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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课间丰年年回头就随手揪了一个打算睡觉的同学聊天,而那迷迷糊糊的同学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就清醒了。
丰年年回头,周清宇居然再次坐在了他旁边。
“你们不会又要打架吧?”被丰年年揪住校服的同学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不会和丰年年再打架了,这样是不对的。”周清宇说。
那同学这才松了口气:“你们打架别扯上我啊,上次我看丰年年好像挺会打架的。”
“不然我为啥暗器那么好呢,都是手上功夫,内家子的活儿。”丰年年随手抽出一张纸,“这个纸在我手里能轻轻松松随意来个伤口。”
同学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他清楚的知道丰年年绝对不是说假话。
“但是不会致命啦。”丰年年立刻安抚胆小的同学。
“丰年年。”周清宇叫了丰年年的名字。
同学睁着眼睛好奇又八卦的不肯走。
在不远处正在和别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向黎一看到这边的情况,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在座位前排距离丰年年不远的地方靠在桌子上,动作极其自然周围的人几乎都没有发觉到。
“干嘛啊?”丰年年不耐烦的回头问周清宇。
“是我不好,老和你吵架,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丰年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片刻后勾起嘴角:“只要我们不说话不就永远都不会吵架了吗?”
“我们不能好好做朋友吗?”周清宇焦急的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丰年年立刻就用了自己在短视频里经常看到的话。
“我们都是学生,怎么就道不同了?”周清宇问道。
突然被质疑了智商的丰年年眯起眼睛,换成了大白话:“我不和脑子不清醒的人做朋友。”
“为什么啊?你不是和全班同学关系都不错吗?”周清宇想到这里就莫名有些委屈,“而且之前我们不是也在一起玩的挺好的吗?”
丰年年眼睛一眯,这个周清宇的韧劲实在是很厉害。
突然想到了之前得到的启发,丰年年原本不耐烦的脸色陡然一变,表现出了几分平静的,却又有些失落的表情。
“周清宇,我们是没办法相互理解的。”丰年年道。
“什么?”周清宇一愣。
丰年年趴在了课桌上,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胳膊肘里,用宽大的校服作为遮挡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我和你生活的地方就是不一样的,对你来说真诚才是本质,但是对更多人来说,钱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啊。”丰年年说道。
周清宇一愣,立刻辩解道:“我不是说钱不是重要的东西啊。”
“你生活在不是很缺钱的家庭里,一直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才会觉得真心最重要,但是……”丰年年的眼眶中逐渐溢出几丝莹莹泪光,“你觉得如果我真心在小姨家,小姨就不会偏心了吗?”
“什么?”
丰年年看着周清宇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暗笑,继续道:“人心都是偏的,我没有钱,没有帮助别人的能力,没有回报别人的能力,那么我要付出多少真心才能得到一次回报呢?你也应该知道我表弟他特别讨厌我吧。”
这一刻,周清宇陡然失去了辩驳的话。
“我只是个学生,还是个孩子,在面对更多事情的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在这种时候,难道我最需要的是真心吗?”丰年年趴在桌面上,声音哽咽着,“我已经没有爸妈了,向不武是我的英雄,他让我能上这么好的学校,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被别人关心,他是真正救了我的人,你为什么要一直诋毁我呢?”
周围的人听到丰年年哽咽的声音,也忍不住上前来,拍拍丰年年的后背,仔细的安慰安慰。
周清宇傻呆呆的坐在丰年年同桌的位置上,看着丰年年,第一次发现自己什么也无法辩驳。
而向黎和周围几个同学也一起看着丰年年的方向,可在这之中只有向黎知道,丰年年绝对没哭。
向黎心情复杂极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学会的以退为进的?还卖惨卖的这么顺畅?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向黎回忆了一下昨天的记忆,突然面色一僵。
该不会是,昨天在听到丰年年死亡的过去而心情复杂的那一阵子吧?所以他突然那么心疼丰年年,而丰年年得出的结论就是卖惨有效吗?!!!!
这一刻,向黎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松开,握紧,松开,握紧,长吸一口气,忍的头疼。
所有人都在安慰丰年年,丰年年这边吸引了整个班级的注意力。
就连周清宇都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呆呆的坐在丰年年的身边,呐呐道:“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听到了丰年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眼眶泛红,看的其他同学心里都不好受。
“因为我淋过雨,我也想给别人打伞。”丰年年突然道,回头看向刚刚那个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聊天吗?”
“啊?”那同学一愣,“什么?”
“你是我们班里的贫困生吧,我……我不小心看到你在路边摊上写作业很晚才回家了。”
那同学瞬间僵硬了脸色。
“因为真的很在意,我让向不武打听了一下,你爸爸瘫痪,爷爷最近也突然生病住院了不是吗?”
同学被丰年年拆穿了家里的情况,瞬间白了脸色,甚至一股怒气从心口涌上来:“你为什么要……”
丰年年根本没有给同学发火的机会,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把钱,放在了桌面上。
那同学看着那钱,脑海嗡的一声,他不知道这具体有多少钱,但是如果有这些,那么至少这段时间他们会好过很多。
“别在意自尊,收钱渡过难关以后回报我!”丰年年突然一把抓住了同学的衣领,“自尊不能当饭吃,在最困难的时候求助别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只要记得回报我,也要回报向不武就行。”
“为……为什么……我不想……”那同学本身平静的,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事情被挖掘出来,在难过的同时,又有别的情绪缠绕上来。
丰年年放开了同学的衣领,抿唇:“我不是做慈善,我只是因为是你的朋友,我不忍心看你这样,如果班级里其他同学知道了,也会想捐款的,但是比起让都不富裕的家庭帮你,不如我来,向不武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对我好,我也想对朋友好。”
一瞬间,班级中有些寂静。
然后在某个寂静到极致的瞬间,突然爆炸。
震惊万分的同学们瞬间一拥而上:“丰年年,你太帅了!!”
“你居然这么有行动力,我的天。”
“丰年年,我突然觉得,好像信向不武是很棒的事啊,我真的能理解你了,之前我家里最穷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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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卖了妈妈唯一的项链才过来的,我,呜……”
“你如果和我们说,我们也会想帮你的。”其他人也有和那位贫困同学说话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而周清宇坐在旁边,满脸茫然。
向黎捂住脸。
为什么班级里所有人都相信了丰年年那浮夸到他都觉得有些丢人的演技了?他的同学都是这么单纯的人吗?还是纯粹时间太短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吗?
看着已经有些人开始回忆自己家里辛苦的时候,有些人甚至都忍不住悄悄哭泣。
向黎脸都黑了,昨天亲眼看到丰年年是怎么和向不武讨论今天如何表现的,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他相信以爷爷的性格很可能会要今天的班级监控。
听着周围呜呜咽咽的声音,向黎好想逃,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情感地狱……
第一次,向黎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怜悯的情绪,他望着整个人都仿佛被炸裂了一般的周清宇,深深的怜悯了。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丰年年将钱给同学收收好,夹到书里,看着对方红着眼眶,微笑点头。
然后重新回到自己座位。
拿起书本。
打开。
挡住嘴。
冷静不下来的嘴角不断抽搐着上扬。
回头瞟一眼呆滞的周清宇,开心,再瞟一眼,再开心。
从今天起周清宇肯定要怀疑人生了吧哈哈哈哈哈,让你没继承向不武的血哈哈哈哈,你知道谁是最优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丰年年心情舒爽了一整天,今天他和谁说话谁都对他好言好色,简直不要太轻快。
下午放学丰年年拉着向黎焦急着打算回家给向不武汇报今天的战果,却突然被周清宇拉住了衣服。
丰年年满心‘手下败将’,满脸‘难过至极’,‘冷静’凝视周清宇:“你还要侮辱我吗?”
“不是,我……我想了好久,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我的问题。”周清宇拽着丰年年的衣袖,“以后我会好好了解的,我也会努力去理解你,所以,以后我们还努力做朋友好吗?”
