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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主点头,“军医呢?”
“军医今日也已经出发。”
粮草先行,军医药材与运送粮草的行伍错开三日从豫章出发。
周宗主也另外安排了一支精兵护送他们到岭南。
豫章有重兵护城,在豫章城内感觉不到世道艰难,出了岭南后众人才发现外头已经乱了。
他们原想路过村子借宿,到了村子后却是满目疮痍,房屋被烧毁,尸体横陈,被野狗抢食得四肢不全,白骨森然,腐肉蛆虫,看得人作呕。
军医一行人多是十五六到二十来岁的青年,五十人里三成二是军中挑选出来的,三成一则军部家子弟。
看到这场面,吐声起伏。
便是虞滢都白了脸,但作为学生之首,强忍下恶心之感,更多的是悲戚。
人命在乱世,犹如草芥一样不值钱。
尸体已经腐烂,为免染上尸毒,村子是不能过夜的了,只能再前行,寻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扎营。
夜色昏暗,处处险境,护送的将士分三批轮流看守,看守之人戒备森严,没有半分的懈怠。
年纪小一些,没有经历过事的小军医白着脸坐在火堆旁,目光略为涣散。
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与伏危比试过的卫墉。
他在学院中是个刺头,但他入学时还未满十五,上个月正好够到了随军的年纪。
虽在学生中是个刺头,但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虞滢在火堆旁坐下,众人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喊了声“先生”。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礼节,都坐下吧。”
众人纷纷坐下,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忽然有人开了口。
“先生,我们能平安回去吗?”
去前不觉有可怕,可看到了被毁的村落,横陈的尸骨后,他们却怕了,怕自己将来也会死于荒野,成了荒野白骨。
虞滢没有给他们保证,而是道:“假若他日被俘,性命为重。”
众人面露不解。
既已被俘,又怎能以性命为重?
“你们是军医,本事在身,两军交战最缺大夫,若被俘,便以本事护命。”
有人听明白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远处将士,低声道:“先生慎言。”
虽然让其慎言,可心里说没有半点动摇是不可能的。
出发时,长辈皆言一切以豫章为重,先生倒是除了他们阿娘阿奶外,第一个让他们以保命为重的。
虞滢知道这话不宜说,可与其躲躲藏藏被怀疑有异心,还不如当众说了。
“先保命,再寻机会逃脱,是权宜之计,并非让你们背弃家族,背弃郡公。”
众人不敢多议,但还是点了点头,依旧心事重重。
但也不知是不是有先生在旁,倒安心了几分。
虞滢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看守将士身上。
行军皆有斥候先行,村子的情况肯定是先勘查过的。
既已勘查,但却不制止前行,而是让所有人都目睹了那样的惨状,这应是周宗主的意思。
让这行刚出炉的军医先行适应,到了战场才不至于被那等血腥凶残吓破胆。
这才第一日,后边还有十日,不知还要看多少像今日的这些惨状。
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
抬头望着夜空,心情无比憋闷。
好想,好想回家。
回那个太平盛世的家,不想再做劳什子医塾院长,不想参与什么争霸天下。
感叹后,却也清楚身不由己,清楚这些都是想一想罢了。
现在,她只求能一路顺畅的到岭南。
然而总是怕什么却来什么。
第五日路经南康,却遇南康兵变,南康郡太守占据南康,桂阳,零陵三郡,自拥为南王。
不用多想,便知这南王的意思,意为南边的王。
南康关卡严查,一行人被困南康。
他们人多过于招摇,只怕还没出南康便全数被擒,商议过后只能从山路绕远道而行。
只是山路崎岖,只能弃下马车和一部分药材。
原本还需数日便能抵达岭南,只怕这没有半个月都到不了岭南。
九月烈日灼灼,山路难行,将士倒是影响不大,但年纪尚小的军医却是扛不住,日日都有人晕倒,只能是旁人搀扶而行。
虞滢体质只是常人,但这是她选的路,还是咬牙扛了下来。
双唇皲裂,肌肤被晒得通红,脚底下不知磨起了多少的水泡,晚间挑破上药,第二日继续前行。
等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终过了南康,到了溱水关口,却听说豫章军出了叛徒,致使兵败苍梧,残兵退入山间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对众人无疑是当头一棒。
可虞滢却是不信的。
苍梧沈太守归顺豫章,周大人此番无论如何都不会败。
现今传出败北一说,肯定是周宗主和周大人这父子,又或是伏危在打什么主意。
在溱水关口休整,虞滢询问护送他们的校尉:“大人兵败……我们这一行人还要继续去苍梧吗?”
校尉怪异的看向她:“二公子领军,伏郎将也在其中,现如今生死不明,先生不为其担忧,反倒是询问前路?”
虞滢转头望向精神萎靡的一众军医:“他们如此,我若失控,只怕他们也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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