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语调响起。
周衍猛地一惊，这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的，而是直接作用于脑袋，仿佛是通过某种奇妙的联系，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说话之人的意思。
他们是在距离海平面1000米左右的深海，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类存在？
他乖乖地停下逃跑的步伐。
“嗯？还有人？”安德尔血红的电子眼环顾了一圈，他掌心的飞梭又换回了激光炮装置，随时准备着敌人的偷袭。
叮！叮！叮！
不知从何处飞出几个银色的小球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它们依照着某种规律站稳后，小球之际瞬间联系起蓝色的光线，将周衍困在了一座由光束组成的牢笼里。
安德尔那处也不遑多让，他甩动着机械臂膀，想要驱赶这些怪异的小圆球，不曾想两个圆球之际瞬间亮起一道蓝光。
蓝色光束只是碰到他的一根金属手指，竟就削去了一部分。
安德尔立即警觉地四处查看，这个星球上居然有能够伤害到他的武器，这完成超过了他的预料，难道TR-1传授给了这颗星球的人类更加高级的科技？
周衍捧着机器人的脑袋，对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却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舍迦那庞大的身躯倒在海底，表皮泛起的光斑渐渐暗淡，周衍借助昏暗的荧光看见一道道黑影自远方游来。
这些黑影重重叠叠，朝着困在牢笼中的两人缓缓游来。
逆光的影子不同于周衍想象中的任何形象，它们好像有着硕大的脑袋，相比之下他们的身体极其纤细，而下身则是肿胀成怪异的圆型。
待到十几道黑影靠近时，周衍才看清他们的样貌。
他们的头顶都盖着圆型的透明薄膜，薄膜上覆盖着一缕缕绿色条纹，周衍甚至都能看见那些薄膜上冒出一串串泡沫。
身下骑着各式各样的奇怪鱼类，特殊海藻编织成类似鞍具的装备，牢牢放置在那些鱼类的身上。
“不许动！”
领头之人靠近了周衍和安德尔两人，手持一柄颀长的骨刺，锋利的尖刃正对着他们。
由于头顶的绿藻植物让周衍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那人身上穿着某种藻类编制的长袍，脖间挂着一串串贝壳珊瑚以及骨骼制作而成的链条，而那个骨刺的上方也挂着类似鱼类牙齿的装饰。
这说明，这群人类是常年生活在海洋之中，并且形成了独特的生活方式。
“你们从哪里来？”
又是作用在大脑皮层的精神对话，他的双眼中充满了警惕，而那危险的蓝色光束也微微缩小了范围。
周衍与安德尔对视了一眼，只能实话实话道：“我们是月人族，因为飞船失事所以掉在了这里。”
“月人族！”
“竟然是他们！”
“他们还敢回来！”
“人类的叛徒！永久的罪人！”
“呃……”周衍说的话显然在他们之间引起轩然大波，讨论的时候也忘记避讳两个月人族，就连他们身下的坐骑顿时焦躁不安。
“卑劣的月人族！”
领队大吼一声，深沉的恨意在他眼中翻涌，他扬手一挥，囚禁两人的蓝色光束渐渐缩小，眼看就要将周衍和安德尔切成肉块。
那危险的蓝光即将靠近周衍的脖颈时，就听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等等！”
“先听我说！”
安德尔举起手，对着领队说道，“这里还有其他月人族，你们也看到，我不是月人族。”
骨刺一戳，领队指向安德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德尔斜斜看了周衍一眼，冷笑道：“只要你们把他杀了，我就带你们去找另外的月人族。”
作者有话说：
大家儿童节快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美丽水世界7
◇
变身丑人鱼
蓝星首领眯起眼睛看了安德尔许久,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
周衍惊得大喊道：“不杀我，他也会带你们去找其他月人，没必要杀我！”
蓝星首领举起骨刺,呵斥道：“闭嘴！”
周衍乖乖闭上嘴巴，手上却做着小动作。
“喂，TR-1，”周衍小声询问道,“这个蓝光小球，你能不能搞定。”
他的声音很小,却仍被蓝星首领听到了。
“无所谓，先杀了你。”
他手中的骨刺向周衍一点,银球之间连接的蓝色光束愈发粗壮,就连光线的亮度都比之前更加耀眼。
困在中间的周衍甚至都能听到光束发出的嗡嗡嗡的危险声响。
蓝色光束离自己仅仅只有1厘米的距离，额前的头发一触碰到光束,就化为一点灰烟消失在海水中。
周衍捏着TR-1的脑袋,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有些冒险的推测上。
“滴，侵入外部系统,意识连接,攻击失效。”
TR-1平静的电子音此刻犹如天籁，随着它的话语,围绕在周衍身边的银色小球微微颤抖,连接小球之间的蓝色光束忽明忽暗，随即消散无踪。
几颗小球纷纷坠落，被早就做好准备的周衍纳入囊中。
“怎么会这样！”
领队之人不可置信地惊呼，他举起骨刺,对着周衍大吼：“快把武器还我,你们快去捉住他！”
海底人见状也举起手中的武器,驾驶着各异的鱼类，朝着周衍游来。
周衍并没有理会他，再次戳破了一罐氧气瓶，顿时，喷射而出的气泡掩盖住了他们的视线。
其他人从未见到这样怪异的武器，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怎么办，领队，那个可恶的月人族把神使送给我们的武器偷走了！”有个胆大的蓝星人走到领队身边，询问他的意见，“怎么办，追吗？”
“分成两队，一队去追他，另一队跟着这个TR-1去找剩余的月人。”蓝星首领冷静地发号施令。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都抓不到！”安德尔仍被困在光束中，眼睁睁看着周衍成功逃脱，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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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讽道。
“闭嘴！”蓝星首领随手一挥，蓝色光束迅速逼近安德尔，将他仅剩的一只机械臂削落在地。
“你如果还有什么异动，下次削去的就不是你的手臂了。”他威胁道。
“你！”安德尔怒不可遏，可是面对这神鬼莫测的武器，他只能紧紧闭上嘴巴，在蓝星人的威胁下，向生命号的船舱游去。
周衍借助着泡沫的掩护，藏进了身后的一处岩壁之间的缝隙内，还拿出系统空间中的龙虾壳放在了外部，彻底掩盖自己的身型。
TR-1看着周衍凭空拿出一条硕大的龙虾，双眼闪了闪，很想说些什么，但它的程序又无法准备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又静默了下来。
它暗暗想道，等主人回来，希望他能将自己的语言系统调试得更加丰富一些。
周衍趴在龙虾之间的空隙往外看，见那些蓝星人远处后，才掏出了几颗顺手牵羊来的银球，说道：“这个应该是季方唯的东西吧？”
TR-1又扫描了一番上面复杂的纹路，说道：“是的，所以我能够快速入侵他们的系统。”
周衍掂了掂小球的重量，说道：“你曾经说过人类炸毁了月球，利用它的冲击力逃离了太阳系，那么是不是也有一部分人类留在了蓝星上。”
TR-1说道：“月球炸毁的一部分碎片落在了蓝星上，会造成严重的自然灾害，人类存留的概率不到12.34%。”
周衍摇摇头，说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概率来测算的，我们对于生存的渴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TR-1沉默了一阵，说道：“你说的对，人类可以抛弃自己的星球，也可以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周衍对蓝星人头上戴的气泡状的透明薄膜很感兴趣，说道：“他们戴的东西应该就是一种短暂的氧气供给植物，不过他们的体质也适应了海底的生活，养的鱼也很有意思，怎么没有人骑龙虾？”
TR-1：“龙虾攻击性较强不适合驯化。”
周衍摸了摸下巴，说道：“也可能都拿来吃了。”
TR-1：“……”
他就不应该认真回答周衍的问题。
周衍：“也许蓝星人非常仇恨抛弃家园的月人族，所以他们仇恨月人族，怪不得我一说出自己是月人族的时候，他们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
TR-1：“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周衍：“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见机行事了，而且蓝星人还拿着你主人的武器，他们之间肯定有一定的联系。”
TR-1闪了闪眼睛，说道：“他们对海洋的情况非常熟悉，我和你被发现的概率是93.42%。”
周衍神秘一笑，说道：“不会被发现的。”
让TR-1开启屏障后，周衍拿出了工具箱，对于海洋与人类的结合体，他的脑海立即想出了一个经典形象。
在草稿本上随意画了寥寥数笔，确定了最终的形象后，他将图片展示给系统，说道：“我要变成这样。”
【叮！未检测到玩家周衍启动天赋异能，请再次确认您的异能是否启用。】
周衍拿出塑料薄膜，绑在自己的腿上，说道，“他们能够发现我的存在，是因为我长得像人类，只要变成一个海洋生物就行了。”
TR-1有些不明白周衍的行为，它双眼蓝光微微闪烁，完全分析了他的动作后，评价道：“你绑住双脚，在水中前进的概率是1.22%。”
周衍此时已经将双腿用透明薄膜全部绑住，说道：“我当然会有办法。”
【叮！检测到玩家周衍启动天赋异能，请您确认是否启用？】
「yes」or【no】；
周衍毫不犹豫地点了【yes】；
原本胶质化的脚蹼渐渐变得透明而轻盈，仿佛薄如蝉翼的银纱，被透明薄膜束缚的双腿自下而上慢慢覆盖上一层层细密而精致的鳞片，一直延伸到周衍的腰部，完完全全将他的双腿遮挡得天衣无缝。
线条流畅而优美的鱼尾在深沉的海底绽放出迷离的银光，周衍使用尚不适应的鱼尾往下一蹬，整个身体不自觉地上浮了一段距离。
变成鱼尾的感觉非常微妙，两只腿骨合并为一处，就连尾巴上的薄膜都能感受到水流细微的变化，好像有无数道小手在触碰着他敏感的鱼尾。
TR-1的程序都被周衍的变化惊得暂停一瞬，继而它缓缓地说道：“你现在的前进概率是99.23%，不过还有一点——”
“那就是被发现的概率是100%，”周衍替它说完接下来的话，摆动着鱼尾游到一旁的沙地上，在TR-1颇为惊恐的目光中捡起了那个大虾壳，套在了头上。
周衍将两只手伸入被掏空的虾钳中，游到TR-1的上方，不熟练地操纵着两只大钳子，试图把它捡起来。
大小不均衡的钳角不断地戳在TR-1光滑的脸蛋上，尝试了十几次之后，TR-1仍旧从光滑的虾钳上掉落在地。
“不用了，不用了，”TR-1忍无可忍，说道，“我自己会走。”
它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可以喷射水流推动前进的技能后，在周衍遗憾的应答声中，一对奇异的组合向着生命号船舱的楠\枫位置出发了。
周衍利用脖颈的鱼鳃深深吸入一大口氧气，摆动着鱼尾，往浅水区游去。
海面上透下的阳光温柔而缱绻，照在美丽而璀璨的鱼尾上，映出一点点如晨星般耀眼的银光。
有几条同样优美颀长的珠链鱼见到这如梦似幻的鱼尾，纷纷游向了那条美丽的鱼尾，却看到那鱼尾上长着一颗硕大的虾头，还挥舞着两只巨大的前钳，顿时吓得四处奔逃，留在一串串细小的泡沫。
周衍炫耀似的夹了夹钳角，又喝退了几个试图攻击自己的大海鱼，看来自己这幅形象在海中也十分威武。
经过天赋增持的鱼尾形状更加适合在水中畅游，尽管耽搁了一会，远远便看见了那群骑着海鱼的蓝星人。
他们正围着生命号的船舱外，安德尔仍被囚禁在光束牢笼里，眼中的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天哪，亚文斯，快点出来，天哪，我发现了什么！”睡眠较浅的沈香凝率先被舱外的动静吵醒，天窗中探出一个脑袋，她震惊地看着水面上集聚的人群，忍不住高声喊道。
“果然是月人！”领队的骨刺直指沈香凝，他缓缓摘下了头顶的供氧绿藻，露出同人类一样的五官。
只不过他的皮肤白且薄，微微发胀，似乎早就沉浸了许多水分，多年的演化让他的手指之间都长了一层薄薄的肉膜，方便蓝星人在这颗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上遨游。
“你们，你们是人类，这里是蓝星！”汪错图惊得几乎语无伦次，仍谁在一颗陌生星球看见自己的同类，都是如他一般的反应。
“谁跟你们是人类，你们是人类的叛徒，没有资格成为人类！”其中一个蓝星人指着船舱内的三人怒斥道。
“等等，”亚文斯率先主意到另一侧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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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牢笼里的安德尔，觉得他身上残留的衣物略有眼熟，说道，“你是安德尔，你是赛博人的卧底！”