正在被丰年年牵着手的向黎,觉得周清宇这个死缠烂打的劲头很奇怪,难道是被连番打击之后反而变成执念了呢?
向黎望向丰年年,他无法预测丰年年会说出什么样话。
“那你觉得,向不武是神吗?”丰年年问着周清宇。
向黎:“……”
“……嗯。”周清宇露出了几分尴尬的,憨憨的笑容,“感觉,真的和神一样。”
丰年年眼睛突然就亮了,狠狠拍了拍周清宇的手臂:“我们会是好朋友的!!!”
周清宇愣了愣,之后再次傻笑。
向黎觉得今天他大概是第二个怀疑人生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丰年年在向不武的书房里笑的在沙发上打滚,“那是周清宇,是周清宇,周文翰的孙子,周文翰的孙子哎哈哈哈哈哈哈哈!!!”
丰年年真的觉得太解气了。
向不武也觉得好笑至极,他一边扶着额:“老了老了,还能见到小辈给我年轻时候找场子的事,人活得久了,真的什么都能见到。”
本来是来送茶的方博远也因为这个奇特的场面而留下来多听了两句,也觉得这个场合非常难以言喻。
“真的很想给你看看。”丰年年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在了向不武前面的桌子上,“当时整个班级哭了好几个呢。”
“很有趣吧。”向不武歪着头,靠在手上,“要继续去资助吗?你如果想,这点钱也不是不能给你。”
“我才不要,我可是反派,这种活儿做一次拉拉好感就行了,多做几次我会心疼。”丰年年晃荡着双腿,笑着,“我根本不觉得我们班有什么很牛的人以后能好好的报答我们,我没那个投资的能力,就不想浪费钱,这些,都是你的!!”
向不武和丰年年对视一眼,一老一少露出一个相似度极高的阴恻恻的笑容。
始终在一旁观看着的向黎:“……”他好像格格不入。
向不武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因为笑的太过火,半眯着眼睛喘匀呼吸。
丰年年看着向不武,只是这样多笑了一会儿都会疲惫啊。
“你这么容易累,还要出差吗?”丰年年这一瞬间就将一天的成果忘在了脑后,只担心着向不武的身体。
“是啊。”向不武轻声道。
“什么时候可以不做了啊?”丰年年问道,“这个年龄不应该颐享天年了吗?”
“不要乱用词汇,我才七十多呢。”向不武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即便他已经笑的很累了。
“嗯……”丰年年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颐享天年’这四个字的含义,突然笑了,“哇,百岁以上呢,向不武,我们还可以一起活好久哎。”
向不武眯着眼睛,被丰年年满心的喜悦感染了。
他缓缓笑道:“嗯。”
“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里,如果获得足够多的信仰,人会活得更久。”丰年年双手撑着桌子,认真道,“信仰力是真实存在的,我想了想,既然是我的世界的作者写的异世界,肯定会世界观相同的部分,所以你也肯定有更长寿的办法。”
“是吗?”向不武笑道。
“也许你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丰年年很认真靠近向不武,“保持愉悦也是能长寿的,所以我一定让你每天都很开心!”
“比如今天吗?”向不武的声音很柔和。
“对!”丰年年抬头挺胸双手叉腰,“因为我很厉害!!”
向不武乐不可支。
真是……
不想再笑了,笑也会很累的,笑的太过了也是会折寿的。
第六十二章
向不武出差了,丰年年嗷嗷的闹腾着要学校请假送向不武上飞机,之后就变成了干脆他要和向不武一起走,向不武倒是很平静,大有只要丰年年再闹腾下去他就真的会点头同意的架势。
而向黎阻止了。
向黎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你现在浪费的学习时间,就是在延后未来你成为爷爷左膀右臂的时间。”
那一瞬间,丰年年就乖巧极了。
丰年年趴在桌子上,整个人蔫巴巴的,连去宣扬向不武都没力气了。
“你这是怎么了?”周清宇一见到丰年年的状态,都不着急着到处跑了,直接坐在了丰年年的同桌处。
“感觉被抽走了主心骨。”丰年年深深叹息,“人生都失去了乐趣。”
“怎么了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清宇焦急的问道。
“向不武出差了。”丰年年抓了抓头发,“啊,为什么我还是个无能的小孩子。”
突然,在丰年年的面前放下了一盒牛奶,丰年年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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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年拆开了牛奶,一边抬头问向黎:“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失落吗?”
向黎靠在丰年年旁边的桌子上,低头看哭丧着脸的丰年年,手中也同样拿着一盒一样的牛奶正在吸着吸管,连回答丰年年的话的兴趣都没有。
丰年年叹了口气,也插了吸管狠狠的吸了一口:“我看短视频上说,现在的人情冷漠,我算是知道的确是这样了。”
“只是出差的话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爸爸妈妈在向氏集团工作都基本每天都忙得不着家呢。”周清宇道。
“那你难道不想你爸妈吗?”丰年年问。
周清宇愣了愣,看了看四周,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道:“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想的,但是后来就习惯了,平时放学后我也会在操场和同学打篮球,有很多时间和朋友在一起……”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你爸妈回来了啊?”丰年年直截了当的问道。
周清宇罕见的沉默,突然叹了口气:“想,他们太忙了。”
“你看,你也会想是不是?”丰年年直接摊开双手,“我和向不武可是天天都在一起的,你爸妈不陪你,可向不武陪我啊,你怎么能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呢?!”
周清宇的表情很僵硬,似乎是没想到丰年年专门戳着痛处说,张张嘴,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如果是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会陪我的。”周清宇试图找回一点场子。
“别闹了好吗?向不武可是为了我从听水公馆搬到盛世之花来住的,如果他们真的想陪你就算是想办法也会抽出时间陪你的。”
周清宇从来都不会去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体谅忙碌的父母已经成习惯,丰年年突然这么毫不留情的戳穿真的让他很难受。
向黎在一旁听着,依稀之间居然开始同情周清宇了。
虽然丰年年没有任何要刺激周清宇的意思,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丰年年丝毫没有在意周清宇的沉默,而是突然想起来周清宇的父母都是向不武的员工,立刻道:“你爸妈平时都会上班多久啊?”
周清宇支支吾吾道:“会很久。”
周清宇的话让向黎多看了他几眼,向氏集团的确很庞大,各个分支数不胜数,向不武只掌管大方向,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很少注意。
向狩和朱艳洁基本也很难着家,但是到底是因为工作而忙碌,还是因为各自有着小家,很难界定。
丰年年不自觉的喃喃道:“哇,这可真好。”
“真好?”周清宇想到每次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家里的失落感,就觉得丰年年的话难以理解,“哪里好了?”
“如果能一直在上班工作的话那岂不是就能一直跟着向不武了吗?”丰年年居然很是向往。
周清宇哽住,移开眼神:“你是真喜欢向不武啊。”
“只要有喜欢的东西,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可以忍耐。”丰年年说着说着,牛奶已经见底,最后又蔫巴巴的趴在了桌子上,“但是现在我的喜欢的东西不在,放学之后也不能见到向不武,我就打不起劲来。”
周清宇看着丰年年,缓缓道:“我也是这么喜欢我奶奶的。”
丰年年气结:“你怎么能把我对向不武的喜欢,和你对你奶奶的喜欢相提并论?!”
“有哪里不一样吗?”周清宇一直都觉得丰年年是将向不武当做亲人在看待。
丰年年眯起眼睛,突然抓住了旁边的向黎抱住了向黎的腰,这让正在和向黎聊天的同学都愣了一下。
“呜呜呜呜呜向黎,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大学,我实在是不想再和这种笨蛋在一个学校了。”
突然被抱住的向黎伸手想要拉开丰年年,推了推,丰年年纹丝未动,之后干脆松了双手站在原地等着丰年年自己放手。
“到底哪里不一样嘛,你说了我才知道啊。”周清宇立刻就抓住丰年年的胳膊,有些着急的问,“不是说好了要让我慢慢理解的吗?”
