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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阿加莎住在贝克街公寓这段时间,维克哈姆驾着麦考夫的马车随时在贝克街待命。

福尔摩斯扶着阿加莎下楼的时候,维克哈姆已经站在了马车旁等候。

见到福尔摩斯和阿加莎,维克哈姆连忙上前接过阿加莎手里的拐杖,夸奖的话随口就来,“杜兰小姐,你今天看上去气色好极了。”

阿加莎脸上带笑,说道:“是的,我感觉伤口已经快好了。维克哈姆先生,要是今天华生医生为我换药的时候说伤口已经没有大碍,我就可以回牛津街公寓,到时就不用麻烦你了。”

维克哈姆听得一愣,“您不继续在贝克街公寓住吗?”

阿加莎:“我在贝克街公寓住,太麻烦哈德森太太了。”

维克哈姆:“……”

维克哈姆先生忍不住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不知道想什么,没搭话。

阿加莎察觉到维克哈姆先生的举动,有些好笑,“你看夏洛克做什么?”

维克哈姆先生连忙摇头,“没什么。”

就是觉得福尔摩斯先生怪惨的。

明明对杜兰小姐在意得要命,却还跟人解除婚约了。

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吧,圣人都还能犯错呢,可是现在把人带回贝克街公寓都没能把人哄好是怎么回事?

老板还总是想着在杜兰小姐面前捞福尔摩斯先生一把,现在看来,可真是捞了个寂寞。

马车在维克哈姆的吐槽中到了摄政街,华生为阿加莎检查伤口,一周过去,伤口已经愈合,后续注意休养一个月之内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

华生太太在旁边帮忙,等华生帮阿加莎的伤口上完药之后,扶着阿加莎往接待室里走。

华生太太将阿加莎的拐杖放在门口的地方,把她扶到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坐下,关心问道:“在贝克街公寓住得习惯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太麻烦哈德森太太了。”

阿加莎脸上带着甜笑看着华生太太,半年前搬出贝克街之后,她和华生太太的走动变得频繁。

华生太太和华生是因为四签名一案结缘,华生对当时是家庭教师的莫斯坦小姐一见钟情。

阿加莎喜欢华生太太既温柔又善解人意,闲暇的时候喜欢跟她聊天。

华生太太绕进吧台里,为阿加莎泡了一杯红茶之后,才笑着问:“你在贝克街只是麻烦哈德森太太而已吗?”

阿加莎知道华生太太想说什么,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夏洛克有什么算麻烦的?他自作主张将我带回贝克街公寓,除了头天晚上不好意思打扰哈德森太太休息,他委屈自己睡了一晚沙发,平时几乎不见人影。”

女孩的语气轻松,声音带着笑意,令人听不出真假。

华生太太想了想,开始笑着试探阿加莎:“今天还回贝克街吗?”

“回。”

阿加莎回答。

还不等华生太太松口气,阿加莎又接着说

:“但我打算回牛津街公寓了。”

华生太太:???

华生太太有点懵,她迟疑了一下,“我还以为——”

话说一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阿加莎偏头看了华生太太一样,年轻的女孩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接过话茬:“还以为我和夏洛克会结婚吗?”

华生太太连忙摆手,“没、没有!我没这样认为。”

华生太太知道福尔摩斯是单身主义者,当时得知福尔摩斯和阿加莎订婚的事情时,还大吃一惊。

后来华生说那不过是福尔摩斯和年轻不懂事的阿加莎一时儿戏之举,不能当真。

华生太太于是一直也没把阿加莎和福尔摩斯的婚约当真,半年前看到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解除婚约的启事,相对于华生的无语,她也觉得挺正常。

——直到半个月前,她去度假回来,华生一脸凝重地告诉她,福尔摩斯把阿加莎的照片跟他的旧案文件放在一起,不仅如此,他还习惯性地把阿加莎喜欢坐的沙发位置空着,还把她喜欢的抱枕放在她的位置上。

反观他,约翰·华生平时喜欢坐的位置,被福尔摩斯堆满了文件,简直当他从来没在贝克街公寓生活过。

“玛丽,我认为夏洛克早已爱上阿加莎,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华生太太得知这事的时候,都十分震惊。

说实话,阿加莎确实是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可她无法想象福尔摩斯坠入爱河的模样。

华生太太佩服福尔摩斯在探案上的才能,但她无法想象像福尔摩斯那样理智之上的人,一旦动情,会是什么样的。

华生太太对丈夫的话感到怀疑,可是一周前,阿加莎受伤,华生本意想将阿加莎接到他们家方便照顾,但福尔摩斯却直接将人带回贝克街。

男未婚女未嫁,福尔摩斯深夜将人带回自己的公寓,理应要为阿加莎的名声负责。

华生太太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她也确实认为福尔摩斯会和阿加莎结婚。

她心里怎么想没必要让阿加莎知道。

可是阿加莎仿佛会读心术,她笑着戳穿华生太太的谎言,“华生太太,你并不擅长撒谎。”

华生太太:“……”

华生太太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聪明的人想法跟别人都不一样,她不理解福尔摩斯,也不理解阿加莎。

“阿加莎,我以为你心里是喜欢夏洛克的。”

华生太太的声音温柔,语气有些不解,“难道你不想跟他结婚吗?”

阿加莎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坦荡荡地面对任何问题和困难,回避永远不会是首选项,她抿了一口红茶,轻声跟华生太太说:“我从来没想过和夏洛克相爱这种事情。”

那天晚上和福尔摩斯的谈话,让她明白有的人适合恋爱,有的人适合结婚,但福尔摩斯显然两者都不适合。

不过福尔摩斯确实关心在乎她,不管他的这份关心在乎是出于什么感情,对她来说,在这个世界有人知道她的来处,心里多少会感到慰藉。

“夏洛克不理解爱情,他对待感情婚姻的态度,跟别人都不一样。我理解爱情,但我不想成为哪个人的太太。”

阿加莎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去她眼中的神色,她白皙的手指搭在白色的瓷杯上,语气很平静,却令华生太太觉得惆怅。

“或许我会在某些时刻,喜欢上一个人,希望能与他共度一些美好的时光,留下值得回味的记忆,但一时的喜欢,并不代表什么的。”

华生太太一时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阿加莎看似可爱随和,其实内心与人很有距离感。

她与华生一样,愿意将阿加莎视为妹妹一样爱护照顾,却不能将她真的视为妹妹那样为她做主。

“不用为我想太多,也不必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地方。华生太太,每个人一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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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未必都是一样。”

阿加莎抬眼,笑着看向华生太太,又往外看了看,没见福尔摩斯的踪影,于是问道:“夏洛克跟华生医生好像还有挺多话要聊?”

“或许吧,他们每次见面聊天时夏洛克都能抽几斗烟。”

对此,华生太太已经很习惯,两位男士聊天的时候,她从来不去打扰,但她怕阿加莎待在诊所无聊,于是建议道:“今天天气不错,很多人在广场晒太阳喂鸽子,你想去那边透透气吗?”