安德尔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
“周衍，周衍去哪里了？”汪错图质问道。
提及周衍的名字，安德尔总算有了反应，他冷哼一声，说道：“不仅我是赛博人的卧底，你们队伍里还混入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东西。”
“都统统给我闭嘴！”蓝星领队再也听不下去他们之间的恩怨，指着亚文斯说道，“你们回到这里又有什么阴谋？我告诉你们，现在的蓝星已经没有你们需要的任何资源了，这里已经被你们全部毁了！”
“我们是来找到你们的！”汪错图趴在天窗边缘，丝毫没有听出他们话中的敌意，兴奋地说道，“我们不是同类吗？月人族遭到了很严重的灾难，需要你们的帮助！”
“真是无耻的月人族！”
“杀了他们！”
“败类！人类的叛徒！”
“呃……”汪错图的话引起了蓝星人类巨大的愤怒，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如果不是领队的阻拦，愤怒的蓝星人几乎要冲上去撕烂不知好歹的月人族。
“等等，你们听我一句话！”
亚文斯高举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他说道：“我们都曾经是蓝星人类，当初逃离蓝星也是各自的选择，如果你们也想离开，我可以联系我们月族基地派来舰队将你们接到我们的基地生活。”
咣当！
他的话语刚落，一个控制不住愤怒的蓝星人狠狠掷出长矛，抛向大言不惭的亚文斯，大声喊道：“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领队！他们还要派舰队来毁灭蓝星！杀了他！”
在一盘静静围观的安德尔眼里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他的双眼不断扫描着困住自己的银球，试图解锁上面繁复的纹路。
之前周衍的离开提醒了他，只需要一些时间，他完全可以破解上面的纹路，入侵系统，从这光束牢笼里逃脱。
他们种族蛰伏已久的计划，终于可以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它鱼：哇，前面那个尾巴好漂亮，过去看看！
见到周衍后，众鱼：溜了溜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美丽水世界8
◇
爆炸
蓝星人包围了生命号船舱,虽然他们的科技已然停滞，但是蓝星残留下的资料也让他们知道，坚硬的飞船外壳是无法轻易破坏,他们瞄准了生命号前方的视窗玻璃，用尖利的骨刺不断撞击本就脆弱的玻璃。
有些蓝星人则飞跳到生命号的天窗处，试图潜入船舱内部抓拿月人族。
“怎么办，队长,”沈香凝看着视窗玻璃的裂缝越来越多，她带着哭腔地询问道,“我们真的要死在他们手上吗？”
亚文斯定定地看着操作台上的几个按钮，沉重地说道：“生命号剩余的能量可以启动一次磁暴。”
“不行！”汪错图阻止道,“先不要说能量消耗太大,我们都是人类，怎么能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亚文斯冷酷的说道,“现在是他们要杀死月人族,当初我们逃离蓝星的时候，我们就与这群懦夫分道扬镳了！”
他指着窗外的那些蓝星人,说道：“你看看,他们跟我们是同类吗？汪错图，不要那么天真！”
汪错图闻言一顿,默默地看向视窗。
那些生存在海洋里的蓝星人皮肤苍白,四肢纤长，手指之间都长出了薄薄的肉膜，就连他们的牙齿都因为食物的变化而尖利细长。
视窗玻璃的倒影则是自己，他的玉质化完全覆盖了他的半张脸,汪错图不由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触碰到的只是冰冷而没有知觉的肌肤。
他们之间由于漫长的时间隔阂,好像已经完全不同了。
蓝星人野蛮而冲动，月人族则掌握着远胜于他们的科技，只需要轻轻一按，这群如蝼蚁般的蓝星人就会灰飞烟灭。
这些凶残易怒的人类举着骨刺的样子原始而粗鲁，与高高在上的月人族有着天壤之别。
即使他们死了，月人族高超的科技仍能从他们的体内提取出基因序列来补足他们的缺陷。
亚文斯说道：“汪错图，按下启动键。”
汪错图缓缓将手指放在启动键上，随即又被烫到了一般缩回了手，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亚文斯上前一步，对汪错图命令道：“让开。”
往日的汪错图对亚文斯对指令都是言听计从，但这次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挡在了亚文斯面前，说道：“我们可以跟他们谈谈，起码不要用这种办法！”
沈香凝紧紧咬牙，也上前与汪错图站在一处，说道：“队长，我也不同意启动磁暴，我们还有后舱没有找到，一旦启动磁暴，我们又需要积攒能源。”
亚文斯眼眸闪了闪，说道：“月人族的星舰法规定，遇到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有权决定一切，你们让开。”
沈香凝站在原地，仰起头直视亚文斯，眼中含着泪光，她央求说道：“如果启动磁暴，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沈错图则转身跑到视窗前，对着那些攻击的蓝星人恳求道：“我们真的不愿意跟你们起冲突，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蓝星人并没有停下攻击的进程，他们已然找准了规律，开始对着原本就裂出一道深痕的缝隙处用力戳刺。
就在汪错图愈发绝望的时刻，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海域中游来了一道怪异的身影。
最先看见的是有些眼熟的尖角状头颅，以及两只显眼的大钳子，可是在这占据一半身体的头颅下方，是一条熠熠生辉的美丽鱼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炫目的银光。
祂仿佛古老传说中的神秘海妖。
“这，这是什么？”汪错图有些惊愕地看着那身影，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条怪鱼正朝着生命号船舱的方向快速地游来。
其他蓝星人也发现了这条怪鱼，不过海洋里有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鱼类，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太在意，继续攻击着生命号飞船。
周衍在远处就见到了他们之间的对峙，迅速摆动着鱼尾游向了生命号飞船，他对着身后的机器人说道：“你可以控制这些曲率球吗？”
机器人：“当然可以。”
周衍有些担忧它的破损，回头看了一眼机器人，却发现贯穿它脑袋的那枚飞梭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周衍用虾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
机器人眼眸闪了闪，说道：“我破解了飞梭内部的程序，将它的结构分解修补了我的伤口，目前破损率为12.23%，状态良好。”
周衍轻轻敲了一下机器人的脑袋，以示奖励说道：“不错。”
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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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提醒道：“曲率球启动程序已就位，是否要启动？”
周衍点点头，说道：“小心不要伤到他们，只需要隔离开就行了。”
一大一小的虾钳稳稳地夹住了几枚曲率球，随意丢到水中。
曲率球开始不断地自我旋转，随即以极快的速度飞到生命号船舱的周围，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声，示意那些蓝星人远离这艘生命号飞船。
“是曲率球，它们怎么又回来了！”
眼尖的蓝星人率先看见了几枚旋转的曲率球，立即向领队汇报。
“糟了！那个月人族控制了曲率球。”领队瞳孔紧缩，转身对前方的族人说道，“全体后退，注意安全！”
蓝星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是他们紧紧盯着那几枚威力巨大的小球，不甘心地往后退去。
几颗小球围绕在飞船周围，蓝色光束连接在小球之间，将生命号船舱牢牢围在中间。
“这是怎么回事？”汪错图看着那些围绕在船舱周围的蓝色光束，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有些困惑。
“这是激光射线，”亚文斯说道，“属于更高级的激光武器，我只有在月人族的基地总部见过。”
“难道是基地的人来了？”沈香凝有些欣喜。
“不是，”亚文斯看着另一处被困在激光牢笼里的安德尔，说道，“这也许是蓝星人的科技，他们想要同样困住我们。”
当初他们一分为二，蓝星人一定也掌握着一些秘密武器，例如这道滋滋作响的神秘激光武器。
看见倏忽间出现的蓝色光束，安德尔双眼闪过一缕缕红光，试图在附近的海域中搜索周衍和机器人的身影，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微微垂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垂下的断臂处慢慢延伸出一根细小的机械触手，刺入身旁的一只曲率球表面，悄无声息地破解其中的程序。
在场的另外两股势力都没有注意到安德尔的状况，在混乱之中，赛博人将所有的曲率球全数破解。
安德尔的两只断臂伤口处延伸出无数道细长的金属触手，抓起已然被控制的曲率球，抛向混战的人群。
滋啦！
六颗曲率球之间相互牵引出无数道蓝色的网状光束，朝着聚集的蓝星人飞去。
“大家小心！”
其中一个蓝星人出声提醒后，立即被那无情的光网切成了细碎的肉块。
一瞬间，他变成了海水中的一滩血水。
其他蓝星人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愤恨道：“又是月人族搞的鬼！他们和赛博人是一伙的，他可以控制这些曲率球！”
“快躲开！”
“避开，大家快跑！”
蓝星领队死死攥住手中的权杖，没想到月人族能够破解上面的程序。
他们生活在海里的时间太久太久，几乎放弃了对于科技的研究，对于生存而言，研究这些虚无缥缈的科学技术是天方夜谭。
这些曲率球是利维坦的使者交给他们的，想不到居然会被月人族所利用，难道就连传说中的救世主都不能拯救他们吗？
眼看一个个族人惨死在光网之下，蓝星领队眼中血丝遍布，他强行按下中心不断翻涌的情绪，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族人的撤离，说道：“所有人！撤退！不要聚集！”
周衍第一时间注意到那道光网，他藏在一旁的礁石后，急忙询问机器人：“你能远程控制那几颗曲率球吗？”
TR-1：“不行，距离过远。”
情况紧急，周衍思索了片刻，说道：“用我们控制的曲率球撞击它们呢？你能控制精准吗？”
TR-1：“应该可以，但我需要瞄准。”
周衍从沙砾中捞起TR-1的头颅，将它放在礁石上，说道：“需要多久？”
“正在瞄定，倒计时，5，4，3，2，1，0。”
“目标确认，1秒后相互撞击，请隐藏好自己。”
原本围绕在生命号飞船附近的曲率球收敛了蓝色激光，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屠戮蓝星人的曲率球飞去，每颗曲率球相互撞击，以特殊引力凝聚的银球表面摩擦碰撞，释放出惊人的能量。
一瞬间整片海域如沸水般冒出大量水泡，巨大的冲击波袭击了在场所有人。
纷纷扰扰的气泡散去，始作俑者周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他急忙从藏身的礁石处游去，举着TR-1的脑袋，说道：“他们没事吧？你怎么没告诉我后果这么严重！”
TR-1的眼睛心虚地闪了闪，说道：“我也不知道释放的能量这么大，不过他们不是直接面对能量的释放，周围的海水承受了87.2%的能量，这些人应该只是昏厥过去而已。”
周衍迅速地游到蓝星首领身旁，他之前摘下了维持氧气的透明绿藻，被冲击波攻击之后，整个人沉落在海底不省人事。
见他鼻下冒出一丝丝微小的气泡，周衍松了口气，眼看四下无人，他索性取下了隐藏相貌的虾壳，拖着蓝星首领的双肩游向了生命号飞船。
如果沈医生能够将他救醒的话，说不定能够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
就在周衍转身的一刻，相互碰撞的曲率球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在一处空旷的海域中不断旋转，产生一处深邃的漩涡，而在漩涡之中隐隐绰绰出现一个人影。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98章
美丽水世界9
◇
利维坦（万更）