丰年年突然一巴掌压住了周清宇的脑袋,靠近在周清宇的耳边说:“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是向不武初恋的孙子,而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不能有点眼力见吗?”
周清宇看着丰年年又回头抱着向黎的腰,那虽然很泄气但是勉强支撑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说了讨人厌的话的事。
但是……周清宇意外的不觉得很受伤,或者说……
“你是不是讨厌我?”周清宇问道。
“我不讨厌你啊。”丰年年蹭着向黎的腹部的校服。
“我也觉得你不讨厌我,你应该对谁都这样,所以我不怎么难过。”周清宇道。
向黎都觉得周清宇心大了,这种性格的确非常少见。
丰年年懒懒散散道:“薛桥当年是不是就是你这个样子,但是即便是孙子辈,我们之间也不会有那种关系的。”
“啊?什么关系?”周清宇没理解丰年年的话里说的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男人,没办法成为女主角,不要太像薛桥了,毫无意义。”丰年年对着周清宇指指点点,“向黎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别白费功夫了。”
周清宇:“……??”
向黎顿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猛然就要拉开丰年年抱着他的手:“……你不要在这里睁着眼睛说胡话!”
“啊?什么?向黎喜欢周清宇?”周围的人突然开口。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丰年年胡说八道!!”向黎猛然扭头,对着旁边正在满脸兴趣的其他同学吼道,和平时那总是懒洋洋对周围人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完全不同,显露出了焦急之色。
“哎,没有没有,我们就开个玩笑。”
“哈哈哈哈哈不是我们都知道不会啊,你怎么会喜欢周清宇呢?”
明明其他同学都只是随意的笑笑,可向黎感觉真的要发疯。
“丰年年,我应该把你的嘴缝上。”向黎咬牙切齿。
丰年年被向黎硬生生的要推开,可非常不愿意的抱着向黎的腰:“你尽管缝,反正现在我没办法和向不武说话,别走,失去了向不武之后你就是我的支柱,呜呜呜呜别放开我啊!”
向黎真的觉得丰年年真的比向不武在的时候还要疯疯癫癫,至少在向不武面前的丰年年还懂得什么叫做逻辑。
连续两三天,丰年年都处于只要开口就牛头不对马嘴的状态,周清宇总是绕着丰年年跑,向黎却巴不得赶紧离丰年年远一点,生怕惹火烧身。
放学后,总是很迫不及待要回家的丰年年,现在却被向黎紧紧握着手腕,被对方拽着走:“好累呀,每天过的都好慢啊。”
向黎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对丰年年道:“我这几天也过的很艰难。”
“你果然也是很想向不武的。”丰年年突然小开心。
“不,我是说你最近是不是太让人费心了点?”向黎拉着丰年年一边走一边没忍住抱怨。
这段时间丰年年不仅晚上写作业和睡觉都在吵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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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时候也完全不放过他,没事就粘着,三分钟不到先叫一声向黎,向黎感觉真的快炸了。
可虽然快炸了,向黎却始终都没有拒绝丰年年需要的交流。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丰年年在听到向黎抱怨完之后才说,“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这么费心的人啊,只是平时都是向不武在费心。”
向黎的脚步一顿。
豁然开朗。
因为向不武在的时候,丰年年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向不武身上,这几乎算是直接分摊了火力。
“所以你现在是不习惯啊,那以后我得让你多习惯习惯才行。”丰年年松开了向黎的手,然后将向黎的书包取下来,挂在了向黎的手臂上。
向黎:“……?”
突然丰年年一个起跳,直接跳上了向黎的后背,向黎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用双手抱住了丰年年的双腿,书包掉在了地上,向黎几个踉跄之中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因为突如其来的慌张心脏跳的厉害。
稳定下来的下一秒,向黎就差没破口大骂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我摔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摔吗?”丰年年笑嘻嘻的抱着向黎的脖子,怎么都不打算松开的样子。
向黎咬牙切齿,小心的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书包,继续向前走。
“你一点都不反思一下是你自己太粘人了吗?”向黎道。
“是你们忍耐的能力太弱啦,你学学向不武。”
“就算是爷爷在的时候,我也给爷爷分摊了你粘人的一部分啊!”向黎再次道。
“可是你比向不武年轻好多,精力旺盛,按比例来说你还是不行!”
向黎真是想直接把丰年年从背上扔下去,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将丰年年往上推了推。
“你如果觉得我那么不好,那你就不要粘着我啊!!”向黎的脸色非常不好。
“但是除了向不武,我就只有你了啊。”丰年年道。
这一瞬间,向黎的心脏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丝很微妙的跳动,但是很快被忽略过去。
“周清宇不是对你特别执着吗?”
“这只能说明我这个反派正在逐渐变得显眼!毕竟主角对反派是非常执着的!!”
向黎抽了抽嘴角,所以不管是什么奇特的现象在丰年年的眼睛里就只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解释吗?
这个人实在是过的太舒适了吧,丰年年这种人肯定不会有精神压力。
“你明明天天说想爷爷,但是却还挺生龙活虎的啊。”向黎试图嘲讽丰年年。
“因为你在啊。”
“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对你心软。”向黎道。
丰年年却笑嘻嘻的伸直双腿:“谁叫你不遗传反派的狠辣决绝呢。”
向黎这会儿十分确定了,丰年年就是拿捏住了他不会真的不管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向黎从质疑丰年年到开始怀疑自己。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他自己的状态有问题?为什么偏偏被丰年年欺负的死死的?
不,似乎从刚刚认识开始丰年年就对他很是压制,这难道是天生的吗?
向黎一边走,一边怀疑人生。
丰年年趴在向黎的背上,有气无力,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个聒噪的性子,沉默了没两分钟又开始叽叽喳喳。
“少爷啊,周清宇在提到他爸妈的时候可失落了呢。”丰年年用手拍了拍向黎的头顶,“你现在已经不失落了吗?”
向黎没有立刻回答,丰年年只趴在向黎的背上,跟随着向黎的步伐一起一伏。
“现在没有心情失落了,每天都要应付你,哪有时间去想那些?”向黎的语气平和,并没有和周清宇一样那满载的期待,“在爸爸妈妈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却也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体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独立了。”
丰年年却偏头对向黎道:“你独立不了,你现在还花着家里的钱呢,我才是独立,你比不得我。”
“你花着向不武的钱独立吗?”向黎已经逐渐能将丰年年有意无意的嘲弄忽略了,甚至还能反唇相讥。
丰年年眨眨眼,突然就笑了,晃了晃腿:“向不武的血脉正在觉醒中,让我们一起成为自私的反派吧!!”
“你不要乱动!”向黎将丰年年向上托了托,一边絮絮叨叨训斥丰年年,无论回家还是不回家,他的心情都不差。
因为时差的缘故,丰年年能和向不武聊天的时间很有限,每天抽出十分钟视频,而这也是向不武在上班时间的空余时间和丰年年聊天的,其他时间基本丰年年都是在信息轰炸。
“今天的向不武也没有很勤劳的回复我的消息哎。”丰年年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手机上是和向不武的视频,蔫巴了一天的丰年年在这十分钟和打了鸡血一样到处翻滚。
“难道我还要和个小年轻一样天天给你发消息吗?”向不武带着调侃的笑音通过手机中传来。
“有什么不可以吗,小年轻能做的事情你都能做啊!”丰年年笑嘻嘻的翻了个身,给自己调整了一个将脸全部框进去的角度。
向不武微笑,神色意外的柔和。
“今天有没有热情奔放的漂亮外国姐姐给你抛媚眼啊?”丰年年问道。
正在写作业的向黎手一顿,神色复杂的瞟了一眼丰年年,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说。
“嗯,有。”向不武道。
“哎嘿嘿,宝刀未老!”