最近一周在贝克街公寓里住着,为了不给哈德森太太添麻烦,阿加莎除了中间换药基本上没出门,在公寓里闷得快能长蘑菇了。

坐牢还有放风的时候,何况她又不是在坐牢,有人陪她去透风当然好。

于是,阿加莎在华生太太的陪同下去了附近的广场散心,华生太太在广场遇见熟人在打招呼寒暄,阿加莎干脆自己杵着拐杖在广场溜达。

走了没多久,觉得有点累。

干脆在广场水池旁的椅子坐下,看着广场上悠哉踱步的鸽子。

她一个人没能清静多久,忽然一个阴影投射在她的前方。

瘦高瘦高的身影,是一个男士。

阿加莎微怔,侧首看过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相貌清秀,文质彬彬的模样。

那位年轻男士碰上阿加莎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走到她的前方,礼貌说道:“请原谅我的唐突,杜兰小姐。”

阿加莎感到惊讶,“先生,我很确定我并不认识您。”

“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我们在伦敦大学走过一面之缘,当时你与霍格博士一起被学生围在讲台。”

伦敦大学?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当时霍格博士受邀到伦敦大学做讲座,她以助手的身份陪同。

阿加莎打量着对方,清秀的面容令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可是周身的气度却告诉她,眼前的男士实际年龄比看上去要更大一些。

阿加莎歪头,微笑着说道:“你应该不是听讲座的学生。”

“杜兰小姐,我是莫里亚蒂。”

阿加莎愣住,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

她听阿瑟和格雷戈里先生提起过莫里亚蒂,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老头子,但她不知道莫里亚蒂看上去竟然是这样的。

——文质彬彬的年轻学者。

阿加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莫里亚蒂教授,久仰大名。”

莫里亚蒂:“能让美丽的小姐记住我的名字,是我毕生的荣幸。你介意我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阿加莎摇头,“不介意的,莫里亚蒂教授。”

无事不登三宝殿。

心里只有数学难题和跟福尔摩斯斗智斗勇的莫里亚蒂教授不会无端端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加莎倒是很好奇莫里亚蒂出现在她面前的目的。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跟福尔摩斯斗智斗勇。

或许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阿加莎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值得警惕的事情。

可是莫里亚蒂在阿加莎面前表现得很会社交,他并不像是阿瑟说过的那样性情孤僻古怪,他跟阿加莎谈论天气,从广场上一只悠闲踱步的鸽子,谈论到崇拜数学的希腊再谈到浪漫的多瑙河,他仿佛不是一个数学家,而且一个浪漫的艺术家和哲学家。

莫里亚蒂的声音并不像福尔摩斯的音色那样低沉,是悦耳的男中音,说起那些数学理论和数学家的故事,娓娓道来,阿加莎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凡她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有莫里亚蒂的这份功底,她现在的梦想很可能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数学家而不是一名心理医生。

福尔摩斯是在阿加莎和莫里亚蒂相谈甚欢的时候,来到广场的。

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在她身旁,蹲着一只并不怕人的鸽子,脚下的地方也有鸽子来回走动,而一身学者气质的莫里亚蒂脸上带着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惹得阿加莎神情微微一怔,然后扬着嘴角笑起来。

福尔摩斯眉头一皱,快步向阿加莎的方向走去。

正在跟莫里亚蒂说话的阿加莎看到迎面大步走来的福尔摩斯,笑着向他招手,等福尔摩斯停下,年轻的女孩站起来,笑着说:“你可算是跟华生医生说完事情了,今天好幸运,我遇见了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教授微笑着向福尔摩斯伸手,“福尔摩斯先生,久仰。”

福尔摩斯扯了扯嘴角,伸手敷衍地回握莫里亚蒂的手,“……过奖了,莫里亚蒂教授。”

两位男士相对而立,看上去风平浪静。

阿加莎对这个场景十分满意,她双手合十,想说些什么,可福尔摩斯已经将她放在旁边的拐杖拿起,跟莫里亚蒂说:“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莫里亚蒂挑了挑眉,“没关系,我已经和杜兰小姐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福尔摩斯:“……”

第92章

福尔摩斯带着阿加莎离开广场。

福尔摩斯本来想带阿加莎回华生的诊所,想了想,改变主意回贝克街。

在马车上,福尔摩斯跟阿加莎状似自然地说起莫里亚蒂,“那是伦敦大学数学系的教授,你怎会认识他?”

阿加莎撩起车帘,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有些漫不经心,“霍格博士三个月前在伦敦大学开设讲座,我当时以助手的身份跟博士一起在礼堂里。莫里亚蒂教授说他那时被博士的专业知识和风趣优雅的谈吐所吸引,并留意到我。”

福尔摩斯:“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阿加莎将手里的车帘放下,歪头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含笑反问:“如果不是真话,他为什么要骗我?”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脸上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地说道:“如果他想追求你,留意到你的时候,就应该对你表示好感,展开追求。”

阿加莎当然不会认为莫里亚蒂教授是想追求她。

可是福尔摩斯的话令她觉得很有意思,“你觉得,我是以为他想追求我吗?”

福尔摩斯:“……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那个意思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莫里亚蒂跟福尔摩斯是宿敌。

即使她并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斗智斗勇的,她看过福尔摩斯与宿敌同归于尽、一起跳山崖的故事,但她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是作者大大想封笔了,干脆草草弄个最后一案出来,给福尔摩斯制造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相爱相杀一起死了算。

毕竟,福尔摩斯死了就不用头疼下一个故事写什么了。

……但福尔摩斯确实令人头疼。

阿加莎看向福尔摩斯,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福尔摩斯天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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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望向阿加莎,“你去完广场喂鸽子之后,忽然变得敏感。”

“因为我觉得莫里亚蒂教授不会无端出现,而你平时也不是那种看到我与别人说话,就跑过去打扰的。我能感觉到,你不想我与莫里亚蒂教授有过多的接触。”

阿加莎说这些话,其实不过是想诈一下福尔摩斯。

其实福尔摩斯表现得非常好,如果她不是穿越来的,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她并不会觉得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福尔摩斯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看向阿加莎,年轻的女孩眼神明亮,像是期待着些什么。

我确实不想莫里亚蒂教授与你有太多的接触,原因很简单,他是伦敦大学数学系的天才,又是一个哲学家,很健谈,是个非常理想的对象。

他的兄长詹姆斯·莫里亚蒂在伦敦社交圈很有影响力,我怕你跟他接触过后,会觉得我乏味。

阿加莎听得一脸懵,面无表情地看向福尔摩斯。

“我胡说的。”

福尔摩斯见状,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阿加莎,人类的五官总是很容易出卖他们内心的情绪。你平时通过观察别人的举止和神态,揣测他们的心思。可是你却忘了,别人也能通过你的一颦一笑揣测你。”

阿加莎:“……”

阿加莎木然着脸,心想可把你能的,但你揣测错了,你知道吗?