周衍拖着蓝星首领游到了生命号飞船边沿上,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之后，松了口气。
幸好首领没事,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就更加无法调节。
刚才曲率球冲撞引起的能量一齐影响了到生命号飞船内的船员们。
周衍将蓝星首领丢进船舱后，才发现汪错图一行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过应该只是暂时晕厥过去,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
“滴滴，检测到能量波动,检测到能量波动。”机器人在周衍身后突然发出了警报。
“什么？”周衍正要转身询问，就见到不远处的海域出现了一个漩涡,所有的曲率球都在不停地旋转,似乎在进行一个奇怪的仪式。
而在漩涡中间，好像有个人影正呼之欲出。
见到那模糊的影子,周衍心中突然有了答案,曲率球既然是季方唯的物品，那么来人是谁自然就能一目了然。
虽说周衍来到这个副本的目的就是找到季方唯,可当那个人正要出现时,不知为何，周衍还是游到了一处礁石后。
“你不是要找主人吗？”机器人也跟在他后面,两人齐齐探出了脑袋,观察着旋转的漩涡。
“反正都找到了，不一定要见面。”周衍闷声回答。
机器人眼中蓝光闪烁，他说道：“从声音波纹分析，你现在有些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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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用鱼尾拍了它一下,并没有说话,只当把一切情绪波动的原因归咎于季方唯的那几颗曲率球。
早知道他没有危险,自己也没必要火急火燎地赶来。
人影愈发清晰，显现出季方唯完美无瑕的面孔，他穿着同蓝星人一样的服饰，是用特殊藻类编织成的长袍，腰上系着贝壳。
他缓缓踏出了曲率球设置的传送点，见到一片狼藉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锐利的目光立即朝着安德尔看去。
“想不到这里还有空间传送的科技，”安德尔的红色电子眼死死盯着来人，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细密的电花，躺在海底动弹不得，他缓缓地说道，“是我失策了，你到底是谁？”
季方唯并没有任何表示，看着安德尔的眼神如同对待死物，他俯下身扫了一眼安德尔的状况，说道：“原来如此。”
曲率球在安德尔的残躯周围旋转，相互牵引起一道道蓝色光束，将安德尔搅成了一堆废铁。
他直起身体，目光还是没有离开那堆碎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而那几颗曲率球却以飞快的速度飞向了周衍藏身的礁石处，每颗曲率球之间发射出蓝色光束，将整块礁石牢牢围住，而躲藏在礁石后的人也将无所遁藏。
“出来。”
季方唯的声音随着水流传到周衍的耳朵里，带着一股摄人的杀意。
周衍闻言顿了顿，他平时的情绪一向稳定，但此刻听到季方唯冰冷的语气，不知为何心里涌出一股委屈地情绪。
“是我。”
周衍从礁石后探出一个脑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他的出现似乎让季方唯愣在了原地，甚至还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看到的是错觉。
但是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微微弯曲，而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季方唯快步走近周衍，但他看见周衍脸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白玉时，瞬间变了脸色，沉声道：“是谁带你进来的？”
没有任何寒暄，而是被劈头盖脸地质问，周衍的胸口似乎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他竟感觉自己来到这里像是自作多情一般。
周衍站在礁石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有些不想回答。
“主人，”在他垂落的鱼尾边，机器人适时出了声，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我好像也进入了平行世界。”
季方唯点点头，看着周衍那条暗淡不少的鱼尾，似乎察觉到他心情的低落，目光描绘着他半透明的侧脸，问道：“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是什么，我先带你出去。”
听到他若无其事地发问，周衍猛地抬眼，眼周隐隐发热，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块被水藻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递到季方唯的身前。
“地心之石，我带来了。”
周衍闷闷地说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我想把它还给你。”
晾干的海藻吸饱了水份，舒展开枝叶，一颗璀璨夺目的蓝色晶石出现在周衍手中。
在地心之石出现的一霎那，周围所有的生物似乎都感应到石头中蕴含无穷无尽的能量，它们的情绪开始躁动不安，远远就能听见一些海兽的嚎叫，就连晕厥在地上的蓝星人的嘴里都发出莫名的低吟。
季方唯见状，把石头推还给周衍，他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说道：“地心之石不能出现在这里，你先放回去。”
周衍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将地心之石放回了系统空间，他心中又许多疑问，但又不知如何跟季方唯开口，只能低头百无聊赖地拍着鱼尾。
“我是——”
“你怎么——”
两人齐齐开口，又同时闭嘴。
周衍顿了顿，说道：“你先说吧。”
季方唯却不知从哪里说起，看着鱼尾上渐渐泛起银光的鳞片，只能从相遇的那一刻说起——“那个翡翠，是我给你的。”
周衍说道：“我猜到了，然后我到了天海疗养院遇到了机器人，我们几人到了海上之后，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尖碑。”
听到周衍提及方尖碑三个字，季方唯瞬间警觉，说道：“它对你们做了什么？”
周衍抱起在地上的机器人，说道：“你的机器人管家牺牲了自己，把我送进了副本。”
机器人的眼眸闪了闪，说道：“对不起，这些记忆我好像删除了。”
季方唯有意无意地看向不远处的安德尔，又带着探究的目光扫了一眼机器人。
周衍也明白他的意思，但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机，而后问道：“之后呢？你是回到了罕亚深渊吗？”
“是的，那时候我还没有恢复，”季方唯将深渊的真相告诉了周衍，“罕亚深渊的时间其实跟我们现实的时间是同步的。”
“什么？”周衍惊异地瞪圆眼睛，说道，“也就是说，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地心世界？”
季方唯点头道：“是，但是那个地方是一个很特殊的空间。”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机器人发现了罕亚矿坑相对应的蓝星另一端海域出现了漩涡，所以我推断应该跟罕亚深渊有关系，所以我们来到了那里，正好进入副本。”
“可是，”想起进入副本前的情形，周衍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好像看见小黑，就是那条小金龙跟方尖碑有冲突，薇薇安也没有进入副本，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季方唯眼里有着笑意，说道：“不用担心，那个海域有「祂」在，方尖碑的力量会削弱。”
“祂？”周衍想起那个魔眼一般的漩涡，说道，“那是什么？”
“魔渊和你看见的漩涡，都是同一种东西，是一种宇宙远古生物的眼睛。”季方唯说出了一个堪称离奇的答案。
“眼睛，怎么是眼睛？”周衍的反应如季方唯意料的那般，薄如蝉翼的尾鳍都情不自禁地甩动，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忽地抬头，说道：“等等，远古生物，难道那个生物是利维坦？”
“我们现实世界的海里也有利维坦？”
周衍有些坐不住了，若是在副本里，他能够接受出现的一切离奇事物。
但是现在让他接受现实的蓝星内部存在着一只远古生物，他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曾几何时，他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目前来说是的，因为两个世界的连接发生了粘连，只要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系，利维坦暂时不会出现在你生活的世界，”季方唯顿了顿，说道，“我是知道了这个事情，才回到罕亚深渊，通过利维坦的眼睛来到这里。”
“难道你去了深渊的最底部，见到了利维坦？”周衍有些好奇地问询。
“深渊没有尽头，利维坦的眼睛是一种叫做虚数空间的特殊物质，”季方唯解释道，“所以那个地方有着循环的时间线和无尽的空间，这都是虚数空间的特质。”
这完全涉及到周衍的知识盲区，他听得入神，心里竟有些向往看到所谓的利维坦。
可是在以往的神话传说中，利维坦只是一个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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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海怪，跟季方唯口中的宇宙远古生物有着天壤之别。
“你的意思是说，两个世界有着重叠，说明我们所在的副本世界里是存在利维坦的？”
季方唯：“是的，这颗星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利维坦，它是整个星球的基石，所以这里的生物都非常巨大，这是受到利维坦的影响。”
周衍忍不住低头看着海底的沙砾，用鱼尾拍打了一下结实的地面，有些不真实地说道：“竟然是因为这样，这颗蓝星其实是一个生物。那如果我们没有连接开两个世界，我所在的现实蓝星的结局是不是就跟现在一样。”
季方唯：“只是一个可能，我们所在的只是一个衍生的时间线，但是现实世界出现利维坦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了解利维坦的存在后，周衍想起自己这次的任务，就把所有已知的信息全部告诉季方唯，也得知了季方唯的任务是帮助蓝星人延续种族。
“还有一点，就是这次的系统很奇怪。”
周衍尝试着说起了系统的「坏话」，所幸的是系统并没有任何表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像是专门辅助我们完成任务的。”
季方唯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说道：“那个方尖碑是作祟的源头，但是这次副本的根源是利维坦，本身掌握着虚数空间的力量，方尖碑的影响有限。”
听到季方唯对方尖碑如此熟悉，周衍不禁询问道：“那个方尖碑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方唯定定地直视周衍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靠近它，很危险。”
周衍没有回避他犀利的眼神，反而带这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我感觉，总有一天我会进入那里。”
季方唯似乎被他坚定的目光灼伤了眼睛，垂下眼帘，看着地上的机器人，说道：“也许吧。”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是从船舱内发出的，周衍一听就知道是沈香凝的声音。
“糟了，我本来想把那个蓝星首领带给沈香凝治疗的，现在都忘记了！”周衍慌忙关闭了造物天赋，向生命号船舱游去。
熠熠生辉的鱼尾瞬间变成被透明薄膜交缠的双腿，就连他脖颈的鱼鳃都恢复成普通的肤蜡，失去了黏性，脱落水中。
“啊！”周衍下意识呛了一口水，他整个人顺着惯性往下倒去，却落入了一处坚实的臂弯，额头却撞向了季方唯的胸膛。
季方唯用曲率球展开了一处空间屏障，把咳嗽不止的周衍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之前还化身人鱼的周衍此时被水呛得满脸通红，腿上绑着一层厚厚的薄膜，十分凄惨地瘫坐在地上。