向黎:“……”
“嗯,也许可以试试?”向不武调侃道。
“当然没问题,咱是年龄大了,不代表咱不行啊?!”丰年年笑嘻嘻的龇牙,“趁我不在的时候多散发散发精力啊,这样回来我们才能一直开开心心玩啊。”
“哈。”向不武只是轻笑一声,“等你什么时候早上开始黏糊糊了,再和我讨论这些问题吧。”
“我虽然没有,但是向黎有了啊。”丰年年的话音刚刚落下,直接被狂奔过来的向黎狠狠的将脑袋按在了床上。
丰年年抱着手机挣扎。
“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向黎语无伦次,发现丰年年一直唔唔唔的挣扎,立刻放开了手。
丰年年从被褥里抬起头,直面向黎,看到向黎不仅仅是脸红耳根红,这会儿脖子都红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我的少爷,你这么纯情的吗?”丰年年抱着手机迅速撤离向黎身边,避免再被摁回被褥里。
向不武在视频那边听着丰年年这边的打闹,乐不可支。
突然从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丰年年立刻抱起手机:“你怎么咳嗽了?”
“气候变化的缘故吧。”向不武道,“问题不大,最多就是感冒。”
“真的没问题吗?”丰年年难掩担忧之色。
“嗯。”向不武的话音刚刚落下,从手机的背景音里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向不武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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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工作,挂了’,视频直接被切断了。
丰年年看着手机。
“怎么了?”向黎在丰年年的眼前挥了挥手。
丰年年茫然抬头。
再次低头。
“应该没事吧……”丰年年喃喃道,可手上不停的给向不武发送要保重身体的消息。
和这几天以来的无精打采不同,丰年年满心都是焦躁。
“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好,笑声都没有平时有力气了,还咳嗽了……”丰年年喃喃道。
向黎看着和平日不太一样的丰年年,拉住丰年年的胳膊:“明天爷爷就回来了,别担心,会安全回来的。”
丰年年看着面前的向黎,点点头。
第六十三章
向不武回程的当天,丰年年莫名其妙的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向黎醒来的时候,丰年年才依稀注意到已经天亮了,他居然一个晚上都没睡。
向黎一大早看到丰年年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他,那一瞬间毛骨悚然,但是在清醒之后,却从丰年年的眼睛里找到了一丝和平常不太相同的情绪在里面。
“你怎么了?”向黎问道。
“我很担心向不武。”
“你给爷爷发消息了吗?”
“发了,但是还没回复。”丰年年低着头,很是低落的模样。
“什么时候发的?”向黎看到丰年年翻过来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叹了口气,“这个点那边还在晚上,爷爷基本在晚上都会不看消息也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很正常。”
“嗯……”丰年年知道是这样,可却还是有些焦急的担心着。
无论是早饭,还是上学,第一节课下课,第二节课下课,丰年年都着急着看一眼手机上有没有向不武的消息。
在第三节课的下课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在自己的手机里静静躺着向不武回的信息。
向不武:准备回了。
向不武虽然经常会和他聊天,但是在有事的时候也会直接消失,非常我行我素,如果是平时丰年年就能被这四个字安抚了,可今天却总是没有。
朱浩秘书也给他们发了上飞机平安的消息,可丰年年却总是觉得很难受。
向不武应该是生病了。
总是在看着向不武,分辨着向不武一丝一毫变化的丰年年,非常确定这一点。
虽然发了消息询问向不武是不是生病了,可始终都没有收到回信息。
丰年年在课堂上,总是偷偷的在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迅速低头看一眼手机,可一直都没有来信。
好焦躁。
明明向不武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焦躁,现在这么焦躁是不是有不好的预感了?
丰年年实在是有些坐不住,写了一张纸条传给了向黎。
向黎很快传了回来。
丰年年询问是不是这会儿应该下飞机了,向黎说可能会。
丰年年再次在纸上写:私人飞机不是可以上网的吗?
向黎:爷爷并不喜欢坐飞机,也不喜欢在飞机上办公上网,可能在睡觉。
丰年年在继续写纸条的时候,突然被一卷书打了脑袋,抬头就对上了英语老师不满的眼神。
丰年年却直勾勾的盯着老师的眼睛,突然对老师开口:“在飞机上如果生病了还直接平安降落吗?”
英语老师一愣:“你上着课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如果感冒发烧的话在这个时代应该不是很严重的病吧?”丰年年却丝毫不顾及英语老师变了脸色的训斥,继续问道。
“你发烧了?”英语老师皱眉,伸手想要抚摸丰年年的额头,然而丰年年猛的一个后仰,不让碰。
“七十三四岁的老年男性如果生病是不是本身会很危险?”丰年年继续问,英语老师都无语了,然而丰年年却突然一拍桌子,“怎么问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这样还怎么教学生啊?”
这一嗓子让全班鸦雀无声,却见丰年年转身直接去了班级后座拉住了向黎的手:“我们得去接机。”
“丰年年……”向黎看着因为震惊而短暂还没回过神的英语老师,试图阻止丰年年,然而突然对上了丰年年的眼神。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丰年年露出这样的神色。
漆黑的瞳孔中,因为焦躁而失去了平日里闪烁的灵动,如同投入了深渊一直向下,光芒被吞噬,置身于无穷的黑暗中,恐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深渊底部。
“老师……”向黎一时之间无法从丰年年的目光之中抽离,不由自主的开口道,“我们今天要先请假一天。”
向黎拉着丰年年,没有背书包,两个人迅速的出了班级。
向黎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然而手机接通的时候,对面听到了消息说:“在刚刚已经有消息说向先生已经落地了,但是好像出了点问题,少爷,你现在可以给朱浩秘书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这一下,向黎的脚步在校园内停了下来。
出了……问题?
丰年年怎么可能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呢,而手机已经迅速的拨打了出去。
朱浩那面意外的接通很快,在丰年年询问之前就已经开口解释:“向先生发烧了,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所以现在已经安排专车送去医院,以防万一要先隔离,先确认病因,但是应该是过于疲惫受寒感冒,你先不要太着急。”
丰年年很沉默。
向黎第一次见到丰年年如此沉默,死寂、冰冷、毫无生机。
向黎一咬牙,不再等待司机,而是和丰年年一起叫了出租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好安静。
向黎坐在出租车的时候,却觉得太过安静了。
明明丰年年在身边,可却安静到让他无法适应的程度。
向黎微微偏头,目光微斜,丰年年的侧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丰年年的目光始终向着前方,一动未动,就好像一尊没有生机不会行动的玩偶。
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低头,丰年年一直握着他的手。
极其用力的,像是害怕他就此消失一般。
要开口安慰他。
可向黎却发现,自己连应该如何安慰都不知道。
向黎垂眸,悄悄握紧了丰年年的手。
发烧未必就是很严重的病症,但是他无法告诉丰年年这一点。
丰年年担心的,似乎不是病情的轻重,而是生病这件事本身。
即将到达医院,向黎给朱浩打了电话让朱浩立刻在医院门口接他们。
下了出租车,本来向黎以为丰年年会迫不及待夺门而出,却意外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只是目光却已经开始向着医院的方向看去。
“怎么样了?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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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黎在见到朱浩的那一刻立刻焦急开口问道。
朱浩的神情很平静,也很淡定,向黎看到朱浩这般模样已经放下了一半的担忧。
“小少爷,您放心,向先生是风寒感冒,不是传染病也不是疑难杂症,现在已经吃了药在病房里休息。”朱浩道。
这里是向氏集团投资的医院,既然是向不武来了那无论什么检查都是最优先级别的,这会儿已经检查完毕了。
向黎观察了一下丰年年的状态,丰年年依旧很平静,却很难从那表情中猜中心情,向黎无法分辨自己是因为阅历不足而无法理解丰年年现在的表情,还是因为现在的丰年年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带路去爷爷的病房吧。”向黎对朱浩道。
向黎跟在朱浩的身后,而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的丰年年也安静的跟在他的身边,只是一直牵着他的手。
Vip楼层的病房四周都十分安静,他们踩在地板砖上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推开了门,终于在一片明亮的雪白之中,看到了此时躺在床上安静熟睡的向不武。
向不武是真的生病了,即便是没有仔细记住向不武每一个面部细节的向黎也能看出来向不武的憔悴。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旦生病,更容易被抽走精气神,向不武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几岁,瘦弱的肩膀和搭在雪白的被褥上的手臂,就宛若干枯的树枝一般,处处都透露出暮年的脆弱。