看样子,福尔摩斯跟莫里亚蒂之间真的是在交锋,但他不想说。

阿加莎才这么想,就听到福尔摩斯说:“约翰说你脚踝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你想回牛津街公寓了吗?”

阿加莎看向他。

福尔摩斯:“时侯还早,如果你想回牛津街公寓的话,现在可以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回牛津街公寓。”

马车停下,已经到了贝克街公寓楼下。

阿加莎坐在位置上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福尔摩斯,笑着问道:“夏洛克,你是在赶我走吗?”

福尔摩斯与她对视着,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心里一直很清楚,只要你想留在贝克街,我是永远都不会赶你走的。”

阿加莎:“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打算离开贝克街公寓呢?”

“相信哈德森太太会非常高兴的,迟晞小姐。”

福尔摩斯摸出雪茄在手里把玩,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语气有些无奈,“只是我得向你说声抱歉,因为我最近不能在贝克街住了。”

事情听起来好像很突然,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突然的。

福尔摩斯干什么事情都是出其不意、无法捉摸的。

阿加莎对他最近不能在贝克街住的事情不表示任何惊讶之情,甚至有种已经麻木了的感觉。

因为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向谁交代。

阿加莎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语气凉凉地说道:“是因为今天做化学实验把公寓炸毁了吧?放心。就算你不在贝克街公寓住了,哈德森太太也还是会让你赔得倾家荡产的。”

福尔摩斯闻言,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笑声停下,天灰色的眼里扔蕴含着笑意,那是阿加莎很少见到的模样。

福尔摩斯说:“你以前为我存过委托金,我有多少财产没人比你更清楚。最近半年又侦破惊动几国的诈骗案,报酬并不低。不会倾家荡产,我赔得起。”

阿加莎不想再在车里待着,皱着眉头,下巴微微扬了下,有些娇纵的模样,“扶我下车。”

福尔摩斯莞尔,下车将她从马车上扶下。

维克哈姆拿了拐杖给她,“杜兰小姐,您的拐杖。”

阿加莎轻声道谢之后,杵着拐杖上楼了。

福尔摩斯看着那个米白色的身影走进楼里,目光并没有移开,只是淡淡地吩咐维克哈姆,“你在这儿等着。”

维克哈姆:???

福尔摩斯双手插在兜里,跟他说:“替我送杜兰小姐回牛津街。”

维克哈姆神色惊讶,“福尔摩斯先生,您不亲自送她回去吗?”

福尔摩斯摇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对了,麦考夫最近在忙什么?”

麦考夫在忙什么?

维克哈姆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老板除了忙国家大事,就是忙着在杜兰小姐面前捞你啊,奈何你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维克哈姆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跟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杜兰小姐是你带回贝克街养伤的,现在她要离开回牛津街,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是希望你能亲自送她的。”

福尔摩斯一怔,似笑非笑地看了维克哈姆一眼,问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维克哈姆:“……”

维克哈姆不敢,但想到平时杜兰小姐什么事情都念着他们,出去玩也不忘记给他们带点小礼物的那份心意,维克哈姆豁出去了。

维克哈姆挺了挺胸,大胆开麦,“福尔摩斯先生,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理应有始有终。”

福尔摩斯扬了扬眉,被他拿在手里的雪茄被点燃,猛抽了几口雪茄之后,将雪茄塞给维克哈姆,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楼里。

阿加莎已经到了三楼的公寓,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本来就打算离开牛津街的。

她的物件并不多,稍微收拾,就已经收拾好。

福尔摩斯上来的时候,阿加莎正在向哈德森太太道别。

哈德森太太有点不放心,但阿加莎要走,她也不能勉强,于是拉着她,事无巨细地叮嘱她一些事情。

福尔摩斯看得有些莞尔,“哈德森太太,贝克街到牛津街步行只要一刻钟,你要是想阿加莎,随时可以去看她。”

哈德森太太瞪了福尔摩斯一眼,将阿加莎放在门边的行李塞给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阿加莎忍不住笑,拉着哈德森太太的手,声音有点爱娇,“哈德森太太,我们肯定会常见面的。”

哈德森太太于是不再耽误阿加莎和福尔摩斯的时间。

福尔摩斯将人送回牛津街公寓,阿加莎的公寓在三楼,一室一厅,被布置得简洁又不失温馨。

阿加莎让他将小行李袋放在沙发旁,慢慢地走进厨房去倒了两杯水出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福尔摩斯站在客厅的窗户前,他正靠着窗户打量楼下的人和景物,眉头微皱着,仿佛遇上了什么难题。

阿加莎没有走近他,只是将两杯水放在厨房跟餐桌之间的吧台前,安静地打量他。

福尔摩斯察觉到阿加莎的视线,回头,有些奇怪,“怎么了?”

阿加莎指向吧台上的水杯:“喝水吗?”

福尔摩斯走过去,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阿加莎还在打量着他。

他将杯子往旁边的吧台一放,有些莞尔,“在看什么?”

阿加莎瞅着福尔摩斯,笑了,“就看看没有心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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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想说些什么来辩解,让她别多心。

可是不等他说什么,阿加莎又问:“跟华生医生秘密商量好了吗?”

福尔摩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你说什么?出门前贝克街二楼公寓爆炸了,你不让我进去看,肯定有问题。不是你在公寓里做实验操作失误导致的,是有人故意炸了你的公寓。”

阿加莎一只手扶着吧台,她没有看向福尔摩斯,只是垂着那长长的睫毛,轻声说道:“虽然我认为老卡特赖特经过了小树林的事情之后,会蛰伏一段时间,那并不意味着他身后的势力选择蛰伏。如果是造神,他们就会神化他们所做的事情,但凡从中阻挠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妨碍他们心中正义的人,并不只有我,还有你。”

福尔摩斯觉得有点危险。

阿加莎太聪明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

好像解释很徒劳,但福尔摩斯还是试图解释,“跟老卡特赖特的事情未必有关系。”

阿加莎步步紧逼:“那你是承认自己或许遇上危险了?”

福尔摩斯:“……”

说实话,并不是那么想承认。

阿加莎看着他,转身走向客厅,可她大概忘了右脚踝上的伤,伤口因为猛然使力而感到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气,脚下顿时踉跄不稳。

福尔摩斯见状,连忙伸手扶她,却被她顺势拉倒,两人倒在沙发上。

姿势不太雅观,他在下,阿加莎在上。

而且因为害怕阿加莎会不小心碰到脚踝的伤口,又害怕她的头会碰上旁边的茶几,他一只手将阿加莎的脑袋往他怀里按,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两人现在就是紧贴着,该相贴的和不该相贴的,都贴得严丝合缝。

阿加莎从他的怀里抬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忽然笑了。

她并不打算从他身上移开,双手交叠在他的胸前,“夏洛克,你是懦夫吗?”

