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早上好！”
也许正如伊万斯所说的，倒霉到了极点，好运自然而然就会降临了。
哈里笑着伸手摸了摸安德烈的头发，青年碧绿的眼眸如同透着粼粼波光的澄澈湖水。
“早上好，安德烈。”
第046章舍去的°凡人躯
“路易斯,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懒散躺在大片草地上的安德烈蹙眉看着群聊里源源不断的信息感慨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将我受伤的信息告诉他们？”
“不帅吗？他们不是一直嘲笑你的软弱怕事，这不是你最好的证明自己的时刻？”坐在帐篷里的路易斯耸了耸肩说道，“我还以为你也会想要炫一下你闪亮的英雄时刻,毕竟你还挺自豪的。”
“你这个照片拍得阴森森的，看起来就好像我快死了一样！”安德烈放大群聊中的那张他双眼紧闭躺在观察室的照片，甚至这个光线看上去都有几分阴森恐怖片的既视感,“你这明显是在故意揭我的短,他们现在都在劝我回部落里去，不要在外面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就连杰拉德和保罗都偷偷发消息和我道歉了。”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他们说当初欺负我是他们的错,让我回到部落里去，不要因为置气而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的处境。”
“之前我发的消息他们是都忘了吗！？”安德烈觉得不敢置信，“我跟着光明神和哈里,我一头狼混得这么好！就因为这一件受伤的小事，就好像我在外面过得都是心惊胆战的苦日子一样。”
不管怎么想，已经走上狼生巅峰的安德烈也绝对不会回去的。
回去也只可能是荣归故里地面对面炫而已。
“他们肯定是在羡慕我。”安德烈自顾自摇了摇头，“看不惯我在花花世界里风生水起。”
“他们也在担心你,安德烈。”路易斯抿唇笑了，明明都是一窝的狗,小心眼的安德烈气性也挺大的,“你们都是狼人，之间打打闹闹没个轻重也很正常,但是他们也都没有坏心眼。你也看得出来，他们既然能跟你道歉，就代表他们真的意识到错误了。”
“你这话就和长老说的一样,我不爱听。”安德烈没好气地瞥了眼银发吸血鬼，“凭什么打打闹闹非得打在我身上？我不回去,我就不相信，狼人除了守护部落之外，就不能发挥更有用的价值。”
路易斯若有所思：“……”安德烈有没有发挥价值，他是看不出来。
但是的确安德烈在外打拼是借着光明神的头衔赚了不少钱，现在又被奥斯本小总裁包养。
可以说得上是——一辈子狼生暴富无忧。
“你在看书？”路易斯发现安德烈还特意去书店买了些书籍来野营。
“我看书很奇怪吗？”安德烈的确买了些关于商业的书籍，想要学习一下。
“狗看书不奇怪吗？”路易斯不客气地反问道。
“……”安德烈在离开部落之外也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比他狗的人大有人在。
吸血鬼和某个锤子神明也不例外。
“我觉得狼人和吸血鬼之间有仇，真的不能只怪世仇。”安德烈盯着路易斯说道，他好歹也是一只聪明智慧的狼人。现在跟着哈里做保镖，很多会议安德烈也会认真地旁听，听不懂的地方他也不想专门去打扰哈里，就自己抽时间自学一下。就当做是，商学院的自学了，年轻的安德烈认为自己也可以涨涨资历。
“你说，伊万斯是怎么支开索尔的？”安德烈都觉得有些神奇，索尔这次回到阿斯嘉德竟然没有和伊万斯一起回来。在他的眼里，雷神好像就已经彻底粘在伊万斯身上了一样，“我本来都还在担心怎么应对索尔。”
“你是都没看到，那天晚上索尔肉麻兮兮地捧着伊万斯的脸，让他晚上梦见他。”安德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发麻，他都觉得雷神看伊万斯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哥哥，“就当我根本不存在似的！”
“我懂。”路易斯也理解，毕竟他和安德烈是分开上班的，看到的场面虽然不一样也大抵相似。
“我也没问伊万斯。”
路易斯望着平静的湖面，原本轻松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就算索尔这一次不在，之后也肯定会发现的。”
就在此时，路易斯和安德烈突然感觉到从身后传来了一阵强大磅礴的威压，无人的树林之间骤然间狂风大作，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幽静。不属于尘世的力量，连接广袤的天与无尽的地的神话中的桥梁，闪耀着七彩绚烂光芒的彩虹桥从天而降，甚至发出了树木轰然倒塌的声音。
小狼和吸血鬼蹙眉，面面相觑。
从彩虹桥抵达的方位，幽深的树木间走出来的身材高挑健壮的拥有金棕长发的男子无疑就是雷神。
“路易斯，安德烈……”索尔望向两人，然后目光立刻去寻找他此行想找的人。
“你不是留在阿斯嘉德了吗？”安德烈迟疑地问道，“……这也才过去一天啊。”
“我知道。”索尔紧蹙眉头，“但是海姆达尔突然说，他看不见伊万斯，我为此很担忧。”
雷神总觉得心里始终有难以舍去的怪异不安，可是他又说不上来。
“伊万斯在哪里？”索尔探求的目光望向安德烈和路易斯。
可是，在这一回平日里说话无拘无束的吸血鬼和小狼，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遇到危险了？”索尔蹙眉继续问道，“他又跑外太空去了？”
安德烈突然觉得索尔这个想法很不错，要不然就索性说伊万斯又去外太空打怪了。
可是就在安德烈想顺着话说的时候，却听到吸血鬼清冷的声音——
“他在水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雷神的身体一震，怔怔地望向眼前悄然无人的平静湖泊。
“反正索尔迟早也会知道的。”路易斯对愕然的安德烈说道，而后蹙眉对索尔说道，“你是伊万斯的哥哥，一直瞒着你也不可能。既然你找到了这里，那我就和你坦白，伊万斯每个月在月圆之夜的几日都会出现理智失控、神力暴动的情况。所以为了避免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伊万斯会选择休眠几日。”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他是在水底沉睡？”
紧蹙眉头的索尔在消化掉吸血鬼给出的重磅消息后，咬牙切齿地问道。
紧接着，雷神的双拳紧攥，像是在压制着难言的愤怒和焦虑，而后阔步迈向湖泊。
“你要做什么？”路易斯立刻伸手拦住了索尔。
“你知道，伊万斯说过，他害怕水。”索尔的目光紧逼银发吸血鬼。
“我知道。”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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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牢抓住索尔胳膊的手臂一僵。
但其实，即便伊万斯说过害怕水，伊万斯也从来没有对水或者与水有关的景色表示出恐惧的情绪来。甚至当初的安德烈，也是伊万斯从湖里救出来的一只落汤狗。
与其说害怕，不如说伊万斯只是不喜欢水而已。
可是路易斯也明白，正是因为不喜欢水，所以沉睡在冰冷的水底才能帮助伊万斯更好地压制住自己。
“我绝对不会将伊万斯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水底。”索尔强硬地甩开了路易斯的手。
“伊万斯只是在沉睡。”安德烈连忙缓声劝道，“一般只需要两三天就醒了，你的父王不是也会休眠吗？”
“沉睡，我厌恶沉睡这个词。”
在此刻，雷神的神情阴沉至极，他的心对[沉睡]这个词产生极为强烈的厌恶的情绪。
是的，伊万斯已经如同雕塑般在他的寝宫里光辉璀璨地沉睡了一千多年。
但是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那段沉睡的经历对于伊万斯来说到底蕴藏着怎样可怕黑暗而又难以开口的过往。
如今，当清醒的伊万斯再次陷入深埋水底的沉睡，雷神的心里却无法相信——
真的只是在简单地沉睡吗？
“别意气用事了，索尔。”路易斯的脸上露出了严肃冷硬的神情，“我明白你重视伊万斯的心情，我和安德烈也是同样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伊万斯为什么要故意支开你？伊万斯明白他自己的能力有可能会失控，他的理智不敢有任何的松动，因为他明白光明神力也具有极为强大的破坏力。”
听到这里，雷神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伊万斯真的是在故意支开他。
“在水底休眠一段时间是伊万斯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他如若在清醒的状况下失控而失去理智，在地球上出现了光明神暴走的情况，谁有能力阻止他？”路易斯冷凝的金棕双眸盯着索尔，“难道是毫无神力的你吗？”
金棕长发的高大男子如同雕塑般伫立在湖泊边。
索尔硬挺俊美的面色凝重，双拳紧握着，指节发白，胳膊上的青筋凸起代表内心翻涌得不平静。
“失控就是失控，失去理智的伊万斯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当他清醒过来之后，当他意识到他做出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你认为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路易斯继续质问道，吸血鬼的情绪甚至在他自己的步步质问激化下也变得高昂，“你和我们都知道，不管伊万斯再怎么表现得淡漠不在意，他始终都是善良而又心软的神明。索尔，你需要为伊万斯考虑，你要考虑他的心情和想法，而不是只按照你的准则去行事！”
