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婵还是沉默。
“你说话阿,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温婵嘴唇颤动,抬起头,目光如水:“你已?经认定我是旧情难忘,我浑身张嘴也?解释不?了,随便吧,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仍不?消气,你治我的罪就是了,无论?什么罪,妾身都?担着。”
姜行没有被泼一盆冷水,反而如同火上浇油,更加愤怒。
“你现在,连对我解释都?如此敷衍,温婵,你有心吗?”
他的大手放开她的手腕,抚上她的胸口,温热高耸的胸口下,她的心在跳动,一下又一下,却并无害怕或激动,导致的心跳加速。
她好平静,仿佛抛却了一切尘俗之事,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进不?到?她心里?。
姜行却恨透了她这幅平静,别?院传来?一声惨叫,是萧舜,温婵眼睫轻颤。
“你猜我对他做了什么,刺穿他的琵琶骨,用钳子拔光他的指甲,让他像乞丐一样落魄,我还要腌了他,让他净身做内侍,在床边,眼睁睁看着我宠幸你,如何?”
温婵与他对视:“你有权力,你是皇帝,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劝你,别?这么做。”
“你心疼他?”他笑的古怪。
“他萧舜因为?是你的夫君,就不?能死?”
“当然不?是。”温婵默然:“他可以死,可他毕竟算是前朝最?后一代皇帝,即便是为?展示你身为?新帝的慈悲,你也?不?应跟他计较,即便是死,也?给他一个体面,对待前朝皇帝若能宽容,前朝旧臣便能归顺,历朝历代,大多开国之帝都?会这般,为?博一个好名?声。”
“你以为?我在乎!”
姜行忽然暴怒,捏住她的肩膀:“我什么都?不?在乎,这个天下,那些?朝臣怎么看我,他们又是什么东西?,也?来?管我,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不?紧要杀了萧舜,还要在杀他之前好生折磨他,你想给他求个全尸,你就来?求我!取悦我!”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故意抬起,将她神情凝入眼中?。
温婵眼波微动,总觉得他的疯病越来?越重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阻你,放开我。”
“不?放!”
温婵一叹,抿着嘴唇不?说话。
“温婵,你真是狠心,我真想把你剖开,一寸一寸的吃下去,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仿佛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就算是姜行,拥有如此一腔热情,也?会冷却,也?会失望,更会受伤。
冷笑着将她放开:“好,你很好,温婵,你别?后悔!”
他将她放开,林启详还有身后那对姐妹花,害怕的盯着这边,走过去,揽住那对姐妹花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掉了,还传来?他跟那对姐妹的调笑声。
林启详踌躇半天,对着温婵叹道:“娘娘,您跟陛下置气,冷着陛下,这又是何苦呢。”
这不?是两败俱伤嘛!
温婵摇摇头,很是平和:“恭喜陛下喜得佳人,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林启详一抖,无奈看着她离开,只觉得温婵的性子实在太?冷,明明之前还是能打动的样子,现在整个人就是一块捂不?化的冰块。
进去的时候,姜行正在喝酒,而那一对姐妹花居然还没离开,跪在地上,倾慕的望着姜行。
林启详顿时觉得头大,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姜行喝的醉醺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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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浮现一丝薄红,双目明亮,桌上已?经歪七扭八倒了好几个酒壶,那对姐妹花,就跪在他膝盖前,一个倒酒,一个都?要趴到?他膝盖上了,这姑娘挪动着膝盖,丰满的胸想要蹭一蹭他的腿。
姜行看似没在意,膝盖却一歪,就让那姑娘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怎么说?”
林启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很是为?难:“娘娘,娘娘说,恭喜陛下喜得佳人。”
姜行的黑眸里?,似乎有两团黑色火焰,在燃烧,他沉默半晌,忽然哈了一声:“好,很好,果然是她,如此绝情,丝毫不?给朕脸面。”
“陛下……”一声细如蚊蚋的声音:“奴姐妹愿意侍奉陛下。”
说完,咬着嘴唇,羞红了脸,低下头,很是娇羞。
姜行俯视这个姑娘,提起嘴角,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你愿服侍,好啊,那朕就享用享这艳福好了。”
那姑娘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姜行道:“你们姐妹不?是擅舞,还尤其擅长飞燕舞,那你们就跳吧,让朕赏一赏。”
他不?光叫她们跳舞,还叫来?乐团伴奏,东院的丝竹靡靡之音,传到?西?院整整一晚。
茯苓在给温婵上药,她手腕一圈青紫,肿的老高,可见姜行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姜行住的东院与温婵的西?边院,也?就一墙之隔,茯苓早就听见了,也?听说姜行召了一对姐妹花的事,差点?要气死,又看到?温婵受伤,更是难过。
“小姐,您何必跟他顶着,他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人家是皇帝,是陛下,想处置咱们就处置咱们,就算小姐不?愿意,柔和着些?跟他说话,不?然吃亏的可是小姐。”
“我从?前就是这般,不?跟他对着干,极力迎合他,可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温婵摇摇头,不?想说。
“不?论?如何,他也?不?该对您动粗阿。”
“他没对我动粗,此事在他面前也?不?必提起。”
茯苓越听隔壁的丝竹之声越气不?过,跑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小姐,您就真的不?生气吗。”
温婵觉得好笑,她生什么气,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好了,洗漱睡觉。”
这一夜,她居然还睡的很香,倒是茯苓翻来?覆去的,又是生气又是恨恨,一早起来?,居然生了两个大黑眼圈。
一直吃过了早膳,到?了中?午,姜行都?没出?现,温婵该吃吃该喝喝该看书看书,一点?都?没耽误生活,到?了快用下午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队奴婢,说是奉了姜行的令,请温婵去赴宴的。
又是好一通打扮她,把她装扮的活像个珠宝架子,温婵都?不?知道,这一身玄红色大妆礼服是从?哪找来?的,居然还给她弄了一定珍珠凤凰冠,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装扮好后,顺从?的出?去,便见姜行在门口等着他。
他昨晚不?是很快活吗,怎么也?跟茯苓没睡好觉一样,满脸憔悴。
面前伸出?一只手,是姜行的,温婵沉默很久,将手放上,他就这么拉着她,走到?了宴会厅,而那里?面有好些?地方官员,已?经在等着了,今日装饰的真是好看,会场外头是水池,空中?拉着各种彩带,还点?着霄灯。
刘府君等人看到?了穿着大妆礼服的温婵,一时有些?拿不?清她的身份。
“这是皇后娘娘。”林启详低声介绍。
地方官员很懵,皇后娘娘,陛下登记至今还未立后,倒是有个皇贵妃,听说已?经病了很久,人都?要死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皇后娘娘?
132
姜行哪有什么皇后?,他就从没册封过,可眼前这女子不仅容貌绝色,穿的也的确是大妆皇后?礼服,姜行说是就是呗。
他们只是一些地方官又不是西京里那些京官,纵然?是京官,又不是谏官,何必逮住这些小细节不放。
姜行说是皇后?,那就是了,众臣便行大礼拜见皇帝皇后。
两人?携手入座,温婵面上平静,并没有对姜行这一手先斩后奏表示异议。
刘府君心中忐忑,他是打听了知道姜行带了个女子,还以为也是哪个地方官献上去?的,谁知这竟然?是皇后?娘娘,没册封就让称呼皇后?,可见陛下对她宠爱。
他献上那一对姐妹花,是不是办了坏事,若是娘娘怪罪下来,他可不想得罪未来的国母,小看枕头风的威力,要坏大事。
他忐忐忑忑,心里七上八下,也没看见温婵眼神落在她身?上,刚松一口气。
“昨儿爱卿的女儿,跳的飞燕舞,朕看着着实觉得好,今日便邀请众卿也看瞧一瞧,爱卿不会介意?吧。”
刘府君哪有胆子说介意?,他的养女,纵然?是家姬,可冠上刘姓,送到同僚府上怎么也要卖他一个面子,便不能再做歌舞事,如今姜行要那对姐妹跳舞,还让丰和驿所有官员来看,就是当面打他的脸。
他不仅什么都不能说,还得笑着把自己的另半边脸伸出去?给打。
那两个姑娘出来,真是盛装打扮。
姜行笑了拍拍手:“请两位刘姑娘,上绸子,这就做一番飞燕舞吧。”
上绸子,哪里有绸子,只有半空上,屋顶处挂着各色绸缎。
刘府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内侍请她们上天梯了,高高的梯子架在房梁旁,明显就是让她们让屋顶绸子上跳舞。
两个姑娘面色惨白,期望的看着刘府君,这悬挂的绸子足有十几米高,她们就算是真飞燕,也会摔死。
刘府君已经开始发抖,只是在强行镇定?,根本就不敢看那一对姐妹花。
“刘爱卿跟朕说,他这一对女儿,会做飞燕舞,跳的时候身?轻如燕,宛如平地飞起十几丈,朕今日叫众爱卿一同大饱眼福,可是给了爱卿这个机会。”
姜行笑的温和,此刻却像个魔鬼。
温婵本做个提现?木偶,只看着姜行有什么打算,然?而此刻,她也明白了姜行想要做什么,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他难道,真要让那两个姑娘去?十几丈高的地方跳舞?还在那样?窄的红绸子上?这跟走?钢丝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故意?杀人?吗?
她张了张嘴,想要求情说点什么,然?而姜行根本就没看他。
“两位姑娘,皇命不可违,请吧。”林启祥一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个姑娘绝望的发抖,流泪,然?而她们的义父是不会管她们的,若是不跳,就是欺君之罪,刘府君也会受牵连。
无?论前路如何,她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硬着头皮上了天梯,绸缎柔软如何支撑一个人?的力量,刚上去?,一个吓得直接趴着到绸缎上,紧紧的挂着。
“诶?这飞燕成了挂树的猴子了?有趣有趣。”姜行饶有兴趣的倒了杯酒,还敬酒了各位地方官员:“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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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这是怎么了,仔细瞧瞧这飞燕舞,若是舞不出来,刘爱卿,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刘府君急忙跪下,浑身?冷汗如雨下,身?子抖如筛糠:“陛,陛下恕罪,微臣知罪!”
