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吗？

那个清洁工阿姨呢？

刚刚还在这里跟她说着奇怪话语的人呢？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目之所及之处，哪里还有什么清洁工阿姨的身影。

大厅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正常得仿佛刚才邪笑着说“出院守则”的是个不存在的鬼魂。

莫理蠕动着自己干裂的嘴唇，用力呼吸着,耳边开始传来微弱的蜂鸣声，她感觉自己的眼前满是斑驳闪烁的阴影，额头上已经沁出薄薄的一层汗，太阳穴突突突直跳个不停。

不不不！

莫理心里慌的很，不停告诫自己，刚才见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没有发生过。

是自己睡太久了吧，突然醒来，梦跟现实搞混了吧！

……但

，万一呢？

“什么万一？”莫思逸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好奇。

“？？？”

堂姐在说什么？

莫理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莫思逸，反问她：“什么万一？”

莫思逸和伯父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斥着担忧跟疑惑，莫思逸想了想，组织着语言然后对莫理描述：“你刚才念叨着什么‘万一呢’之类的。”

我说了吗？

莫理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伯父。

伯父点了点头。

？？？

莫理惊讶着——我念叨了吗？我已经失控到把内心的想法随意说出来了？

莫思逸见莫理眉头紧锁，紧张地追问着：“怎么了？”

“没事……”

莫理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从醒来之后来第几次说“没事”了。

她看着莫思逸的脸，又抬头看着二楼走来走去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想了想，片刻后她问莫思逸：“姐，你有……那个毕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啊！？”

莫思逸条件反射抬头看了眼伯父，脸上闪过一丝略尴尬的神情，然后迅速调整好语调：“有，当然，他是你这次的医生，当然要留他电话！”

听到这句话，伯父随意的脸上突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开始盯着莫思逸看。

“那就好。”莫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声。

伯父和莫思逸同时发问：“怎么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莫理解释：“我虽然出院了，但……如果能有毕医生的联系方式，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可以咨询一下……要是有个万一，也比较方便，对吧？”

“哦哦！这样啊，对！你说得对，”莫思逸听完莫理合理的解释，也跟着赞同：“确实是这样。”

莫理悄悄观察着莫思逸跟伯父，从堂姐那边要来毕安的联系方式后，在两人的陪同下，三人走出门诊大厅，到医院门外打车。

临上车的前一刻，莫理突然回头，看到医院三楼的某扇窗户处，有个身影在目光扫到的那一瞬间，躲进窗边的阴影里。

那个位置，是医生的办公室吧？

“莉莉？”莫思逸在身

后催了一声。

莫理收回目光，将疑虑放进心中，被堂姐扶着当先钻进出租车的后座。

阳光懒洋洋撒在城市里，将建筑的影子铺在街道上。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变换，行人和车辆交错穿行。高空的风凌厉吹过，丝毫不在高楼间停留。

“叭叭。”

喇叭声响起，将莫理吓了一跳。

出租车混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里，挤在拥挤的十字路口前等红绿灯。

从城南这边的医院到家里所在的中心城区，需要至少30分钟车程，再加上高峰期迟缓的交通，等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

按照莫思逸的安排，进家门前，先用柚子叶扫了身子，又跨过了火盆，才算成功回家。

“平平安安！”

“长命百岁！”

伯父跟莫思逸的祝语响了几次，三人才躺倒在沙发上。

各自去洗澡打理个人卫生，等到莫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莫思逸订的外卖刚好送到。

丰盛的食物莫理其实没什么胃口享用，但还是尽量吃了点，避免伤了莫思逸跟伯父的一片心意。

伯父和莫思逸在看着莫理安安稳稳地进入自己的房间后，脸上的疲惫感也都显露出来。

这一个多星期来累得不行，早早就准备休息。

莫理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似熟练地从左手边的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睡衣换上。

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个连莫理自己都没印象的——“莫理的房间”。

陌生的装扮，扎眼的暗红色床单，浅色被褥；房间中收拾得很整洁，看不出太多使用痕迹，让人怀疑这是否有人生活。

莫理静静坐在床边，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最后，视线落在一只小小的浣熊玩偶上。

棕色的，带有白色条纹的玩偶。

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睛，反射着房间内部的样貌缩影。

房间在球面内部扭曲折叠，呈现更加诡异的视觉轮廓。

然后这个轮廓再扭曲、折叠……以不断重复深入的分形结构，延伸开来。

在那分形体的最深处，仿佛藏着世界最初的秘密。

世界本身的秘密。

莫理与浣熊玩偶对视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房间内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