索尔垂眼注视着湖面，他看到了自己充满阴霾的双眸。
还有眼眸中所掩藏的，伊万斯所说的无能狂怒的神情。
他当然明白路易斯所说的，雷神同样在伊万斯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伊万斯总是表现得平静而又淡漠，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可是每一次却又会从容不破地给予援手，展现一种神性的温柔；他的弟弟是如此的光辉闪耀，可是在灵魂的深处却掩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身为光明神的伊万斯好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孤寂地一个人被困在冰冷的水面之下。
但无论如何，这个温柔而又心软的神，是他最珍视的伊万斯。
雷神在垂眼注视着湖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抬起头望向安德烈和路易斯说道——
“我深思熟虑了。”
路易斯从转身的索尔的目光里还是看到了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定。
男人宽阔的身躯在此刻绷紧如同拉紧的弓弦，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离弦。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路易斯也无可奈何地发怒。
“伊万斯的沉睡对于你们来说就像是一个例行的事情，他在这里沉睡，而你们在守护他。”索尔似乎变得平静了些，“我也曾经是这样做的，我注视着他沉睡的容貌远比任何人都更久。”
——可是，仅仅只是注视着，真的能走进伊万斯的世界吗？
伊万斯曾经说过害怕水。
那个说要让伊万斯陷入恐惧深渊的海科特在清醒过来后，对水也产生极度的恐惧心。
即便索尔不如洛基般聪慧，他也知晓这其中必然有所紧密的联系。
雷神连下雨之时的雨滴都不想洒落至伊万斯的身上一滴，更别说眼睁睁地看着伊万斯的全身深陷入如同黑暗沼泽般的冰冷湖底。而此时好像同样也陷入沼泽的人是雷神，他与伊万斯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逼近又如此的遥远。压抑沉重的心情在他的身躯里交织，让他仿佛能感受到难以挣脱的强烈窒息感。
索尔蹲下来伸手触碰着冰冷的湖水，平静的水面漾开了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破碎的失控感。
“我曾经承诺过伊万斯，永远都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雷神既然这么承诺了，他就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
“我明白你们对伊万斯不亚于我的珍视，我也明白你们的立场和思考。”索尔站起身，他在此刻想得很清楚，“但是，你们需要知道的一点就是，神明并非无所不能的，我们也只是拥有更长寿命的人而已。”
雷神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路易斯和安德烈。
“你们以为伊万斯不想更早一步地用光明神力治愈哈里·奥斯本吗？你们以为远在外太空的他不想让安德烈不受到威胁生命的伤害吗？你们以为伊万斯不希望我能尽快恢复雷电之神的力量吗？”索尔继续沉声说道，“事实就是，即便是在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光明神，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安德烈明白雷神的意思，正因为他们信奉光明神的强大，认为只要单纯地听从伊万斯所说的就可以了。
他深深相信着伊万斯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所以也可能会忽视伊万斯的处境。
即便是安德烈此刻望向湖面，也不由产生了动摇，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禁着光明神的无望水牢。
“我无法看着伊万斯一个人置身于冰冷的水底。”雷神的双眼凝视着幽暗的水底。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难道以为我没有试过吗？”路易斯嘲讽地笑了笑，“事实就是，在水底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伊万斯。”
“你不靠近，不代表我不能靠近。”即便到这个时候，雷神还是拥有非比寻常的自信。
即便是在阿斯嘉德的寝宫，能自由出入沉睡的光明神寝宫的人，也就只有父王和他。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吸血鬼的体质的话，我怕是早就已经死去。”路易斯只觉得气结，“更别提是失去神力的你。”
“索尔，你这是在送死。”银发吸血鬼冰冷的双眸直视着索尔提醒道，“我奉劝你不要犯傻。”
雷神的双眼中并没有丝毫的犹疑和畏惧，就犹如吸血鬼的话并没有在他的心里起一丝波澜。
甚至好像有被激起的火焰在蓝色眼眸的深处熊熊燃烧着。
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执着和决心。
索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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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研究所的那一天，伊万斯向他第一次展露出来的猛烈挣扎的情绪。
[我不想说，索尔。]
伊万斯不想说，他可以不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不重视。
雷神只知道，如果他不试图闯进伊万斯沉睡的世界——
那么，他始终无法触及到真实的伊万斯。
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伊万斯那些无法对他开口的话。
那么，伊万斯孤寂的灵魂始终都陷入无人问津的黑暗里无人诉说。
“之前你们不是揣测，要让我重获神力的方式就是要舍去凡人之躯吗？”
伫立在湖泊边的男人，宽阔而又坚实的脊背仿佛是屹立不倒的山峰，给人一种足以支撑起整片天空的错觉。阳光斜斜地轻洒在男人的身上，男人仰头注视着远处的太阳，金棕色的长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雷神蓦得扬起唇角笑了，语气里是一种不管不顾的无畏——
“既然如此的话，那让我死吧。”
第047章强烈的°宿命感
雷神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泊之中。
在入水的那一刹那，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溢光的视野骤然只剩下水下的黑暗。
索尔义无反顾地奋力划动双臂向湖底深处游去,在他的目光中能看到在遥远的地方有微弱的光在指引他，他的心中知晓那一定是伊万斯沉睡的地方。可是愈是往下，索尔愈发能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威压正在阻止他前行,越发强大的逆流正在阻止他更进一步,扑面而来的是充斥的冰水席卷的窒息感。
还真的很像啊……
雷神都不禁回忆起了，他幼年的时候也是如此。
面对充斥着光明神力而闪耀得光芒万丈的伊万斯的寝宫，明明就在眼前,他却始终都无法抗衡无法靠近。但是，索尔的目光坚定至极地盯着远处闪耀的幽光，浑身肌肉爆发着强悍力量的男人咬紧牙关迎着逆流抗争着前行。如果只是以为这样就能让身经百战的雷电之神屈服退缩的话,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男人恍若不顾一切地闯入无尽深渊。
索尔终于远远看清了——湖底的伊万斯。
在水底之下却有漆黑的暗流将金发青年彻底困缚其间。
已经就在眼前了，当雷神想要更一步逼近的时刻，漆黑的暗流触及到他健壮强悍的躯体，却恍若黑色的闪电般瞬间刺穿他的灵魂引发极为可怖的疼痛。像是感觉到了有敌人的入侵般,这些暗流疯狂地向雷神的方位涌过来。根本来不及防备，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体里瞬间爆裂开来,雷神终于知道是什么在阻挡路易斯。
浑身彻底被漆黑的逆流所桎梏,就如同是充满利刺的枷锁。
雷神仿佛能感觉到无数只冰冷狰狞的巨手正在死死地压制他。
要将他的躯体撕碎。
要让他的精神痛不欲生。
要让他葬生水底沉沦无尽的黑暗中……
这些漆黑的逆流，犹如是光明神力背面压制的无望的黑暗,所具现出来的恐怖能力。
强烈的疼痛感从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筋骨里如同潮水般翻涌满溢出来，难以忍受的折磨仍然在无尽地继续。男人体内的血管在强大的压力下好似不堪重负地爆烈开来，随之喷涌的猩红血液在男人的躯体上蔓延着一种奇怪的纹路流淌,黑暗的逆流中夹杂着斑驳的血色，如同无数朵盛放的妖冶的血色花朵。