季方唯忍住笑意，俯身把纠缠在他腿上的薄膜撕开，脑子里却一直想着他之前人鱼的模样，说道：“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去见他们？”
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脚踝处开始撕扯，周衍脸不由得发热，也慌乱地撕起薄膜，说道：“怕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季方唯没有说话，把他扶起后，说道：“我们一起去，蓝星首领叫做汐，他们比较信任我。”
两人一齐跳入生命号的天窗，就看见汐站在角落，一只手掐着沈香凝的脖子，眼神锐利地瞪着前方。
亚文斯和汪错图两人站在驾驶舱，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从昏迷中苏醒后，就见到船舱里的蓝星首领，还没等做出任何举措，那人就一把抓住了沈香凝。
汪错图见到从天窗跳下的人后，双眼一亮，高声喊道：“周衍！”
汐更加戒备地后退一步，待到看清来人后，十分惊讶地说道：“神使，你怎么来了？”
周衍见他看着季方唯，不禁挑了挑眉，季方唯这次的身份倒是非常方便。
“我察觉到曲率球被入侵，所以来了，”季方唯看向那只死死掐住沈香凝的手，有些不悦地说道：“汐，放下你的手。”
汐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把沈香凝往前一推，说道：“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杀一次。”
沈香凝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跟，白皙的脖颈留着清晰的五指印，但她脸上并无愠色，只是轻轻叹息道：“我只是查看你的伤势。”
“谁需要你的同情！蓝星的叛徒！”汐呲着锋利的牙齿，怒吼道。
“对不起，但是现在真的只有你们能拯救月人族了。”汪错图勇敢地走向前，他目光决绝，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脸颊，手指触碰到脸颊上玉质化的部分，随后他将手指深深嵌入了玉层与肌肤的交界点，忍着剧痛将那块被玉石覆盖的部分慢慢揭开。
周衍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季方唯拉住，他说道：“你等等。”
被掀开的玉质层下并不是森森白骨，而是一些精巧的机械零件，几乎占据了汪错图半个脸颊。
他缓缓转动眼珠子，带动着脸颊下方的齿轮快速地转动，显而易见他的半边脸已经成为机械的零件。
这幅机械共生的模样显然也让汐震惊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汪错图非人地脸颊，说道：“你们，你们怎么回事？”
汪错图重新安置玉质化表层，苦笑道：“常年的星际旅行，让我们换上了一种怪病，就是身上的某个部位或者是器官都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为了维持我们的生命，只能用机械来代替。”
“于是我们月人族出现了两种派系，一个是为了寻找解决基因缺陷而四处游走的人类派别，还有一种则是用机械维持生命的赛博派，”沈香凝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见到汐诧异的目光，继而温柔地笑道，“我没有装置芯片，医生的大脑非常珍贵，我不希望用那些芯片来替代它。”
汐冷哼一声，说道：“我没有问你这个。”
“现在赛博派的势力越发强大，甚至要超过我们月人族，在月人族之中也只有一部分人并未完成成为机械，”沈香凝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说道：“我们也曾经想要找寻蓝星的踪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寻找星系坐标时，总是找不到蓝星的位置。”
在一旁静默无语的亚文斯也适时补充道：“我们找寻了数百年，几乎已经走遍了目前能够前往的星球，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地来到原来的蓝星。”汐试探的目光在几个月人族之间扫来扫去，似乎在思考他们言语中的漏洞，而后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逃离的惩罚，你们带来的那个机器人杀了那么多族人，你们现在还活着是利维坦对你们的仁慈。”
“安德尔是赛博派的间谍！”亚文斯沉声道，“原来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探索队全部渗透了，他们想要毁灭人类！”
汐对他们所谓的内部斗争并不感兴趣，对季方唯说道：“神使，我们可以不杀这些月人，但是我们也不打算接纳他们，我现在就要带着我的族人离开。”
随后汐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汪错图的声音——
“等等！”
汪错图叫住了汐，他拿出了一草稿本，慌忙地翻到了其中一页，将上面复杂的计算方程展示给汐，也不管他能否看懂，说道：“你们必须离开蓝星。”
汐略微扫了一眼如天书般的数字，忍不住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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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我们跟你一样当懦夫？”
汪错图指着上面的结论，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当时我们月人族找不到原来星球的所在，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是这颗太阳的变化，它内部的核聚变在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一些变化，释放出的核磁爆云遮住了宇宙射频。”
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伫立了一刻后，又打算继续转身离去。
“你听我说完！”汪错图急得脸上都渗出了汗水，“你们的太阳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说不定几天之后就会发生超新星爆炸，到时候不止我们，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会毁灭殆尽！”
他的话犹如平地起惊雷，就连周衍都忍不住瞪大眼睛，重复着汪错图的话语：“什么？太阳爆炸？”
汐依旧不相信汪错图这唬人的说辞，说道：“月人族的诡计多端我早就见识过了，太阳爆炸，你在侮辱我们蓝星人的智商。”
汪错图在册子上画了几个图形，对着汐说道：“你既然生活在蓝星，一定有观察过太阳，它是不是一直在放大，但是光线越来越暗，这就是它内部坍缩的情况。”
图纸上潦草地画着太阳在天空中的变化图，下面用一行小字标注着日期。
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之后，随即眉心一皱，急忙上前夺走汪错图的册子，仔细地翻开起来。
周衍却对汪错图刮目相看，他之前在救生艇上吊儿郎当的反应，周衍以为他是在消极怠工，想不到竟然是在进行这复杂的计算。
“哼，你画的差不多，我们的太阳的确在变大。”汐把册子丢给了汪错图，他此刻的内心十分纠结，对于这些蓝星叛徒他是深恶痛绝，但如果汪错图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的族人该何去何从？
周衍则悄悄靠近了季方唯，低声问道：“你的任务是帮助蓝星进行种族延续，难道是要带他们跟月人族走吗？”
月人族有基因缺陷，而蓝星人与他们同属人类，而且太阳即将爆炸，这三个条件叠在一起，则说明，让月人族带着蓝星上剩余的人类逃离这颗星球，是最好的选择。
季方唯轻轻摇头，回复：“事情没那么简单。”
汪错图见汐的样子有所动摇，他继续说道：“我们的后舱落在了一个地方，只要找到后舱，我们就可以联系月人族总部，我相信他们很快就派舰队来迎接你们。”
汐的眼神闪烁，自从得知太阳爆炸的这个消息，他的内心极其纠结，显然他不能轻易地下决定，这关系到他们蓝星种族的存亡。
“神使，我不能做这个决定，”汐转身对季方唯说道，“这里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其他的族群，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利维坦。”
“是的。”
季方唯替汐作了决定，随后他指着周衍说道，“他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汪错图立马挡在周衍面前，说道，“你不能把他当人质，要当，你们真的要人质，让我去！”
说完他视死如归的闭上了双眼，脸上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虽然在生命号飞船上只相处了片刻，周衍却把这个有些粗神经的科学家当作了朋友。
此时见他这样讲义气，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依葫芦画瓢用眼神示意季方唯——见机行事。
“与你无关。”
季方唯很配合地抓住周衍的手，纵身一跃，轻巧地跳出了天窗。
汐先是跟在他后面，又嫌离开得过于平淡，于是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生命号飞船内的几人，说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们的朋友，会死。”
“还有，”他抬起下巴看向沈香凝，说道，“下次人质轮到你来。”
“喂，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汪错图的脸皱成一团。
汐轻轻一笑，单手撑住天窗边缘，跳出了船舱。
他们在生命号飞船内待的时间不久，出来的时候，因冲击而倒地的蓝星人陆陆续续地醒来，但他们尚不明白发生的事情，只是茫然地相互搀扶起。
见到那个飞船内出来的首领和神使安然无恙时，都不免精神一振，拾起地上掉落的武器，向他们走去，七嘴八舌地询问他们的状况。
“族长，发生什么事？”
“月人族对你做了什么？”
“神使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呃……”刚刚得知了太阳即将毁灭的消息，汐面对族人关切的眼神，又无法立即将情况告诉他们。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所有的族人后，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没，没发生什么事。”
“我们要去深渊，你带着TR-1先回去。”季方唯对汐说道。
汐显然并不甘心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现，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好。”
他从身侧的口袋中取出一颗泛着荧光的绿色水球，将它戳破后，一缕缕犹如烟雾般的绿色液体漂在水中。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长鸣，一个巨大的蝠鲼正摇晃着柔软的裙边慢慢地游来。
这时周衍才知道原来他们出现在舍迦那海域的目的，这些绿色的清油质液体就是那条大海鳗身上分泌的液体，是大蝠鲼最喜欢的食物。
利用这些绿色清油来吸引大蝠鲼，顺便可以利用它们来进行海域航行。
蓝星人井然有序地坐上了大蝠鲼的背脊，乘坐着这只大型鱼类慢慢地往大洋深处游去。
周衍和季方唯坐在大蝠鲼的尾部，他的头上也带着能够提供氧气的绿色海藻，而季方唯并不需要呼吸，有些悠闲地坐在周衍的边上。
“他们要回到自己的聚集地吗？”周衍问道。
“是的，”季方唯仔细查看着机器人TR-1的伤势，说道，“他们生活在蓝星唯一的浅滩附近，我们要去的深渊其实就是利维坦的其中一只眼睛。”
季方唯手指在TR-1脸上划过繁复的手势，TR-1的眼睛闪烁了三下后，慢慢熄灭了。
周衍见他关闭了机器人后，说道：“TR-1是从哪里来的？”
“它来自于一个被毁灭的高等文明，”季方唯如实相告，“我知道它并不属于我们的科技，但是为了抵抗方尖碑的力量，我不得不这么做。”
周衍有些怅然地说道：“我不应该把TR-1带到那片海域上，也许这个副本就不会发生。”
季方唯见他低垂的眉眼，有些不熟练地安慰道：“如果没有TR-1，这里也会有其他的因素，由于利维坦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不会改变。”
周衍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看着季方唯怀中的那个略有破损的机器人，说道：“当年蓝星人在TR-1这里掌握了星际飞行的知识，逃离了蓝星，常年的星际飞行让他们的内部发生了分歧，一个是赛博派，还有就是探索派，从安德尔是赛博间谍这一点能够说明，赛博人的渗透已经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季方唯说道：“也许他们替换的机械零件上都有赛博人的窃听设备。”