这一瞬间,向黎也有些茫然。
向不武是强大的,强大的好像无可匹敌,他似乎没有任何时候是脆弱的,他的存在就证明着这个世界的巅峰。
生活在向不武巨大的笼罩之下的向黎,在丰年年说着向不武会生病的时候,他也不觉得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实际上……
向不武已经老了。
朝气正在从向不武身上流失,岁月正在消弭向不武的生机,仅仅是一场感冒都可以让向不武如此脆弱。
因为老了。
因为是被岁月逐渐抛弃的,人类的老去。
向黎无法描述此时在心头涌动的感觉,他偏头去看向丰年年。
丰年年的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向不武。
向不武这样的变化给向黎的心中带来了震撼,而一直将向不武视若神明的丰年年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一刻,向黎几乎失去了发出声音去触碰丰年年的勇气。
丰年年的手正在逐渐的放松,向黎虽然想要握紧,可却只是让丰年年轻而易举的挣脱。
向黎看着丰年年向着向不武床边的方向走去,那双漆黑的,总是活跃着灵动光芒的眼睛,直勾勾的,呆滞一般的目光,死死的定格在向不武的身上。
丰年年握住了向不武的手……
这一刻向黎自己的呼吸,都因为这份寂静而变得混浊。
“向不武,你为啥不睁开眼睛啊?你明明醒着。”
向黎突然听到了丰年年的话,呼吸一滞。
丰年年则是继续道:“干嘛啊,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向黎感觉这场面很诡异,简直像是电视剧里活着的人对刚刚死去的人的难以置信的追问,虽然这么想很不地道……
“丰年年,爷爷在睡觉。”不是死了,不要把气氛弄的这么诡异。
然而突然,向黎接收到了丰年年的目光,不再是那么令人发怵的冷然,而是和平时一样的光芒,刚刚那呆滞、冷漠、慑人似乎都是假象。
“你没学过,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人死没死,睡没睡,这都是必修课,虽然我们盗贼不做暗杀,但是我们盗贼内部也有刺客职业的人的。”丰年年直接握住向不武的手晃了晃,“他绝对在装睡!”
向黎突然被丰年年的语气感染到,很怀疑现在的向不武是不是在装睡了。
“不是装睡,是真的很困。”突然,向不武的声音传来。
瞬间向黎一个激灵。
爷爷真的醒着?
向不武勉强半睁开眼睛,看上去很疲惫:“因为时差没睡好觉,又因为吹风受寒,忙了这么四五天,难道让我休息一下的时间都不给我吗?”
“可我握住你手臂的时候你都脉搏都快了,如果不是因为关注了我,你脉搏怎么会加快呢?”丰年年却道。
向不武从丰年年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突然就笑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现在连你都骗不过去了吗?”向不武带着笑音的声音,向黎已经茫然了。
“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丰年年双手撑在向不武的头两边,直视向不武的脸,“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真的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向不武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丰年年,突然笑道:“那也没见你担心的哭啊。”
“我可不能哭,在发生任何事情第一时间一定要保持冷静,团长是这么教我的,我必须在最冷静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抉择。”丰年年很认真的道,“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帮助到你的机会。”
向黎突然意识到,那过于冷静的模样,或许是另外一种对向不武的担心。
向不武也有些惊讶,最后微微勾起嘴角:“那以后可不能用这种方式逗你了。”
“没关系,你逗吧,你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能看到你,我就能掌握你的状态。”
说着说着,丰年年突然放松了身体,躺在了向不武病床的一侧。
“吓死我了好嘛,在看不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丰年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雪白的被褥之内,“如果不是少爷还在,我真的会撑不住啊。”
向黎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丰年年用力的感觉还残留在手上,火辣辣的,让向黎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指,背在了身后。
“你现在都这样了,那等我真的要去世的时候你可怎么办啊。”向不武大概是真的因为感冒发烧很虚弱,带着些平时没有的唏嘘和感慨。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也做好了准备了,只是我会努力和你一起再活的更久一些。”
丰年年的双腿不自觉的蜷缩,希望能贴近向不武更多一些。
“你这看上去可不像是做好了准备的样子。”不是调侃,向不武能感受到此时隔着厚厚的被褥却依旧会传来的丰年年的微微的颤抖,明明在刚刚握住他的手腕的时候都没有。
是因为现在才开始害怕吗?
“我做好准备了,别担心。”丰年年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被褥支支吾吾的传来,“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在难受的时候,我不在你旁边罢了。”
向黎看着丰年年,注意到此时微微侧过头,而露出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起来的眼角。
这是第一次,向黎看到丰年年红了眼眶。
这是仿佛绝对不会出现在丰年年身上的脆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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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我你怎么办?”向不武问。
“我还有少爷的。”丰年年道。
向不武笑道:“我就离开你这么点时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和向黎持平了吗?”
“当然不是,你最重要。”丰年年支支吾吾的,说话却很清晰,“我还是一个孩子呢,还是依赖年长者的时候,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个长者,就负责照顾我的孩子心性吧。”
向不武笑着,在笑的时候还带着微不可查的轻咳:“你可真是太难为我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养过。”
“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孩子。”丰年年顶嘴。
向不武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小白眼狼。”
“我可是天天都想着你呢,怎么会白眼狼了!”丰年年反驳道。
向不武沉默了,他的目光其实并没有他的语气那般清澈,即便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对他这个年龄而言也非常辛苦。
但是大概是这样的混沌,让向不武比起平时更加感性了。
“你想待在我身边到我死去吗?”
在一旁的向黎,莫名的心头一顿。
“嗯。”丰年年的声音听起来懵懵的。
向不武轻轻叹气。
空气中安静弥漫,一直吵闹的丰年年也没有发出声音,这份死寂似乎连那轻微的呼吸声都吞没了。
向不武那略显干枯的唇,似乎浅浅的溢出了一声叹息:“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勉强过自己,我讨厌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知道,这就是反派的魅力。”丰年年支支吾吾的。
向不武却微不可查的微笑了:“我从现在就开始教你如何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如何?”
“好。”丰年年应了。
“学习工作可不是上学学习那么简单。”向不武道。
“我很聪明的。”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什么。”
“我会学的很漂亮。”丰年年瞬间就能理解向不武的意思。
向黎看到向不武笑了。
那比平时更苍老的脸上的沟壑,却多出了几分生机。
“我真的很困了,章元正那小子下的是安眠药吗?剂量可真狠啊。”向不武闭上了眼睛,声音都已经有些虚浮。
“那就睡吧。”丰年年的声音似乎都跟着向不武的声线轻柔了。
“你离我……远一点……”向不武的声音逐渐弱下,最终隐没在一声没有说完的话里。
最终恢复到了平缓的、均匀的,却很微弱的呼吸之中。
向黎安静的站在床边,看着丰年年靠近在已经熟睡的向不武的身边,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蜷缩着,紧紧的贴在唯一可依靠的大人身边,来汲取着微不可查的安全感。
第一次,向黎觉得或许丰年年是比他还要更小的孩子。
不曾接受过爆炸的信息,不曾有过正规的教导,连父母之爱都不曾真正体会过的,未曾被丰富过灵魂的孩子。
第六十四章
向不武熟睡了。
向黎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外套和校服外套都被放在一旁,室外已经快入冬了,可医院的内部却依旧很暖和。
向黎却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看手机,又或者玩游戏,安静的捕捉着在寂静的空气中每一个会出现的细微的动静。
向不武即便是在沉睡之中,呼吸声也很浅淡。
只是……
丰年年声音为什么也近乎于没有呢?
