冥府门犬的脖颈，一边说。
“真的没问题吗？”樊星然却还是很担心。
“至少这孩子看上去还挺好的。”
老板的话让樊星然才悄悄安下心来，弯下腰抱住了冥府门犬的脑袋。
“我明天会请假带它去看看的。”樊星然道。
“嗯。”老板听到樊星然的大额转账提示音，冲着樊星然点头。
樊星然抱着冥府门犬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小城市的夜晚人烟稀少，四周很是安静。
樊星然还记得当时空格将冥府门犬送过来的时候，说是护卫犬。
如果空格说的都是真的，在他手腕上的拴着两个狗头的手链，就是和冥府门犬连接的信号。
在被撞到小腿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疼痛或许不是错觉。
真的有什么。
会不会是真的他受了伤，可冥府门犬给他挡了灾祸？
樊星然即便一直以来都把各种各样的有些奇妙的小事当做巧合，没有仔细思考过，但是这次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不不，也不一定是真的有什么。
毕竟宠物在家里玩闹的过分，然后受伤，连宠物店老板都说过这是很常见的事。
樊星然回到家，将冥府门犬安放在了床铺上，并不嫌弃它受伤的小腿上的血污。
冥府门犬的身上有着宠物沐浴露的香味，这是一只从来都不排斥洗-澡的乖巧狗狗。
樊星然在几乎深夜的时间，才给空格打了语音。
“很抱歉，今天我不能去神陨之地了。”
：没关系。
“你在等我吗？”
：嗯。
“对不起。”
：没关系。
樊星然轻轻的揽着冥府门犬，冥府门犬也乖巧的趴在床铺上，看上去很享受来之不易的上-床的机会。
“今天我出了一个小车祸，但是我没有受伤。”樊星然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冥府门犬的后背，“但是冥府门犬受伤了，受伤的部位和我受伤的部位是一样的，这是……巧合吗？”
：我将冥府门犬送过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守护你是它的职责。
樊星然抿唇，重新仰躺下来，伸手捂住了额头。
该不会……
真的……
这世界上都有神陨之地了，会有这种事情也不奇怪吧。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有超能力呢？
不不不，不一定。
“你这些话，都是真的吗？”
：神不会说谎。
樊星然叹了口气。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是让冥府门犬为我挡灾。”樊星然的手指轻轻的揉捏着冥府门犬的毛皮，“我不要这样。”
樊星然看到冥府门犬在听到他的话后，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不能让其他的生命，为我负责，生命是平等的，不能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