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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地面的一瞬间,不为人类所见的白光自足下升起，勾连出一圈圈交织成片的繁复圆环，目之所及,仿佛猛然间被灌输了超越接受量的信息,大脑不自觉抽痛起来。

“闭目。”

柔和中微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纯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身体腾空。

干燥温热的掌心遮住了猫眼，一呼一吸间尽是清淡的暖香。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上线条流畅，看上去没有一点攻击性。

墨色的眼状纹路自无名指的第二节一路往下蔓延,爬过手背，覆上小臂，一路没入宽大的袖口。

青年赤足着地,雪发长及脚踝，披散在同样延至地面的长袍上。一双毛绒绒的狐耳从发间冒出,似乎因为传送的不适而敏感地抖了抖。

“可以了。”他轻声道，一边松开手。

纯安重新睁眼时，身边已然换了个环境。从市区的街景破碎重组成绿水青山，随它们而来的人类也不在其中。

身边的两个大妖,一个变成了人形，一个露出了妖形。黑猫对成年人类的模样没多大兴趣,倒是被妖型的斑吸引了目光。

斓说得没错，斑的妖型直接颠覆掉了先前圆滚滚给猫留下的深刻印象。斑看起来没有斓那么大，又或许只是为了方便刻意缩小过,但依然足够引妖瞩目。

纯安对那双同样漂亮的金色眸子心生亲近。

“【百目咒杀】？”斑盯着斓手上露出的黑色咒文。

巨兽打了个嫌恶的鼻响,它被咒文的气息熏到了,“除了这个,还中了什么？”

斓眉眼微怔，“啊……还有【赤目鸩】。”

“叠了多少层？”斑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密密麻麻的咒文几乎爬得青年身上没有一处空位。

青年敛目垂眸，满目的情绪都被藏住，语气平静。

“八十八只眼，八十八支鸩羽。”

一只趋善避恶的瑞兽，居然被人施下一百七十六次咒术，但看着斓的神态，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烦躁地别过头，“……被一个人类女人骗得团团转，你还真是瑞兽里独一份。”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两只妖都不说话，后来还是斑忍不住了，“然后呢？”

斓摸了摸手上的猫，“然后？然后我把她杀了。”

“……哦。”斑干巴巴应声。

斓说得简单，但与它相恋的女人是除妖师名门的继承人。猝不及防遭遇围攻的那日，它是顶着三十多名除妖师的围攻冲进他们守卫的中心，杀妻、取子，最后吞食了尸体。

娇生惯养的大白狐生平第一次吃人，只吃得自己每日都恨不得把胃吐出来。

那个小崽子它本来是不打算留的，不但人妖混血，还是仇人之子，生出来人与妖两边都不待见它。

但虎毒尚不食子。

斓留它一命，却封了它一身妖血和人身，让小崽子成了一只永远懵懂的猫崽，在半妖悠长的生命中不断往复着从幼崽长至老年的普通猫生。

“二哥。”斓唤道，“那天你又遭遇了什么呢？”

熟悉的环境和浓郁的灵气，微风拂过草地，带来令妖安心的气息。曾经险些反目成仇的两兄弟终于能够沉下心来交换信息。

斑从头讲起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明津座】

是这座山的名字。

金色小猫曾是这座山的山主，受着附近的平民百姓供奉，庇佑山中生灵。作为山主，它虽然拥有调节山林的能力，本身却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可以被人类看见、触碰。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爱山主，即使山主一直认真守护着山中的一切。山主的皮毛可以用以制作[蕴灵]，山主的血肉能重铸人体、起死回生，山主的骨雕足以镇压一方邪祟百年……

亲人的山主被堕落的阴阳师盯上了。

‘明津，明津，你看，它快要死了。’阴阳师提着被血染红的白色小兽，另一只手握着小刀，往小兽身上划过。

‘你还不出来么？’

‘你忍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