姜行笑的神神在在:“卿何罪之有啊,爱卿一片忠心,朕,可得慢慢享受。”
温婵面带愠色,咬了咬下唇:“陛下,您发发慈悲,开恩宽恕那两个姑娘吧。”
姜行面色晦暗不明,忽然?一笑:“梓潼倒是总为旁人?的事烦恼担忧,好一片慈悲心肠,好阿,既然?梓潼发了话,朕怎能不听,皇后?开了恩,刘卿你起来了,你是朕肱骨之臣,这一回就算了。”
刘平并没有松了一口气:“是,是微臣谢陛下开恩,臣肝脑涂地誓死报答陛下。”
姜行不明所以的哼了一声:“留着你的命,好好为百姓谋福祉吧。”
这是警告,赤裸裸的,刘平若不是有功绩,还算严格执行割开山归民?的政策,他这种媚上之举,就算不去?了半条命,这个官是别想做了,而姜行业通过此举,明显告诉别人?,他不喜欢给他送女人?的举动,想通过女人?的裙带关系往上爬,是不可能的。
老老实实治理一方水土,庇佑一方百姓,自有奖赏,动歪脑筋,陛下心里都清楚。
这是他要告诉这些官员的事。
温婵有些不甘:“陛……”
姜行扯起嘴角:“哦,朕是忘了,梓潼最是心善,刘爱卿,你还不谢过皇后?的恩德?”
“微臣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长?寿万福,皇后?娘娘与?陛下恩爱长?久,福泽绵延,微臣铭记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温婵面无?表情,并不喜欢这种媚上之徒,她不得已,捉住姜行的袖口:“你知道我的意?思。”
姜行古怪笑笑:“朕记得,那两个姑娘,朕也不是那等?不慈悲之人?,这样?吧,让她俩在上头跳一支舞,,不论谁能跳出完全一支飞燕舞,朕就赦免他们,如何?”
不等?温婵说话,他一挥手,便有人?去?传话,终于,其中一个颤巍巍站起来,可连站立都没办法,如何能跳舞,她僵硬的挥动着手臂,从灵动的飞燕,变成了木偶。
温婵心中一陈,还想再劝一劝,却瞥到他嘴角一抹笑,心凉了半截。
他们看到,那个姑娘摇摇晃晃,仿佛嫦娥下月一样?,从绸带上飘下来,一声闷响,摔死在平台上,血溅出五尺,几乎成了一摊烂泥。
而温婵,并没看到,在那姑娘决心一跳,以求为自己姐妹谋一条生路,反正也是完不成,干脆以死明智,只要死了一人?,姜行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震慑的意?思已经达到,便不会取另外一人?的性命。
满场鸦雀无?声,丰和驿州府地方官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已经知道了姜行的底线,以后?再想通过送女人?发达,便要思量一二,而这件事中,唯一死的,只有那个姑娘。
温婵的心,像是冬日的寒池,慢慢的冻结,整个身?子都冷起来。
她的手已经僵硬的没有了知觉,纵然?没看到那姑娘舍身?一跳,她也已经知道了结局,姜行探过来了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冰冷,大手握住她的,手掌温热,却捂不暖她的心。
早就有人?把那姑娘的尸体拉了下去?,清洗干净了地面,血腥气早已消失,可温婵忘不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一场宴,她食不知味,木然?的像个傻子。
不知何时,姜行拉着她回去?,走?在外面的回廊上,外头内侍宫女侍卫,提着灯在后?面跟着,天已经黑了,姜行手里也有一盏琉璃盏,昏黄的灯火,温婵犹如一抹游魂,只会跟着他行动。
姜行屏退众人?:“怎么了,我处置那两个女人?,你不高兴吗?”
温婵面色苍白:“你是为了我吗?”
姜行轻笑。
“为了震慑地方官员,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必要非要让她们死吗?”
姜行脸上那种略显轻浮的笑容慢慢收敛:“不死人?,不见血,这些地方官会老老实实听话,你以为他们都如你这般善心,有慈悲心肠?”
“幕后?主使是刘平,你处置他就好,何必要处置两把刀。”
姜行一叹:“所以你又要为两个不想干的人?跟我闹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昨晚她们都做了什么,这两个女人?的确只是棋子,可她们并不无?辜,野心勃勃,想要求得君幸,好一朝飞天,你为这两个姑娘的性命难过,可知她们是怎么诋毁你的?”
“我不知她们如何诋毁我,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她们不该死于你的手段,只是为了震慑刘平,还有那些怀着别样?心思的,你就杀人?,就见血,这些姑娘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可能自己身?不由己,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就……”温婵已经不忍想起那个姑娘的惨状。
姜行丝毫不以为意?:“你不关心她们是如何勾引我的,却只关心她们不该死?”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总是这样?,这些人?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要如此维护,我是你的夫君,你却半分不顾。”
温婵摇头:“你是天下共主,是所有黎民?百姓的君父,要长?治久安便要爱民?如子,难道这些百姓不是大宣的基石,不是你的子民??你怎可如此漠视?”
“照你这么说,我杀的人?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你算算我爬到如今地位,要死多少人?。”
“可她们……”
姜行漠然?:“她们是我的子民?,可在她们成为刘平棋子,想为自己谋求富贵时,就该死。”
将?士如泥土,子民?如柴薪,她如此心善,如此慈悲,是成不了大事的。
133
温婵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上位者手里必然会沾染献血,乱世之中的?枭雄,屠城者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姜行的?玄甲军,不劫掠百姓,不屠城,已经算是很好的兵。
但她仍旧无法接受,姜行只是轻微一张口,就定下了别人的?生死,那?对?姐妹是两?条生命,却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卒子,随意可以践踏的蝼蚁,她为王妃时,善待下人,绝不轻易动用手中的权力去欺辱别人,甚至夺人性命。
可现在,她已经入局,已经变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人,而姜行对?那?两?个姐妹的?态度,冷漠的?让她觉得害怕。
所谓万人之上就是如此,皇权之下,全是蝼蚁。
她温婵,也是。
“我?知道了。”温婵苍白了脸色:“我?以?后不会再问,陛下。”
这?一声陛下,割的?他心头肉痛,胸口压上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他喘不上气?来:“你在乎这?两?个女人的?命,却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是如何勾引我?的?,我?们昨晚做了什么?,是不是?”
温婵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面色:“做和不做,做了什么?,不都是陛下自己决定的?吗,难道我?还能冲进去,阻止你不要?”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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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我?给?了你这?个权力。”
“是,陛下现在认为我?可以?,将来有一日?,陛下觉得不好,不可以?,如此阻拦是不是就成了蔑视皇威,我?怎敢越雷池一步?”
姜行气?的?,双目充血:“别找这?些理由,我?说了你可以?,你永远都可以?,你嘴上说着不敢,为何不顺从我?,一直惹我?生气?,你分明就是不爱我?,不在乎我?,看到我?更别的?女人在一起?,才会不吃醋,萧舜把你的?心里话问出来了,是不是?”
他口口声声的?控诉,她不在乎他,不爱他,因为皇权,她已经不得不委身,被一个君王如此对?待,质问为何不爱自己,如果是普通女人,早就该感激涕零,从此爱上他,一颗心都被他攥在手里。
但是她,做不到。
“你既然问,不就早知道了吗?陛下要问我?的?罪吗?”
姜行几乎一口血吐出来,她总是这?幅样子,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就是不给?,他想?把以?前?那?个她,那?个爱着他的?她,找回来。
“陛下想?要以?前?那?个温婵,然而时光是不会回转的?,不论?是谁的?错,还是造化弄人,我?始终都不是当年那?个我?,陛下你也不是当年那?个你了。”
“我?,怎么?不是?”
他当然是,一直都是,这?么?多?年初心始终不曾改变,始终都爱着她。
“温婵当年爱着的?,是那?个马奴江怀因,而陛下,你现在是谁?”温婵不含感情的?笑了笑:“出身定京姜氏,少年成名的?得意将军,不足而立就手握天下的?皇帝,你跟当初那?个马奴江怀因,有哪里相似?”
姜行面色一喜:“你都想?起?来了?”
温婵漠然:“没有。”
姜行一滞。
“这?种事很好推断出来,自从见了叶长风后,所有的?过去,那?些记忆碎片,也都串联起?来,江怀因就是你,在西京,那?个自称江怀因的?神秘男人,帮了我?却也嘲讽我?,好像莫名恨着我?的?人,也是你姜行。”
她说这?些事的?时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姜行面色白似一分,她都猜出来了,那?时他那?样对?她,冷漠无情,虽然帮了她却也奚落她,都是有原因的?。
“我?那?时,有苦衷,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想?要攀附高枝,嫁给?皇子,就抛弃了你,忘记曾经的?山盟海誓,想?要报复我?,却因为心里还有不舍,因为没得到,所以?你很纠结。”
全都被她看出来了,在她眼里,他好似根本就没有秘密,姜行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她,自己也跟着死,就这?么?一了百了。
“你都知道了,还对?我?说一刀两?断,让我?放了你?”
温婵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她忽然歪过头,轻叹一声,这?声叹气?,却仿佛蕴含了无数难过与疲惫:“你就非要束缚着我?,不放过我?吗?”
姜行一呆,仿佛被钉子钉在原地?,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走远。
跟他在一起?,已经变成如此疲惫,一点高兴,幸福,甜蜜,都没有的?事,他已经让她负累至此?
姜行不能接受,心中一直在痛一直在纠结,他就那?么?站在原地?,想?着为什么?,只是杀了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奴婢,一个家妓,她就跟他置气??
到底为什么??
茯苓也在问温婵,为什么??
“你觉得我?为了一个陌生人,跟陛下生气?,是不值当的??”温婵很难过,最难过的?却是根本没人理解她的?难过。
“那?女人可不是陌生人,她们的?身份本就是低贱的?家妓,小姐难道不知道这?种人吗,咱们府里没有,可西京那?些大家族还有那?些文人墨客,家里不是净养了些这?种女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教授她们琴棋书画,等成年了,就帮家族笼络门客或是献给?上峰,她们是来跟您争宠的?,您现在这?么?帮她们说话,她们若是真?的?得了势,可不一定会体谅你,没准要把您踩在泥里,这?种女人有什么?好人呢,唯利是图的?,陛下处死,本就是应该。”
温婵沉默,更加难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小姐,奴婢不明白。”茯苓真?的?不懂,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您一直说,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要经营的?,奴婢看得出,陛下对?您的?真?心,可再这?么?消磨下去,陛下迟早有一天会厌烦了倦了的?。”
“你也觉得我?不识好歹是不是。”
茯苓摇头,可心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身居高位者,要垂怜底层的?人,不能因为手里有点权力,就肆意滥用,甚至要别人的?性命,你我?身为女子,该更体谅女子的?处境才是。”
温婵垂眸:“你以?为我?们跟那?些姑娘又有什么?区别,我?是国公嫡女,如此幸运得皇帝之爱,被人称呼皇后,我?的?命便高贵,她们出身卑微,卖身给?了刘家,被当成礼物一样献给?陛下,她们便低贱,还没有贵人跟前?的?小猫小狗命贵,死了也就死了,你可忘了,你当初因为什么?卖身进了国公府?”