碎裂的衣服全部都化为了血色的碎片,洋洋洒洒地飘向了上方的湖面。
死亡的窒息感瞬间充斥雷神的胸腔。
索尔的表情因为痛苦和窒息而变得扭曲，可是男人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伊万斯。
毫无畏惧，毫无胆怯，更无退缩之意。
——他和其他人都不同，因为他是索尔。
——他生而不凡，生而为王。
——别人做不到的，并不代表他做不到。
雷神猛地伸出渗满血色的手臂，奋力挣脱掉桎梏他的黑暗逆流，任由泛滥的痛苦在他的体内积压爆炸。
他是众神之王奥丁之子。
他是阿斯嘉德王室的正统继承人。
他是驾驭雷电之力的神明。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绝对，绝对无法阻挡他。
全身浴血的雷神咬牙凝视着伊万斯的方向，在索尔未曾发现的时刻，男人健壮高大的躯体出现细微闪烁的电流。伴随着男人的奋勇挣脱，蓝色的电流与黑色的暗流正面冲撞猛烈地对抗。
而在此刻，他的项链在水中漂浮着，散发出了浅浅的光芒覆盖在男人伤痕遍体的躯壳上。
[伊万斯……]
雷神的心里如此呐喊道，充血的眼眸里闪烁着雷电之光。
他能感觉到是伊万斯的光明神力正在陪伴他。
索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脖子上的吊坠，如此光明的人怎么可以被关押在如此冰冷无望的黑暗水牢里。
——就在眼前了。
——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如果他连伊万斯都无法触碰到的话，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成为雷电之神？
深不见底的水域之中，男人的周身上如同被烙印的鲜血淋漓的深刻血痕之上，闪耀着璀璨的蓝色电光。漆黑的暗流固然可怖，仿佛隐藏在无人可知的深渊里带着无尽黑暗与邪恶的恶兽死后着要将他吞没。可是雷神相信他更为强大，汹涌炽烈的电光愈发猛烈地在索尔的身躯上乍现，犹如浴血重生之后的雷霆铠甲。
蓝色的电光和黑色的阴影在深水之下交织，整个水底世界都好像在猛烈震颤一般，就好像是一场意想不到的末日浩劫发生在这个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里。索尔紧咬牙关，极致的痛苦、愤怒、焦躁……所有的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还有他始终奋不顾身的无惧无畏和义无反顾，正在雷电之神的躯壳内爆发出无限的潜力。
双眸溢散着强烈的雷霆之光的男人在此刻才如同彻底失去了桎梏的野兽。
索尔在一声爆发的嘶吼后，全身释放出了恍若足以粉碎整个世界黑暗的雷霆万丈的电光，彻底撞碎了所有试图侵蚀湮没他的漆黑逆流，周身充斥着强烈窒息感的冰冷水流也好似成为了助力的暖流。
浑身披拂着雷霆的雷神以无人可挡的姿态直冲伊万斯沉睡的领域。
索尔的双眼紧缩地颤栗——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归为珍宝的弟弟。
苍白如纸的金发青年从未有过如此黯然无光的模样，甚至是没有一丝生存的气息般。
更令雷神心惊到强烈钝痛的是，伊万斯身上重重束缚的无数根沉重的锁链。
这根本不是沉睡，而是伊万斯为自己设下的牢笼。
“伊万斯！”
黑暗的深水再也无法阻碍重获神力的索尔，焦躁的雷神发出了声音呼唤伊万斯的神志。
“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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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睁开眼，看着我！”
雷神试图去解开伊万斯身上的锁链，可是他仍然无法触碰到伊万斯，强大至极的光明神力将索尔反弹开。伊万斯的身上还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光明结界，为了不会造成失控的局面，伊万斯好像对自己做足了最为残忍的准备。
“姆乔尔尼尔……”索尔的双眼坚定地注视着伊万斯，沉声呼唤道。
遥远的斯塔克博览会上，纽约的天空在此刻突然之间阴云密布夹杂着电闪雷鸣。
如同守护者的雷神之锤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动。
充斥着雷霆之力冲天而飞，仿佛终于收到了召唤。
雷神紧紧握住了许久未曾并肩作战的姆乔尔尼尔，在此刻男人的周身闪耀着炽烈炫目的蓝色电光。极致的电光闪耀出男人坚定而又决然的脸庞，他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沉睡的伊万斯。
索尔伫立在水底，如同狂暴洪流的雷霆之力在他的身躯上奔腾涌动，而后凝聚塑形成为释放着令人心悸的强大神威的铠甲，在此刻面容不屈坚决的男人犹如不可战胜得足以击破一切黑暗的战神般。
——如果是牢笼的话，那么就由他来击碎。
索尔高高举起雷神之锤，仿佛他全身的神力全部完美地倾注到锤子里，甚至是天地之间的雷霆万钧之力都在此刻聚集在姆乔尔尼尔上，整个阴暗的水底被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雷神奋力一挥，来自神明的无限威能的强大力量足以掀动整片水域。雷神之锤裹挟着狂暴的亮蓝色电流，一下一下地猛砸向伊万斯设下的牢笼。
天穹之下，深水之下。
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声。
强大的雷电之力如同汹涌至极的耀目的蓝色海啸，一阵一阵地向远处翻涌而去。
随着雷神每一次的撞击，光明屏障出现了一点一点细微的裂痕。
这样的暴动似乎终于惊醒了沉睡中的伊万斯，水中金发青年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伊万斯！”雷神急切地呼唤着伊万斯。
终于，伊万斯睁开了双眼。
不过青年美丽的眼眸不是清澈见底的湛蓝色，而是不可见底的黑色。
索尔在此刻近乎能感受到伊万斯眼底同样如同深渊般的不可窥探的绝望。
金发青年似乎看见了索尔，可是却双眼空洞。
浑身被锁链禁锢的伊万斯在此刻如同一个僵硬和破碎的木偶般。
可是青年惨白却又完美无瑕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金发青年那双冰冷幽深的黑眸就这样无神地盯着他，神情平静却又好似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癫狂。
“索尔……”
雷神听到伊万斯沉溺在黑水之中充满执着的低哑声音。
“这一次——”
“我一定要将胜利的桂冠献予你。”
仍然在岸边的路易斯和安德烈在此刻怔怔地望向天空。
天空中出现了极昼极夜轮换交替的异象，而雷霆万钧在空中电闪雷鸣，令人振聋发聩。
林中所有的鸟在同一刻惊惶飞走。
之前蓝色的电光和漆黑的阴影在水下猛烈交缠，而在姆乔尔尼尔到来之后，整个湖面就再也没有了平静的时刻。这片动荡的湖水已经彻底成为了神明的领域，凡人不可靠近，无尽的雷霆之力在这里翻涌着强大至极的威能。
一道又一道的巨大的闪电从天空中向湖中直直劈下，雷霆之威恍若震慑整个世界。
天空或明或暗，可怖猛烈的大风没有一刻停下。
即便是没有心跳的吸血鬼在此刻都感觉到了一种心跳呼之欲出的紧张感。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空的异象散去，湖面回归到风平浪静。
“他们回来了……”安德烈颤抖夹杂着惊喜的嗓音说道。
路易斯瞳孔颤抖地注视着从水底走出来的穿着一身泛着雷电闪光的坚硬铠甲恍若重获新生的雷神，神武而又耀眼如同天神下凡般，而在他的怀中抱着的是仍然在沉睡的浑身被淋透了的伊万斯。
在这一刻，银发吸血鬼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难以形容的震撼感直击胸腔。
身体僵硬的他猛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路易斯回忆到只有他才知晓的伊万斯曾说过的话语——
[曾经，也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听我说话，只身一人在冰冷的黑暗里无人问津。]
[我曾经也向众神祈祷过。]
[一千遍、一万遍……无数遍。]
……
[神回应了我。]
第048章探求的°好奇心
安德烈连忙从旅行背包中掏出干燥的毛巾,激动且焦急地拥了上去。
相比于路易斯在此刻感觉到的命运注定的宿命感。
安德烈也没想到索尔真的能将伊万斯带出来，此时颇有一种劫后新生的侥幸感。
伊万斯仍然双眼紧闭，全是湿漉漉的,金色的发丝还贴在脸颊处不断地滴着连串的水珠。青年绝美的面庞也是惨白的，仍然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湿透的衣衫与青年修长的身躯紧密地贴合,显得分外狼狈与孱弱。至少是与伊万斯相处最久的路易斯和安德烈,都从未看见过的样子。
雷神紧紧地将伊万斯抱在怀中，希望能用自己炽热的体温去温暖青年如坠冰窟的冰冷躯体。
“你们都没事吗？”安德烈关切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
“先换一身衣服。”索尔沉声说道,虽然伊万斯还未清醒，但是他也看不下去青年全身被水浸湿的模样。
安德烈立即点头，拿出准备好的伊万斯的衣物来。
“在帐篷里换吧。”路易斯开口说道。
