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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期大婚前后的二十来天,顾明渠都是相当喜悦的,本来腰伤当忌酒,可他不大听劝,只要有人来敬酒,他就一直在喝酒,喝得不如受伤前多,但也足以伤身,加剧腰伤复发。医官们接连用药一个月余,顾明渠又不停喝药,把身体搞垮,从一开始不停把汤药呕出,到最后一口也喝不下去。顾二夫人每日哭着拿小勺撬开他的嘴巴,才勉强喂下去一点粥水。
尽管如此,顾明渠还是很亢奋,双颊还是红的,他把顾念霖叫了去,拉着他的手,“我打算尽快为你与阿永操办婚事。念霖,你成亲之后就是大人了,但你人生的路还那样长,要答应我,无论如何,心向朝廷、永不背弃。还有,杀关山濛报你祖父之仇。这两件事你做得到,我就是死了,也安然。”
顾念霖泣不成声,“父亲莫说此话,一切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我昨晚上梦见你祖父了,看见我与顾明恒两相倾轧,你祖父很是伤心。我怕我很快要去见你祖父,向他说明所有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要责怪你,让他的英魂一直护佑着你。”顾明渠说完,双颊的潮红之色黯淡了下去,黑灰一片。
“父亲!”顾念霖抓着他的手双膝跪在床前,觉得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
关山濛那一次刺中了顾明渠的肾脏,腰伤一年,加之操劳过度、思虑过重,顾如期大婚过后不到两个月,顾明渠去世。
死讯还没有昭告天下,趁着顾念霖一家围着顾明渠伤痛不已,先得了消息的刘勋在军中发起变动,把顾明渠的军权尽数收揽,此事一出,西川民众为之色变。顾念霖这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如临深渊,刘勋成了他不可撼动的一座巨山。
刘勋的妻子顾斐多年来不问世事,更加不管刘勋的事,可她一听说刘勋篡夺了自己父亲与兄长的天下,面无血色赶到刘勋面前,决然凄厉,“这西川本是顾家的,你有何面目改为刘姓?刘勋,你只是我顾家女婿,不配做西川之主。”
“顾斐,我以为你的心死了,没想到你还有气性?”刘勋反唇相讥,“你父亲与兄长是你亲人,你和我所生的悯儿就不是你的至亲骨肉?我为悯儿争夺这西川天下,等西川到了悯儿手中,一样与你顾家相关,你何故想不开?”
“你无耻!你何曾对孩子们有过一丝亲近之念?竟借着悯儿做幌子,去做大你的野心!”
“事到如今,我不想与你多说。”刘勋对她没有耐心,“你该反思你自己,身为人妻,这些年但凡你对我有过一丝温软,我何至于对你顾家怀恨在心,又何至于做到这一步?”
“刘勋,即便是我与你和离,你也不会放下执念的。若你不肯把西川交出,我将从兴洲城门楼一跃而下,或白绫缠身而死,或咬舌自尽。我看你如何跟悯儿、如何跟天下人解释!”
“悉听尊便!”刘勋拂袖而去。
顾念霖得知后,派人去把顾斐接到家中,日夜派人守着,就怕顾斐出事。没两日,顾衍也到了兴洲,她的性子比顾斐火爆,女人不可进军营,顾衍非但进了,且气场疾厉,无人敢阻拦。去到刘勋跟前,当着众将的面,顾衍抬手就打了刘勋一个重重的耳光。
刘勋要防备一个女人实属不难,他也知道顾衍性子,他只是没有想到顾衍说打就打,正要发作,顾衍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兄长尸骨未寒、丧事未完,你就做此禽兽之事。你本是外姓人,也敢觊觎我顾家江山?刘勋,当年要不是我父亲一路带着你,手把手教你,你能有今日?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刘勋并不与顾衍理论,只是命人直接把顾衍拖出了军营。他把谢信唤来,“我知你的正气,杀了你,你也会将我所做之事如实写下传给朝廷。但你死了,我会逼着你闺女继续按我的意思写,你闺女或许也会学你从容就死。到那时,顾念霖为了你们父女,必疯狂报复我,逼急了我,我不想杀顾念霖也不行,这叫顺水推舟。”
第31章 苍美花落,人心如狼
谢信自到西川以来,与刘勋数次会面,知其人与顾明恒行事作风颇为相似,面上越是平和安宁,手段必越是凶残诡诈。他不敢拿阿永与顾念霖的性命来赌气,硬是把史官的风骨都压了下去。
面对刘勋,他违心说道:“顾刺史、顾旌节相争已久,顾旌节又素来与陈放等人不和,此乃三败俱伤。刘将军自幼追随节度使大人平荡西川多年,是功勋重臣,值此非常时期,刘将军上位执掌西川,是顺应天意。”
刘勋微然一笑,“我知你说的非真心话,不过也罢,你既识时务,我不为难你。史册我会过目,你也早晚多劝念霖,美人与功名这两者之间,只能与一样长相厮守。他有了美人作伴终身,就别来想功名的事,身在福中要知福。”
顾念霖跪在父亲的灵堂之上,听谢信把刘勋这些话说完,后脊背已经发麻,眼神几乎一触即发,如热锅泼油。阿永站在边上看着他,真怕他受不住。
顾念霖给父亲磕完头,霍然站起来:“我父亲病亡,刘勋竟一步也未曾来祭拜过,是断然与我等决裂了。小姑母说得对,刘勋不过一外姓人,怎敢夺我顾家军权?”
顾二夫人面色不好,几番开口,终于说出,“念霖,你大姑母央求我与你走一险棋。以让刘勋上门接你大姑母为由,就地诛杀刘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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