“而且，他们渗透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争取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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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说道，“还是想找到给予他们科技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就是TR-1，赛博人害怕人类再次找到TR-1，害怕能够学习到足以颠覆赛博人的科技。”
“之前汪错图就曾经说过，月人族之内对于科学家的态度非常轻视，其实这也是他们渗透的一个手段，让人类的科学家逐渐处于社会边缘，如此一来，他们的科技前景也会被封锁，赛博人即将取代他们的创造者。”
季方唯：“你说的没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让蓝星人登上月人族派来的飞船，那么就会落入赛博人的圈套之中。”
周衍回头望着空荡荡的海域，说道：“我们在这里遇到的一切，是不是都通过他传递给了那个赛博领袖？”
季方唯否认道：“这里有特殊的磁场，一般的信息是无法传递出去的。”
“不过，那个科学家还有一点是错误的，这里的磁场并不是完全由太阳发出的，而是利维坦自身的力量。”
“利维坦自身的力量？”周衍对这种神秘而强大的生物生出许多好奇，他询问道，“这里的利维坦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方唯解释道：“是一种远古的宇宙蠕虫，经过长时间的进化，它们生长如同行星一样的个体，能够单独存活在宇宙中，它们种族的天赋就是操纵引力，所以每个成年利维坦都可以演化成一个星球。”
周衍无法想象生活在宇宙中的庞大生物是怎么样的宏伟壮观的景象，说道：“也就是说，利维坦更像是我们一些远古神话中的创世神？”
季方唯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蓝星上的所有生物对于它而言，只是他的培养皿。”
“那太阳如果爆炸，利维坦会怎么样？”周衍问道。
“对于利维坦而言，可能只是褪去它身上累积的躯壳，”季方唯说出了略显残酷的事实，“就好像人类利用阳光杀菌一样。”
身边游过宛如月光一般美丽的水母，柔软的触须轻轻拂过周衍的手臂，周衍忍不住用手抚摸了一下它宛如云朵般的外衣，说道：“这也太残忍了。”
“我们能跟利维坦谈一谈吗？”周衍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说道，“如果利维坦能够保护人类的话，那么我们两人的通关任务应该都可以达成。”
季方唯不置可否，显然他之前进入虚数空间的时候，就尝试着向利维坦提出这个方法，可惜并没有得到它的回应。
“利维坦并没有保护人类的概念，蓝星只是他的试验品，这次的洪水也是它给人类设计的一次磨难。”
季方唯的话语让周衍的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他的音量有些高，让坐在前方对于危机一无所知的蓝星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些蓝星人认为这个月人对神使大人意图不轨，立即举起手中的骨刺作势要刺向周衍。
“没事，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些事情。”
季方唯马上解围，顺便用曲率球围成了一处空间屏障，对周衍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周衍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脱去了脑袋上的绿藻，说道：“其实我在想这个副本的主题是什么。”
“副本的主题？”
周衍提出的概念让季方唯也感到新鲜，他说道：“副本的主题，也许是生存？”
无论是蓝星还是月人族都是为了生存而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是此刻无论是做出何种选择，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走向毁灭。
周衍却有这不同的意见：“也许最初的主题是生存，但是我想最重要而是进化。”
季方唯示意周衍继续说下去。
周衍分析道：“利维坦的举动让这颗星球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让人类分出了两条道路，其实他们自身都走上「进化」的道路，月人族最终进化为硅基生物，而蓝星人则进化为适应海洋的新人类。”
“从赛博人对人类赶尽杀绝的态度上来看，他们其实并没有完全脱离人类的思维，他们想要毁灭一切可能凌驾于他们的生物，如果赛博人得知利维坦的存在，他们会怎么样？”
季方唯又一次惊讶于周衍大胆的想法，他说道：“你想利用利维坦来对付赛博人？”
周衍微微一笑，说道：“赛博人如果知道利维坦的存在，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来研究这个宇宙的远古生物。”
季方唯沉思片刻，说道：“可能利维坦并不在意这些。”
“不，它在意，”周衍透过水面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当人类乘坐宇宙舰队远离蓝星的时候，利维坦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就好像鱼缸里的鱼跳出了水面之后，见到了更广袤的世界，甚至进化出了四肢，而豢养它们的利维坦也感到威胁，从而关闭了自己星球的坐标。”
“即使现在赛博人可能对利维坦的威胁很小，但他们的繁衍是无穷无尽的，难保有一天，利维坦会成为他们的试验品之一。”
听完周衍的结论，季方唯一贯冷静的脸庞露出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停止，最后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我以为你会敬畏利维坦这样的生物，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利用它。”
周衍耸耸肩，说道：“可能因为我们并不是它豢养的鱼类。”
季方唯：“你想怎么做？”
他对季方唯勾了勾手指，装作一副密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贴着他的耳朵详细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季方唯感受到耳边传来的阵阵热意，忍不住微微侧头，正对上一双闪烁着微光的眼眸，听到的却是一个颠覆性的计划。
周衍注意到他的视线，疑惑地说道：“哪里有问题？”
季方唯有些僵硬地坐直，说道：“没有，你说的很好。”
得到季方唯的鼓励，周衍不禁兴奋地说道：“那就开是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先带我去见利维坦吧。”
“好，”季方唯轻咳一声，说道，“它的全貌你可能看不见，但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与它的意识对话。”
他拿出几颗曲率球，将它抛到水中，小巧的球体在水中微微颤抖，在它们周围的海域泛起一圈圈波纹，伴随着某种频率的声音传递到海洋深处。
“那个地方需要一种特殊的坐骑进入。”季方唯解释道。
过了片刻，一条巨大的海洋生物自深海处游来，形状像一条大型蠕虫，并没有眼睛的构造。
可是它的长度足足有二十多米，全身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果冻质地，就连内部白色的骨骼都清晰可见，头骨内的腺体微微散发着蓝光，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颇有些费力地来到了大蝠鲼的尾端。
周衍看着它张开的口器，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往后挪了一点，说道：“难道要我们钻进去？”
季方唯看着他满脸拒绝的神情，提醒道：“你认识这条鱼。”
周衍看着那怪异的外形，嘴角抽搐，说道：“该不会是银盲鱼进化来的吧？”
季方唯有些强硬地拉住周衍的手，带着他进入了这条昔日从他手中游走的银盲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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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爆肝啦-大家吃粽子了吗；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美丽水世界10
◇
熄灭太阳
周衍紧紧闭着双眼,仍由季方唯牵着自己游进了银盲鱼体内，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好像进入了一个有些湿润的空间。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季方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衍尝试着睁开双眼，自己和季方唯正坐在银盲鱼头部的骨架上，它的体内竟然充满了空气，而那些脏器就在二人的不远处活跃地跳动。
“它们的构造就是这样,”季方唯说道，“这些银盲鱼也是通过了虚数空间来到这里。”
银盲鱼扭动着身体,朝着深海平缓地游去，阳光透过海面越发地昏暗,而银盲鱼自身也微微地发出温和的柔光,照亮周围深沉的海域。
周衍透过它半透明的柔软皮肤往外看去，时不时可以窥见畸形而庞大的海怪从远处的海域里一闪而过,说道：“为什么这些掠食者不来吃它？”
按理来说,周衍从这个软乎乎的银盲鱼身上看不出任何具有威胁的地方，而它在如此昏暗的海底居然能够自身发出荧光,说明这个银盲鱼物种有点不聪明。
季方唯看着一脸好奇的周衍,说道：“其他的生物不会攻击它，因为它是身上有利维坦的气息。”
周衍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罕亚深渊中的银盲鱼到了这里之后竟然能进化出如此庞大的个体。
银盲鱼逐渐地游入更加深沉的海域,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切都是黑暗和静谧，只有时而传来的莫名海兽的嚎叫。
这样安静的环境，似乎很适合聊天。
周衍斟酌了一番，下了个某种决心,他说道：“那个,我想知道,地心之石到底是什么？”
听见他提到自己的心脏，季方唯的脸色微微一变，想起那个碎片的化身对周衍的所作所为，他的目光逐渐深沉，翻涌的情绪在看见周衍脸庞的一瞬间又烟消云散。
“只是一块有生命的石头而已，”季方唯模棱两可地说道，“我曾经受过伤，需要它的治疗。”
知道他说的并不是实话，周衍有些失望，可是他却不知道这股失望从何而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曾经互相帮助过的同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能他在深渊中给予自己地心之石，也只是因为季方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就好像TR-1说的那样，周衍并没有必要担心他。
季方唯是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存在。
周衍拿出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地心之石，又一次递给季方唯，说道：“有人曾经来拿这块石头，我想还是物归原主吧。”
他垂下眼帘，只是看着手中的地心之石。
季方唯并没有拿走地心之石，而是双手放在周衍的手上，将地心之石一齐握住。
周衍刚想挣脱双手，却又被握得更紧，他不由得看向季方唯。
地心之石透过包裹的藻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将二人都笼罩在光芒之中，继而又化作一点点星光逐渐地融入了季方唯的体内，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蓝芒。
两人的手此时还是紧紧地交握，与之前不同是，周衍仿佛能听见从对面之人体内传来的心跳声。
咚咚咚。
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仿佛跳跃在周衍的耳边。
尚不清楚状况的周衍忍不住说道：“这是……”