索尔迅速地将伊万斯放到帐篷里,宽大的手解开衣衫的纽扣时，无意间终于看清了一直系在伊万斯颈脖上的项链——
吊坠竟然是一把小小的银质斧头。
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装饰品似乎和光明神完全不搭，但是雷神也没心思去思考这些。
“这是……什么？”
帐篷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索尔也只是单膝跪在帐篷边上，将伊万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帐篷里换下湿透的衣服。路易斯和安德烈手上捧着干燥的衣物静候着,当然也不会有偷偷窥探光明神光辉圣洁的躯体的意图。
而就在此时,雷神脱去衣物的动作猛然停下。
男人惊疑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
“路易斯，安德烈……伊万斯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紧接着,雷神转过头直视着吸血鬼和小狼，在此刻男人的语气充满了难忍的震惊和愤怒。
路易斯和安德烈此刻才敢往帐篷里看去，俱是一震。
他们清晰地看到此时仍处于沉睡状态的伊万斯光裸着脊背,毫无意识地靠在索尔的一条坚实的胳膊上。可是令人心中感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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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的是，伊万斯整块光洁的背上大片的肌肤能清晰地看到异色,就像是新长出来的皮肤一样。
路易斯的瞳孔缩紧，不由得冒犯地向前一步凑近定睛细看。不像是受伤，因为皮肤异色的连接处很完美，像是被切割一样。吸血鬼心中在此刻有一种可怖的猜想，就像是这块背上的皮肤曾经被完整地剥了下来。
“我从没见过伊万斯受伤。”安德烈眼神中紧张不安地说道。
“我也没有。”路易斯在此刻语塞地说道，又有谁拥有这样的能力能够伤害到光明神。
雷神的双眸阴沉无比，无可奈何而又深感愤懑地只能将伊万斯抱得更紧了一些。
即便是刚才动用了极为庞大强悍的雷电之力，可是现在的索尔仍然能感到他的全身充斥着一种无可发泄的极致愤怒。雷神本来就不是擅长压抑情绪的人，尤其是现在，男人肌肉分明的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诉说着他内心正在喷薄而出的怒火。
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男人还是轻巧小心地为伊万斯换好干净的衣物。
索尔不得不极力压制住体内的狂乱和暴躁，因为他不能伤害到伊万斯。
但是面对伊万斯全盘隐瞒的任性妄为，索尔已经无法再忍耐。
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人能撬开伊万斯坚硬的壳，知晓他充满秘密的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索尔甚至原本以为他已经成为最受伊万斯信任的紧密相连的人，可是原来他也并非是那个例外，甚至他还是故意支走的那一个。但即便如此，雷神也不准备再任由着伊万斯的想法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要带伊万斯回到阿斯嘉德。”索尔将伊万斯抱了起来，“我要带他去找奥丁。”
他是雷神，伊万斯是光明神。
而他们的父亲更是众神之王奥丁。
“发生在伊万斯身上的异况，我无法理解，但是也许父王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索尔双眉紧蹙语气坚定地沉声说道，而后阔步走向了空旷的地带，“我不相信，能阻止伊万斯失控的办法就只有让他独自身处黑暗冰冷的水底之下，被无数条锁链重重枷锁。路易斯、安德烈，你们回去等我和伊万斯回来。”
还没有等路易斯和安德烈反应过来，抱着伊万斯的索尔已经召唤彩虹桥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安德烈迟疑地看向路易斯问道，他只是单纯地以为伊万斯就会在水底沉睡一段时间就会醒来，这就像他睡一觉一样。眼睛一闭一睁，这样就算过去了。
可是，安德烈也刚刚才从索尔的口中知道，雷神亲眼所看到的是伊万斯独自在黑暗的水底之下，在那里只有冰冷沉重的锁链如同巨蟒般地束缚着伊万斯，这根本不是安德烈想象中的沉睡，更像是神明的刑罚。
“别想这么多。”路易斯摇了摇头，刚才在这里出现奇幻万般的异象已然代表了这里已经成为神明的领域。他们即便拥有吸血鬼和狼人的特殊能力，在神明之力面前也只能成为旁观者而已，换作是他们出手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余地。雷神能重获神力，怕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水底舍去了凡人之躯，“以我们的能力，本身也做不到更多。”
安德烈眉头紧蹙，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与沉重。
“也许能将伊万斯从那个地方拉出来的人……也只有索尔而已。”路易斯喃喃自语说道。
“的确，毕竟索尔是伊万斯的哥哥，身为雷电之神的他应该能和伊万斯对打。”安德烈点了点头认同。
“不是这个意思。”吸血鬼深叹了口气，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路易斯的心中很清楚——
对于伊万斯而言，索尔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例外。
安德烈并不明白路易斯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天空中飞来了直升机，甚至小狼都能认得出是神盾局的直升机，显然在这里发现的异象也已经惊动了神盾局。或者说，神盾局本来也并没有放松对阿斯嘉德兄弟的监视。
“看来我们可以坐顺风机回去了。”路易斯说道，现在他们也只能如雷神所说回去等待。
“啊？我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烤点鱼再走。”安德烈略有遗憾，“被索尔电死了好多鱼。”
“索尔在拼了老命地拉伊万斯上岸，而你在想着吃烤鱼？”满头问号的路易斯不解问道。
——索尔和伊万斯在水底兄弟情深似海，你站在岸边上香气扑鼻！？
这下就连吸血鬼都突然觉得不听他劝阻而一意孤行的索尔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这我也是才想到的。”头脑活络的安德烈连忙说道，“上次我烤鱼，伊万斯不也说好吃？”
路易斯只觉得脑阔疼，就好像眼前的湖泊都成为雷神为安德烈承包的鱼塘似的。
“你有本事就把这些鱼都带走。”银发吸血鬼冷声说道。
“也行，我打个电话问问麦克斯能不能帮我把鱼都冻上，我寄回去给族人尝尝。”安德烈真的在思考路易斯的提议，毕竟上次的巨型蜥蜴没办法安排上，但这里的鱼都是现成的。
狗果然是狗·路易斯：“……”你是真的听不懂反话。
当彩虹桥守卫者海姆达尔看到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索尔时，也露出了欣慰的目光来，他知道索尔终于恢复了雷神之力。只是，光明之神巴德尔的情形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好。
“父王和母后还在亚尔夫海姆？”索尔蹙眉。
亚尔夫海姆的新王继承，这样的盛宴自然邀请了九界之王的奥丁与神后弗。
“盛宴即将结束，我想陛下和王后很快就快回来。”海姆达尔尊敬地回答道。
“待父王回归之后，告诉他巴德尔需要他的帮助。”雷神在沉思片刻之后大步迈向了地牢。
身处牢房的洛基又一次看到了索尔和伊万斯，显然这俩兄弟的探监频率对于洛基来说未免也过高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看上去似乎变得有趣了些，洛基注意到了眉头紧锁的雷神露出极为凝重的神色，而被身形高大的索尔抱在怀中的伊万斯此时此刻似乎失去了意识而显得可怜孱弱，甚至就连光明神的光辉都自然而然地黯淡下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洛基轻挑眉问道，“竟然能让我们光芒万丈的弟弟如此狼狈？”
虽然洛基是这样问的，但是雷神并没有从洛基的口中听到任何的关切。
“巴德尔陷入了沉睡。”索尔走到关押洛基的囚笼前，定睛注视着面容高傲的阿斯嘉德二皇子，“曾经父王对我们提过的强加在巴德尔身上的诅咒，我认为那个诅咒仍然在影响着巴德尔。”
“所以，他还会继续沉睡？一千年？”洛基的眼神轻瞄着伊万斯美好动人的面容。
这样的意外发展，倒着实出乎洛基的意料。
“不，应该不是这样。”索尔面色沉重地摇头，如同安德烈和路易斯所说这样发生休眠的场景应该已经上演过多次，而伊万斯在两三日过后如他们所说会自然而然清醒。可是，索尔在亲眼目睹了把自己用重重枷锁封印在冰冷的深水之中的伊万斯之后，他的胸腔之内如同惊涛骇浪在疯狂拍击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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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就现在！
而不是只是无能为力的等待而已。