窗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室内变得昏暗,而那股淡淡的花香又开始笼罩着他。

福尔摩斯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一个梦,梦里只有他和阿加莎,在那个梦里,他也是这样被花香笼罩着,行尽各种荒唐事。

他的眸色变深,望着阿加莎,低沉的声音有些微哑:“我怎么是懦夫了?”

“你崇尚冷静理智,视感情为负担。你心里喜欢我,在意我,却不敢承认面对。”

阿加莎微笑着从福尔摩斯的怀里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说:“所以你是懦夫。”

福尔摩斯:“……”

第93章

被抱在怀里的温软躯体离开,福尔摩斯有些反应不过来。

年轻的女孩站在他的前方,言语虽然充满挑衅的意味,可她脸上的笑容告诉他,她并不将刚才的话视为挑衅,而是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

福尔摩斯眼睛微眯了下,“我确实在意你的安全,也并没有不愿意承认。”

阿加莎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我说错话了,你不是懦夫,你是胆小鬼。”

不是懦夫就是胆小鬼。

就是说……迟晞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公寓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的花瓶,花瓶里插着粉色的桔梗花,但是因为阿加莎离开牛津街公寓已经有些时候,桔梗花已经枯萎,花枝上的叶子也已经变得枯黄。

窗外乌云并没有散去,有零星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福尔摩斯听着雨打玻璃的声音,心里有感到那么一丝无可奈何。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仍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被宠坏的公主,又像是倨傲的女王,她眉眼弯弯,打量了他片刻,才说道:“你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让我猜猜二楼的公寓是怎么被炸的。有人偷偷进屋不太可能,因为你对二楼的东西摆放顺序都清清楚楚,即使有人动过一张纸,都能发现。我想是有人寄了东西给你,你在拆箱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炸弹。”

福尔摩斯发现一切隐瞒都是徒劳,于是不再掩饰,“你猜的确实不错,箱子是门警彼得森拿上来的,所以我没太在意。但是在拆箱的时候,我闻到了火药味,对方在箱子上做了引爆的东西,拆箱子的时候也会炸弹也会爆,我在闻到火药味的同时也察觉到异常,及时将箱子扔向阳台。”

炸弹在扔往阳台的时候爆炸,天花板都炸得一团乌黑,差点就塌了。

福尔摩斯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跟阿加莎说道:“就跟你说的那样,你和霍格博士只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分析作案者的心理和经历,寻找证据是莱斯特雷德先生和我这个侦探顾问该做的事情。老卡特赖特的案子调查受阻,莱斯特雷德先生的阻力主要来自上级有关部门的阻挠,但我不一样,我并不听命于政府部门,有些时候,我甚至不屑于与他们为伍。我感觉到有人在警告我,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阿加莎听得忍不住笑起来,“这群人怎么总是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恐吓别人?”

福尔摩斯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合拢,手指交叉,他看着阿加莎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些无奈,“还笑,难道你这次还没吃够苦头?”

她脚踝上的伤口已经基本康复,想要完全像之前那样行动自如还需要一点时间,但福尔摩斯想到那天夜里在华生的诊所里为她清创时,她疼得脸色发白,鼻尖通红的模样……真是可怜死了。

可是阿加莎却说:“这点苦头算什么?我年幼时,父亲与一个连环杀手拉锯了将近半年,就来连环杀手无计可施,试图通过绑架我来威胁我的父亲。”

福尔摩斯听得瞠目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加莎:“因为我父亲的工作性质太过危险,而且父亲在犯罪心理的应用之路上越来越有心得,他与我母亲因此而感觉彼此的生活理念不同,和平分手。”

福尔摩斯感觉已经有点麻了,重复了一下阿加莎最后的话。

“和平分手?”

“嗯。”

阿加莎点头。

这时候并没有离婚制度,于是阿加莎又向福尔摩斯解释:“就是解除婚姻关系,我们称为离婚。”

福尔摩斯:“……”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一旦结婚就没有退路,不论好坏都得绑在一起。

此刻听到阿加莎谈论起父母离婚就跟谈论天气似的语气,福尔摩斯就……整个人都麻了。

一百多年后的世界日新月异,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是现在的他无法想象的。

但重点似乎并不是未来的世界如何,而是阿加莎被绑架的事情。

福尔摩斯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迎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早就经历过。我母亲跟父亲离婚后,去了法国继续她的设计事业,我留在国内学习。因为父亲的缘故,我选择了心理学,方向是犯罪心理。夏洛克,我从不畏惧面对不法之徒,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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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尔摩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花瓶里的枯花枝忽然掉下一片叶子,阿加莎白皙的手指拈起那片枯叶,那双湛蓝色的明眸一眨不眨地跟福尔摩斯对视,“所以,你在诊所里跟华生医生谈论的事情,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过于落后和陌生,即使她从小就面对致命的危险,可福尔摩斯认为她不该承受太多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他微笑着拒绝:“有的事情,并不是越多人知道就越好。”

阿加莎将手里的落叶扔向他。

福尔摩斯将轻飘飘的落叶接住,明明白白地说:“迟晞,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

“夏洛克,你喜欢我,你知道吗?”

阿加莎歪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笑得有些得意,“对爱情敬而远之的福尔摩斯先生,竟然也会坠入情网,恐怕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吧?”

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福尔摩斯并不是胜利者。

窗外风雨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阿加莎干脆弯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夏洛克,你是个失败者。”

阿加莎单方面宣布爱情战役的失败者,微笑着转身,想进房间查看窗户有没有关上。

可是她没能成功走开,才转了个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扣着她的手掌已经使了个巧劲,一扣一拉,她已经重心不稳往下掉。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另一只手臂伸出,已经将倒下的女孩接住。

阿加莎:……

猝不及防地被落入了别人的怀抱里,阿加莎一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愣了下。

福尔摩斯那双天灰色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的眼里,“你似乎很热衷于撩拨我。”

两人此刻的姿势其实很暧昧。

年轻的女孩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她此刻整个人都坐在了福尔摩斯的腿上,不盈一握的腰身被他有力的手臂禁锢着,v字的领口已经微微敞开。

福尔摩斯的眼睛往下移,落在她丰润的唇上。

他想起半年前那个带着酒香的吻,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福尔摩斯的眸色变得深沉,声音也低哑,“迟晞,事不过三。”

他此刻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似的,阿加莎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她很清楚福尔摩斯既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但并不代表她对他毫无想法。

都亲了那么多回,现在再大胆一点点,睡了他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么一想,顿觉格局马上打开。

坐在男人腿上的女孩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她笑着凑向前,轻声问道:“什么事不过三?我听不懂。”

那阵淡淡的花香又将他密密实实地拢起来,福尔摩斯感觉到了久违的渴望,他想要的近在咫尺,只要他稍稍放纵,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年轻的女孩眼眸弯弯,咬着下唇笑,“每次我亲你,你都没拒绝,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的。”

福尔摩斯:“……那都不过是你酒后一时兴起,我早就忘了。”

阿加莎眨巴着眼睛,神情妩媚又天真,“真的忘了吗?那在达特穆尔庄园的那个晚上呢?你喝了酒胃疼犯了,我担心你疼得厉害,为你按摩胃部缓解疼痛,那时你想什么?”

