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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闭上双眼,与白狐眉心相对。
隐藏在黑色皮毛下的深蓝妖纹一闪而过,白狐身下随即展开数道阵纹,内部无数的小阵纹如齿轮相接转动,带动最大的齿轮缓慢旋转。
庞大的妖力弥漫,如果不是明津座的重重灵阵遮掩,这浓郁的妖力足以被京都任意一个除妖师发觉。
纯安和斑它们出于谨慎,站在阵纹以外。虽然黑狐说了它的天赋不会牵动其他人,它们完全能近距离观摩,但生怕影响到[预知]的效果,几只还是没有靠近。
“嗯?”
突然间,黑狐疑惑地睁开眼。仿佛察觉到什么,它忽然脸色一变,扭头冲一旁的几人急声道:“快后退!”
斑最先做出反应,一手一个提住纯安和士人想要飞离地面。但还没等他足尖离地,忽然膨胀的阵纹就捕捉到斑,将它们一同吞噬进入阵法中。
蓝光闪过,拽入梦境的几妖一同软倒在地上。
梦境里,纯安落地时只看见了一片蔚蓝的海。它踩在海面,而在海之上,是一片无边的白色。
仿佛永昼。
“斓?”纯安不确定地呼唤道。
“雩,你在吗?”这是黑狐的真名。
数声无果,纯安暗自叹气,“好吧,看来只有我在了。”
“不知道它们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或许要尝试离开这里。”
但无论东南西北,都是蓝的海和白的天空,没有一点参照物。
纯安若有所思地低头,海水中映照出来一只白毛蓝眼的猫。视线一转,它的爪子明明还是黑色的。
这只猫是谁?
黑猫靠近了海面,海中映照的猫也向上靠近了海面。
海底下与纯安一模一样的白猫看着海面上的黑猫,忽然弯起眼,与黑色猫爪相贴的爪子从水下伸出,钩住黑色猫爪,一个用力将黑猫拽进海水中。
纯安心中一跳,指甲覆上金芒,欲要斩断白猫,但水本来就没有形体,它又要怎么斩断自己的倒影呢?
梦境里的海水没有浮力,只有如附骨之疽的沉重感,仿佛要将人沉入海底。
眼见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在海下从深蓝的水逐渐加深,直到无光的海底。
“哈!”
房间的地板上,黑猫忽然惊醒。
鼻腔中的海腥味还残留着,连带着溺水的窒息感也都心有余悸。
“如果说这是黑狐[预知]中必经的步骤,那可真亏它们能一次又一次使用啊……”纯安晃了晃头,站起身。
它出现在同样纯白色的房间里,地板上是星星点点的蓝色,大致排列成了一条线路,延伸到墙角。
“我都快得了蓝白PTSD。”
纯安这么抱怨道,看了眼另一边的房门,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指引走到墙角。
蓝色在这里没入墙中,一块圆斑状的蓝色一半在墙壁与地板的夹角里消失不见。
纯安伸出爪子,轻轻碰到墙上,肉垫传来了实体的触感。
那这里呢?
它又在夹角中碰了碰。但都是实体,整面墙也没有一点缝隙,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黑猫停留在原地,尾巴在它思考时,偶尔翘起尾尖又放下。
纯安学着黑狐闭起眼,再一次伸出爪子。
这一次,它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原来如此,是梦啊。”
穿过墙的纯安回头,背后的墙已经消失不见。
梦是最不科学和充满幻想的地方,因此无视障碍就足以。
如果是做梦的人来到这里,根本不会被墙壁拦住。也只有像纯安一样保持意识进入梦境的生物,才会受限于眼睛的反馈。
这恐怕就是[预知梦]对生物的阻拦措施吧?
如果它的倒影没有将它拖入海中,它或许会尝试向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而如果它没有坚信这是个梦,在海底时它就会被‘淹死’而无法来到第二层。
同样,没有蓝色光点的指引,它也找不到真正的门。
是黑狐的指引吗?
纯安想起黑狐身上的蓝色妖纹,再想到白猫的蓝眼,或许猫白色只是巧合。
它站在一条走廊上,两侧的样子都是模糊,只有脚下的路清晰。蓝色光点依然还在,向着前方不断延伸。
纯安的视线模糊的色块上只是多停留了一会儿,那东西就隐隐出现了一些扭曲。
不敢再多想,纯安跟随蓝点的指引离开走廊。
“您确定这样做吗?”转角以外传来的声音让纯安下意识躲在了阴影处,随后又想起来自己是在梦里,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还不一定。
“我很清楚,萨安。”纯安听见一道冷淡的声音。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这么说。
“那好吧。”那个名叫‘萨安’的男人妥协了,“只要您不后悔,我就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他是喜欢你的……我是说,或许我们本来不用这样对他。”
声音渐渐低下。
纯安眼见墙壁上的模糊扭曲得更厉害了,才不得不从藏身处走出,而声音传来的地方空无一物。
它走过转角,巨大的血池出现在面前,金色的血液填满了池子。它当然知道,那是神血。
池子中央立着一柄长枪,血液从枪身的血槽上流出。因为那是神血,池子非但没有血腥味,反而非常宁静,金色的光点从池子里飘出,有一些围绕黑猫转起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