“洛基，你有办法进入到巴德尔的梦境吗？”
洛基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望向雷神。
“我知道你和母后学习了很多的法术。”雷神说道，洛基的身上也存在着他所没有的天赋，所以索尔希望能够得到洛基的帮助，“我曾经见到过，母后能做到与人连接梦境。”
洛基也知道奥丁与弗如今暂时不在阿斯嘉德，所以急不可耐的索尔才会来寻找他。
“我能做到。”洛基当然会抓住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但是，你又能为我做到什么？”
“我放你离开地牢。”索尔也知道洛基想要的是什么，“前提是，我想要进入巴德尔的梦境，也需要让巴德尔恢复意识清醒过来。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用武力再将你送回来。”
“我接受。”洛基嘴角勾起，轻笑着微耸了耸肩。
索尔打开了地牢，而后将伊万斯小心地放在了洛基的床榻上。
“但是，洛基，我来寻求你的帮助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雷神转头看向洛基，在他的心中无论他们之间再怎么斗争，这依然无阻于他们之间拥有极为紧密的羁绊，“巴德尔是我们的弟弟。”
“谁是谁的弟弟，这还说不准。”洛基嘲讽而又意味不明地笑道。
洛基知道索尔又在玩兄弟情那无聊的一套，可是到底是不是兄弟这都是未知数。
如果伊万斯是索尔的弟弟，那与他便不是兄弟；如果伊万斯是他的弟弟，那与索尔也不是兄弟。
如果伊万斯谁的弟弟也不是，那他们这三兄弟可真是旷世奇谈的九界笑话。
“他看上去很脆弱，像是能被轻易碾碎般。”洛基此时也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伊万斯的身上，那个盛气凌人的弟弟此时露出这般软弱的模样倒让洛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他伸出手探上金发青年的胸口耐心地感知，“真是有趣，他的灵魂里似乎藏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完全就不像是光明之神。”
但是，洛基依旧能感知到伊万斯庞大的神力，根本就不如同他沉睡的外表那般孱弱。
甚至与光明远远地背道而驰，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深处。
要侵入伊万斯的梦境对于神力远不及伊万斯的洛基来说并非易事，甚至承担着极为险峻的风险。
但是——很有趣。
洛基也好奇地想看看，他的好弟弟到底沉溺在怎样的……噩梦里。
第049章无望的°无尽海
“这里就是巴德尔的梦境吗？”
索尔置身于人来人往的城邦之中,这里衣衫褴褛的人看起来消瘦而又贫瘠，空洞的眼眸里渗透着一种无望。在人声喧闹的哗然中心，眼神充满探究的洛基和索尔转过身去,他们一眼就能看到伊万斯。
金发青年实在是太过瞩目，身穿纯白的祭祀长袍，圣洁的光芒自然而然地披拂在他的身上,长袍随风轻轻飘动,这个神圣高贵到显得高高在上的青年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沿途的子民都虔诚地拜伏在地,顶礼膜拜。而被士兵簇拥在中间的伊万斯则露出温柔的笑容，湛蓝通透的眼眸里的目光犹如神明般爱怜地注视着跪伏在他脚下的子民。
看到这一幕，雷神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完全沉溺在伊万斯美好动人的笑容中。
索尔就是喜欢看到伊万斯受人爱戴的样子。
而洛基却看到了整个城邦仿佛在伊万斯出现的那一刻，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子民急切地跪伏在伊万斯的脚下虔诚地祈求神明的垂怜与恩赐，而又另一半的子民则神情冷漠地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甚至眼中充满积怨。
“我们走,洛基！”看到伊万斯被士兵护送着离开，索尔连忙跟上挥手向洛基示意。
等到索尔和洛基跟随着伊万斯的队伍进入王城之中,也看到了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的王族金碧辉煌的生活。索尔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伊万斯的身上,他看到金发青年在离开子民的注视后忍不住深深地松了口气，似乎刚才的镇定自若只是强装起来的镇定般。索尔来来回回地在伊万斯的面前晃来晃去,可是伊万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所以，巴德尔没有办法看到我们吗？”这和索尔想的进入梦境的意思并不一样。
“你想要的不就是看到巴德尔的梦境吗？我已经带你进来了。”洛基瞥了眼面露失望的雷神，“你应该思考的是,这个城邦到底是何处？为什么巴德尔的梦境会沉浸在这个地方。”
而且，洛基能明显地感觉到不一样。
拥有强大光明神力的伊万斯在他的眼前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恍若什么都不在意，也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让伊万斯感到动摇。可是眼前梦境中的金发青年却能被他一眼看出伪装的破绽，就好像只是在强装着扮演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般。
准确来说，不是神明，伊万斯的身份还是与神明最为接近的祭司。
“巴德尔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光明神。”索尔不解地说道，“他好像也并不拥有神力。”
不过在梦境中发生什么，好像都有可能。
接下来，洛基和索尔就看到伊万斯步入神庙中祈祷，他们本来以为伊万斯祈祷一会儿就走了。但是没想到他一直在神庙中祈祷，这让身为阿斯嘉德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兄弟俩脸上同时都浮现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郁闷。
“他在向谁祈祷？”雷神双手环胸地气闷问道，“宙斯是谁？为什么不向我祈祷？”
索尔嫉妒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身为光明神的伊万斯居然可以如此虔诚地向另一个神明祈祷如此久。
——即便退一万步说，为什么不能向父王奥丁祈祷？
“软弱。”洛基嘲讽地说道，无疑伊万斯向宙斯祈祷的行为在他眼中软弱无能至极。
“不就是因为他也没想到你吗”索尔当然不认为伊万斯软弱，他觉得只是因为伊万斯在祈祷时同样也没想到洛基而引起了小心眼的洛基的不满。
“我对巴德尔可没你那种从小荒谬的执着。”洛基冷哼了一声。
“算了吧你，奥丁去探望巴德尔时，你也未曾缺席过。”虽然奥丁和洛基远没有索尔去伊万斯的寝宫来得那么勤快，但是伊万斯同样也是在洛基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弟弟。
只是伊万斯的虔诚祈祷并没有祈祷来神明的到来，反而天空中一直维持着可怖的异象，甚至是天边氤氲着血色的痕迹，就如同末日将至般人心惶惶，城邦内的暴乱也随之爆发。伊万斯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与慌乱，甚至即便是索尔都能从金发青年的眼神中看出紧张不安的情绪正在强烈地发酵。
——这也是在现实中的伊万斯从来没有展露过的情绪。
伊万斯置身于的神庙很快因为民众信仰的崩塌而遭到毁坏，庆幸的是，王室的人先一步预料到派遣军队护送伊万斯来到了王城中新的住处。而在这里，温柔恬静的公主正在花园中等待着伊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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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陷入爱河了。”看到公主面对伊万斯时尊崇而又爱慕的眼神，洛基讽笑着说道。
雷神看着在月下花园里如同在约会的公主与伊万斯，眉头紧蹙着只觉得内心不太舒服。
公主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国王和王后已经彻底背弃了神明，甚至认为他们的地位高于神明。而始终都得不到神明回应的子民，始终都生活在贫困苦痛的生活中，愤怒和怨恨让他们在神庙上泄愤。一直在支撑着他们国度的信仰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支柱，就连整个王国都好像岌岌可危地摇摇欲坠般。公主更害怕，他们的自大、狂妄、暴行、怨恨……会引发来自众神的讨伐，让所有的人类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微凉的晚风和凄冷的月色下，如同神明的使者的金发青年温柔地轻声抚慰着公主。
伊万斯清丽隽秀的面容仍然挂着圣洁的笑容，语气坚定地告诉公主慈爱的神明不会背弃他的子民。
“但是，神为什么对于信仰他的子民所遭遇的苦难，却视而不见呢？”
公主含着泪光的眼眸中都出现了闪烁的动摇。
“虽然我说这样的话也许不太恰当，但是……”伊万斯温柔地笑着，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向公主送出了一朵纯白无瑕的花朵，“我想，众神之中一定会有一位神明，能真正看到子民的苦难吧。”
