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看在我救了你父兄的份上,让我抱抱好不好?”他的嗓音不似以往强势,反而毫不掩饰示弱之意,满满都是孩子气,让人难以生气。许是因为顾虑他负伤,这一次,面对呼延海莫的矫揉造作,司露破天荒没有作声,也没有再推开他,而是任由他抱着。夜风澹澹,吹起她的墨发,亦将她身上的芬芳尽数散开,呼延海莫深嗅她秀发,感受着她的气息,贪恋不已。从前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便也是这样抱着她的,流光月影、灼灼其华。司露倚靠在呼延海莫怀中,感受着他的灼烫的身体,滚热的内心。他救了她父兄的性命,也算是她的恩人。她不该恩将仇报,暂且便由着他罢了。*三日后,司澧稍稍恢复了些身子,可以不必日日卧床,时不时下榻了。而司楠还是下不了床,他比司澧伤得更重,为父挡下的那一箭差点致命,所以恢复起来也格外慢些,需要精心调养。春草日日照顾着他,贴心周到,忙得脚不沾地。司楠有春草照顾着,司露很是放心。司澧是个讲恩义的,他能下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来救命恩人,谈及报答。卧房内幔帘半卷,炉烟冉冉,草药气味浓重。司澧半靠在黑漆圈椅中,看着缓缓步入屋内的锦服男子,也不绕弯子,满脸慈祥,开门见山道:“这位义士,本侯眼下身体欠佳,不能起身拜谢,但你对我司家父子的救命之恩,本侯没齿难忘,定当涌泉相报。”“你若有任何需要,但凡本侯能做到,定会竭尽全力,替汝达成。”对面,男子身影高大如山,笼在阴影下,眸色不显,神情难辨。他垂眸状若深思,半晌未说话,场面陷入久久的沉默。就在司澧以为是自己问得太过直白,叫人难以回答,正考虑改变措辞,委婉再问时,男子突然开了口。他抬首,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处,并未显出异色,反而是一种纯粹干净的清冽。“当真什么都能说吗?吾仅有一桩心愿,但怕说出来,让侯爷为难。”司澧微愣,“义士但说无妨。”男子鼓足勇气,将心愿吐露。“吾爱慕令爱久矣……”司澧根本猜不到他会提及司露,脸色几度变换,他像是突然明白了,先前为何会得这位义士相救,原是他爱慕自家小女的缘故。但儿女的婚姻之事,他从来不会过多干涉,遂轻咳两声,颇有些难以启齿道:“方才本侯说的话不假,但义士有所不知,小女从前早婚配过,还生育过孩子,那女娃娃如今已三岁有余,都会跳会蹦了。”男人立在他对面,却是说道:“这些吾都是清楚的,吾便是不在意,所以才斗胆向侯爷提及此事。”他满眼都是真诚,“若侯爷不弃,吾很想做你司家的女婿,与司小姐定下终身,守护她、呵护她一辈子。”“若侯爷能首肯,吾不日便可来送庚帖,下聘礼,三书六礼,迎娶司小姐。”这便是赤.裸裸的求亲了。司澧如何听不出来他的求亲之意,不得不说,眼前这个英俊挺拔、充满诚意的男人,让他有些动摇了,想起他满身勇武、万夫不当的样子,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如今司家正在风口浪尖上,李景宴对司露又是虎视眈眈,垂涎昭然,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将他的露儿护住,便是他眼下最大的欣慰了。而面前这个男人,恰恰是有这个本事的。一颗心松动之下,司澧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喃喃发问,“不知这位义士是何许人士?”要让人家做女婿的话,首要当是了解清楚背景,知根知底才好,如此才能放心将女儿嫁给他。当然,最终还是得女儿首肯了才能行,他只是做第一步的考察而已。他道:“你生得好似异族人,而这身通天的本领又似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可若说是将领,他如何会不认识?若说是无名小卒吧,他偏偏又穿戴高贵,器宇非凡,非富即贵的模样。这实在叫人捉摸不透。呼延海莫立在那里,卖了太久关子,也实在不想再扯谎下去,在心下做了一番计较后,决定开诚布公:“不瞒侯爷,吾便是……”第76章撮合“我管你是谁。”呼延海莫的话还未说完,陡听得一声清越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绝不会嫁给你。”那是司露的声音。呼延海莫未说完的话被她打断,生生咽了回去,目光微微一滞,转头看过去。只见两扇雕花红漆槅门大开,身着紫缎罗裙的司露迈过门槛走进来,腰间步禁叮咚,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让人眼前一亮。她疾步朝呼延海莫走过来,白玉耳铛轻晃,衬得整张脸极是明艳。在他身前站定后,她用带着埋怨的语气道:“我两才认识多久,你就急着跟我父亲提亲了?”她嗔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骂了一句:“登徒子。”呼延海莫知道登徒子在中原话中的意思,摆摆手连忙要解释,却被司澧抢了先。“露儿,不得对恩人无礼,有话好好说。”司澧不知道呼延海莫的身份,见司露无礼在先,眼下自然是替他说话的。“父亲……”司露喃喃。她为何会闯进来,全是不想呼延海莫在司澧面前公布身份,因为一旦曝露了身份,她保不齐父兄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在家国大义面前,对呼延海莫痛下杀手,也是可能的。而呼延海莫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两厢若是斗起来,免不得两败俱伤,不可收场。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她当然是要出面阻止的。司澧以为她是误会自己要作主她的婚事,便解释起来。“露儿,为父并非是想自作主张让你嫁人,只不过想问问恩人的身份罢了。”说罢,他叹了口气,“哎,为父如今也老了,还能护你多久呢?若是你能寻个良配,将来互相扶持,为父也就心安了。”司露如何不懂他的用心,脸色缓和了不少。“可父亲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司澧满面慈容,缓缓道:“你的终身大事,为父岂会草率,这不是还在询问、考量之际,你便闯进来了。”司露摇摇头,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父亲,你勿需问了,总之我不会嫁给他的。”见女儿对恩人如此不善,司澧不禁疑惑,问道:“何故?可是先前你二人间发生过什么事吗?”司露不愿将过去在北戎的事情吐露,遂摇头,态度坚定道:“不曾,女儿只是不愿嫁人罢了。”司澧看出她的坚决,自然不会强求,而是尊重她的意愿。“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为父养着你就是了。”司澧对司露从小宠到大,一贯都是如此的慈父做派。他唯有带着歉意,对面前的恩人道:“这位义士,小女顽固,让你见笑了,这桩婚事她不愿意,本侯作为父亲,自当尊重,还请你换个要求吧。”即便司澧放低姿态,呼延海莫哪里肯放弃,他目光如炬,满是执着:“吾唯此一个心愿,别无他求。”“这……”司澧陷入了为难,瞧瞧女儿,又瞧瞧恩人,目光闪烁着,迟迟没有说下去。场面僵持不下时,呼延海莫突然提议:“若不然,便各退一步,让令爱与吾相处三月,期间我会尊重、爱护她,绝不强求,若期满,她还是未能接受吾,吾定当退让,绝无怨言。”呼延海莫的真诚打动了司澧,他犹豫着,将目光看向司露,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这……露儿,你看能不能……”司露看出司澧想要撮合她与呼延海莫的心思。为了不让父亲为难,也为了让呼延海莫彻底死心,今后不再纠缠。她心中一番琢磨后,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女儿愿意接受这个提议,与他相处三月。”话音方落,司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司露转向呼延海莫,与他四目相对,郑重协定道:“三月期满,你必须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若不然,我便让父兄……”她顿了顿道:“让父兄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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