向黎脑海中总是会想起丰年年在来到这里时,路上紧紧握住他的手的模样,现在他的手上居然慢慢的浮起一些淤青。
这样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是因为恐慌和畏惧吧,当时丰年年是全身心在让自己镇定冷静。
没有亲人的丰年年,来到了陌生世界里的他,可能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在他的世界中接触过的向不武。
向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穿书啊,他们的世界真的是书中的世界吗?
或者说,其实丰年年才是那个从书里出来的异类呢。
向黎脑海中思路纷杂,直到从身边传来了存在感很强的目光,立刻偏头,逮住了丰年年的目光。
丰年年依旧躺在向不武的床边,此时居然趴在向不武的身上偷偷看他。
在接收到向黎的回望之后,丰年年立刻笑了,只是因为眼眶有些红红的,在向黎看来,在有些可怜的同时居然有些可爱。
因为向黎的目光,丰年年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红彤彤的眼眶,傻笑,脸颊微微红了。
是不好意思了吗?
丰年年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向黎会为自己这个想法而唾弃,丰年年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稚嫩的孩子。
丰年年似乎是不愿意从向不武的床边下来,而是就对着向黎举了举手机。
向黎立刻明白的将自己的手机取了出来,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丰年年的消息安静的躺在聊天框里。
丰年年:我没有哭。
向黎:嗯。
丰年年:真的!
向黎:我知道了。
向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两条信息之后会有微笑的冲动。
丰年年:向不武说不喜欢别人在他的旁边睡觉,现在却睡的很香哎。
向黎:是因为药物的关系。
丰年年:安眠药?
向黎:不是,感冒药也会让人想睡觉。
丰年年:那这么说你不是也可以在向不武的身边睡觉了吗?
向黎的手一顿,看到丰年年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丰年年:你要不要到向不武的另外一边来躺下啊。
向黎哭笑不得,丰年年喜欢和向不武睡,他可不喜欢,早就度过了想要和家人睡觉的年龄了。
想要和家人睡觉的丰年年,真是纯粹的孩子心性。
向黎:不了。
丰年年:真可惜,你根本不了解这一次是多么珍惜的机会。
向黎:真的不了。
说着,向黎抬头看向丰年年的方向,只能看到丰年年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手机,两只手活跃的在手机的屏幕上敲击着,而看不到被向不武挡住的丰年年。
丰年年:向不武说要开始培养我做他的左膀右臂了,证明我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皇孙你要和我一起。
向黎:一起什么?
丰年年:学习啊?
向黎:你自己学不就好了?
丰年年:你难道不打算继承皇位吗?
向黎可还没有考虑过那么久远的事,现在向狩为了能够从向不武的手中获得更多的权利而不择手段的模样,在向黎的眼中很丑陋。
丰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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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坚定的皇孙派,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说你不肯做我肯定会非常难过的,未来我还是要成为辅佐你的老臣的。
丰年年絮絮叨叨的劝说话语一长串一长串的发送过来,向黎抬头就能看到丰年年几乎快要飞起来的手指。
向黎垂眸。
向黎:你为什么非要我也一起呢?
不是只要有向不武就好吗?
丰年年:我上面说的那些你都完全看不到吗?惩罚你现在重头把我打给你的消息全部看一遍。
向黎忍俊不禁,真的回头重新看了一遍丰年年发来的消息,然而实际上获得的却是语序混乱,又没有什么内容的消息。
向黎:你不能说的简单一点吗?
向黎抬眸,看着丰年年的手指,比起刚刚的躁郁的手指,现在居然迟疑了很多。
丰年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吗?
然而,丰年年似乎打下了什么,只是没有立刻发送过来,反复斟酌,似乎删除重新写,非常斟酌词句的模样。
这果然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只是向黎却并没有放弃,耐心的等待着丰年年的回答。
在手机上重复出现的‘正在输入中…’连续了好几次,而终于一条信息被发送了过来。
丰年年:你对我也很重要。
而下一条的信息也来的很快,似乎丰年年已经斟酌了好了词句,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
丰年年: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丰年年:在我担心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更冷静。
丰年年:我们不是总在一起吗?
丰年年:未来也会在一起。
然而丰年年又停顿了很久,发送道:我是不是又写多了?你看得懂吗?
向黎垂眸,看着这些没有再被隐藏到复杂的消息中的词句,心口中有种意外的酸涩感。
最终,丰年年发送来了一条最为简单的消息。
丰年年:我喜欢你呀。
向黎笑了。
他抬眸,看到的是趴在向不武的身边偷偷用那双还有些泛红的眼睛偷看他的丰年年。
向黎认为,自己太过年轻,没办法和父亲和爷爷一样轻而易举的看透别人的感情,无论是父爱,还是母爱,甚至是对他而言要更为亲近的方叔,他都很难确认感情是如何存在的。
但是现在却好像清晰的看到了喜欢的存在。
向黎的手指慢速的敲击在手机的屏幕上。
向黎: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
丰年年:我知道啊。
向黎:喜欢你的人很多吗?
丰年年:喜欢我的人都是高质量,吊打数量。
向黎:你是说爷爷吗?
丰年年:还有你啊。
向黎: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丰年年:你看我的眼神就说明你在喜欢我。
向黎:你就这么确定?
丰年年:当然确定,我实在是找不出你不喜欢我的理由。
向黎没忍住轻笑,气音吸引了丰年年多看了他一眼。
向黎的笑容减淡。
丰年年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丰年年:今天我觉得你又重要了很多,所以更喜欢啦。
向黎看着后面那个‘啦’的语气词,神色终究还是温和了下来。
向黎:行吧,我也喜欢你。
丰年年:不然呢?
向黎:你可真是厚脸皮。
丰年年:我在短视频里看到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向黎没忍住笑,丰年年居然知道他这是很不要脸的行为吗。
最终向黎垂眸。
他其实,在这段时间总是和丰年年在一起。
曾经并不需要身边总是有人,现在没想到也习惯了。
以后肯定还会被丰年年这样厚着脸皮一直纠缠着吧,事到如今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未来。
曾经父亲没有得到爷爷的疼爱,如今也会因为丰年年而分到一点。
逐渐有了友情和亲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丰年年还是个孩子,他还需要更多的成长,可爷爷他的确不是一个好老师,他的教导和社会的真正差异会很大。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成为丰年年成长道路上的老师,希望能够保留现在的丰年年,他会一点点的分辨、认知、教导、陪伴。
同时他也会学习丰年年的长处。
比如厚脸皮?
向黎想着想着被自己逗笑了。
在一点一点摸索着规则的向黎,也逐渐的认识到向不武比起规则,更多的是打破规则和制定规则的那个人,做事随心所欲,任何时候都是喜好优先于任何条件。
他比不过爷爷的。
但如果和丰年年一起,两个人的努力会不会能更加优秀,通过丰年年,他或许可以看到比爷爷更广阔的人生。
向黎:以后我来照顾你。
向黎:我们一起学习。
向黎:继承皇位,开疆扩土。
向黎在发完这些消息的时候,都被自己的消息逗笑了。
抬头看向丰年年的方向,丰年年也趴在向不武的胸口,朝着他笑。
依稀之间,向黎觉得,这将是他如同迷雾一般的人生中的第一个方向。
只是……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莫名的一种热烫的温度从脖颈染上脸颊,羞窘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向黎站起身去到了窗边,不让丰年年看到他此时过于窘迫的表情。
从白天的并不是很容易倒影出影子的玻璃上,向黎看到自己的影子隐隐约约的倒影,依稀之间好像能看到自己的舒缓的表情。
向不武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的确只是一个小感冒。
从恢复开始,在每天写完作业和周末的时候,开始教导丰年年和向黎基本的工作内容。
即便刚开始对这个世界不是特别了解的丰年年学起来特别困难,一个刚刚开始上初中的孩子可没那么高的接受能力去学习成年人的工作。
但是向不武极其有耐心。
而这份耐心似乎也是向不武成功的方法,向黎也在一点一点的,看到真正的向不武是如何成就整个向氏集团的。
无论是寒假还是暑假。
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
无论是学习还是上班。
无论是第一次和向不武去公司工作,还是开始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插手向不武的手中的工作,丰年年都抱有十分的热情。
丰年年对自己想要的目标的忠诚和笃定,让所有一点一点看着他成长的人都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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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年和向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重新去看到这个世界。
在丰年年十七岁的夏天,丰年年和向黎一起,收到了向氏集团资助的综合性大学的通知书。
而当时,丰年年正在和向黎一起,旁听向狩的会议。
在他们的身边,坐着在轮椅上的向不武。
丰年年看着手机上的通知书,突然兴奋无比的抓住了坐在轮椅上的向不武的衣袖,把手机上的通知消息给向不武看。
向不武扬眉,笑了,贴近丰年年的耳边轻声道:“不错。”
丰年年笑嘻嘻的和向不武耳语:“我说什么来着,我是天才。”
“办个升学宴?”向不武轻声问丰年年。
“不要,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庆祝,我们自己在家玩呗?”丰年年道。
“可是向黎的升学宴必须要办啊。”向不武轻声笑道。
丰年年扬眉:“你都不用看就知道向黎一定考上了?”