福尔摩斯忽然觉得口干,但依然努力保持冷静,警告道:“迟晞小姐,我劝你别玩火自焚。”

“我玩火自焚会怎样?你展开说说。”

福尔摩斯:“……”

阿加莎觉得福尔摩斯有时真好玩,欲望明明刻在眼睛里,却还表现得像是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

大概是因为他温柔和风度刻在骨子里,更大概是……

“夏洛克,你不行啊。”

阿加莎笑着站起来,她刚离开福尔摩斯的身上,福尔摩斯就已经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阿加莎已经落在沙发上,男人欺身过去,将她困在沙发一角。

阿加莎有些猝不及防,“你……做什么?”

身前的男人尽在咫尺,他微微向前,鼻尖几乎与她的相碰。

两人气息交缠,福尔摩斯的呼吸变得沉重,“我做什么?应该是我问你做什么才对,迟晞小姐,那天晚上我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加莎有些怔愣,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福尔摩斯这样,有点失控有点霸道,还有些无奈。

福尔摩斯目光灼灼,“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让你回房,你不听话。我只好用激将法,想让你知难而退。可你偏要跟我唱反调,那天夜里你坐在床边,手在我胃部按揉,可是靠得太近,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花香,仿佛刻意在诱惑我。”

阿加莎瞪他:“你胡说——”

“就像此刻。”

福尔摩斯说,“我已经尽力克制,但你得寸进尺。”

福尔摩斯凑近她,在阿加莎说话之前,低头,将她的话语尽数吞噬。

第94章

男人的吻落下时,阿加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收拾书房时,曾经翻出了一张年轻时他与母亲的照片。

那时的父亲与母亲,郎才女貌,两人脸上都是幸福和快乐。

可是时间弹指过,他们结婚离婚,仿佛年轻时的相爱不过是大梦一场。

阿加莎看着父母的照片,心里有些惆怅,她曾经认为爱情是彼此永远不变的承诺,我此生非你不嫁,你今世非我不娶。

可是父亲告诉她,相爱不怕时间太短,只怕时间来不及。

有的人从你的生命中来了又走,或许只是为了教会你该要如何去爱。

对有的人而言,爱是占有,是惺惺相惜,对有的人来手,爱是放纵是自由。

父亲与母亲年轻时爱过一场,可是岁月荏苒,他们发现彼此的灵魂不再契合,曾经的浪漫激情也随之而消失,于是选择分开。

或许是因为父母的关系,阿加莎对爱情有憧憬,但从不过于执着。

她当然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爱一个人,那都是她的自由。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福尔摩斯,说爱太沉重,但她对福尔摩斯的感觉,应该比喜欢还要多一点点。

抱着她的男人双臂有力,将她禁锢在沙发上,属于他身上的那阵烟草香将她包围着,令她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被那阵淡淡的烟草味浸透了。

大概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言行挑衅他的理智,他的吻刚落下时有些霸道蛮横,后来逐渐变得温柔。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同倒在沙发上,阿加莎平躺在沙发上,气息因为彼此的拥抱厮磨而变得混乱,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觉到原来除了探案和推理,福尔摩斯还会有其他世俗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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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摩斯一只手扶着沙发的椅背,额前的头发有些微乱。

他的呼吸有点重,那双天灰色的眼睛望着阿加莎,声音变低变沉,“从你第一次在贝克街公寓亲我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迟晞,你知不知道有的话不能乱说,有的事情不能乱做?”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在克制着。

可是阿加莎并不领情,她那只没受伤的腿曲起,米白色的裙摆顺着她的动作被撩起后顺着膝盖滑下,她双手抵在福尔摩斯的肩膀上,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筋肉紧绷着。

栗色的长发此刻已经散落,顺着沙发蜿蜒而下,尾端已经垂落在橡木地板上。

她望着福尔摩斯,眼波流转,轻柔的声音染上了媚意,笑着反问:“有的话不能乱说,有的事情不能乱做,可我就说了,也做了,那怎么办呢?”

“你其实也喜欢。”

女孩抵在他右肩上的手游移到他的脖颈,立领衬衫最上端的两粒扣子早已解开,女孩微凉的手指爬到他的脖颈,然后刮了一下他的喉结,“明明可以将我推开的,可你却一动不动。”

任谁遇上阿加莎这样的女孩,大概都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福尔摩斯放弃负隅顽抗,顺从心底的渴望。

原本撑在椅背的手将她作乱的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然后他俯身下去,跟她接吻。

窗外的雨点时缓时急地打在玻璃窗上,男人和女孩的声音和雨打玻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阿加莎坐在福尔摩斯的身上,望着雨水洗刷窗户,声音微颤,甚至有点哑,她双手抱着福尔摩斯的脖子,在他耳旁喃喃说道:“夏洛克,外面的雨下得好大。”

“对,雨下得好大。”

福尔摩斯扶着她的腰,侧头追着她的唇,向她索取了一个吻。

男人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她身上,很热,仿佛能令人烧起来。

福尔摩斯一边吻一边说:“迟晞,我走不了了。”

……

……

这场雨来得有点急,开始的时候下得大而急促,后来雨势渐缓,却依然没停,淅淅沥沥地下着。

从傍晚到入黑,延续了大概三个小时。

阿加莎意识昏昏沉沉,在沙发上时,福尔摩斯怕她受伤的腿乱动,会让刚愈合的伤口裂开,于是将她的腿捉住放在他的腰旁,累得不行。

后来在浴室清洗的时候跟对方嬉闹,不仅把他的衣服弄湿,她的手被迫撑在浴室的镜子上,让原本光滑无痕的镜子后来布满凌乱的掌印。

雨终于停了下来,她换上了干爽的居家连衣裙,靠着沙发的椅背。

一头栗色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她怀里抱着抱枕,下巴抵着抱枕呢喃着跟福尔摩斯说道:“我又饿又困。”

作为令她又饿又困的始作俑者,福尔摩斯有点心虚,可转念一想,如果能轻易控制,又何来的情不自禁呢?