听到这里，雷神怔了怔。
而后索尔走到伊万斯的身前蹲下，当他抬眼定睛注视着金发青年的面容时，他看到的却是青年垂下的蓝眸里遮掩着与公主同样的彷徨、无助和不确定。两个同样孤寂的灵魂只是在黑夜中互相慰藉而已，他们都看不到已然支离破碎的王国到底会走向怎样的未来，只能在静默中等待降临而至的未知命运。
雷神想要握住伊万斯的手，可是他的手却如同透明无物般地穿过。
在这场梦境中，伊万斯仍然是孤身一人。
——如果是他在的话……
——他一定会成为能够回应伊万斯祈愿的神明。
就在洛基和索尔的注视中冥王哈迪斯抵达阿戈斯国，惨剧就此发生，公然挑衅神明的王后被哈迪斯残忍杀死。哈迪斯带来了宙斯的旨意，是的，宙斯，伊万斯一直在虔诚祈祷的神明，他并未带来救赎的希望，反而带来了要摧毁阿戈斯国的旨意。
雷神对此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与宙斯对打，只觉得宙斯怎么能背弃伊万斯的信仰。
但是宙斯也给了人类的退路，那就是要让公主献祭而免除阿戈斯国的灭顶之灾。神的狂妄傲慢在此刻尽显无疑，他们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人类的国度，却还要让这个国度在毁灭之前，任由黑暗的恐惧扩散蔓延，将人类所有的愤怒和忌恨全部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少女身上。
伊万斯焦急地劝公主离开王城，至少短暂地躲藏起来。
万念俱灰的公主却不想离开，少女似乎彻底放弃了生机，口中说着如果要是能拯救阿戈斯国，她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公主劝伊万斯离开这里，在她心中充满光亮神圣的伊万斯却不应该留在这片肮脏的土地上。
“也许，父王和母后说的是对的。”公主含泪笑着说道，“我们不需要神明。”
——若是神明不爱世人，那么人类为何又需要神明呢？
“伊万斯，离开这里。”
公主为伊万斯收拾了些钱财，她知道伊万斯的身份继续留在阿戈斯国一定会被民众内心恐惧怨恨的阴影所湮没，她反而劝伊万斯在奥斯的神罚之前离开。
“与其信仰神明，不如成为自己的神明。”
于是，伊万斯离开了。
即便乔装打扮过后，时刻关注王城动向的民众依然发现了伊万斯，他们抓住了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祭司，那个神圣光辉到让人不敢亵渎的神明的使者，曾经的民众恨不得跪伏在地上亲吻青年的脚尖，而此刻的青年被满身脏污的民众簇拥着按在地上殴打，他们对神明的愤恨全部都强加在无辜的伊万斯的身上。
“放开他！你们给我放开他！”雷神愤怒地咆哮道，他试图去拽开这些被怨恨而蒙蔽双眼的人，可是根本毫无用处。对上伊万斯充满痛苦、恐惧和无助的面容，索尔只感觉他如同钢铁的身躯仿佛被撕裂般，满眼痛苦的雷神转过头双手狠狠地拽住洛基的衣领，“阻止他们！或者，让这一切结束！”
洛基冷眼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碧绿的眼眸犹如氤氲着暗色的风暴般。
“清醒一点，索尔，你到现在还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境吗？”洛基定定地注视着暴怒的索尔说道，“的确，与其说困住巴德尔的是梦境，不如说困住他的是自己的记忆。我现在阻止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就是巴德尔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就如同你所说的，巴德尔不是单纯地在沉睡，他在沉睡中经历了无人知晓的轮回的诅咒。”
索尔的身体仿佛被雷重重劈过般，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无力反抗地伊万斯仿佛被狂妄的人群从不染尘埃的神坛之上重重拉下，坠落至地狱的顶端。
雷神根本都难以想象的场景就真实地发生在他的眼前，而更加恐怖的是，洛基说这就是伊万斯曾经切实发生过的过往。
展现最丑恶人性的民众高呼着雀跃着见证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使者，成为他们手中无能为力的猎物，这一次主宰命运的人，这一次拥有赋予悲惨结局的人，成为了从不被神明所注视的性命卑贱的他们。
“真是可笑啊。”洛基嘲讽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攥紧的双拳颤抖着指节发白。
他本该光芒万丈而又强大无畏的弟弟，身为光明之神，更贵为阿斯嘉德王室继承人。
在这场梦境里却被沉重的绳索紧紧捆缚，钉入密封的棺木之中，眼眸中只剩下浸满了恐惧的绝望。
“明明经历了如此绝望的过往，明明在这些蝼蚁的身上遭受了如此难忘的屈辱，巴德尔居然还可以留在中庭。呵，和那些蝼蚁和平地相处，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洛基真的感慨伊万斯拥有绝对的包容性的神格，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将身上所遭受的苦难全部千百倍地讨回来，他要聆听这些蝼蚁的忏悔而后无情地在脚底下踩碎碾压，他要毁灭整个人类的国度沦为真正的地狱。
“睁大眼睛看清楚，索尔。”洛基的语气里在此刻充满了恶意，尖锐的言语在此刻不留情面地刺穿雷神的灵魂，“这就是肮脏的、低贱的、丑恶的人类，看清楚他对你视若珍宝的弟弟犯下的罪行。”
直至棺木被扔下悬崖，雷神毫不犹豫地跳下深海。
在此刻双眼通红的索尔，想到了幽暗的深水之下，为自己建立重重枷锁束缚的牢笼的伊万斯。
——原来，伊万斯从来都未曾从这场噩梦中脱身过。
索尔目眦欲裂地用手穿过棺木，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只能通过棺木被斧头破开的洞里看到伊万斯溺亡的痛苦。在此刻雷神的双眸跳跃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的身体上充斥着蓝色强烈的电流劈啪作响，男人也能感受到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将他逼至崩溃。
“索尔，我劝你不要这么做。这是梦境，却也是巴德尔的精神世界。你如果强行破坏了这里，怕是会对巴德尔的精神带来极大的损伤。”洛基沉声说道，而且他连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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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斯的梦境，若是索尔在狂暴之下强行断开连接，对于洛基来说也是巨大的损伤，“我想这场梦境很快就会以巴德尔的溺亡而结束。”
雷神双眼沉暗地盯着伊万斯失神陷入黑暗的双眸。
与此同时，他的灵魂也好似陷入了不可见底的深渊之中，绝望冰冷的黑暗将他湮没。
“洛基……伊万斯醒了。”
在等待梦境结束的洛基，却听到了索尔发颤到近乎于恐惧的声音。
洛基的瞳孔缩紧，不可置信地从棺木的破洞中看到在溺亡中窒息死去的金发青年再一次醒来，四面八方的冰冷的水再一次残酷地侵入青年的口鼻肺腑。
无神回应，无人在乎，甚至在世界上都无人知晓的黑暗里，伊万斯正在再一次体验死亡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轮回。
此时此刻，洛基想到了奥丁所说的诅咒——永远在地狱的轮回中受尽痛苦与折磨。
“停下，洛基。”
索尔已经彻底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了，男人宽阔的脊背在此刻不复挺拔，双眸沉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伊万斯的溺亡不是结束，才是真正的绝望的开端。
“我请求你。”
洛基神情凝重地咬牙，一直紧紧攥住的双拳都印下了指甲的血痕。
这场梦境在他的眼前发展至今，也已经彻底超出了洛基能接受的范围。
一把锋利的利剑出现在洛基的手中，他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剑刺穿棺木……同时刺穿伊万斯的心脏。
与此同时，强烈的痛意从洛基的胸膛猛然袭来。
一口鲜血从喉咙口翻涌而出，洛基不张嘴强行将满口的血腥味咽回去。
“洛基！你在做什么？”雷神惊恐地注视着此时仿佛正在彻底杀死伊万斯的洛基。
“我在带他逃离地狱。”洛基讽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正片黑暗冰冷的海域随之猛然坍塌，就如同是洪水冲堤般，破溢的光明瞬间侵入这片不透光的梦境之中。洛基终于还是在冲动之下遭受反噬之力，将这段只剩下绝望的梦境强行结束。
躲藏在阴影下的洛基幽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面容冰冷的伊万斯。
猛得清醒过来的索尔，仿佛双眼再次恢复光明的视野般，又一次回到了地牢之中。
雷神看向了在床榻上躺着的伊万斯，猛然将金发青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无法触及的人终于回到他的怀中，肌肤的触感和清晰的体温，索尔在此刻恨不得将人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在此刻的雷神内心充斥着残忍失去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后怕。
