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九曜星宫吗?”她的声音层层迭荡,但很快就被此处空间所吞没。久久无人应答,濯缨抿了抿唇,又问:“还是说,此处是天道意识的所在?”也就只有这两个可能,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还是没有人回答濯缨的问题,但她昂头环顾头顶星河时,忽然见星辰闪烁,正如当日青溟真王分解星图时那样。她眼前一亮,想要试图自行拆解星象分辨天道之意时,一道意识倏然间划过她的脑海。【这不是汝能够涉足之地。】是……天道?濯缨回过神来,不管是天道还是别的什么,既然是个可以对话的存在,便不是死局。“如果我不能涉足,只需让我一步也踏不上九曜星宫即可,但既然我能踏上白玉阶,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濯缨环顾头顶星河,向不知在何处注视着她的存在道:“阁下若真是天道,可否告诉我,我为何有这个资格,您又为何说我不该来此?”漫天星河静默无言。濯缨抿了抿唇:“这是不可说的天机吗?”还是无人应答。“好,即便今日无法得到九曜星宫的认可也无妨,但既然您允准了我一个与您沟通的机会,有个问题,我想向天道求个答案。”濯缨深吸一口气,沉声质问:“司禄府燃香祈灵,求问功德,天道可否告诉我,为何判我负一万功德?我到底是犯过何等过失,才会对我有如此惩罚?”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一刹,濯缨顿时感觉到了周遭星光摇曳流转。【汝罪有三。】濯缨扯了扯唇角:“但闻其详。”【汝非尘世中人,自上一个尘世而来,虽非逆转时间之因,但享逆转时间之果,因果在身,以功德相抵,其罪一。】这一点倒并不叫濯缨意外。重生一世,她有了改变命运的机缘,若说她必须付出一点代价,濯缨愿意承受。【汝在上一个尘世中,搅弄风云,翻云覆雨,功名不在汝身,但杀孽却由汝一人承担,黑不黑,白不白,对错难明,唯骂名远扬,此起罪二。】听到这一条,濯缨轻笑:“到底是对错难明,还是算不清楚,索性就把脏水都泼我一个人身上了?”【……天道固然有清算之责,然民怨沸腾,也不可忽视,汝手段激进,也该反思一二。】这一句说得似有迟疑,但祂很快又将一道意识送往濯缨的脑海中。【最后一罪,天机不可言明,只有一言,愿汝谨记——】【欲成大道,必承其重,仙道常自吉,莫走鬼道,方能长生。】濯缨眉头轻蹙。这段话听来听去,就是叫她改邪归正。“难道九曜星宫不肯接受我,是因为觉得我心思不纯?”濯缨心中不服,据理力争:“何为正?何为邪?做上清天宫那些任人欺负的神仙,就是你想让我走的仙道吗?”她一门心思地想变得更强,为此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这才是她的仙道!“如果我都算邪的话,那个派出凶兽朱厌要杀我的青溟真王又该如何论处?”“他都可以执掌九曜星宫,我为何不可?”“说话!我知道你在听,别装作没听见!”【……不可无礼。】濯缨气息紊乱,情绪已然有些失控。面对沉邺时她可以镇定,但面对这个总是给她设下重重障碍的天道,濯缨实在无法保持冷静。【青溟真王另有机缘,汝若要与他争夺九曜星宫,待你功德十万再来与吾争论吧。】十万!濯缨眼前一亮。虽然这个数额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总好过自己跌跌撞撞地折腾。濯缨平复了一下胸中翻涌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多谢天道赐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必定……”大约是被她方才一番痛斥骂生气了,没等濯缨说完客套话,她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神识重新回到了躯壳之中。风声,身后的喧闹声,前方青溟真王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既然九曜星宫已经拒绝了你的接近,赤水濯缨,你也该打消你的痴心妄想,还不快快退……”他宽袍轻挥,荡开一道仙力。青溟真王身为四君之一,分寸本拿捏得极好,能将濯缨从这白玉阶上赶下去而不伤她分毫。然而下一刻,青溟真王便见濯缨细眉轻拧,素手轻轻覆住胸口。与此同时,正从上清天赶来的清源神君、封离神君和太子伏曜一行人,也正撞见了这一幕。噗嗤——众目睽睽之下,站在白玉阶上的濯缨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如落叶般轻飘飘地仰面而下。仿佛是挨了一击重击一般。太子伏曜厉声大喝:“——青溟真王!你胆敢对我妹妹下狠手!”高空中传来一声怒喝,青溟真王愕然抬首,立刻否认:“我没有!我只不过用了不到一成——”清源神君沉着脸,对底下的须弥众仙道:“无故伤人者,上至上神,下至散仙,一律缉拿审问,辨明是非,底下须弥众仙,若有擅动,同罪论处。”“青溟真王,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作者有话说:他推了缨娘娘(太子伏曜版)来晚啦!本章掉落五十个红包么么么!第26章26◎入局◎虽然在场的须弥仙人——甚至一部分上清天宫的人,都以为濯缨这是在给须弥仙境浅浅来点病秧子震撼。但事实上,并不是。她昨日开弓射的那两箭耗费了她太多仙力,今日很难完全复原,方才神识又被拉去与天道直接对话。在那种真正可以碾压众生的力量面前,仅仅是接收天道的意识,对她的身体都有极大的负担。所以天道给她提出的功德值要求也不算刻意为难。现在的她想要贪图九曜星宫,还是太激进了些。“她怎么样了?没事吧?”伏曜面色肃然地落地,快步朝濯缨的方向赶来。谢策玄掂了掂怀里轻飘飘似一捧云的少女,声音放低了些,轻笑道:“放心好了,有我盯着呢,那个青溟真王怎么敢真的让她在须弥受伤……”正说着,濯缨一手掩唇,又咳了几声。一点血痕顺着她莹白指间溢出。谢策玄:“……”谢策玄:“那个狗东西居然真的敢动真格?伏曜你抱她回去,我去把他砍成三截!!!”伏曜见他说着就要把濯缨塞给他,他哪里抱过女孩子,更何况濯缨刚才才又吐了一口血,看上去脆得跟纸片一样,他接都不知道怎么接。“诶诶诶——你抱得挺熟练了就不必给我了,我去替你砍就行。”“……谁谁谁谁说我我我我熟练了!我这是在演武场抱沙袋抱的!”……好吵。还好下令抓人的清源神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脸涨的通红的谢策玄把怀里的濯缨真跟抱沙袋一样颠来颠去,他额头青筋一跳:“少武神,你要把她颠死吗?”谢策玄这才停下了动作。“还不快把人送去炎君那里,太子殿下也一起去。”如果濯缨此刻还清醒的话,必定会向清源神君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好在最后她还是被平安地送到了天医府。淡而苦涩的药香萦绕在鼻尖,濯缨好似睡了一个漫长踏实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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