更何况,阿加莎全程都没喊停,不仅没喊停,她还配合得要命。

福尔摩斯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跟她说:“我去做点吃的。”

阿加莎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说:“可你做的东西都很难吃。”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轻咳了一声,“难吃也没办法,你将就着吃一点。”

于是,福尔摩斯在阿加莎住处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做了两盘意大利面,看上去卖相有点糟糕,但可能阿加莎这时候已经太饿了,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她将福尔摩斯做的那盘意大利面吃完,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

福尔摩斯将餐盘收进厨房,然后倒了两杯水出来,自己跟前放了一杯,令一杯放在阿加莎的前方。

阿加莎盯着前方的水杯,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微微晃动,福尔摩斯坐在她的对面,欲言又止。

阿加莎掀了掀眼皮,湛蓝色的眼睛看向福尔摩斯,忽然问:“夏洛克,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福尔摩斯有点懵,“我为什么要有点害怕?”

阿加莎微笑,“害怕今天发生的一切,会影响你的大脑。人一旦被情感和欲望所主宰,理智就无法占据上风。”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有些无奈地叹息,“迟晞,我确实在意你。我不至于那么混账,会不承认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阿加莎微微一笑,没再说这个话题,她将话锋转向今天在广场里看到的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教授出现的时机很突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想太多的。可是你表现得有些紧张,令我不得不多想。他跟老卡特赖特他们有关系吗?”

福尔摩斯心想真是奇怪,阿加莎好像天生就能识别犯罪份子,是因为她长期受父亲影响的缘故吗?

明明看上去那么娇弱的女孩,手上的力道重一点,就说疼要轻一点。

可是在面对那些不法之徒的时候,冷静果断的像是另一个人。

福尔摩斯心里想着,倒也没逃避问题,“我还没找到他跟老卡特赖特他们有关系的证据,但以我的推测,他可能是老卡特赖特背后的推手。其实在老卡特赖特的案子之前,我一直也在追查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阿加莎看向福尔摩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发现伦敦近几年来的一些重大案件,在侦破移交警方起诉作案者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事情,理应从重处理的作案者总会遇上好运气,要么指控人放弃指控,要么能得到法官与陪审团的理解,从而摆脱本该属于他们的刑罚。如果这些案子并不是我侦破的,我怕且也不会那么注意,可惜那些没有得到公正处理的作案者,都是我经手过的案子。”

福尔摩斯顺藤摸瓜,顺着那些案件查,竟然发现近五年来伦敦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竟然有一半跟莫里亚蒂教授有关系。

说到伦敦的重大危险人物和犯罪活动,没人比福尔摩斯更加了解。

一次又一次他经手过的案子,作案者总有大把的钞票来请律师辩护或是保释,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就像你面对老卡特赖特时的感觉一样,这些案子的背后有一股势力,在指挥着他们什么时候作案,如何动手,他们无视法律正义,甚至在那些不法之徒落网后,依然不遗余力,千方百计地庇护他们。”

福尔摩斯靠着椅背,语气徐缓:“我查到了一些线索,莫里亚蒂教授也发现了我顺着那些案件的线索查到他头上去了。迟晞,莫里亚蒂教授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他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他图我什么呢?”

阿加莎歪头,姿态闲适,清艳的眉眼微弯,心情颇好地猜测,“莫非图我的美色?”

福尔摩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女孩眼角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红,令他想起她眼中含泪时的模样,抵在他身前的双手不知该要将他拉近还是推开的模样……美色有时令人着迷。

阿加莎继续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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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图我的专业水准,他如果是老卡特赖特身后的人,现在热衷于造神。如果能说服我加入他的阵营,他的造神计划实施起来要容易得多。”

从事心理学研究的人,对群

体行为和群体心理的了解总会多一些。

福尔摩斯听着她的猜测,忽然笑道:“为什么不猜你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对我而言是独特的存在。他或许认为,控制了你,就等于控制我。”

阿加莎一怔,随即笑着摇头。

她看向福尔摩斯,“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福尔摩斯沉声坦白:“我很在意你。”

“对你而言,我或许特别,但并没有那么重要。夏洛克,实际上,除了你心中的正义,我并不认为你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和原则。”

阿加莎向福尔摩斯露出一个微笑,说:“你在明,莫里亚蒂教授在暗,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你在第一次坏了他的好事之后,他或许就已经在注意你。夏洛克,你与他仿佛天生就是宿敌,但相信我,他对你的了解,远比你对他的了解多。控制我,是无法控制你的。”

福尔摩斯:“……”

一个刚跟他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女孩,居然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认为自己对他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足以撼动他的原则。

福尔摩斯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于是木着脸看了阿加莎一眼,说:“你才是真厉害,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帮我想好了。”

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

阿加莎瞅了他一眼,她站起来,走到他身前,主动弯腰亲了他一下。

“夏洛克,不是我帮你想好了,这是事实。就如同莫里亚蒂教授控制了你,并不等于控制了我一样。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两人上床并不意味着关系多亲密,感情多深刻。这一刻接吻,下一刻分道扬镳,都是很正常的。”

福尔摩斯听出了阿加莎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是想叫我现在离开?”

“不然呢?难道你想在我这里住?”

福尔摩斯哑然。

虽然……

但是……

事情好像不该是这个走向啊……警探届男神福尔摩斯此刻都有些发蒙,一切推理都无法用在阿加莎身上,因为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阿加莎:“夏洛克,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福尔摩斯:“我走了,那你呢?”

“我?”

阿加莎脸上梨涡浅笑,饶有兴致地说道:“莫里亚蒂教授明天下午两点要到摄政街找我,我想亲自会一会这位博学强记的天才数学家兼哲学家。”

福尔摩斯:“……”

为什么他会有种被人睡过就抛弃的感觉?!

第95章

阿加莎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是不会改变的。

她与人缱绻缠绵时甜美迷人,可是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也令人叹为观止。

福尔摩斯忍不住喟叹,“迟晞小姐,你才是没有心。”

上一刻与他百般柔情,能化成一滩水任他掬弄,下一刻却要背着他与他的宿敌相会。

阿加莎笑睨他一眼,没搭话。

搁在桌面上的手,手背白皙,五指修长。

福尔摩斯忍不住伸手,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问道:“真的要见莫里亚蒂教授吗?”

“嗯。”

阿加莎点头,语气认真,“我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福尔摩斯领教过阿加莎的坚定,没有试图说服她。

莫里亚蒂教授找上阿加莎,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她过去与他的关系。

莫里亚蒂图什么呢?