季方唯慢慢放下手，对着周衍说道：“我曾经去过那个方尖碑，发生了一场战斗，受了很严重的伤，地心之石曾经是我心脏的一部分。”
他这样的解释反而让周衍更加重了好奇心。
周衍将视线移向他的心脏，脱口而出：“那你到底是什么生物？”
话刚说出口周衍又马上后悔了，虽然说对于非人生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面对季方唯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像是骂人的。
“对，对不起，”周衍马上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方唯并没有生气，这番不合时宜的话反而让他有些高兴，甚至眼中都饱含着笑意，说道：“没事。”
见他流露出少见的笑意，周衍以为他在强颜欢笑，反而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说道：“没关系，什么样的生物都挺好的，他们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季方唯点点头，轻笑道：“你说的都对。”
终于将地心之石物归原主，压在周衍肩上的重任减轻了不少，他甚至还说出自己是如何欺骗那个J先生。
“所以我把那个石头粘合好，交给了他。”
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J先生，周衍眯了眯眼，有些遗憾没有亲眼见到他露出吃瘪的神情，还是有些遗憾。
可是季方唯的脸色却逐渐严肃起来，方才一脸笑意的他此刻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模样。
“怎么了？”周衍不明所以地发问。
季方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方尖碑内的真相会吓到他，于是说道：“没什么，只是你可能惹到了J先生和那个方尖碑。”
周衍恍然大悟道：“原来它追我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那个方尖碑是冲着你来的。”
季方唯不以为意，说道：“无论是冲着谁来，都没有关系。”
周衍又瞄向他那颗失而复得的心脏，心里却想，那个方尖碑里面到底有什么存在，能够伤害到季方唯？
两人缓缓地往下深潜，银盲鱼好像来到了一处极为狭窄的海底缝隙，周围的海域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只留下一片黑暗。
而透过狭小的缝隙，周衍似乎能看见一些微亮的绿光映照在漆黑的岩壁上。
“快到了。”季方唯提醒道。
周衍不免精神一振，能够跟这颗星球的意识交流，还是传说中的远古生物，他必须要集中精力。
更何况，他要去做一项惊世骇俗的事情——威胁一颗星球。
银盲鱼十分艰难地挤进了缝隙之内，身处其中的周衍都必须俯下身体紧紧贴着银盲鱼的椎骨，以免它的身体受到损伤。
映入眼帘的是莹莹的绿光，周衍微眯着双眼，终于窥见利维坦的一部分。
在万丈深海，竟然存在着一条海中之河。
泛着荧光的蓝绿色河流在海底静静地流淌着，由于密度的不均匀，在海水与绿河的交界处还有着一层模糊的绿色水雾。
无数条细长的河流分支自主河道上延伸而开，通往更加遥远的海域，在上方看去，宛如巨人体内的血脉分布在这无人知晓的海底。
缝隙之下的空间遥遥望去，竟然望不到边际，而在周衍目所能及的海域之内，能看见零星的几只细小的银盲鱼缓缓地游动，正慢慢地游向深渊之上的海洋。
周衍被这幅美景夺去了全部的目光，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这就是利维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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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
从罕亚深渊中走来的季方唯见惯了这些，说道：“是的，只要触碰到这些绿色物质就可以跟利维坦交流。”
此时周衍突然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他这样拙劣的计谋，能否真的打动这样庞大又远古的生物吗？
也许是看出了周衍的疑虑，季方唯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游出了银盲鱼，说道：“没事，你可以先去了解它的存在。”
刚一出银盲鱼的口器，周衍适时地屏住了呼吸，可是他能够感受到充足的氧气正在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皮肤。
利维坦的力量居然能够创造出提供他呼吸的空间。
季方唯带着他慢慢地靠近了那条静静流淌的蓝绿色河水，上面氤氲着茫茫的雾气，让周衍都不忍心破坏它的美丽。
“我们一起去，准备好了吗？”季方唯问道。
周衍点点头，说道：“走吧。”
两人的双脚齐齐没入了这条海底之河。
刚刚进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他的意识变得混沌不堪，无数个景象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等到他稳定了心神，仔细观察那些似乎并不能理解的景象，才知道那是什么。
是利维坦在讲述这个种族的过往，一个从水中的微生物进化到一只宇宙巨兽的故事。
在某个宇宙的角落，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水里诞生，它刚开始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蠕虫，在其他掠夺者不断厮杀竞争的时候，它存活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它的强大，而死因为它的弱小，蠕虫并不能给掠食者提供充足的养分，也无法对它们造成威胁，那些掠食者都死在了文明发展的残酷道路上。
进化的曙光就这样不经意地降临在这个不起眼的种族身上，它们的势力在悄然壮大，或是凭借本能依附在大型生物的身上，或者是在一次陨石砸落的灾难中侥幸生存。
在其他生物都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时，智慧使它们的脑神经不断丰富，它们的脑袋不断地扩大，直到成为那颗星球上最高等的智慧生物。
它们逐渐产生了文明，利维坦文明并不是像周衍这样的人类能够理解，但是这只利维坦尝试着用人类的方式让周衍理解。
在利维坦文明发展的幼儿时期，它们曾经依靠着机器的力量快速地发展，直到能够进行长远的星际航行，但是过度地依赖机器导致了整个文明走向了瘫痪。
利维坦依靠机器生存，每日都吞下机器送来的食物，它们的体型不断扩大，甚至可以比拟一颗行星。
在利维坦文明高度发展的时候，整个星系都是它们的地盘，无数颗行星大小般的蠕虫在宇宙里遨游，那段时间是利维坦文明最鼎盛的时期。
直到有一天，一些年轻的利维坦觉醒了，它们发现机器的数量几何倍数地超过了利维坦种族的数量。
机器所消耗的能源过于巨大，利维坦不得已使用了宇宙中威力最强的能源——反物质，用反物质湮灭的力量维持机器的运转。
最终，利维坦星系储存的反物质越来越多，几乎能够毁灭整个星系。
那些不愿沉溺于机器豢养的利维坦们纷纷告别了自己的故土，飞向茫茫的宇宙。
蓝星上的利维坦就是它们其中的一员，它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星系诞生伟大生命的可能性，所以它模拟了利维坦文明诞生的条件——陆地、海洋、大气层。
“可是没想到，进化成文明的竟然是灵长类的动物。”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周衍的意识中响起。
周衍看见了利维坦的面貌。
它长得的确像一只蠕虫，可是它的头脑极大，使它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水滴一般的形状，庞大的身体两侧长着短小的鱼鳍，看样子很像周衍在现实蓝星中看到的鲸鱼。
此时的它正摆动着尾鳍，畅游在想象的蔚蓝大海中，而周衍和季方唯仿佛是水族馆中的旅客一般，透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在观察这个巨型生物。
但是周衍知道，实际上，他们才是鱼缸内的观赏物。
利维坦缓缓靠近了周衍，观察他的样貌，说道：“奇怪，你也不属于这里。”
随后，它硕大的脑袋转向季方唯，说道：“恭喜，经历了那么多蓝星年，你遇到了你的同伴。”
季方唯不置可否。
突然，利维坦发出了疑惑的叫声，说道：“不对，你是——”
季方唯打断了它接下来的发言，说出了一句并不符合此刻语境的话：“谢谢你保存了地心之石。”
嵌在层层褶皱下的细长眼睛靠近了季方唯，利维坦观察了一番，说道：“我明白了。”
周衍对他们谜语人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他正在斟酌如何跟利维坦说明自己的计划。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利维坦游到周衍面前，用面颊的另一侧眼睛观察着周衍，说道，“当你的意识跟我的意识相连时，你的计划，我很了解。”
“首先，你要威胁我，要求我暂时关闭遮挡x-23星球坐标的太阳磁暴，主动暴露蓝星的位置，然后那些残暴、血腥的赛博人会派遣星舰来到这颗星球，”利维坦把周衍的计划和盘托出，“你很自信，那个赛博领袖能够过来，因为这里存在着赛博文明的起源。”
“然后，你会想办法在星球上隐藏那个原始机器人的头颅，我想最佳的地点就是这里，”利维坦的语气不急不缓，过于年长的它并不在意被周衍利用，继续说道，“接下来，你就需要等待，等待太阳的超新星爆炸，那些赛博舰队会同太阳一起消失，而你们就乘坐着那艘生命号飞船逃出这个即将毁灭的星球，对吗？”
周衍的脸上并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而是很大方的承认道：“是的，完全正确。”
利维坦优雅地摆动着双鳍，留着周衍一个背影，说道：“不愧是狡猾的灵长类生物，我记得在我的利维坦文明中，你们的祖先似乎是被一种猎食者，对不起，我忘记那个东西的学名了，你们的祖先是那个猎食者最爱的食物，很可惜，灵长类的历史只存在了几百万年，最终消失了。”
“我想想，那个猎食者叫什么，”利维坦的语气中带着苦恼，显然再高级的文明个体也有些记忆不好的缺点，而后它立即快速地游到周衍面前，说道，“那个猎食者，你们的考古学家称它们为恐龙。”
“不过在这个星球上，恐龙被一颗陨石灭绝了。”
周衍明显能够看到利维坦眼中的狭促之意，好像那个猎食者的灭绝让它有些高兴。
“我并不打算隐瞒你，”周衍的脸上带着一股释然，他放下了全部的防备，对着这个星球的创造者产开心扉，说道，“在我看见你展示利维坦文明发展的时候，我就把我的计划放弃了。”
利维坦好奇地说道：“为什么？”
周衍说道：“当我知道你展示的利维坦文明后，我觉得我的计划十分可笑，因为即使蓝星人和月人族逃脱了这里，他们已经尝试过科技爆炸的滋味，不会放弃成为硅基生物的可能性，这也不能避免他们会最终走向机器统治的世界，重蹈利维坦文明的覆辙。”
利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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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很有趣。”
周衍继续说道：“你说过，没有创造和活力的文明即将会走向衰退，正因为机器的存在，智慧生物会发现失去他们的智慧，依托于机器，他们才能够延续种族的发展，但这并不是进化。””你隐藏x-23的坐标其实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你希望保护蓝星上的人类，他们抛弃了目前掌握的科技。
反而往适应海洋生活的方向进化，这是你制造这颗星球的最终目的，看到物种的不断进化。”
听到周衍的一番话，利维坦激动地拍打着鱼鳍，透过它硕大的脑袋，似乎都能看见它的神经脉络在隐隐发着荧光，它说道：“你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类。”
它又将层层褶皱中的眼睛贴着玻璃，看着一墙之隔的季方唯，说道：“你不理解我。”
季方唯并不在意利维坦的态度，说道：“那是我的荣幸。”
周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些挫败地说道：“在你慈悲和怜悯面前，人类的计谋显得过于卑鄙。”
利维坦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移动了位置，重新用另一只眼睛看着周衍，说道：“人类你自谦了。”
“不过，”周衍话锋一转，说道，“我觉得你犯了一个错误，没注意到一个变量。”
“什么？”利维坦听闻马上在水中立起身躯，褶皱之下的双眼齐齐看着周衍，说道，“为什么？”
周衍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因为其实这一切可以避免，人类掌握的科技是我不小心带来的，就好像你精心维护的生态球里突然多了一个不可控因素，其实我破坏了你创造的世界。”