茯苓咬住嘴唇:“我?家贫,爹娘早逝,哥嫂本想?把我?卖给?青楼,国公府夫人心善,愿意多?出二两?银子买我?,小姐瞧我?可怜巴巴,才把我?要到身边,奴在国公府也过得副小姐一样的?生活,有现在的?造化都是小姐的?恩德。”
温婵摇摇头:“我?不是要你记住我?的?恩德,你我?多?年情分,早就如亲姐妹一般,只是当初娘没有多?出那?二两?银子,你岂不是沦落风尘,比今日?那?死去的?六姑娘,处境不是更糟糕?”
茯苓脸一白。
温婵又指着自己:“你瞧瞧我?这?张脸,若非生在国公府,若是生在贫民之家,生于底层,纵然爹娘疼爱不把我?卖了,但凡是个有钱有势的?,把我?抢走,不给?名分,玩腻了做个待客的?妾,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忘了,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位名满西京的?才子季公子的??”
“他把一直侍奉他多?年的?妾,送给?一个文人朋友,换了一匹马。”
“是阿。”温婵面容悲哀:“身为女子,在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易,他那?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却像物品一般,说送便送了,你我?不过是幸运罢了。”
“可是,可是陛下不会这?样待您的?。”
温婵惨笑:“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
罢了,茯苓仍旧懵懂,还有什么?好说的?,没人理解她,她也被自己困住,走不出这?个困局。
那?个刘府君倒是乖觉,知道送了姑娘触了姜行的?霉头,没准也得罪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再送来的?东西,居然是十匹锦缎,这?可不是寻常锦缎,而是江南有名的?织金云锦,丰和驿低处南边,还靠海,织造十分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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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有丰和织造司。
这?一回刘府君送的?,乃是妆花织金云锦,两?个绣娘用大织机,织造上一日?,也不过一指的?长度,他是把这?些年丰和织造司的?库存都拿出来,下了血本了。
没想?到这?一回拍马屁倒是拍对?了,姜行不仅和颜悦色的?收下,还夸赞了刘府君,地?方官灵机一动,恍然大悟,原来讨好陛下不行,讨好娘娘才是对?的?,心中纷纷感叹,这?位娘娘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住了几日?,便要离开丰和驿,温婵遣人给?剩下那?位刘姑娘送了些银子,给?刘府君带了话,莫要为难她。
因为那?日?吵架,已经吵到心灰意冷,再没话可说,她与姜行,仿佛陷入了冷战,姜行照常赏赐东西,派人来问温婵情况,却就是不来见她。
直到马车启程,摇晃的?有些让她昏昏欲睡,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车上窜上一个人来。
是姜行。
除了他也确实没有别人,敢惊动她这?位未来皇后了。
134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只是他?的眼神?幽深,意味不明,而她的平静如一潭死水。
半晌他忽然嗤笑一声:“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跟我甩脸子。”
温婵无语,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话呢,就这?
也只有她这么甩脸子,还不必受什么惩罚,他还得担心她是不是难过了,上赶着去哄。
他?也忒贱了!
姜行这么想自己,甚至冷眼旁观自己,心中嘲讽几句。
“陛下想治罪,可以随时。”
姜行不怒反笑:“我治你的罪做什么,你让我不痛快了,我就去治你娘,你姐姐,甚至是你那儿子的罪。”
温婵冷冷的瞥他?一眼,没说话,扭过头?去,明显不想搭理他?。
她的家?人就是她的逆鳞,而姜行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这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嘴臭惯了,看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温婵相信,他?可能会对温家?,对旭儿再也没有如?此恩宠,但她只要还活着,姜行就不会那么做。
姜行自讨了个没趣,往她旁边坐了坐,见她还是不理他?,无奈:“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分明是你惹了我生气,现在又要我来哄你。”
“陛下身矜肉贵,自然没有来哄我的道理。”
行了,话是越说越过了,姜行心中生出一些悔意,真是何必呢,她生气了他?要来哄,伤心了他?还要担心。
“我说两句气话,你就不给我这个台阶下,在车里还看书?,小心把眼睛看坏。”
他?厚着脸皮凑上来,拿过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居然是佛经?,顿时皱眉:“你已?经?有了许多慈悲心肠,还看什么经?书?,平白把人看傻了,别看了。”
说完,就把那本经?书?随意往旁边一丢,生怕她想起来,还塞到坐垫下面去。
她的书?……
温婵抿唇,这人就是这样?,不论嘴上说着如?何爱她,如?何对她好,事实?上他?的确对她很好,可某些方面,霸道的让她不得不听,帝王威仪尽显,她不想跟他?计较这些,若是计较,怕是这辈子都要过的难受,然而屋子里那没大一个怪兽格格不入的,要让她一直无视吗?@*七*七*整*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到底有什么事寻我?”
姜行不满:“没有事就不能找你?”
“不……”
温婵扭头?,看向窗外。
姜行眉心和脸上的肌肉跳动?几下,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到自己怀中,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脸颊贴着脸颊,这是个极亲密的姿势,她本应该满脸羞涩,接受他?的轻怜密爱,也会期望的看着他?,然而她除了满脸平静,微微蹙眉,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这是个有些抗拒的动?作。
“惹你生气,你就这辈子都不理我了?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温婵不语。
“我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你还要怎的,音音,你对别人都那么和颜悦色,就对我这么残忍?我都看见了,你今日跟小林子说话,还嘱咐他?加衣,你对我都没这么关心。”
他?委屈的模样?,让温婵以为看到的是哪个小孩子,而不是坐拥四海八荒十二州的皇帝,旭儿因?为换牙导致牙疼不能吃糖,想多吃一块的时候,就是这样?依偎在她身边,可怜巴巴委屈的哀求她的。
姜行此时的模样?,居然与旭儿有一瞬的重合。
正想着,他?就亲了上来,亲的太猛烈的,温婵并不喜欢这样?,抢夺对方嘴里的气息,吞咽彼此的□□,像是两颗融化在一起的麦芽糖,最后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
他?的侵略性太强了,每次都让她招架不住,把她亲的气喘吁吁,总是让她缓很久,而拥抱的时候,也几乎是完全靠在她身上,赖着她,压着她,虽然很有分寸不会让她难受,但这种掌控的样?子,让她惊慌、害怕,觉得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你,够了吗?”温婵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津液,全都被?他?吞吃入腹,像被?野兽撕咬,她想要躲,他?却?不许,非要她承受着,接着,这如?岩浆烈火一般汹汹的爱意。
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她被?叶长风带走后,之前的姜行也是一团烈火,却?是琉璃瓶中的火,燃烧着,热烈滚烫,却?不会将她灼伤,哪怕那时她小心翼翼,他?施展诸多手段想要留住她。
而现在,外面的琉璃瓶,消失了,她伸出手去,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这团火焰之中,一同?被?燃烧成灰烬。
“不够,这怎么够?”
姜行无视她的拒绝,她力气弱,哪怕是捶打他?,也只是情?趣罢了。
他?思念她,一时一刻瞧不见,胸中那团燥,都要将她吞噬了。
她怎么可以看佛经?,她想要羽化登仙不成,不,哪怕是天上的仙女,他?也要藏好她的羽衣,把她拉下来,拽下来,一起与他?沉沦。
“你,轻一点……”
温婵根本喘息不得,他?还在强迫她接,接受他?所有的全部。
“你就喜欢萧舜那种优柔寡断的人,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温婵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眼睛中满是雾气。
“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男人,长的俊美?,待人温和,慈悲待人,跟小菩萨似的。”
姜行眼中的嫉妒,要凝萃成毒汁。
温婵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他?的大手卡住她的脖子后,托着她的头?,却?也让她无处可逃。
“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人,音音,你在年少时,看萧舜就看的入了迷,夸赞他?公子世无双,郎艳独绝,后来又跟他?成婚生儿育女。”
姜行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她所救,爱上了她,嫉妒她周围一切对她殷勤示好的男人,身为一个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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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却?觊觎高高在上的国公小姐,想要带她私奔。
一个小姐私奔从此没了娘家?的倚仗,他?阴暗的想,这样?很好,她依靠不了别人,只能依靠自己,爱着自己,从此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她年少时热烈明艳,成年后娴雅沉静,而不论如?何变,她都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能共情?穷苦人,悲悯那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但他?却?是不同?的。
除了她,他?是一切为耗材,哪怕减免赋税施行德政,也只是手段,他?从来不将别人看成是自己的同?类,只有可利用的,不可利用的,和可以踩在脚下的。
“你先放开我,这是在车里,你要做什么阿?”
他?想把她关起来,关在只有他?一人能出入的宫殿丽,除了他?她谁也看不到,食他?所哺,饮他?所喂,只有他?们两人,这样?生生世世在一起,哪怕她恨他?。
“做什么?当然是做夫妻之间的事。”
他?的理所当然让温婵震惊:“这是在车里,你做什么外面不都听见了?”
“那就听到好了,皇帝跟皇后敦伦,天经?地义!”
“你怎么那么厚脸皮?你是皇帝,怎么做这种荒唐事”温婵急的直哭,真的在车里做这种事,以后她在宫里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姜行不屑:“哈,前朝末帝荒唐事做的多了,我这算什么,再说,不厚脸皮能娶到媳妇儿吗?”
温婵愕然,瞪大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姜行一般,此人每一日都在刷新她的认识。
“你……你……”
她既是气的,也是震惊的,剧烈喘着气,脸上浮现红晕。
“我知?道你喜欢温润如?玉的良善公子,可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人,我做的残忍事多去了,以后也不会避讳着你。”
他?压住温婵,居高临下对她宣判:“我就是这么阴暗,残忍,还小心眼,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只能爱我,哪怕我不合你的意,是个阴险的小人!”
温婵已?然说不出话来。
他?扯开她的衣裳,再次亲了上去,是马车里又怎样?,就算是外面的麦子地,池塘里,他?想要就能要。
“音音,音音,我好爱你。”
他?一边亲吻他?一边胡乱的说话。
“你不能总是这么欺负我,仗着我喜欢你,就不对我好。”
温婵气哭了,也开始口不择言:“谁在欺负谁阿,你别扯我衣服了,被?人听见了笑话。”
“哈,谁敢笑话我,让他?出来我见见?”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她气急哭的凄惨样?:“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想要有退路,可我不会给你的,你退不了,温婵。”
温婵睁大眼睛,波澜不惊如?同?死水的心湖被?搅动?成了漩涡,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让她过平静的生活,身子已?经?给了她,她只想保有自己的心而已?,这也不行吗?
这样?她就能从容面对他?的爱,到他?不爱的那一日,她也能体面的退下,过自己的生活。
看透了男人的本质,男女只是上已?经?再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她情?绪的温婵,忽然爆发,挣扎着一条手臂,照着他?那张可恶又英俊的脸,打了上去。
“你是个混蛋吗,姜行,你怎么这么狗?”