向不武似笑非笑,虽然没有嘲讽丰年年,但是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一直都还需要向黎还补习,丰年年都考上了向黎就更不用说了。
丰年年靠在轮椅上,叹气。
行吧,他的确是比向黎逊色那么一点点,但是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罢了。
丰年年趴在向不武的轮椅上,百无聊赖。
向黎忍不住靠近到丰年年的耳边:“你尊重一下爸爸吧。”
向狩的脸色都已经黑到不能看了,让其他正在开会的员工一个一个都战战兢兢。
丰年年根本不在乎向狩,只是吐槽道:“他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心胸狭窄。”
听到丰年年嘟囔的向黎立刻皱眉,瞪了一眼丰年年,丰年年立刻安静如鸡。
最近向黎是不是越来越凶了?
丰年年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向黎就向着非常啰嗦的方向发展了,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标准的老妈子性格。
只是丰年年大概是被向黎吼习惯了,时听时不听的。
丰年年坐在会议室的旁听席,看着坐在主位的向狩,向狩和五年前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差距。
可是向不武更老了。
人老了之后,每一年好像都在发生变化,虽然丰年年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感觉,还是真的是如此。
这段时间之内,向不武已经算是半放权了,可来到公司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理由是要监督和教导向黎和丰年年。
现在三人坐在旁听席,丰年年会认真的听会议内容,甚至还会动手做记录。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离开,向狩站在了向不武的面前。
“爸,你怎么真的……”向狩的表情非常的微妙,一言难尽,“怎么真的坐着轮椅来了。”
“轮椅买来的不就是用来坐的嘛!”丰年年站起了身,“我可是特地定制独一无二的轮椅呢!”
五年中,丰年年的身高终于有了突破,现在已经比向不武要高一些了,虽然长高了的丰年年,觉得向不武的身高其实不算特别高,主要是那个无人能敌的气场让向不武的身高显得特别优秀。
比如现在,虽然坐在轮椅上,可向不武的气场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矮。
向狩脸色很黑,前段时间是向不武七十九岁生日,丰年年就莫名其妙的送了这么个东西,当时向狩的表情就很不好了。
只是没想到向不武真的就这么坐着来了。
明明手脚还很灵便,却坐着轮椅,向狩已经能猜测到从明天开始就会四处传言向不武的身体出了大问题的谣言了。
“爸爸,您……”向狩咬牙,抬眸看丰年年,“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和个孩子胡闹。”
本来想要贯彻绝对不理会丰年年的享受,在丰年年真的在向不武的教导之下开始工作,不得不开启了工作交流,至少现在已经能说上两句话了。
“我这可是为了向不武好,向不武虽然现在还很硬朗,可是到底是老人了,你看看这漂亮的皱纹。”丰年年当着向狩的面戳了戳向不武的眼角,“这种时候身体是很脆弱的,太累了会生病,走多了会很累,要是摔倒一下那问题就更大了,为了能让向不武能去更多的地方,坐轮椅绝对是个绝佳的选择!”
丰年年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有什么不行呢?”向不武也笑着,“我坐着倒是挺舒服的,是公司开发的产品,我试用试用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啊,与其说是轮椅,我觉得更像是代步车,可以摊开变成床,还有身体健康监测,还能主动跟在人的身后,不过体积和重量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丰年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道路并不是很畅通,轮椅可能还需要一些能方便折叠的功能。”向黎在一旁道。
向不武笑着道:“记得吗?要卖出去。”
丰年年立刻点头:“对,成本,还有面向顾客的问题啊,我就是希望以后能走路的老人也能用轮椅走的更远的。”
向狩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轮椅的问题,低头道:“爸,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向不武笑道:“去吧。”
丰年年看着向狩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从背影上看,居然比中年的你还要壮一点?”
向不武轻笑道:“我可是走美中年路线的,而不是那种肌肉男,真不知道向狩是什么爱好,喜欢健身。”
丰年年耸耸肩,他对向狩有什么爱好不感兴趣,反而问向不武:“咋样啊,我的主意如何?是不是很舒服?不用走路了。”
向不武从轮椅上起身,轮椅自动跟在向不武的旁边,像个电子宠物。
“很多此一举?”向不武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要走很多路了?”
“我当然知道啊,但是这东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啊!!”丰年年指着轮椅,他怎么会不知道向不武每天的活动呢,“你老跟着我们一起上班下班的,虽然有休息室,但是肯定是自带床更舒服一点嘛!”
向不武忍俊不禁,他倒是知道丰年年是希望他不那么累。
“而且……”丰年年当着向不武的面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我也可以坐啊!”
向不武挑眉。
向黎看着厚脸皮的丰年年满脸问号。
“这玩意超炫的好吗?这种大型高科技看上去就非常的振奋人心!”丰年年的眼睛都亮了。
向不武眯起眼睛,笑着道:“你现在都开始借着我的名义满足你自己的想法了啊,是不是越来越放肆了点?”
“有什么不可以?”丰年年站起身,然后踩在了轮椅后面,“而且这样我还能跟着你一起走呢,我也不会累。”
向黎的眼皮直跳,丰年年简直像个皮猴子一样,而且经常会锻炼,体力几乎称得上可怕,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觉得自己会累?
那爷爷和丰年年上一次街,能把爷爷累成什么样,向黎都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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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向黎立刻打断了丰年年的话,为什么几年下来丰年年学的越来越离谱了,这难道是本性难移吗?
天知道向黎在看到丰年年偷偷摸摸准备的生日礼物居然是轮椅的时候,他的表情真的和向狩相差无几。
然而丰年年此时突然盯住了向黎的眼睛。
向黎逐渐头皮发麻。
“你看着我干嘛?”向黎问道。
丰年年突然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的向黎心脏都收紧了。
“我考上啦!!”丰年年突然一个猛扑狠狠的挂在了向黎的身上,虽然丰年年长高了不少,奈何极限不如向黎,向黎下意识的勾住丰年年的双腿。
向黎的大脑迟钝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丰年年说了什么。
“你考上了?”向黎回头,看着丰年年的耳朵。
丰年年直起上半身,双手勾着向黎的脖子,那简直喜悦到极致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已经不是星星了,那是太阳!
“对,我考上了,刚刚收到短信了,我,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啦!!!”