利维坦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显然周衍说的话极大地冒犯了创世神的权威，它缓缓说道：“你在质疑我，你居然质疑我。”
一直沉默的季方唯却说道：“传授给人类科技的机器人，曾是利维坦星系的机器人。”
他从来没提到过TR-1居然是从利维坦星系来的机器人，周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就见到季方唯让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如果蓝星再次毁灭，那就是说明你又失败了一次。”季方唯不断地激将这个庞大的远古巨兽，就连周衍都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提及这个，利维坦似乎不愿意多谈，它合拢了鱼鳍，将隆起的背面展示给了二人，它闷闷地说道：“利维坦星系真的被反物质湮灭了啊。”
利维坦缓缓转身，两只相对较小的眼睛里充满了犹豫和不甘，它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承认这个事实。
和利维坦意识沟通的周衍和季方唯都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利维坦很纠结。
周衍趁热打铁说道：“你甘心又一次败给它们吗？”
利维坦呆呆地立在水中央，似乎周衍的话语让它产生一些思考。
“我可以帮助人类，”最终，利维坦开口了，它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显示出它强大的能力，“但是我不保证能够人类的存活，如果灾难来临，我会离开这里，继续航行。”
利维坦说完这番话后，原本就弯曲的嘴角突然往上一瞥，用巨型尾鳍往外一打，周衍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意识都被甩出了非常遥远的距离。
知道脚下传来结实地面的触感，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脱离了利维坦的精神世界。
他的双脚仍旧沉浸利维坦的意识河流之中，举目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思维脉络，正在隐隐泛着荧光。
那只带领他们游到此地的银盲鱼靠近了周衍和季方唯，随后它的身体慢慢浸入了利维坦的思维河流，那些莹绿色的河水逆流而上汇聚在它的头顶，原本幽蓝的大脑逐渐变成了莹绿色。
“人类，带我走吧。”
利维坦的声音从银盲鱼的头顶传出。
周衍和季方唯携手游入了银盲鱼的体内，让它承载着整个星球的意志向海面游去。
*
生命号飞船。
“队长，你要去哪里？”
汪错图站起身，看着亚文斯拿走了船舱内为数不多的营养液，急忙问道。
“当然是去找寻后舱，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亚文斯冷冷地说道，“找到后舱，联络总部，让他们派舰队来接我们，顺便绑几个不知好歹的蓝星土著回去。”
“可是……”汪错图愣愣地看着亚文斯整理着船舱内的物资，却说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他。
“队长，”沈香凝来到亚文斯身边，说道，“这里海洋的情况非常复杂，你不能一个人去。”
亚文斯露出个冷笑，说道：“难道要让我们去找那些蓝星土著帮忙？别做梦了，这颗星球就要毁灭了，我们想要活命还是要靠自己。”
“如果月人族还念着旧情，说不定会抓几个幸运的蓝星土著去基地「做客」！”
亚文斯将所有的营养液放进了背包，爬出了天窗。
“沈博士，怎么办？”汪错图忍不住询问起沈香凝的意见。
“我们一起去吧，避免他和蓝星人再起冲突。”沈香凝幽幽地叹息，也稍微整理了一下治疗物品，跟在了亚文斯身后。
汪错图看着一片狼藉的生命号船舱，环顾了一圈也没发现需要带的东西，最后跺跺脚，拿走了自己那本时刻记录的小册子，对着天窗的方向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三人乘坐着在之前争斗中仅存的救生艇向未知游去，现在已经是x-23星球的深夜，他们面对的是一轮血红的太阳和黑暗浓稠的海域。
亚文斯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定位器，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星船队长，对于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任务也不免感到棘手。
黎辉之前留下的坐标范围看上去数值差距并不大，可是但把这些数字放在一颗行星时，那就是一片巨大的区域。
“队长，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黎辉的死亡，”汪错图看着黎辉留下的坐标，说道，“我怀疑是那个安德尔干的。”
亚文斯抬头看了一眼汪错图，说道：“他不是被海怪袭击而死的吗？”
“队长，其实黎辉的伤口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的伤口像是海怪啃食的痕迹，但是攻击我们的那个海怪，显然没有锯齿状的牙齿。”沈香凝面色苍白，她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如果黎辉是安德尔杀死的，那么是不是说明赛博派正在对我们月人族赶尽杀绝。”
亚文斯划动船桨的动作逐渐变慢，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心紧缩，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沈博士说的有道理，”汪错图说道，“他把黎辉杀死了，那么我们就会永远困在这个星球上了，而且，说不定飞船失事也是他的手笔！”
“近年来月人族失联的飞船越来越多，而且我们派出的每个探险队里都有个类似安德尔的保镖，这些都不是偶然，”沈香凝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声音中都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我们真的能回得去吗？”
亚文斯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先找到我们的后舱再说。”
他看似平稳，但是摆动船桨的双手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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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发抖，显然他的内心已然开始动摇。
月人族真的会因此毁灭吗？
当初他们接触到所谓的文明先驱的科技，究竟是神的馈赠，还是潘多拉的魔盒？
汪错图怅然地望着深紫色的夜空，在想着可能永远回不去的故土。
突然，夜空中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流星，从黑夜的边缘以极快的速度划过绛紫的夜幕，却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停在了星空之中，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汪错图忍不住缓缓站起身，心跳如雷，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又是同样的流星划过夜空，最后停留在那颗「星星」的旁边。
天空的异象吸引了在救生艇上的月人们，他们不由地抬头仰望这片星空。
更多的流星以同样的方式划过夜空，像是最规律的圆规划出的弧形，最终这些流星都以某种特殊的阵型停留排布在夜空之中。
“这是舰队！”
等到看清了那些「流星」的阵型后，汪错图兴奋地大喊道：“他们来接我了！”
“是的！他们来接我们了！”一直愁眉不展的沈香凝此刻也绽开出灿烂的笑容，她甚至站起身对着夜空的飞船舰队挥舞着双手，高喊道：“嘿！我们在这里！”
亚文斯也露出快意的笑容，他咧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美丽的「星星」，逐渐，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原本舒展开的眉心此刻又紧紧锁住。
“不对，”亚文斯低声道，“不是我们的舰队。”
“什么？”沈香凝慢慢地放下双手，呆呆地看着亚文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月人族的舰队以氢能为燃料，我们飞船的颜色是蓝色的，”亚文斯的声音都不禁发抖，他颤抖着嘴唇说道，“这是赛博人的舰队！他们以反物质为能源！他们是赛博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沈香凝喃喃自语，泪水不禁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夜空上仍旧陆续出现的飞船。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汪错图也看着头顶的舰队，说道，“我们飞船的信号明明消失了……”
“只有一种可能，”亚文斯眼里充满了愤怒，像一头濒死的雄狮，说道，“赛博人一直在监视我们的飞船，他们想要毁灭月人族。”
密密麻麻的飞船在夜空中组成了长方形的舰队阵型，每个飞船都开始闪烁着刺眼的亮光，开始变幻出不同的颜色，过了片刻，由宇宙飞船组成的巨大幕布上，十分清晰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红衣女孩站在了幕布中间，她的五官有着无机质般的美丽，漆黑的瞳孔，垂耳的短发上，每一根发丝都反射着宇宙的星光。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是无神地看着蓝星上的所有生灵，开口说道：“我是赛博领袖，蓝星上的虫子们，你们可以喊我盖亚。我们非常强大，请不要轻举妄动。”
“赛博领袖现在正在对你们进行全球广播，尽快交出TR-1以及剩余的月人，否则我们将毁灭这颗星球。”
她机械性和冰冷的声音犹如天音一般传入每个蓝星上的生物，就连在深海之中的周衍和季方唯都听到了她的命令。
“赛博人怎么这么快？”
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周衍不禁有些焦急，他催促着银盲鱼快点往海面游去。
“渺小的月人，你们自以为隐藏在太阳磁暴之下就可以遮挡住原始星球的坐标？”盖亚的电子音在周衍的耳边响起。
“我们将每个飞船都设定了宇宙发射装置，很不巧，你们的生命号飞船的信号被太阳磁暴屏蔽了，这说明生命号降落在了原始星球，所以你们暴露了。”
“其他飞船上的月人们都已经被赛博战士消灭，请马上交出TR-1和剩余月人，盖亚会监视你们每一个人。”
盖亚的话语同样在亚文斯一行人的耳边响起，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此刻竟然发生了。
宇宙中仅存的三个月人正凝望着星空，呆呆的望着那个名叫盖亚的小女孩，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她说的是真的吗？”汪错图轻轻的自言自语。
盖亚似乎听见了他的呢喃，冰冷的眼神立即看向汪错图所在的位置，嘴角露出如孩童般顽皮的微笑。
随后红色的身影缓缓消失，飞船组成的星空幕布中播放了一段段画面，正是赛博人屠杀月人族的血腥场景。
这些录像是由赛博人的电子眼记录的，他们伪装成月人族的同伴，在他们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他们展开了一场实力悬殊的杀戮。
“不要放了！停下！停下！”沈香凝痛苦地抱着脑袋，身体发软地瘫坐在游艇上，泣不成声地说道，“我，我，我们，我们输了。”
她并不是懦弱，而是过于悬殊的实力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怎么能认输？”
汐乘坐着一条巨型海龙冒出了水面，他此时全身都穿上了骨制的铠甲，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手里握着狰狞的骨刺，另一只手里则捧着TR-1的脑袋。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无数的蓝星人和海兽，甚至还有妇孺与孩童，他们都穿上了经过细细打磨的盔甲，脸上皆是无所畏惧的神情。