福尔摩斯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心想美色当然也是想图的,但那应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根据他最近调查的资料,福尔摩斯每看一次都要惊叹于这位数学教授的犯罪天才,他的势力简直已经渗透了伦敦的每个角落。

“莫里亚蒂教授没那么好应付。”

福尔摩斯说,“最近五年悬而未决的案子,至少有四十多宗跟他有关系,我怕你与他见面讨不了好处。”

阿加莎看得很开,笑着跟福尔摩斯说:“讨不了好处是正常,不吃亏就行。”

夜幕笼罩着城市,阿加莎侧头看向窗外的漆黑一片,下逐客令,“很晚了,你该走了。”

福尔摩斯:“……太无情了啊,迟晞小姐。”

阿加莎湛蓝色的眼睛望向他,眼神明亮而清澈,“夏洛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找谁就找谁,我清楚自己帮不了你什么。”

福尔摩斯看似面对的只是莫里亚蒂教授,实际上是面对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

四十多桩悬而未决的案件是什么概念?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本该锒铛入狱,却被莫里亚蒂教授捞出来继续逍遥快活的不法分子。

她不知道福尔摩斯手里有多少资料,能将莫里亚蒂教授的势力一网打尽,但也知道那会是一场恶战。

莫里亚蒂既然找上她,躲是没用的。

福尔摩斯跟她对视了半晌,然后说:“答应我,你不会铤而走险。”

阿加莎忍俊不禁,“我不过是个稍懂心理的人,即使能学以致用,将自己的知识用在警方的问询上,为他们的刑讯节省一点时间,也无法像你那么神通广大。我能有什么危险呢?”

福尔摩斯叹息。

总有事情无法预知,对他而言,阿加莎意味着失控和意外。

阿加莎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好奇问道:“你等会儿离开这里,要去哪儿?找华生医生吗?”

福尔摩斯摇头,“我要去找麦考夫。”

他手头上的资料,还有要面对莫里亚蒂教

授的势力,这些事情找谁都解决不了,只有麦考夫可以帮到他。

而且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也是麦考夫。

阿加莎听说福尔摩斯要去找麦考夫,顿时就不操什么心了。

麦考夫出马,基本上没其他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情是福尔摩斯兄弟一起出马解决不了的。

阿加莎送福尔摩斯出门,刚把人送出大门,他却看了她一眼,忽然拉着她重新回了屋里。

阿加莎:???

“怎么——”

话才说了个开头,年轻的女孩就被瘦高的男人抵在大门前亲吻。

阿加莎愣了一下,但她乐于接受来自福尔摩斯的主动和热情,发出一声短促而含糊的轻呼之后,双手环上他的腰身,回应来自他的深吻。

福尔摩斯捧着阿加莎的脸,鼻尖与她的相触,尽力调整已经变得紊乱的气息。

男人的唇几乎贴在阿加莎的红唇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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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的魔力,“迟晞,告诉我,今晚这一切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只是来自阿普尔多尔别墅的阿加莎,今晚的这一切意味着她的人生从此与他交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可她并不只是阿加莎,她还是来自一百年后东方某国自由而美丽的灵魂。

冰雪聪明,又善良独立。

她从来不是需要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

尤其是在听说她的父母因为相爱而结合,后来因为生活理念不同而分开的事情之后,福尔摩斯忽然发现,他过去的种种视而不见,不过是作茧自缚。

阿加莎并不在乎那一纸婚约,也没有要踏入他生活和工作的意愿。

她甚至能在跟他亲密缠绵之后,毫不留恋地将他送出门外。

爱情于她而言,仿佛可有可无。

阿加莎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福尔摩斯会这么问她。

但她随即表示理解,福尔摩斯骨子里就是说绅士,天生温柔,世人说他性情乖僻不懂人情世故,其实他比谁都懂,只是懒得做。

有些事情于他而言,确实过于出格。

毕竟,活在十九世纪的男人,即使再不拘泥于世俗,在男女关系上的观念还是十分传统古板。

阿加莎忍不住笑,她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笑着问:“意味着我喜欢你,愿意与你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也意味着,虽然我们已经那么亲密了,但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空间。”

福尔摩斯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福尔摩斯先生,而我,是杜兰小姐。”

阿加莎嘴角微扬,声音轻柔,“夏洛克,我心里喜欢你,今天跟你做的这些事情是我愿意的。但并没有想过通过这些事情,要求你为我妥协些什么。我来自一百年后,父母生我养我教导我,从来不是为了让我长大成人后,嫁给某个人,当他的贤内助。”

父母生她养她教导她,是希望她能成为最好的自己。

结婚不会是她人生的唯一归宿。

更何况——

阿加莎抬头瞅了福尔摩斯一眼,说道:“这个世界对女士太不友好,夏洛克,如果我跟你结婚,有朝一日发现与你一起生活实在糟糕,还无法离婚。这对我们而言,都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福尔摩斯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所以?他还没求婚,她就已经想到以后要跟他解除婚姻关系了?

福尔摩斯心中百味杂陈,目光十分复杂地看着阿加莎。

阿加莎迎着他的目光,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夏洛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希望你和麦考夫一切顺利。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

阿加莎十分温情地回应了他的问题之后,就将他推出门外。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在爱情面前,竟然束手无策,只能无可奈何地被那个牵动他神魂的女孩牵着鼻子走。

算了,先不想了。

还是先把宿敌莫里亚蒂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万一这次跟莫里亚蒂教授交锋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交代在里面,还怎么琢磨阿加莎的心思?

※※※

如果你的人生可以重来,你会怎么选择?

“我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也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

摄政街,在霍格博士的诊所里,莫里亚蒂教授坐在阿加莎的对面,微笑着跟她说起困惑他已久的事情。

他说他从年少开始,就经常反复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到总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问着同样的问题。

“杜兰小姐,我们都知道人生不能重来,但人生的许多选择,可以改变。”

阿加莎听着莫里亚蒂教授的话,他是个相当健谈的人,想法天马行空,可是说出来的话莫名带着十分的诗意。

昨天莫里亚蒂在广场约阿加莎见面的时候,是以他最近深受一些事情的困扰为由,问阿加莎是否能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于是阿加莎与他约好了在诊所见面。

阿加莎没想到与莫里亚蒂教授的会面,会是谈论这种近乎哲学的问题。

她不是哲学家,对一些哲学问题难以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帮到莫里亚蒂什么。

阿加莎干脆安安静静地聆听这位教授的倾诉。

“杜兰小姐,如果你的人生可以重来,会怎样?”

莫里亚蒂狭长的眼里含着笑意,温声问阿加莎,“你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思考过。

尤其是每逢生活遇到挫折,遇到自己后悔懊恼的事情时,特别容易思考这样的问题。

阿加莎微微一笑,“思考过的。”

“结论是会比现在更好吗?”

不一定。

莫里亚蒂教授:???

他看向阿加莎,笑道:“我问过很多人这个答案,他们的回答几乎都是肯定的。即使不说会比现在更好,也会说不会比现在更差。”

“因为他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想到了目前经受过的痛苦和不幸。教授,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他们只想逃开自己经历过的不堪,却没思考过逃离了这样的不堪,或许还有另一种不堪在等待着他们。”

阿加莎心想,其实她不用思考的。

她的人生已经重来了一次,阿加莎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幸福和快乐,远不如迟晞那个身份带给她的幸福和快乐多。

她不否定阿加莎这个身份所经历的一切,也不认为这重新再来的人生有什么不堪,但确实并不是人生可以重来,就真的会成为人生赢家。

阿加莎在这个世界奋斗一辈子,不如迟晞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多。

只是活着,就不能辜负自己。

还是要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莫里亚蒂教授看向阿加莎的目光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温声说道:“杜兰小姐,轻原谅我的唐突。如果你可以选择,你还会跟福尔摩斯先生订婚吗?”