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温婵自己都是一懵。
姜行摸了摸脸颊,被?打的地方热热烫烫的,他?缓缓扯起嘴角,笑了笑:“是阿,我就是狗,现在这个狗要舔你了。”
135
温婵被他?搂在怀里?,全身软软,汗如雨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强壮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而马车也不知为?何,过于颠簸,此时她面色更加潮红,身子也更酸软。
“你……”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又是一个剧烈的起伏,她差点被颠的磕到头,好在他?的大?手隔着,没让她感觉到疼。
“音音想说什么?”他凑过去,贴到她的嘴边。
温婵忽然支起?力,张开嘴咬了他?的耳垂,姜行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望着她目光幽深:“都这样了,还勾引我?”
谁在勾引他?啊,她是在咬他?,让他?疼。
姜行却是想笑,她力气这么小,连血都流不出来,不是勾引是什么呢,吻了吻她汗津津的额头,与她耳鬓厮磨,这小小的马车内,成了他?们的安乐窝,乐不思蜀的缠绵地。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姜行一直在亲她,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他?真是爱极了她这副凄凄哀求的模样,只?有在此时,她的双眼之中,只?有他?。
“再来,路还长着呢。”
温婵欲哭无泪,手软软的推着他?的胸口:“别,别了,我真的不行。”
她哪里?还顾得上怕被马车外的车夫,还有小林子几人听到,脸已经完全丢尽了,现在她只?想停下,让她休息休息,她出的汗实在太多,让她差点虚脱,又渴又饿,身上酸疼。
姜行随手从车头柜子里?,拿出一个壶,里?面本就是温热的茶水,他?饮了一口,嘴对嘴的,给她灌下去。
温婵不喜欢这样,但太渴了,嗓子干的要冒烟,声?音都是嘶哑的。
他?甚至还在逗她,让她主动追着他?,去喝那一点水,是谁说姜行待她至少真心,态度还是很赤诚的,分明?他?一直在欺负她。
温婵没别的办法?,只?能?搂住他?的脖子,为?了追求解渴的清泉。
姜行拿出手帕,给她擦着额头和身上的香汗,甚至吮掉她鼻尖上的那一滴。
“你,都不觉得脏吗?”
“我不觉得,你哪里?都是干净的香香的。”
他?说话的样子好像一个无赖。
“我嫌你……”
姜行的身上也都是汗水,衣服湿乎乎的,穿着很不舒服,而且就算他?宽肩窄臀,猿臂蜂腰,那身肌肉增一分嫌壮,少一分嫌薄,如此美好的身材,她也看得腻了。
“嫌我?”他?眯起?眼睛,却非要往她身上蹭,把自己的气味染到她的身上,让她跟他?一样。
姜行的汗味也并不臭,可能?是因为?常年都爱干净,又爱用清冷雪香,如今混合了汗水,也只?是让那雪松气息染上一丝丝的咸。
温婵推他?都很无力,只?能?任由他?像个粘人的大?狗,在她脖颈胸口处不住的蹭。
锁骨处忽然一疼,她拽着他?的头发?都拉不开:“你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姜行嗤笑:“我早就是了,也没否认啊,是狗就该干点狗做的事。”
他?在她锁骨处咬了一个牙印,手指摩挲着那个印记,看到温婵吃痛,他?语气极为?旖旎,说出来的话吓人:“在这里?给音音赐个字如何,就刺姜行所有,触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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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恐怖了,温婵瞪大?眼睛,僵硬住:“你……”
姜行像大?猫蹭着小猫一样蹭着她:“音音说我是狗,那我就是狗,你知道狗除了舔人,咬人,还会做什么吗?”
他?摸着她的小腹,笑容亲昵却怎么看怎么透着变态:“狗会在自己的地盘,用尿液的气味驱赶别的狗。”
他?好像,不是说笑的,温婵被吓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都开始瑟缩,他?不会真的要干这种事吧,太脏了,太恶心了,他?要是这样侮辱她,她就去死。
姜行忽然闷笑几声?:“逗你的,真的信了?”
不是假的,在他?的想象中,那些?囚禁她的手段,让她彻底打开身心,比他?说的,只?是吓唬她的更要黑暗,再可怕的就不能?说了,不然他?的音音会更加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这里?要为?我孕育子嗣,得好生爱惜才是。”他?欢喜的亲亲她的额角,脸上满是憧憬:“自你回来,我们已经敦伦好多次,你说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我的孩儿??”
“别,别说了。”温婵气若游丝,不敢与他?对视。
“好,不说了,反正路还长着,我还能?再疼爱音音几次。”
温婵拒绝的话被他?堵在嘴里?,只?能?随着他?的动作,陷入昏沉,走了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西京城郊。
走的这么快吗?不过丰和驿与西京有条水路,坐船远比坐马车要快多了。
他?将她从船上抱下来,身上还裹着姜行的披风,这些?天她根本就没能?下得了马车,她羞的根本就不敢见人,生怕在别人眼中瞧见戏谑和鄙视。
温婵实在多虑,也太有节操太要脸面,谁敢对九五之尊的陛下说三道四,而宫里?的奴婢只?会觉得温婵受宠。
她偷偷看了一眼,这条路居然不是去宫里?,而是去的广陵山别院。
见她疑惑,姜行不等她问就回答了她:“先不回宫,别院已建成行宫,在这住几日。”
“为?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宫里?。”
她不喜欢宫里?,觉得像个关着她的金丝笼,而她就是飞不出去的鸟雀,可广陵行宫跟宫里?又有什么区别,心是不自由的,人也不自由。
“你处理朝政怎么办?”
嘴上说的恨他?厌他?,还在担心他?处理政务,他?的音音,就是这样,总为?旁人考虑:“朝臣们会来此地上朝,比起?宫里?也没多远。”
今日来,果?然广陵行宫比起?半年前看已经大?了不少,虽然还比不上骊山行宫,但已经有了两处小宫群,依山傍水,十?分美丽,像是隐居世外的桃源仙境。
这一路他?都没让她下地,一直把她抱进了海河清宴。
被他?放到床榻上,温婵挣扎起?身:“我不能?,留在这里?。”
姜行叫了太医,见她下榻要走,顿时不悦:“为?什么不能?,你不愿跟我一起?住?”
“我回水木明?瑟,这里?是皇帝居所,我在这像什么样子,人人还不说我是妖妃惑国?”
姜行乐了:“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若不跟我住,你自己住到哪里?我就一把火烧了。”
“……你疯了不成?”
“我疯没疯,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姜行只?是笑笑,却不准她回去,让茯苓等人进来服侍,又派人去宫里?通知辛夷等人,紧接着他?便开始召见朝臣。
温婵实在坐立不安,她虽然洗漱了,也换了一件规整的衣裳,并没有哪里?失礼,可他?见炒成,也不让她回避,这又是几个意思。
果?然,姜行的心腹们进来,见到的不仅仅是姜行,还有个坐在罗汉床上的女人,一时也是面面相觑。
“皇后不是外人,有话便说吧。”姜行沉稳的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霹雳的话。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所措,见姜行面色阴沉,便识趣的错过这个话题,把姜行御驾亲征这些?日子各地局势一一汇报,还有三省六部的工作。
其实姜行在御驾亲征时,各地的折子都是汇到他?这里?,他?是一边打仗,还要远程指挥处理朝政,论数历史上皇帝,能?做到的也没几个了,所以那些?日子他?才憔悴,都是累的。
很多事都是姜行知道的,如今也不过是再汇报一次。
[陛下,西京之变中,巡城卫已经都将他?们拿下,全都下了大?狱,要如何处置?]
“按律法?判便是,该杀的都杀,斩草除根,这种事还要让朕再说一遍?”
那大?臣颔首:“那便按大?宣律,诛九族,男的全部砍头,主事者?凌迟,女眷没入教坊司。”
姜行顿了顿:“不必诛九族,没犯事的杀什么杀,让大?理寺查清楚,有多少人多少家族卷入,不知情者?无罪,女眷不要没入教坊,还要平白?养着这么多嘴,流放到塞北种地去吧。”
[是,还有一事,孙相,也卷入其中。]
姜行毫无动容:“该如何判就如何判,难道就因为?他?又从龙之功,就格外开恩?”
温婵在出神,等她回过神来,朝臣们已经退了下去,太医早已等待多时。
“如何了?”
太医道:“娘娘身子还算康健,只?是有些?郁结于心,气息凝滞,平日里?还是要好生养着身子。”
姜行点点头:“子嗣方面可有消息?”
太医摇摇头:“并无滑脉之相,不过也可能?现下时日还短,需再等等才能?把出来。”
“你开些?安神养身的药,她晚上时常思虑不安,难以入睡,有时候还会做噩梦,皇后以后还要孕育皇嗣,但不可开虎狼之药,需温补。”
“那微臣就开些?食疗的方子,不过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还请陛下劝娘娘宽宽心,如何身子才能?强健起?来。”
姜行点点头:“房中之事,可有忌讳?这几日朕孟浪了些?,倒让皇后起?不来身。”
温婵已经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被子,再也不见人了,这人说什么呢,不仅跟太医说,茯苓等人还在这,满宫的宫女太监全听见了。
136
被关在广陵行宫的温婵,吃了好几日的药膳都要吃的吐了,终于被姜行带出去透透风,虽然广陵行宫也没人阻拦她到处溜达,山上景色好?看,姜行居然不知何时叫人在山坳里移植了好?些杏树,广陵山谷天气一直都是温而不热,这些杏花到现在还开着,远远望去,像是?碧绿带子上的粉宝石,看好?的如同仙境。
可广陵行宫没别人,除了姜行就是?她,连旭儿都回了宫内,按照姜行的说法?是?,在宫里?给旭儿请了老师,他不仅要读书还要习武,哪有空天天陪着母亲玩耍。
只有?他们两人,就免不了行周公之礼,温婵心如止水,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架不住这人精力实在旺盛,每晚不折腾几回,便不罢休,温婵如何遭的住,第二次便身子全然瘫软,再也起不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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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昏了过去。
就这么晚上气力两失,白日吃药膳进补,她整个人都没精神,连广陵山都不愿意逛了。
这日姜行终于大发慈悲,带她离了广陵行宫,却是?去逛街。
他们二人扮了百姓打扮,褪下宫装,温婵也不戴那些莲花冠珍珠冠了,只绾了发,簪了几根白玉簪,穿了一件雨过天青的衣裳。
姜行瞧了她几眼,如此?素净的装扮,却衬的她如出水芙蓉,更加好?看,他却不觉她招蜂引蝶,如今他大权在握,谁也夺不走她,他巴不得给别人瞧瞧,他的音音是?多么的漂亮。
从一边掐下一朵半开的绿白牡丹,簪在她的鬓边:“这样好?些。”
现在这些小事,温婵都由着他。
朱明大街上铺子很多,卖胭脂水粉的,卖首饰珠花的,卖衣裳吃食的,什么都有?。
“娘子看看咱们这颜值膏吗,涂一点在脸上唇上,可显气色了,咱们这是?红蓝花制的,用料贵着呢。”小厮迎上来就是?一顿吧吧的说。
暗卫们都乔装成?了普通人,隐藏身份跟在周围保护两人的安全?,姜行伸出手拦了拦这小厮,皱着眉,外头的人就是?没眼色,离得也太近了。
温婵带着帷帽,倒是?没感觉如何,只是?看那装在小瓷罐里?的胭脂膏。
旋开盖子,嗅了嗅气味:“除了红蓝花,还用了朱砂吧。”
那小厮没想到,温婵鼻子这么厉,讪笑道?:“呵呵,是?,是?加了一点朱砂,这不加朱砂也不红啊。”
温婵摇摇头,外头卖的胭脂水粉,好?些都加朱砂和?铅粉,乍一用是?鲜艳好?看,可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脸上会长出斑来,正欲将那胭脂膏放回去,却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
“小哥,你们新出的胭脂膏给我瞧瞧。”
声音有?点熟悉,温婵还在蹙眉想是?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一转头,挑开一点帷帽,正跟那姑娘对上视线。
温婵愕然,惊声脱口而出:“皇贵……”
“是?金夫人,夫人忘了,她已?经嫁了人,可不能用闺中名字来称呼。”姜行截住她的话,握住她的手臂,看向对面那姑娘的眼神却很冷。
眼前这人,分明是?金南烛!