向黎难以置信,突然看向向不武。
向不武此时半靠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耸耸肩:“我可没动手脚。”
“怎么可能,居然是真的考上了……”向黎喃喃,受到了相当大的震撼。
每天都会抽空给丰年年补习的向黎,比任何人都知道丰年年的成绩,虽然不算差,但是要真的够上向氏大学的分数线其实有点困难。
虽然一直很努力,但是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向黎,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从心底升上喜悦。
“丰年年,你也太棒了!”向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比起平时要更加兴奋,“天,你居然真的自己做到了。”
向不武在一旁看着真的因为丰年年考上了大学而喜悦的向黎,恐怕向黎知道自己的成绩都不会有这么开心。
两个孩子的关系……
真的非常的好。
向不武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两个晚辈的喜悦,心情也很愉悦,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属于长者的欣慰。
第六十五章
丰年年考上大学这件事,在整个听水公馆都是一件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
丰年年虽然很闹腾,但是大概是闹腾久了,倒是让整个听水公馆的气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听水公馆工作的人也会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仿佛小惊喜一样的吵闹。
晚上工作之后回到听水公馆,立刻就收到了大家的围观,祝贺向黎,祝贺丰年年,大家甚至还一起做了蛋糕来做一个简单的庆祝。
向黎依旧有种还在做梦的感觉,在书房的时候,向黎还是觉得很离谱。
“你到底是怎么考上的,你是那种会在特殊情况之下超常发挥的类型吗?”向黎双手托着下巴,真的非常认真的思索,“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高考卷。”
向不武在一旁被向黎的认真逗笑,抬眸看了一眼丰年年,本来想平顺一下情绪,结果更想笑了。
丰年年煞有介事的拍着向黎的肩膀:“你永远也不知道,逼急了,人能有多大的潜力,而我只是将这份潜力,变成了我的实力,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大跌眼镜当了多久的傻子吗?”
向黎的表情已经从震惊转移到怀疑,最终定格在将信将疑。
向不武直接问:“是超常发挥吗?”
丰年年立刻回头:“是考前押题压的很优秀!”
向黎:“……我就知道。”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丰年年这点小爱好就一点也没变呢,逗他玩是那么有趣的一件事吗?向黎真的很怀疑人生。
向黎在考试之前做了最后一次押题,虽然在之后对答案的时候也有感觉,可没想到丰年年居然真的全部做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运气?
虽然觉得丰年年的好运真的让人很是羡慕的牙痒痒,但是看到丰年年那嘚瑟的表情,向黎的心情总是会随着丰年年的喜悦而逐渐变得不错。
“啊?电话。”丰年年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丰年年接了起来,“周清宇?”
周清宇和丰年年一个初中,运气也很不错的进入了同一个高中,只是高中不在一个班,大概是远香近臭原则,丰年年倒是一直都没有和周清宇断联。
“我考上向氏了,你呢?”周清宇在电话那边兴致勃勃的大声道,和他越发强壮的体格一样精气神十足。
“你居然真的考向氏啊。”丰年年倒是没有多高兴,反而显得有些发愁。
“我爸爸妈妈本来就在向氏,况且向氏作为综合性大学也很好啊。”周清宇随口解释,立刻继续道,“你到底考上没有啊。”
“你都能考上,我当然可以。”丰年年靠在沙发上,一副骄傲成年人的模样。
“我的天,那以后我们可又得一个学校了,这也太棒了吧!!”
周清宇在那面一个劲儿的兴奋,丰年年的态度却很冷淡。
直到挂断了电话,丰年年都很沉默。
向不武和向黎莫名的都始终看着丰年年,也包括丰年年的沉默。
“怎么了?”向黎忍不住问,周清宇考上向氏难道是什么非常不好的事吗?
丰年年沉吟半晌,缓缓道:“向黎,你已经十八岁了。”
“……嗯。”向黎眯起眼睛,有不好的预感。
“我还有一两个月也能十八了。”丰年年沉思。
向黎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向不武笑着道:“是在想怎么举办十八岁生日吗?”
“我打算放到向不武八十岁生日的时候一起过十八岁生日。”丰年年道。
向不武挑眉:“那可得再等快一年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一起过成人礼。”丰年年倔强万分。
向黎一看到丰年年这个模样,就已经很熟练的知道丰年年是绝对不打算让步的了,干脆转移了话题:“那不是在担心生日,你是在想什么?”
“是十八岁,就不算早恋了啊。”丰年年凝眉思索,“这个世界好像对十八岁有种很莫名的执着,过了这个坎一定会发生什么很独特的事。”
向不武忍俊不禁:“所以打算恋爱了?”
“这个我倒是没有特别想过,问题在周清宇啊。”丰年年双手一摊,非常认真的道,“情敌和暗恋对象的孙子,和亲孙子,莫名其妙的在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现在还同一个大学,你不觉得这是命运吗?”
向不武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兴味:“所以呢?”
“我以前和少爷说过,《不断桥》的作者索薇儿也有过相当多的其他的作品,是原本热门作品的续集,讲的是后代们的故事。”
丰年年已经很久都没有提过穿书这件事了,在听水公馆内这件事都变成了丰年年的中二笑谈,突然一被提起来听着的两人居然还有些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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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你看来?”向不武已经预感到会有有趣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一个单纯的,有些固执的,信仰真心的,并且还有点前途的周清宇。”丰年年接着将自己的手指指向了向黎,“一个身居高位,勉强算天才,成绩优秀样貌优秀的多金少爷。”
向不武的笑意已经更深了,肩膀微微颤抖,在向黎黑着脸的情况下满怀笑意的道:“所以你觉得故事线要再次开始了?”
“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了。”丰年年神色极其凝重,“而现在周清宇考上了向氏就让我更加肯定了。”
向黎真的觉得丰年年虽然看上去聪明了很多,但是这脑子真的没有半点长进。
难道这并不属于脑子而是属于本性吗?
“我不可能会和周清宇再爱上同一个女孩。”向黎揉了揉眉间,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能提前说清楚,他一想到丰年年有可能会满怀希望的开始在他的身上期待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开始从背脊到后脖颈都起鸡皮疙瘩。
然而和向黎的想要撇清关系不同,向不武倒是满是兴致的想要掺一脚:“年年啊,如果向黎真的和周清宇打上了爱情战,那你觉得你在其中会是什么样的角色?”
“神助攻,僚机。”丰年年立刻给自己了一个非常精准的定位,“周清宇比较外向,朋友很多,但是少爷的性格还是有点内敛,看上去和谁都很好但是和谁都有距离……”
向黎睫毛微微颤抖,心情复杂,每次看没心没肺的丰年年,还以为对方真的完全没有关注他。
而丰年年继续接过话头:“其实这是很潮流的人设,一旦爱上了一个人眼睛里只有你的设定,我觉得比起中央空调周清宇来说这次的胜算更大,而我就要作为‘孤独的少爷’身边唯一一个‘知心朋友’,随时随地的和女主说说话,用来诉说‘内向少爷’的心声。”
向不武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了,向黎脸都黑了,丰年年这是已经在心中写好了剧本吗?
“我很认真的啊。”丰年年站在向不武面前桌子的对面拍了拍桌子,“这可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我看过超多的小说总结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助攻肯定要有非常高的职业素养。”
向不武勉强收敛了点夸张的笑容,问道:“所以你其实很认真的去学习了?”
“没错。”丰年年一只手拍着胸口,“如果有必要我也会用一点极端手段。”
“比如说呢?”向不武问道。
“比如去海边但是走之后被迫留下少爷和女主两个人,又或者把他们关在教室里,又或者旅游的时候酒店只剩下一间房!”丰年年突然很认真的对向不武说,“所以我需要很多资金支持。”
向不武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从今天开始我会每个月往你的私人卡里打上一些备用资金。”
丰年年瞬间热火朝天的大笑:“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我们少爷成为输家!”
“丰年年,你不要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向黎揉着眉间,他越来越熟悉头疼的感觉了,有时候丰年年眼睛一眯,他就开始惯性头疼。
“这怎么能是杂七杂八的事情呢。”丰年年却很理所当然的偏头,“就算是不会和周清宇竞争,但是在找对象的时候有一个完美的僚机也很重要吧?”
“你怎么就这么希望我找个对象?”向黎都给气笑了。
“嗯……是也不是吧,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少爷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认真追求的,但是,就是吧,也能稍微分担一点你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