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这人也讲究,免费送了我二十块柏木板。
卸货后,没歇多久,夕阳刚刚西下,工作开始。
就在此刻,刘青松的妻子大喊大叫让我过去,此刻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要不是心理素质好点,估计这根弦早崩断了。
听见任何人的叫喊都会将心脏的跳动推上最高潮,谁也不知道,这声叫喊背后,又发生什么使人痛苦的事情。
原来,早上换的鸭胗,昨天时,还能维持到午夜十二点左右,而今天连夜都没盼到,全部发黑,如同被烧焦一般。
我亲眼目睹这一切。
棺内,浓厚的黑色雾气已经消散,只剩下薄薄一层在棺内笼罩,估计是吸够鸭胗的精气,缓和下来。
小刘锐这两天头皮上流出的脓水明显减少,妻子每天都会用热毛巾敷一下脑袋。
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小刘锐在棺内那双眼睛。
将一个如此活泼可爱的小孩困在这不足两平米的棺材内,让他动弹不得,连起身都不行,就一直平躺在里面,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出来感受生活的味道。
那双渴望自然,渴望回归生活的眼神将你死死盯住,那感觉如同眼睁睁看着你女朋友被强暴一样。
“妈妈,我想出去玩。”小刘锐的请求又开始。
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却又不吵不闹用真挚的语气讲出来,刘青松夫妇两个心如刀割。
妻子转过头,大把大把的泪水流下,我接替她的话口,“你放心,哥哥我绝对会让你好好的出来玩,你在坚持坚持。”
讲完这话,我冲着夕阳倒吸一口气,心里那种滋味,恨不得把那些威胁人类的畜生千刀万剐。
活开始,不管怎样,先把孩子们的命保住,难受就先让他们难受点吧,我真的已经尽力,求孩子们原谅。
“明天的鸭胗要加量。”离开时,仅仅甩下这句话,就回到屋内收拾家居开始折腾。
妻子抽泣着,外面响起一阵嘶吼,“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们一家,你还不如给我们来个痛快吧。”
我很难相信,这样的日子能撑多久,自杀在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列入幸福的行列。
刘青松整理整理情绪,我忙他总不该闲着吧,毕竟还有妻子在陪着孩子。
硬要给我帮忙,我也没拦着,结果拿刨子打板时,连续打坏好几块,好心办成坏事的他不得不退出这场战役。
后半夜,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刘青松还死撑着要陪我。
鬼氏棺匠门规矩,修棺必须点油灯。
油灯下,一个强健的身影在推动,这是刨子在平板。
看着窝在墙角板堆里的刘青松,也为这个男人同情。
“刘大哥,行了,您去睡吧,这里有我,不用操心。”靠着杉木板,连续打盹的刘青松实在撑不住,在我连续催促下,回去眯瞪一阵。
白昼之门终于沉重地关上,黑夜铺开一张无边的网,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亮色。乌云在铅黑的苍穹里奇异的翻滚着,隐约的闪电如锯齿班龇出森森白牙。
抬头望了望外面,这天又要下雨。
没工夫理老天爷,眼下这活最快一天半不休息才能打好一口,十三口棺木,纵使不吃不喝十天内也完不成啊。
能忙多少忙多少,这个时候,我能怎么办!
就在给棺板铆钉的时候,抬起的锤子停在空中,始终没有落下去。
后背,那种气息又袭来。很清楚,这不是人类的气息。
是谁,又来造访我家?
“怎么,看着我忙,想来帮我修棺啊。”说着,锤子落下去,砸的咚咚响。
后面的东西没有回应我,而是逐渐逼近。
感觉越来越强烈,代表着它们离我越来越近,耳目已经调到最佳灵敏状态,不对,这气息不对。
猛然回头,七只烧死鬼已经与我目目相聚。
七只烧死鬼全都是女人,身上破烂的衣服烧焦成黑洞,尤其是胸前本来凸起的地方塌陷下去,长发被烧焦黏在一起披在头前,满目疮痍,从脚往上看,肌肤里全都是腐烂的。
焦味扑面而来,这股味道与我出息到华安县医院探访病情时的味道一模一样,这才明白,那味道是烧焦的人肉味。
七个女人没有眼球,只是两个黑洞。
我蹲在地上,它们七只围在跟前,骷髅似的眼睛盯着我。
跟老爹挑灯那些年,还有什么恐怖之状我没见过,这些对于常人来说,吓都吓的半死,但对我们鬼氏棺匠门人来说,这不值一提。
此刻,我觉得老爹每一步都是如此正确。
鬼七曰:“真正恐怖的是人心,而不是表象。”
它们也许会以为会吓的我失魂落魄,抱头鼠窜,可谁想到,我嘴角轻轻上扬,转过脑袋,继续拿起锤子钉板。
这口棺就差钉个扣子就妥了。
锤子突然被一只女鬼一脚踩住,身上那股糊味很让人难受,看来我的确惹怒它们。
它们愤怒,难道我天生就没脾气?
心头的愤怒油然而起,抬起头颅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奇臭无比的女鬼。(丑我倒不在乎,那是天意,而臭就是你的不对。
这七只女鬼身上的能量我能感受清楚,它们不是当年海字门B号重九煮阴棺里的东西,跟重九煮阴棺比起来,它们差的八门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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