阿加莎微微一怔。

莫里亚蒂教授:“我无意冒犯你,但既然谈论到人生选择,当然会想到足以影响你一辈子的那些事情。”

阿加莎瞅了莫里亚蒂一眼,弄不懂他到底是想试探些什么,但她并不在意对方的试探。

“会的。莫里亚蒂教授,你得承认,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绅士。”

莫里亚蒂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他确实了不起,除你之外,他并未对其他的任何女士产生过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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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订婚,未必是他对我有什么兴趣。他或许只是好奇被人抛弃的滋味到底是怎样,也说不定。”

莫里亚蒂“哦”了一声,他微微偏首,视线落在阿加莎身上,问道:“杜兰小姐,你是单身主义吗?”

阿加莎愣住,有些奇怪莫里亚蒂的问题。

而这时莫里亚蒂又说:“假如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阿加莎:“……”

眼前的这一幕,令阿加莎想起当初在贝克街福尔摩斯一脸兴奋地说跟她订婚的事情。

怎么回事?

天才做事都是这么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吗?!

第96章

阿加莎没把莫里亚蒂的求婚当真。

她只是感到有些无语,随即就是莞尔。

“莫里亚蒂教授,你为什么要向我求婚呢?”

阿加莎神色忍俊不禁,好脾气地说道,“你并不了解我。”

阿加莎的拒绝并没有令莫里亚蒂感到意外,他目光温柔地看向阿加莎,语气有些腼腆,“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我相信一见钟情。杜兰小姐,三个月前在伦敦大学的礼堂里,我就已经为你着迷。但实际上,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阿加莎:???

莫里亚蒂英俊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前年的秋天。”

前年的秋天?

阿加莎眨了眨眼,前年的秋天她在哪儿?她还在未来世界,当初莫里亚蒂见到的,是阿普尔多尔别墅的阿加莎。

阿加莎有些讶然地看向莫里亚蒂。

她的神色变幻落在莫里亚蒂的眼里,他十分自信地笑了笑,然后身体微微向前倾,“杜兰小姐,阿普尔多尔别墅花园里那棵枫树很美,我去的时候,叶子都红了,你带我路过花园的时候,还告诉我,那棵枫树是米尔沃顿夫人种下的,已经很多年。可米尔沃顿先生并不偏爱枫树,他喜欢书房外的那棵橡树,每逢夏天,他最喜欢在橡树下乘凉。”

阿加莎:“……”

她其实已经很少回想原身的记忆,努力回想莫里亚蒂所提过的事情,脑海里有模糊的印象。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阿普尔多尔别墅迎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他看上去斯文有礼,对待为他引路的女佣也很有风度。

可米尔沃顿先生对他的态度却颇为忌惮。

不可一世的米尔沃顿先生在年轻的先生面前,竟然彬彬有礼,这令少女感到稀奇。

年轻的先生在米尔沃顿先生的书房里大概待了一刻钟,秘书便满头大汗地带着他走到客厅,说:“莫里亚蒂教授,请给米尔沃顿先生一些时间整理您需要的资料。您想喝点什么?葡萄酒可以吗?”

可是年轻的教授并不想在屋里呆着,说想出去透气。

秘书要到书房去与米尔沃顿先生一起整理东西,于是叫了可爱又不失机灵的少女带莫里亚蒂教授到花园透气。

少女第一次遇见像莫里亚蒂教授这种气质的男人,对他既好奇又着迷。

莫里亚蒂请少女为他介绍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少女知无不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莫里亚蒂竟然也没有嫌烦。

阿加莎回想当时的场景,她并没有觉得原身给莫里亚蒂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因此后来米尔沃顿先生整理好资料之后,秘书出来找他,他只向少女微微一笑,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甚至没问我叫什么名字。

即使到现在,阿加莎回想起那个秋日傍晚时发生的事情,内心仍然能感觉到当时少女目送这位年轻教授离开时的强烈失落。

可莫里亚蒂教授此刻表现出他对那一次的偶然相处从未忘怀,他的目光落下阿加莎身上,探究有之,欣赏亦有之。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杜兰小姐,你现在变得跟从前很不一样。”

芯都换了一个,又怎么能跟从前一样呢?

阿加莎没想到死去的米尔沃顿先生,竟然跟莫里亚蒂教授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而且瓜葛还颇深。

可那天在广场见到莫里亚蒂先生的时候,她怎么就没能想起来呢?

或许那些都是属于原身的记忆,没有外力因素她又没有主动去想的话,很难主动跳到她的脑海里。

事到如今,阿加莎只能是这么想。

阿加莎“啊”了一声,神情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但随即而来又变得有些尴尬,“莫里亚蒂教授,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你总算想起我是谁了,杜兰小姐。”

阿加莎抬头,目光与莫里亚蒂的碰在一起,对视了几秒,她错开视线。

年轻的女孩抿着唇笑,“是,总算想起来了,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说:“一年前米尔沃顿先生遭人暗杀,委实令人震惊。事后米尔沃顿夫人就离开了伦敦,听说她带着贴身侍女和亲信去了美洲定居。杜兰小姐,你为什么没去?”

阿加莎想,她和福尔摩斯都猜错了。

莫里亚蒂教授来找她,既不是贪图她的美色,也不是看中了她的什么专业水准。

他应该是来试探她的。

毕竟,福尔摩斯正在调查她,而她在米尔沃顿先生死后,就与福尔摩斯订婚了。

难道米尔沃顿先生手里其实有莫里亚蒂教授犯罪的证据吗?

“因为米尔沃顿夫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我。”

阿加莎坦言相告,莫里亚蒂有备而来,他对她离开阿普尔多尔别墅之后的事情应该很了解,也清楚她两度订婚的事情。

莫里亚蒂盯着阿加莎,神色看似不假思索:“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是一个可爱迷人的女孩,任谁也无法讨厌你。”

阿加莎沉默了一下,目光与他的对视,“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有人喜欢,就会有人讨厌。”

停了下,她又问莫里亚蒂,“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样可爱迷人,那么莫里亚蒂教授,前年秋天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的花园里,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莫里亚蒂哽住。

“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你的名字,杜兰小姐。”

年轻的教授表现得非常坦诚,他嘴角噙着笑,温声说道:“那时我只觉得你是一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喜欢说话,身边各种各样的小事仿佛都能让你找到乐趣。”

那一次见面并未让莫里亚蒂记得阿加莎这个人,直到三个月前,霍格博士到伦敦大学开讲座,别人说起霍格博士是一个多年传奇的人物时,还说不止霍格博士本人,他身边的助手同样很传奇。

一个来自阿普尔多尔别墅的小女佣,在米尔沃顿先生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成为了霍格博士的助手。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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