而她身后也跟着一位年?轻公子,两人看起来亲密非常,温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皇贵妃,为什么在这里?,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当着姜行的面出轨?她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一回姜行御驾亲征,根本就没用厉城军,也没让金老将军领兵,只是?驻守京郊,却差点被西京一群家丁兵冲烂西郊大营,因为此?事姜行暴怒,本来去年?补偿金老将军,已?经封了国公,现在不仅没了爵位,还让他告老还乡。
就算是?金家不行了,没了盛宠,皇贵妃也不用这样报复姜行吧,不怕陛下大怒株连九族吗?不是?说皇贵妃在宫里?病着,怎么出现在宫外,还一副别人家夫人的打扮?
然而姜行什么都没做,揽着她的腰肢,沉稳的很,并没有?被气疯的样子。
金南烛看到了温婵,自?然也看到了姜行,她下意识福身行礼。
“金夫人不必多礼,这不是?官邸,咱们自?便就好?。”
金南烛立刻想到这事陛下微服出巡,一定不想让人认出身份,便点头称是?。
金南烛身边那年?轻郎君,也抱拳行了礼,看起来倒是?面色沉稳。
“说来,子澜新婚,我还没祝贺你小登科之?喜呢。”
年?轻郎君急忙回道?:“不敢不敢,新婚之?时已?收到……您差人送来的贺礼,着实受宠若惊,您惦念着我们,便已?经感激涕零。”
温婵不明所以,看了看姜行,又?看了看垂眸不语的金南烛,还有?那个叫子澜的年?轻郎君,更加迷茫了。
姜行把她带到自?己怀中,圈的更紧了一些,眼神却看着对面那两人:“许久未聚,既然在此?处遇见,不如一道?彭楼吃个便饭,叙叙旧。”
温婵没想到,那位名叫子澜的青年?居然跟彭楼的人熟识,叫人安排了一处极为幽静的雅间?。
“你瞧瞧想吃什么,彭楼做的虽然比不得宫里?的精致,但这里?的滴酥鲍螺和?酸笋鸭汤,一些小食很不错。”
温婵哪有?心思吃饭,她一直都在关注着金南烛还有?自?称她丈夫的青年?,姜行见她魂不守舍,摇摇头,便做出点了些吃食,将牌子交给明子澜:“你来瞧瞧,要些你们爱吃的。”
明子澜哪敢造次,接过也是?不敢点单的,在场所有?人,除了姜行,全?都心中有?鬼。
“我看到对面有?卖甜酒酿的,子澜跟我一同去买些如何。”
明子澜不敢不从,跟着姜行离开。
姜行哪里?是?想吃甜酒酿呢,分明是?创造空间?,他看出来,温婵有?许多话想问,然而当着两位丈夫的面,是?问不出口的。
即便是?现在,他们离开了,温婵张了张嘴,依旧不知该怎么问。
“子澜是?我母家远房表哥。”金南烛却开了口。
“哦……”温婵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您知道?,我们不是?定京人,一直都居住在厉城,我爹爹降了大宣后,我们才?搬到定京的,去定京那年?,我才?十八岁,此?前在厉城,子澜表哥一直住在我们家,他本是?西京明氏嫡支,也是?名门之?后,只是?成?帝时明家犯了大罪被剥了爵,明家便不如从前煊赫,表哥家里?越过越穷困,他娘亲和?我娘亲自?小关系很好?,不仅是?表姐妹还是?手帕交,他娘便带着他来投奔了我们家,我跟表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我娘去后,爹投了大宣,又?瞧不上他只是?个举人,借着搬到定京,生生拆散了我跟表哥。”
金南烛娓娓道?来,声音倒是?透着几许平静。
温婵抿抿唇:“你跟你表哥的事,陛,夫君他知晓吗?”
金南烛一点都没怕,笑了笑:“若非是?他允许,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家族都受牵连之?事,与?其说是?允许,不如说,是?他一手推动?策划的,不然我跟金家,还能有?命在,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他看似宽和?,实则执拗的很,还小心眼,若是?得罪了他,这辈子这个仇也是?要报的,您瞧孙氏的下场就知道?了。”
“孙氏她……”
“死的很难看,不如说到最后是?生不如死,他三令五申,不论我们这些女子如何争斗,都不可伤您,不能将您牵扯其中,孙氏却胆大包天,来了一出调包计,甚至真的想毒死您,他怎么忍受的了,不仅仅是?孙氏,还有?孙相,他怀恨在心,故意纵容孙相,让前朝余孽与?其接触,最后来个收网,这样孙家的罪名也有?了,真是?一个都没跑得了。”金南烛不胜唏嘘。
温婵实在不敢相信:“他怎么愿意让你跟别的男子成?婚?皇贵妃不是?一直病着,不能见人?我真是?糊涂了。”
金南烛抿了一口茶:“皇贵妃病着,这病着病着,顺理成?章的病没了,他要讨您欢心,怎么可能让个皇贵妃在前面横着,挡了您封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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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温婵抚了抚额头,消化金南烛的话。
“您还没接受他?”金南烛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无比欢愉:“从我十九岁嫁给那人,跟他相处六年?,这六年?来我战战兢兢,努力顺着他的意思,显露自?己对他是?有?用的,虽然在后院那些女人,他算是?敬重我,也给了我皇贵妃的位份,可我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连累自?己也连累家人,没想到,他那样的男人,那么目中无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真是?痛快,爽快!我今日要些酒,得敬您一杯。”
“这个倒是?不必了。”温婵觉得很尴尬。
金南烛笑着笑着笑出眼泪来:“温姑娘,我是?真的分羡慕你,你的命,真好?啊,比我们这些女人都好?,纵然我心中有?表哥,可嫁给他后,何曾不曾想着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呢,我尽力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不争不抢,可他心中只有?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这个男人,为何这样冷漠无情,他不论对我还是?孙氏,袁氏,哪个他也不喜欢,可他又?对你那般痴情,温姑娘,我是?要谢谢你的。”
137
“我要谢谢你,若不是当时你说我不是害你的凶手,求他饶我一命,我想,我大概是活不下去的,他就是个疯子,你若真?的死了?,不论是谁,后宫那些女人,有没有害过你,焉能有命活呢。”
她看着?她:“你确实,跟别的女人不同,即便女人做到我们这个地位,什么皇贵妃,什么昭仪,我们依旧要靠男人的宠爱活着?,我们总觉得,干掉别的女人,就能得到那个独一无二,可?你却对?所有女人,都抱有善意和同情心,只这一点,我要承认,我不如你,他喜欢你是理所当然的,若我是男子,我大概也会喜欢你吧。”
金南烛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她说当初宫里那些事?前朝王妃成了今朝皇帝贵妃的事,是谁传出去的,孙昭仪到底都做了什么,她都做了?什么,处处是陷阱。
“然而,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近不了?你的身,我们厮杀的再惨,斗的再激烈,他却给你打造了一个安乐窝,我们就是一群小丑,真?是可?笑。”
“我爹爹做梦都想让我成为?皇后,成为?大宣第一外戚,他也曾做了?很多荒唐事?,可?到底他没背叛陛下,陛下他,是个念旧的人,如今金家能激流勇退,爹能荣养后半生,是好事?。”
等姜行?和明子澜回来的时候,金南烛已经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的差不多了?。
饭菜很好吃,但明子澜与金南烛既客气又束手束脚,虽然尽心服侍,却也将阶级划分的泾渭分明,离别的时候,温婵偷偷问她:现在过得可?幸福。
金南烛略一愣,随即看了?一眼,拿着?她的披风正?等着?她的明子澜,重重点了?点头:“臣妇已得偿所愿,唯愿娘娘也能解开心结。”
她福了?福身,行?了?礼被她那夫君搀扶着?上了?马车,马车渐渐走远,看来她那个表哥夫君确实待她很好,金南烛,没说谎。
“走吧,还?想去哪里逛?”姜行?满面镇定,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温婵瞪了?他一眼:“今日的偶遇,不是你安排的吧。”
姜行?失笑:“我有那么闲吗,真?的是偶遇。”
见温婵不信,他解释道:“我安排了?她的事?,便不再管她了?,她已经成了?他人妇,我时常关心,像什么样子。”
温婵欲言又止了?半天。
“想问就问。”
“你怎么会允许皇贵妃嫁给别人,听说还?是你牵的姻缘?”
姜行?哼了?一声?:“她从前就觉得,因我之故,毁了?她和她表哥的好姻缘,如今我成全了?她不好吗?”
瞥了?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眼:“她算什么皇贵妃,皇贵妃已经都要死了?。”
“……”温婵抚了?抚额头,仍旧没完全消化:“可?是,她曾是你的妻子。”
到现在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不是我的妻子。”姜行?满脸沉静:“她在我身边,帮我制衡后宅,打?理家事?,我很感激她,给了?她应有的尊位,如今也放她离开,便是寡妇都可?以再嫁,不过假夫妻,还?要她为?我守贞,葬送一生?”
温婵满脸震惊,没想到,这是他说出的话。*七*七*整*理
姜行?霸道,说一不二,皇帝该有的缺点在他身上显露的淋漓尽致,却对?金氏这样宽容?