“洛基，巴德尔还没有清醒过来。”索尔伸手抚摸着伊万斯冰冷的面颊，金发青年的双眼紧闭，仍然没有要苏醒的样子，像是还沉沦在那场地狱的梦境之中。
“洛基……”
索尔转过头急切地呼唤道，而后神情愕然。
无声回应的地牢里已经失去了洛基的身影。
第050章平静的°癫狂感
当奥丁和弗回到阿斯加德后,立刻听到了海姆达尔的传话匆匆来到了地牢。
即便是身为索尔的父王和母后，他们都未曾见过索尔如此颓然的神色。
身形高大健壮的男子此时神色阴沉地坐在床榻上，明明根本没有什么在束缚着索尔,但是身处于地牢的雷神却像是一头狂躁的困兽般。男人那强壮的臂膀牢牢地锁住，只知道将他的怀中的金发青年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般。
与索尔狂野而又夹杂着沉痛的神色相比,在他怀中似是沉睡的伊万斯只是安静地闭着双眼。一头耀眼如同阳光的金发在此刻凌乱地披散着,面容绝美的金发青年神情依然安详而又透出些许的神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索尔！巴德尔！”弗立刻焦虑而又不忍地扑了上去，“我的孩子,这是发生了什么？”
“父王。”索尔抬起头来，双眼沉痛地注视着奥丁沉声说道，“那个诅咒仍然在束缚着巴德尔,我通过洛基联结了巴德尔的梦境。我看到了他的遭遇，痛苦而又充满无助，恐惧而又充满绝望。可是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得作为旁观者见证这一切，亲眼目睹巴德尔沉沦在死亡的轮回里,无法脱困。”
“束缚巴德尔的不再是诅咒，而是他自己的记忆。”奥丁似乎也并非对伊万斯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高高在上的九界之王在此刻深叹一口气,走入牢笼中低下头目光怜爱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金发青年。奥丁伸出手覆盖在伊万斯的额头上，澄净透彻的光在此刻如同护盾般浮现在金发青年的身体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索尔摇头,男人的思绪在此刻极度混乱，充斥着无处可以发泄的暴怒、狂躁和不安。洛基突然的离开，他并没有按照承诺让伊万斯苏醒过来。让索尔根本不知道伊万斯如今到底是不是还深深陷入无尽溺亡的轮回中,光是这样想，雷神就觉得灵魂仿佛被撕碎般的痛苦,他宁可在海水中接受无尽死亡的人是他。
“巴德尔没有事，他的精神世界很平静。”奥丁在细致地探查过伊万斯的状况后说道，“洛基的确强行解除了巴德尔的梦境，致使巴德尔受到一点精神上的冲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现在只是陷入普通的安眠而已。”
高悬着饱受煎熬折磨的心在此刻终于得以放下，雷神此时此刻才像是终于活过来般，黯然的眼神中终于闪过微光，身体僵硬而又颤抖地将怀中的少年紧紧地贴上自己的身体。
明明他已经抱得够紧了，却仍然怕伊万斯无法感受到般。
“索尔，让我们回到寝宫中，给巴德尔一个安静的修养之地。”弗心疼地轻声抚慰道。
雷神听从弗的话，从地牢出来之后将伊万斯放入了奥丁的休眠棺内。
既然父王说伊万斯已经没事了，索尔也信任奥丁的话，只是他的目光仍然无法从金发青年的面庞上挪开。但是在此刻，索尔的内心也翻涌着强烈的纠葛和愤怒，那些他未来得及细想的事情难以控制地充斥他的大脑。
“巴德尔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任何之前的事情，如果不是海姆达尔说他看不见巴德尔，我也不会回到中庭去寻找他。”内心一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不安，而这样的不安在雷神见证沉睡在水底的伊万斯之后得到了最大的印证，“他并不信任我，甚至故意将我支开！宁愿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
愤怒在雷神的周身弥漫，他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带着灼热滚烫的充满怒意的火焰。
“索尔……”弗看着突然暴怒的雷神。
“我知道巴德尔有事情瞒着我，但是我也无数次地告诉他，我会陪伴他！”索尔的双眼此刻如同能够喷出火焰般，他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甚至也做的很明白了，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告诉他，伊万斯根本没有将他说的做的放在心上，“他甚至让路易斯和安德烈去陪伴他，却对我只字不提，将我又一次地隔离在外！”
雷神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内心不可发泄的怒火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激起惊涛骇浪。
“我想要真正地去了解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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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我想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可是——”
伊万斯始终的闭口不言简直逼疯了雷神。
甚至索尔能感觉到，伊万斯在将他推开，他在试图让他去远离他的世界。
“巴德尔曾经所经历的过往是你所想象不到的，索尔。”奥丁注视着发狂的雷神沉声说道。
“所以，父王你也知道巴德尔到底被束缚在怎样痛苦的诅咒中，可是你却从来都未曾袒露，让我以为巴德尔只是在无意识地沉睡而已。”索尔突然反应了过来，双眸冒火地望向奥丁。
“我做不到唤醒巴德尔，你也同样，真相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煎熬。”奥丁说道，即便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无论他说与不说，他们对于巴德尔身上发生的事情都难以给予帮助，“我曾经告诉过你，巴德尔只有依靠自己的光明神力才能苏醒，他已经做到了。”
“所以这又是父王你的自以为是？像隐瞒洛基冰霜巨人的真实身份，认为隐瞒部分的真相，有利于维持住现在和平的假象？”这一次轮到了索尔对奥丁不加掩饰的愤怒的嘲讽，“但是，我想要知道真相！”
在雷神的眼中，无论是奥丁，还是伊万斯，都在粉饰真相。
就好像只要他们都闭口不谈，那些黑暗的痛苦的绝望的过往都会成为波澜不惊的一片湖水般。
可是明明，伊万斯仍然在被所谓的真相桎梏在死水之下的无尽牢笼之中。
他们却仍然让他选择视而不见。
“等巴德尔醒来，我会去问巴德尔。”索尔厌恶了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男人的双眸散放着令人胆寒的坚定目光，“我不会再让他逃避下去，我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你这是想逼疯他！”奥丁也忍不住暴怒地与索尔对峙。
“怎样才算逼疯？让我作为旁观者看着巴德尔无能为力地被肮脏不堪的人践踏在地？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充满恐惧地被钉入木棺中等待死亡？让亲眼目睹他在溺亡的痛苦中一遍又一遍地轮回？”被逼疯的人在此刻是雷神，极致的怒火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烧着，让灵魂都在迸发着灼烧的痛意，“所以呢？一切都过去了吗？不！这是每个月都会发生的事情！而我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发现真相的机会！”
雷神伫立在那，每一处肌肉都因愤怒而紧绷起来，他的暴怒袭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你是要告诉我，我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就任由他每个月被捆缚在这样的噩梦轮回里吗？”
索尔的脸色阴沉之至，咬牙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
“我做不到！”
“你以为你鲁莽暴躁地向他逼问，巴德尔会对你坦然相告？”奥丁却更加明白伊万斯的性格，如若伊万斯能对索尔坦然相告，那也不会面临现在这般的处境。因为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让身为光明神的伊万斯的内心深处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强行逼迫只会让他陷入黑暗的深渊无可自拔，被黑暗之力所反噬，“巴德尔与你不一样，他的心思细腻而又敏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掀开他内心的黑暗，你只会将他逼到失控！”
“失控的人只有他吗！”索尔已经无所谓了，如果要失控的话，那索性就一起失控。