“不是你说的,女子活着?本就艰难,我最开始就没想为?难她们,要不是孙氏作妖,她也不会不得善终。”
方才吃饭,姜行?一直沉默,对?金南烛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现在对?着?温婵却成了?话唠,每一句都想跟她解释,让她知道。
“但我着?实没想到,你能放她另嫁。”
姜行?嗤了?一声?:“她跟她那表哥的事?,还?是我牵的线,明子澜是今年的两榜进士,有点才华,我打?算重用,金氏若是知道轻重,绝不会再起异心,我不经这些女人安置妥当,你如何?会跟我安安心心在一起。”
温婵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姜行?:“你……”
他竟是知道的嘛。
“你的道德感,太高了?,音音,你若是男人,这样可?是做不了?皇帝的,太过心善,对?上位者,反而是大忌。”
他说的对?,温婵知道自己太能共情底层人,见不得百姓受苦,姜行?这样的人,并不博爱,极于?情之人,对?她忠诚岂不就对?别的女人残忍。
“可?是,我的幸福若是建立在别的女子的痛苦之上,踩着?累累尸骨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我这辈子又岂能安心,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她做不到,她就是这样的人。
姜行?却提起嘴角,拉住她的手:“不必改,我就喜欢你这样。”
她若不这么善心,怎会把身份不明,满身是血的他捡回去,从此?他一见钟情,再见沦陷,自此?一生都搭了?进去,他烦恼她总是忧心别人,哪怕在自己命悬一线时,都要为?金氏争辩,为?她安排后路,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他生气,旨意他滥杀无辜。
可?他爱的就是她这副小菩萨样,若是得到了?又嫌她太过心软,岂不是本末倒置。
槐序大街有好多商铺,外头还?有小摊子,这些都不如宫里做的精致,然而她难得出来,心情很好,姜行?便也陪着?她玩耍逛街。
见她在挑一只纸鸢,姜行?拿了?一只面具形状的:“怎么不选这只?”
温婵气笑:“放纸鸢,哪有放面具的,不是燕子就是蝴蝶,要不就是游鱼。”
“哦,不知道是谁,那一年放纸鸢,非要我做一只大橘猫的风筝,还?强迫我放到天上去的?”
温婵一愣,笑容变淡,放下手里那只风筝,往前走默不作声?。
姜行?自悔失言,扔下一锭银子,拿起那只风筝追上去,面色尴尬:“你别生气,我错了?。”
温婵更加怔然:“你错什么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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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错了?,好不好,别生气,好歹出来玩。”姜行?少有这么嬉皮笑脸的时候。
温婵摇摇头,想说他没错,她也没资格怪他,后面那风筝摊主却追了?上来:“这位爷,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这是给您的找零。”
姜行?摆摆手:“不必找了?,赏你的。”
那摊主一愣,却道:“您给的也实在太多了?,这位爷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您都有夫人了?,这银子还?得多攒些不然您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养呢。”
这摊主是个实诚人,非要把找零还?给姜行?。
“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多给的银子都不要?”
摊主有点不好意思,却很健谈:“今上是个好皇上,能让咱们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以前那梁国?皇帝在的时候,出来支个摊子,都得跟京兆衙门交银子,不交银子,就把你摊子都拆了?,现在可?不了?,咱们底层小民也不奢望什么大富贵,能养活自己就行?。”
见温婵往前走,摊主面色一变:“夫人,您别往奉养门那里去了?。”
“怎么了??”
“现在,奉养门那边正?杀人呢。”摊主龇牙咧嘴:“是那些要谋反的前朝余孽,真?是可?怕哟,这些人趁着?皇上不在,在西京杀了?不少平民老?百姓,真?是该死,还?好京师巡城卫英明,镇压了?,要是他们复了?辟,就得跟咱老?百姓要银子,那杀的是血流成河,夫人娇弱女郎,可?别去了?。”
这时,一辆囚车缓缓经过,百姓们丢石头的丢石头丢烂菜叶的丢烂菜叶,衙役喝止看热闹的,带着?囚车缓缓而去。
“啧啧,又是个要被杀头的诶。”摊主感叹。
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聚集过来时,姜行?就先护住了?温婵,把她往边上带。
“……那是孙相吗?”
姜行?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
温婵忽觉得疲倦非常,要求回广陵行?宫。
马车上,姜行?一反常态的安静,温婵的确很困倦,被他揽着?在胸口睡了?一会,便睁着?眼发愣。
“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我杀了?那些人,街市口血流成河,现在你倒不说我残暴了??”
这人什么毛病,温婵瞥了?他好几眼:“我说你残暴,你就高兴了??”
“不,我只是觉得意外,你若骂我几句,比无视我更好些。”
温婵长叹一声?,怎么姜行?是病了?,还?是又发疯,居然希望她骂他,这种要求从来没听到过:“我不觉得你这么做残暴,谋反,本就是牵连家族的死罪,你没诛九族已经够仁慈,我还?能因为?你杀该杀之人而责备你吗,那我岂不是是非不分。”
“该杀之人?”
“这些人都是世家,非富即贵,他们从来都是有选择的,投降你你给他们一条生路,这些人不过是觉得新朝给的利益不够大,才会降而复叛,跟那两个身不由己的舞女,怎能相提并论,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
姜行?幽幽看着?她,看了?她都有些发毛了?。
温婵想要离他远一些,真?是怕了?他这种眼神,每次露出这种神情,她的腰就要倒霉。
他却揽住她的身子埋在她肩颈处:“我真?是错了?,错的离谱。”
正?当温婵要问他又错什么,又犯什么病时,外面马车忽然停,小林子满脸为?难敲了?敲马车门:“陛下,前面有人拦车。”
138
谁敢拦皇帝车驾,这是不要命了吗,他与温婵气氛正好呢。
温婵温声道:“林公公,别让侍卫抓人?,是谁拦车,所求为何?”
林启详似是有些为难,支吾半天,压低了声音:“是恭妃娘娘。”
温婵一愣,下意识看向?姜行,姜行皱着眉头:“她来做什么?”
林启详面色更加不好:“恭妃娘娘跪求,希望能见陛下一面。”
车内一室沉默,如同?蜜蜂陷入胶质蜂蜜,越陷越深,忽然,温婵开口,打破了沉默:“陛下去看看吧。”
姜行很烦躁,之前明明一直都叫你,现在却一口一个陛下,又跟他生疏了起来,只要有别的女人?在,他就?永远无法走?近她的心?。
“朕不见,恭妃乃是后宫妃嫔,无诏不得随意出宫,是谁让她出来的,宫中当值侍卫,全部领罚,恭妃不守宫规,着降为修仪,好好修一修她的仪态,免得如此不懂规矩。”
温婵听着姜行在这里随意发作宫妃,心?中很不是滋味,抿抿唇正欲劝,却听见一声哭泣。
“陛下,行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雪儿知错了,雪儿以后再?也不惹行哥哥生气了,您别不见我?啊,您已经,已经冷落雪儿半年多?了,为什么您这样冷情,这样残忍的对我?。”
温婵垂眸,睫毛像蝴蝶一样抖动,比起在外面跪着哭求的袁雪莹,她也觉得难堪,总感觉自己成?了什么大恶人?,虽然是既得利益者,是被爱护被宠着的那个,可她却完全没有炫耀得意之心?,只觉得难过、心?痛。
“陛……”温婵只说了一个字,姜行都知道她的意思,长叹一声,下了马车。
袁雪莹已经脸都不要了,偷天换日出了宫门,跪在这里,被这些宫女太监背后嘲笑?,她也不在乎了,只想见行哥哥一面,而现在哭求仿佛是有用的。
行哥哥出来见了她,袁雪莹面色一喜,刚要开口,就?见姜行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掀开车帘,一只玉一般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
他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呵护着心?中至宝,将车内那夫人?抱下马车,那女人?一身?青衣,看着素净却处处奢华,衣裳是一年仅有两匹的浮光纱做的外罩,里头那层乃是织金云锦,即便她带着面纱,只看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便知是个绝世美人?。
这女人?却是她的仇人?。
她的行哥哥,冷漠的像是一块冰,她以为他绝不会对哪个女人?这样温柔体贴,可现在她看到了,却仍旧不能死心?。
“行哥哥……”袁雪莹低声轻泣,柔婉之态却不能引来男人?半分怜惜。
“你私自出宫,已经违了宫规。”姜行毫不留情,甚至觉得有些烦闷,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却只有在爱她的男人?面前才?会有用,在不爱的男人?面前,就?是白费功夫。
温婵尴尬极了,她真不想面对这种场景,难免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还很矫情,她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甚至连腰都被钳制住,不能动弹。
她并非故意对恭妃炫耀,而是姜行说,她不一起下来,他就?不见袁雪莹。
袁雪莹没想到,姜行对他说的,只有这个,冷冷的要问她的罪,连一句可怜,心?疼都没有。
“行哥哥,你,你一定要对我?如此无情吗?”袁雪莹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姜行冷漠相对,一句话都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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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袁雪莹不甘心?:“这后宫里,那些女人?,我?跟金南烛和孙蓉都不同?,她们?只是瞧上行哥哥的权势身?份,只有我?是真心?真意爱着行哥哥,就?算你身?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她嫌贫爱富,她根本就?不爱你,她……”
姜行终于看向?了她,一双眼犹如狼在夜里的双眸,吓得她泪水都止住了。
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姜行准备给她一些更重的处罚,叫她知道厉害,这一闹,他的音音心?结加重,又会不理他好长时间。
温婵忽然回握住他的手,看向?袁雪莹:“恭妃娘娘,你先起来吧,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袁雪莹却只是泪水涟涟。
温婵低叹一声:“您这样哭泣,也换不回爱,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
她哭闹,甚至自残,以可怜巴巴的样子求男人?的怜惜,那要对那种道德底线很高的男人?来用才?会有用,而姜行,明显不属于这种人?,他杀的人?太多?了,视人?命如草芥,金南烛难道对他不好,没有尽妻子的责任,兢兢业业好几年,不也被他说丢就?丢了,虽然为金南烛安排了后路,可不爱就?是不爱。
爱这种事,是没办法强迫的。
袁雪莹气的浑身?发抖:“是啊,你得到了行哥哥的专宠,自然可以这样说,可以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求而不得的人?的笑?话。”
她惨然一笑?,膝行上前,对温婵磕头:“温姑娘,不,皇后娘娘,我?求求您,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吧,把?行哥哥分给我?一些,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你总有身?子不适不能服侍行哥哥的时候,那时,您劝劝行哥哥,让他来我?宫里看看我?,或者我?可以做个侍婢,只要让我?看到行哥哥,留在他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温婵吓得够呛,确定了袁雪莹的确是走?投无路了,她如此骄矜,那时上面不仅有她这个贵妃,还有金南烛那个皇贵妃,照样怼天怼地?,当面见了也不行礼,现在却跪在地?上磕头,磕的额头都红了。
温婵不仅觉得她可怜,更觉得悲哀,感同?身?受,这就?是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因为陷入情爱失了自我?的下场。
“我?求求你,皇后娘娘,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分给别人?一点点,你一定要独占全部吗,就?这样容不得别人?吗?我?要的,不多?啊,我?那么爱行哥哥,我?从?十岁起就?喜欢行哥哥了,这么多?年,心?意从?未变过,我?求求您,求求您了,您大慈大悲,西京的人?都说你是小菩萨,你这么宽容仁慈,你就?发发慈悲吧,求求你,求求你……”
温婵愕然,下意识看向?姜行。
姜行额头上青筋直跳:“够了!你别再?跟音音卖惨!”
温婵和袁雪莹都是一呆,姜行居高临下看着袁雪莹:“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朕早就?治了你的罪,还能容你到现在?”
袁雪莹呆呆地?:“行哥哥,半分都没喜欢过我??哪怕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丝丝,一点点,哪怕,都没有嘛?”
姜行冷笑?:“从?未。”
马蹄声由着远到近,从?马上下来,慌慌张张的,是袁不惑袁大将军,他已经看到亲妹妹这副模样,却根本来不及痛心?,只有生气,他直接跪下请罪:“微臣教妹不严,臣妹一而再?再?而三违反宫规,请陛下责罚,微臣这就?带妹妹回去。”
袁雪莹尖叫一声:“我?不走?,我?不走?!不要出宫,我?是恭妃,是陛下的妃子,是行哥哥的女人?,我?不要走?!”
见她又开始发疯,袁不惑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打的翻了过去。
“你有完没完,这些年,你作的到底够了没?”袁不惑没有留情,那巴掌打的,她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哥哥,你打我??”袁雪莹喃喃自语,震惊的反应不过来。
袁不惑气急败坏:“打的就?是你!陛下从?来都不喜欢你,哪怕为了制衡都不曾想要娶你,是你又是自杀又是上吊,陛下不忍见你送命,才?答应了袁家的请求,你入门前,陛下有没有对你我?说,始终把?你当妹妹,不可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你得偿所愿嫁了,也不可能像待夫人?一样待你,更不可能碰你,这些话,陛下全对我?们?说过,你都忘了?”
袁雪莹泪如雨下:“是,行哥哥是说过,可是,可是我?以为,我?能等,等的云开见月明,等行哥哥看到我?的好,就?能回心?转意。”
她忽然伸出手指着温婵:“若不是那个女人?出现,行哥哥会对我?最好,明明她没来之前,行哥哥对别的后妃不假辞色,却总会关心?我?,问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她来了,连那一点点宠爱都不愿意给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呀。”
温婵侧过头已经不忍再?看,她想说很多?话,比如,她控制不了姜行,倘若姜行什么都能听她的,她早就?让他放她走?了,也不必一直被他扣在身?边。
脚长在姜行身?上,他想做什么想宠谁爱谁,都是他的自由。
袁不惑深吸一口气,自家妹妹已经疯癫了,叩拜姜行道:“陛下,臣妹失了心?疯,都是微臣之责,请陛下看在袁家多?年效忠的份上,允微臣带她回家。”
姜行点点头:“朕允!”
“我?不要回去,我?生死都是行哥哥的女人?,贱人?,拿命来吧,你死了,行哥哥就?能爱我?了!”袁雪莹忽然爆起,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对着温婵的胸口直直插了下去。
139
所有?人都没料到,袁恭妃居然敢当面刺杀,更没想到的?是,她一个后?妃敢爆起伤人,她可不是没家没亲人的刺客,袁家一家子都在西京,还是姜行倚重的?亲信。
袁家是武将起家,袁雪莹不同别的闺阁贵女,她有?拳脚功夫,会骑马射箭,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她能真的不顾家族,不顾亲人,行刺杀之事。
那一刀本应插在温婵的?胸口,她被紧紧地抱住,并没有?感觉到疼,眼前一阵黑,怔然半晌,才发现,是姜行挡在了她的身前,直到鲜血低在她的?脸上,温婵尖叫一声,侍卫们?如梦初醒,把手拿匕首的袁雪莹按在地上。
袁不惑此时也回过?神?来,冷汗留了一身,他一脚飞起,将袁雪莹踢倒在地:“大胆,你是失心疯了?”
那匕首插在姜行左边肩膀处,鲜血坠坠流下?,打湿了他半边身子,姜行面色苍白,剧痛让他身体微微抖动,哪怕他武功高强,在这种?电光石火之间,也不可能反应的?过?来,只能拿身子去?挡。
可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躯,又不是刀枪不入的?铁人,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姜行疼得,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然而他仍旧对着温婵在笑:“别怕,别怕,你没事就好,可伤到哪里了?”
小?林子惊声尖叫:“快叫太医,太医!”
温婵神?色恍惚,眼中竟然只剩下?姜行温柔又安慰的?笑,明明,他可不是这种?性子的?男人,笑起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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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显得邪肆就显得阴阳怪气,跟温柔可丝毫不沾边。
姜行一失力,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双目一闭,竟是要晕过?去?。
“陛下?,陛下?!”小?林子还在呱噪,吓得不知所措。
温婵搂住姜行,狠狠咬着牙根,怒视小?林子:“别叫了,立刻叫太医,玄甲卫把罪妇袁氏看管起来,陛下?遇刺的?事,决不许任何人向外透露,透露消息者?就地格杀!”
所有?人都知道兹事体大,不敢违抗命令,此时倒纷纷听从了温婵的?指令。
小?心翼翼上了马车,姜行疼得龇牙咧嘴,直出虚汗,却?还笑了笑:“我现在倒是瞧见你有?点从前的?模样,拿捏起皇后?娘娘的?谱来了?”
温婵生气极了,眼中含泪,恨恨的?:“若不是你受了伤,我非得打你几拳,给?你点颜色看看,有?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我也,就跟你这样。”
姜行一叹,挣扎着伸出手,去?摸她眼角边的?泪珠,晶莹剔透,却?又灼热非常:“这辈子,你能真心为我哭一哭,便是死了,也值了。”
“你说什么呢。”温婵又难受又气急:“你为了救我死了,你还要不要这天下?,你那些臣子不把我吃了,让我给?你殉葬?”
姜行闷笑,伤口处血石流的?越来越多,话却?越来越不着调:“那也好,生不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我都跟音音在一起,你知道吗,我早就修陵了,墓室里头?给?你留好了地方,咱俩不仅得在一个阴陵,还得在一个棺材里头?,我准备了一口大棺材,你就是死了也得跟我在一处……“
他越说越可怕,疯的?不正常,便是原配帝后?,在一个陵墓一个屋里,也没有?一口棺材的?,而随着他说话,血都渗了出来。
“你快少说两句话吧,越说越流血了,你真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的?臣子们?交代,你安静一些,太医马上就来了。”温婵急的?直哭。
姜行却?爱惨了她这副样子,尤其是担心他的?安危着急的?哭泣的?模样。
他真是个坏心的?男人,明明想要她幸福,给?她无上的?爱和荣宠,却?更喜欢把她欺负哭,更爱她担忧他的?眼泪。
“我不说了,那你听我的?,亲我一口。”
他就是不肯安静,这么折腾着,嘴唇都白了,毫无血色。
“别动了,你不要命了吗!”温婵手心都痒了,真恨不得给?他几巴掌。
姜行却?在笑,还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拔背上的?匕首:“你亲我一口,快过?来,不然我真死了!”
温婵恨死了,这个没正经的?人,却?吓得不敢让他动,那匕首插在后?左肩,那里也是心口的?位置,他胡乱的?动真的?不要命了吗。
温婵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的?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亲,他的?唇,好冰,好冷,仿佛随着受伤流血,生命力也逐渐消逝,巨大的?惶恐侵袭了她。
她想要逃离姜行,不想面对从前那些是是非非,对她来说,失去?记忆的?自己早已不是自己,姜行爱的?那个温婵也不是她,然而逃离却?并不是想让他死啊。
她的?眼泪如此灼热,蹭到他的?脸上,姜行却?前所未有?的?觉得满足,便是死了,得到她的?心,也值了。
温婵想要起身,却?根本没能动弹,姜行直接掐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带血的?吻。
他深入的?吻,撕咬着她,似乎要让她也跟他一样的?疼,哪怕他受伤,虚弱成这样,温婵都没办法挣脱,又不敢使劲打他推他,生怕他的?伤口撕裂。
“你疯了不成!”温婵带着哭腔,手都不知道放哪,抱着他后?背的?手全是鲜血。
姜行声音很低:“我早就,疯了。”
从被陷害,得知她不要他,还嫁给?了萧舜的?时候。
“音音,我真想把你一起带走,黄泉碧落,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带着你。”
他说话像是恐怖发言一样,温婵嘴唇都被亲的?红肿,还被他咬了一口,气的?不知该哭还是该怒:“你是吓唬我不成,我钙告诉你,你死了,我才不给?你守着,我就嫁给?别人,找十个八个的?面首,气死你。”
姜行闷笑:“那可不行,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死我也不放过?你。”
“你想收拾我,何必要等死,我现在就是俎上鱼肉,还不是任你怎样,你快活着吧。”
姜行眼睛亮亮的?,拉着她的?手不放:“你也不想我死是不是,你心里也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温婵真是不想承认,这厮受着伤还要作妖,要是真快死了还不把别人折腾死,若是哥普通人就折腾自己家的?孩子罢了,可他偏偏是一国之君,经历改朝换代,还没休养生息过?来,真是经不住他折腾。
把他搬下?去?的?时候,他非握着温婵的?手不松,小?林子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一掀马车帘子,见温婵眼也肿肿,嘴巴也肿肿,很是奇怪,难不成哭还能把嘴巴哭肿,又见姜行受着伤,还带着笑,满脸满足,更是不明所以。
太医火急火燎的?来了,要给?姜行看伤口诊脉,因为伤在背部,得让姜行趴着,还得把脉,可他就是不放开温婵的?手,也不从她怀里下?来。
众人皆是愕然,哪里见过?这么黏黏糊糊的?姜行,好说歹说,只得让姜行趴在温婵怀里,靠着她,才能让太医看诊。
剪开衣裳,匕首插得很深,太医查看过?后?松了一口气:“回娘娘,陛下?这伤好险,只差一点就要伤到心脉了。”
只差一点就是没伤到,小?林子痛哭流涕:“好险好险,真是天佑陛下?,天佑大宣。”
“陛下?需忍着些,微臣要拔刀止血给?您包扎伤口。”
小?林子虽然哭了,却?也知道姜行有?多么强大,那些年南征北战,便是刮骨之痛也不会哼一声,区区拔刀又怎能奈何的?了陛下?,下?一刻,他就见到,姜行扑倒温婵胸口,居然嘤嘤起来。
“音音,好痛啊,我好害怕,啊,轻,轻一点,我要痛死了。”
不仅小?林子愕然,太医都不敢碰那把匕首了。
他面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额头?上全是汗珠,温婵心中有?愧,这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怎能不管不顾:“忍一忍,乖,我抱着你,不把匕首拔出来怎能裹伤呢,要是你疼,就咬住我,好不好。”
她何曾对他这么温柔的?说过?话,姜行紧紧抱住她,越发在她怀里虚弱起来。
“你抱着我,拉着我的?手,不许离开我。”
“好,好,我现在不是在这嘛。”
小?林子和太医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这开演起来了?