因为全然不可控的情绪，雷神身上与生俱来的电光开始剧烈地起伏波动。蓝色的电流在他的周身窜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索尔内心愤怒的咆哮在具象化，与他的愤怒融为一体，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能量气息。
奥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甚至怕等巴德尔苏醒之后，两个孩子都癫了。
还有一个孩子抓准了溜走的机会，逃得无影无踪。
奥丁……”弗看着奥丁摇了摇头，如今父子对峙的局面，都是同样执拗而又自我的性情，显然谁都听不进去谁的话。
奥丁深吸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弗和索尔。
“索尔，冷静一些。”弗起身伸手轻巧地触碰索尔紧绷的身体，“我能看得出来，深陷诅咒的巴德尔走过了一段极为漫长而又坎坷的旅途，他充满疲惫与痛苦。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你要知道，巴德尔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独自走过来的。”
弗的眼眸温柔地直视着雷神，充满母爱的温软的声音如同流淌的溪流般在平息索尔内心的怒火。
“索尔，我明白你对巴德尔的重视。但是，你需要给他时间去习惯，让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巴德尔的闭口不谈，有一种可能是他并不在意你，并没有将你给予的承诺放在心上。”弗当然能感受到雷神的痛苦，她又何尝不想要代替她的孩子们承受所有的苦痛，“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是特殊的。越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有些话才越难说出口。伊万斯不希望你知道那些过去在他身上加诸的痛苦，他在你的眼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他希望你看到的样子。”
“我不明白。”雷神微垂着眼沉声说道。
“我看的出来，你在巴德尔的心里是不同的。”弗叹气，“你珍视他，巴德尔也同样，他不希望你为他感到痛苦。”
“但是，母后，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
索尔定定地注视着弗，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痛苦。
无知是痛苦，无能为力是痛苦，无法触碰伊万斯真实的灵魂是痛苦。
“如果他仍然将我隔离在外，我会更加痛苦。”雷神从未感触到这般铭心刻骨的痛苦，若是他能在那场梦境里动手，宙斯的神罚降临之前，也许他会在盛怒之下将那个致伊万斯于无尽死亡轮回的王国先一步摧毁复仇。
“再给他点时间，索尔，你的急躁会吓跑他。做一个耐心的听众，做一个忠诚的陪伴者，做一个强大的守护者。”弗的手轻抚着男人的脸庞，尽力安抚着索尔的情绪，“巴德尔已经独自走了一千年，你们重逢的时间还是太短暂了。你要知道的是，在未来还有更长的路在等待你们。”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抵达，太阳会照耀到你们的身上。”
“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告诉你的。”
当伊万斯苏醒时，看到近在咫尺的索尔苦大仇深的俊脸时，心猛地咯噔一下。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首先不在水底，甚至好像都不在地球上。
而是在阿斯加德的奥丁的休眠棺里。
“你终于醒了。”索尔轻轻地开口说道，男人的眼眸里复杂得好像压满了未曾开口的话语和情绪。
伊万斯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内心着实有点慌乱，到底还是被雷神发现了。
——他觉得索尔怕是要炸。
伊万斯恍惚记起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胸口有点疼，像是被某个刁民刺了一剑。
这次的梦境格外短暂，甚至连重头戏都没上，大概率是被索尔想办法给阻止了。
“索尔……”因为雷神的迟迟不开口说话，反而伊万斯都有些心虚。
他甚至都感觉索尔像是锅上的玉米粒，下一秒就要噼里啪啦地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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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斯在等待雷神盛怒之下的兴师问罪，可是在下一秒雷神却拉过了他的手臂，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金发青年怔住了，他能感觉到索尔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密不可分的距离地将他死死箍在身体里，用力到伊万斯的身体都觉得有些发疼。他更加能感受到一种无可奈何，就像是索尔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还是，什么都不想告诉我？”男人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伊万斯沉默地僵直了身体。
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但是那么多的世界。
也许以后，他可以给索尔在睡前讲《一千零一夜》的无限游戏版本的恐怖故事。
“不敢说？”又是逃避地闭口不谈，索尔愤懑不平地说道，“胆小鬼。”
雷神还是听进了弗所说的话，他怕他的愤怒吓跑他，他怕他的执着伤害他，他怕他的偏激逼疯他。但是母后说的没错，在未来他们还有几千年的时光，他不应该一蹴而成地就认为始终在黑暗中孤身前行的伊万斯会托付他所有的信任。光明之神的未来，必然是光明无疑，索尔想要守护伊万斯永恒的光明。
无所畏惧·光明神：“……”我这么胆小真是不好意思哦。
但是——
伊万斯的蓝眸微垂，掩下无数复杂的情绪，因为他曾经也这么说他。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胆小软弱，只是想要躲藏着逃避。
在习惯了光明神的强大之后，他甚至不希望有任何人去窥见在最开始的伊万斯到底是多么软弱无能的废物，尤其是索尔。那个被他深深厌弃的无能的存在，已经被他彻底抹杀在记忆里。
“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
索尔直视着伊万斯，手指轻抚着青年金色柔软的发丝。
“在水底你为什么对我说——”
“这一次，你一定要将胜利的桂冠献予我。”
雷神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每次他都能回忆到伊万斯沉沦在死水里黑暗的眼眸里的偏执和癫狂。
“要不，你再换一个问题？”伊万斯得寸进尺道。
“……”雷神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而被迫培养出来的耐心，似乎又被金发青年的回避给消磨殆尽了。
索尔此时才意识到伊万斯就像是龟缩在壳里的蚌壳，他只想要用锤子把坚硬的壳用力砸碎。
但是他又舍不得，怕伤害到内里柔软的金发青年。
这一回终于是伊万斯在僵持的沉默氛围中败下阵来，金发青年低下头开始变起了小白花来。
“我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你输了。”
索尔怔了怔，望着看不清神情的伊万斯。
“你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却还笑着向我道歉。”
辽阔的天空被残阳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血红色。
熔浆在大地上流淌，烧毁了一切生机。
尸横遍野，一片荒芜，只有微弱干燥的风声在死寂的世界中回荡。
如同鬼魂的咆哮，又如同恐惧与悲怆的挽歌。
他无力地双膝跪地。
而在他的眼前是众神陨落的壮烈末日。
“你让我活下来，以后的路让我自己走下去。”
“真是气死我了，明明说好要一起走的。”
明明说着生气，但是金发青年的语气平静至极，甚至透露出来一种不含感情的凉薄。
“但后来我想想，也不能怪你。”
都是他的错——
如若他能变得更强大，
如若他能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那么他就能改写一切的结局。
“伊万斯……”感受到空气间流动着的不一样的威压，索尔猛地抓住了伊万斯的手腕。
金发青年缓缓抬起了头，美丽的双眸里是暗金色的光在流动。
雷神怔怔甚至有些心惊地注视着，伊万斯勾起唇角对他笑了，却和在死水之下的那一刻如出一辙。
——平静的灵魂之下失控的癫狂感。
伊万斯眉眼弯弯地笑着，将手中编织好的花冠带到了索尔的脑袋上。
金发青年眼底的眸色融汇成了暗蓝色，眼中的偏执与癫狂如同一股黑暗的漩涡。
“索尔，我要你赢。”
——别让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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