太医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在姜行嘤嘤呼痛中,给?伤口裹住了。
上了药又开了方子,太医忙不迭的?跑走了,生怕不正常的?皇帝这把火烧到他身上,他们?哪里见识过?姜行这么娇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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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
让他趴着养伤,免得压到伤口,温婵才摆脱这块大号年糕,狐疑道:“你是这么娇弱的?人,受点伤就疼成这样?”
听到这话,姜行居然从眼角流出眼泪来:“音音是怀疑我装的?吗,你瞧瞧我的?伤,我都流血流成这样了,你都不心疼我,我可是为了音音当?了一刀,你怀疑我故意装病吗,温婵,你有?良心吗,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喜新厌旧,我为了你都这样了,你还怀疑我,呜……”
小?林子满脸扭曲,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温婵被他念得头?都大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姜行开始像怨妇一样,开始耍赖。
140
他粘人的简直不?像姜行,更不?像那个杀伐果决,微微蹙眉,玄甲军将军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的皇帝。
“先换药,好吗?”温婵耐着性子哄他。
姜行本来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此时却撅起嘴来:“好疼的。”
“你受了伤,换药哪有不?疼的,这伤口也不能天天裹着,每日要透透气,不?然都烂了,更有你疼得时候。”温婵叹气。
姜行抽抽鼻子,直接抱着她?的腰扑到她?怀里:“可就是很疼,怎么办啊。”
“……”他整个身子都压着她?,那么重,温婵根本就抱不?住,也被他压到床上了,手又不?敢碰他的背,生怕他疼了又要缠歪她?:“你这伤好歹没伤到心?脉,得好生养着,不?换药怎么好的起来,毕竟是贯穿伤。”
温婵感觉好心?累,生了病受了伤的姜行,像个小孩子一样。
“陛下,这袁大人还在外面跪着呢,都跪着一天一夜了。”小林子进?来禀告,正看?在姜行将温婵压在床上,顿时捂住眼?,连连后退:“陛下,奴才这就出去,奴才不?知道什么也没瞧见。”
他欲言又止,捂着眼?睛后退差点摔倒,担心?还是担心?的:“陛,陛下,您受伤了,得保重身体啊,太,太医说,您不?能纵欲过度。”
姜行脸一僵:“谁在纵欲过度,你睁开狗眼?瞧瞧清楚。”
小林子一睁眼?,姜行已经起来了,温婵也坐起身,面色尴尬。
“袁不?惑在外头跪着?让他跪好了。”姜行面色及其不?善。
温婵一愣:“这个,将军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便是武将,一天不?吃不?喝身子也受不?了的,叫他起来吧。”
姜行不?语,臭着脸,温婵叹气,她?不?为袁不?惑求情也没办法,自家大姐已经嫁给他,成了袁家夫人了,拽了拽姜行的袖子。
姜行歪头看?她?,忽然一嗤:“叫他滚进?来。”
不?过一晚,袁将军面色憔悴,眼?窝都陷下去,一进?内殿,他就跪下请罪,也不?说话。
姜行冷哼一声:“怎么着,你也学那些言官,想要死谏?”
袁不?惑身子一抖,狠狠磕了三个头:“陛下,微臣有罪,求您降罪,您怎么罚微臣,微臣都认,只求您留她?一命。”
姜行脸色阴沉:“她?犯的什么罪,是御前刺杀,这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罪,你竟有脸跟朕说,饶她?一命?袁不?惑,你别忘了,袁家靠什么发家的,这些年,朕对你们袁家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若非他挡在温婵身前,今日死的,就是她?了,那个位置会正正插在她?胸口?,纵他贵为皇帝却?也不?能定生死之事,温婵真的死了他要怎么办?
不?论是谁,都别想好过,他就拉着天下陪葬!
姜行眼?中的狠厉与疯狂,只有在他身边的温婵瞧的清楚,暗暗心?惊。
“陛下待袁家,恩重如山,若非陛下抬举,袁家怎能有今日,是小妹错了,她?大错特错,她?魔怔了疯了,可她?毕竟是微臣的妹妹,微臣愿以爵位,以性命交换小妹的,任凭陛下如何罚,微臣都甘愿领受。”
姜行沉默不?语,他要他的命做什么,袁不?惑是肱股之臣,他还要重用他。
袁不?惑伏在地上,姜行却?只是冷漠的一句让他回去,便是跪死在这,他也不?可能宽恕袁雪莹。
温婵很为难,看?了看?袁不?惑,又看?了看?姜行,神色为难:“陛下……”
姜行终于肯开口?,居高临下望着袁不?惑,毫无感情:“你觉得朕看?重你,你就在要挟朕是不?是?”
袁不?惑连称不?敢,更不?敢起身。
“朕早就与你说过,你对这个妹妹太过娇惯,早晚有一天她?会闯出大祸,当初你以军功换取她?入朕后宅,朕早就对你说过,朕此生都不?可能对她?有任何男女之情,现在她?犯下如此大罪,你还再宽恕宠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袁不?惑一个堂堂男*七*七*整*理子汉,都过了而?立之年,现在居然流下眼?泪来,哭的痛不?成声:“陛下,我娘去的早,临去前留下这么个妹妹,微臣还记得,她?小时候像个小猫一样,是微臣把她?拉扯长大……”
姜行一拍扶手:“所以你故意纵容她?,把她?纵容成这副模样,朕,没有因她?刺杀之事,牵连你们整个家族,你现在却?逼朕放她?的性命,这是欺朕宽容太过!”
“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微臣愿以自身性命替换小妹。”
真是个一根筋犟脾气,姜行气的前胸都在喘:“好,你们一个个只会来逼迫朕,你求仁得仁,朕就成全你,袁家全部下狱,按照大宣例律,就判个斩监侯吧。”
温婵忍无可忍:“陛下三思?……”
姜行忽然爆起:“玄甲军是死了吗?把袁不?惑拉下去,关?押起来,朕让他,得偿所愿!”
他发了脾气,谁也不?敢多话,那些随行的侍卫都曾是袁不?惑的旧部,此时只能默默地把人架出去,关?进?大牢。
温婵吓了一跳,瞪大双眼?:“姜行,你当真要这么做,袁不?惑是你的亲信,手握军权,你真的杀了他不?是自断臂膀,而?且现在乃是多事之秋,此事与别人无涉,你……”
惊天动地声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瓷器,全都被他扫落到地上,姜行双目赤红盯着她?:“你要我怎么做,原谅袁氏?你可知那一刀差点就插进?你的胸口?里去了,只差一点点,她?就伤了你,若是我没有挡这一刀,插到你胸口?,你还能活吗?你告诉我,温婵!”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掐着她?的腰,大手握住她?的左胸,衣服下,她?的身体之中,心?脏正鲜活的跳动。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你还要我再失去你一次吗?我如何承受!”
他紧紧地搂着她?,头埋入她?的颈间。
温婵愣住,脖子处湿乎乎的,他是,哭了?
温婵沉默,姜行不?是没血没泪的混蛋,她?早已明白,却?没想到,假死脱身,对他的伤害竟然这么大,她?双臂缓缓抬起,回抱住了他。
“她?抱着杀死你的心?,袁家她?都不?顾了,为何要我宽恕?”
温婵沉默,的确,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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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说自己安然无恙可以宽恕的话,姜行的伤口?还历历在目,那样深,将他左肩插了个对穿。
“可你真的要杀了袁家全家吗?”这实在不?智。
“你还想做这个皇帝吗?”温婵轻声问?他。
“若是你死了,做这个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温婵一叹:“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姜行把她?抱得紧紧地,让她?几乎喘不?过来气:“嫁给我吧,音音,我真的,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入夜,温婵的马车出现在大理寺的牢房,大理寺卿早就下了值,但牢头却?在,听?闻温婵马车到了,急忙往大理寺卿家递送了消息,此人满头大汗,冒冒失失的赶来,却?不?敢阻拦温婵。
“娘娘,您,您尊贵无比,怎么到了这地方来。”
“我来瞧瞧袁大人,陛下一怒之下将袁大人关?了起来,只是因为在气头上,不?能进?去吗?”温婵做势往里面走,被大理寺卿拦住。
“娘娘,您是贵人,微臣是不?敢得罪您,可这大理寺乃是前朝要地,您是后妃就别为难微臣。”
温婵叹道:“方大人,您是个负责任的官,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你瞧瞧这个。”
她?拿出一方金色令牌。
“这,这居然是陛下的明玄令,是您请,您请,大理寺的监牢潮湿的很,又有些脏乱,您小心?些。”
“袁大人。”
大理寺卿搬来了椅子给温婵坐,隔着牢门,袁不?惑精神没什么大事,只是脸上满是悔意。
“娘娘,您……”
温婵摇摇头:“袁大人,您不?该那样逼迫陛下,不?论如何,袁雪莹的确伤了陛下,陛下没有因此牵连袁氏,已经是格外开恩。”
袁不?惑深深叹气:“您说的都有理,可那是微臣的亲妹妹,微臣只求能饶她?一命。”
他忽然起身,给温婵磕头:“娘娘,小妹犯了大错,可微臣怎能眼?睁睁看?她?死,陛下只肯听?娘娘的,求娘娘,求求您,若娘娘能宽恕小妹,放她?一条生路,我袁氏永生永世?粘着您的恩德。”
温婵一叹:“陛下说的,也没错,惯子如同杀子,袁氏能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大人太过纵容溺爱所致,如今前朝都知晓,袁妃刺杀陛下的事,此事不?处置,你让陛下的面子放在何处,你说要自己以身替死,可有想过你袁家其他人?大姐她?,已经有身孕了。”
袁不?惑恍然抬头,震惊非常:“姝儿她?,她?有身孕了?”
“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倒是死的痛快,徒留妻儿,太不?负责任。”温婵瞥了一眼?外面:“你上一道折子,在朝会上跟陛下请罪,分割袁氏与你妹妹的关?系。”
“娘娘,这怎么能……”
“你听?我说,要保袁雪莹一命,有办法,但你决不?可当面再跪求陛下,做出逼迫之姿。”
深夜,广陵行宫内,姜行小睡了一会儿,内室安安静静的,忽然他低声问?:“她?去了?”
有暗卫现身:“是,娘娘去了大理寺狱。”
姜行点点头,摆了摆手,暗卫消失,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这样,袁家就得一直承她?的情,不?会因为立后之事而?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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