“你们月人就是会当逃兵，凭什么这么轻易就投降了？”尖尖的骨刺指着小艇上的三个月人，身为战士的汐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盖亚是赛博人的领袖，她是我们人类科技最尖端的机器人，他们的反物质武器非常厉害，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汪错图撑着船沿，几乎都要嘶吼破音，“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摧毁整个星球！”
“然后呢？这些机器畜生会怎么样？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星球毁灭一次，如今他们又要干什么？”汐的眼瞳里充满了愤怒，继续说道，“投降不投降，我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这些机器畜生不会放过我们。”
他随意拿起武器上的骨链，指着其中一个尖利的牙齿，说道：“这是幽浮鱼的牙齿，是我们蓝星人最初捕获的鱼类，刚开始我们想要捕捉这么一条小鱼都非常困难，而现在我们可以去狩猎舍迦那，去狩猎那些大型的海怪，你们呢？”
“你们的祖先乘坐着飞船逃离了这里，没想到竟然会向自己创造出来的机器人投降！”
汐的一番话让亚文斯他们有些无地自容。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祖先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也敬佩你们的顽强和勇敢，”亚文斯抹去脸上的冷汗，放下一切防备，对汐说道，“但是跨越时代的科技，我们是无法抵挡的。”
“那也要试试看！”汐身后的一个蓝星人高喊道。
“对，试试看！”
“不打怎么能知道呢？”
“舍迦那的牙齿非常坚硬，应该可以抵抗住它们！”
“呃……”蓝星人们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对着天上的赛博舰队叫嚷着。
“哼，不自知量力。”
盖亚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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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天真无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颜，像一个小女孩一般，背着双手踮着脚，慢慢地俯下身，似乎在海洋中寻找TR-1的所在，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但是程序模拟出来的语调却是充满着恶意：“好久不见了，TR-1，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跟在汐身后的TR-1沉默不语，仿佛已经被关闭了电源一般。
盖亚嘻嘻一笑，说道：“没关系，我的智能已经发展到同你一样的高度，可惜我还想认识你的主人，那个真正把你创造出来的文明。”
“当年你不愿意告诉我，现在我可以破解你脑中的芯片，来找到你的故乡，而我会成为整个宇宙最高等的机器人，到时候赛博人将统治宇宙。”
盖亚挥了挥手，说道：“再给你们10分钟，不然的话，整个星球的海水都将沸腾。”
她的影像在天空中突然消失，那些组成画面的飞船也逐渐散开，继而慢慢地遍布了整个星空，每个飞船都闪烁着危险的红色光芒，渐渐地整个夜空仿佛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对了，我都忘记了，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机器的力量，现在就由我来为你们展示真正的神迹！”
盖亚调皮的声音又在夜空中响起，伴随着她的话语，整个夜空逐渐地亮如白昼，蓝星上的所有生物都不禁闭上了双眼，强烈的亮光依旧戳入了他们的眼皮，有些海兽甚至无法抵挡，低吼一声，迅速地沉入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夜空，都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一幕。
那颗几乎占据整个天空的太阳，此时却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炸毁了一角，只留下残缺而畸形的球体鲜红得仿佛在滴血。
“哎呀，不小心把你们的恒星打坏了，实在抱歉，不过现在，勇敢的人类你们要如何选择？”
盖亚稚嫩的童语在星球上空如恶灵般回荡着。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美丽水世界11
◇
反物质
“妈妈,妈妈你看，太阳，太阳被吃了。”
一个小女孩一边指着天空,一边摇着她母亲的手，笑着说道。
可是当她看见母亲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时，又突然感到一种难以理解的悲伤，她瘪了瘪嘴,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渐渐，天空中出现一道道致命又危险的弧线,正缓缓朝着蓝星袭来，无数颗燃火的流星即将要降落在这片汪洋大海中。
来自天外的巨大陨石又一次要毁灭这个星球,而这般无情天灾的缔造者——赛博舰队则是在原地静静围观自己创造出的神迹。
汐紧紧攥住手中的骨刺,尖牙几乎都要刺破嘴唇，直到嘴里都尝到了血的铁锈味,才极其愤怒地低声嘶吼道：“这些铁皮杂种,我要跟他们决一死战！”
“冷静！”沈香凝顾不得其他，急忙跳下了小艇,紧紧捂住了汐的嘴巴,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说道,“不要惹盖亚生气,你想要你的族人去死吗？”
汐的胸膛剧烈起伏了数下，最后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他甩开沈香凝的手，呵斥道：“别堵我嘴巴！”
沈香凝松开了手,慢慢地回到了小艇上,在这至暗时刻,她却回头对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汐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眼睛却还斜斜瞥着他们，说道：“我们一起往深海去，利维坦会保护我们。”
“不。”
一直沉默的TR-1突然说话：“利维坦保护不了你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TR-1，看着这个破旧的机器人头颅。
TR-1的目光闪烁，说道：“这些赛博人掌握了反物质的力量，利维坦不能保护你们。”
“因为它们的种族也毁灭于反物质造成的湮灭，我们都将在此终结。”
*
“很抱歉，我好像不能保护星球上的人类了。”
利维坦的声音在周衍和季方唯的脑海中响起，他们两人依旧坐在银盲鱼的身体内部，银盲鱼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扭动着身躯，往正向海面游去。
“就在刚才，那群赛博人袭击了太阳，”利维坦的语气依旧平缓，但透露出一股疲倦，“那股能量，我很熟悉，是反物质能量，它们还是掌握了反物质武器。”
“我们的星系就是毁于反物质能源，由于我们的疏忽和自大，将一切都交给了机器，最终反物质能量堆积到一个临界点，发生了爆炸，”利维坦发出深深的叹息，“没想到给予人类科技的竟然是来自利维坦的机器人。”
周衍忍不住看向季方唯，说道：“TR-1是利维坦星系的机器人？”
季方唯也有些惊讶，说道：“它是我在一次任务获得的物品，我只知道它来自一个被毁灭的文明。”
“不好意思，利维坦文明并没有被毁灭，”利维坦提醒道，“起码还有我存在，其他宇宙的角落也也有我的同胞们。”
“所以你更不能死了，”周衍拍了拍利维坦发光的脑袋，“你有什么办法？”
利维坦晃了晃果冻般的大脑，说道：“唔，我只能释放自身的引力，让那个反物质武器落在蓝星上的时间变得缓慢一些。”
反物质。
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周衍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总觉得，之前在哪里听说过反物质这个词，在哪里我怎么一时间想不出来。”
季方唯说道：“是从TR-1口中听到的吗？”
“对！”周衍激动地恨不得抱住季方唯啃几口，说道，“它曾经说过，当时人类是为了逃离星系，利用反物质武器击毁了月球。”
“也就是说那个武器还在蓝星上，”季方唯说道，“我们可以利用那个武器来反击。”
利维坦低吟了一声，说道：“这个方法，不可行。”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立即浇灭，周衍急切发问：“为什么？”
“蓝星上的反物质能源只有一点，只能发动一次攻击，想要毁灭全部赛博舰队，不可能。”利维坦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周衍忍不住问道：“你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活了亿万年，”利维坦的声音很低沉，宛如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见过许多文明的兴衰，宇宙文明的发展总是会有一个临界点，即使是现在悬于我们头顶、不可一世的赛博人，它们也有一天会毁灭于其他的原因，这是必然的发展。”
“但是现在的蓝星，他们的文明才刚刚获得新生，”周衍说道，“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不禁抬头望向了天空，他们此时已经游到了浅海，透过摇晃的水面，看见了那颗破损的太阳，缕缕微弱的红光落入了他的眼眸。
“季方唯。”
周衍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很少如此正式的喊过自己的名字，季方唯也不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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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抬眼看着周衍。
此时的他正仰望着星空，残阳透过水面，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但他的眼神却是少见的迷惘，细密的睫毛几乎都要挡住了他眼里的星光。
“我在。”
周衍似乎被惊醒了一般，他缓缓地转头，看着季方唯，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觉得现在的我们是处在蓝星遥远的未来，还是过去？”
这个问题在如此危机的时刻显得是如何突兀，但季方唯并没有把他的问题当做一个玩笑，反而是沉思片刻后，说道：“都有可能。”
周衍眨了眨眼，说道：“是啊，都有可能，或许我们在的星球，是在遥远的过去？”
季方唯看着他逐渐清亮的双眼，轻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记得，我们的世界都流传者同一个古老的传说，大禹治水，诺亚方舟等等，说明蓝星的确存在一次大洪水，”周衍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态，缓缓地说道。
但他的心脏却不由地加速跳动，“或许我们在的时间段是在蓝星遥远的过去，你有没有听过一则射日的传说。”
当周衍说出这话时，他也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冒出一身冷汗，古今穿梭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古老神话中的经历者。
九乌皆死，堕其羽翼，这样的场景似乎就要在蓝星上演。
季方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轮巨大的残缺太阳，却没有周衍那样复杂的情绪，平静地表述着一个事实：“你想要用反物质武器毁灭太阳？”
“哼，人类想不出办法就要炸东西泄愤吗？”利维坦冷哼道。
周衍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我是想用太阳的碎片来摧毁赛博舰队。”
“唔，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且是一个很好的烟雾弹，”利维坦缓缓说道，“反正那颗太阳也快要爆炸了。”
“但是我们必须要一击必杀，”季方唯看着天上星罗棋布般的宇宙战舰，说道，“不能遗漏任何飞船。”
他偏头看着周衍，说道：“那我们现在前往那个反物质武器所在的地方，你知道在哪里吗？”
周衍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猜到它在什么地方。”
庞大的银盲鱼接收到蓝星意志的指示，调转了方向前往埋藏在海底一处废墟游去，此时x-23星球的所有生灵都预感到即将灭顶的灾难，而利维坦的存在让所有生物的思维都集合在了一处。
它们静静地立在海洋之中，望着周衍和季方唯乘坐的银盲鱼，似乎感受到了星球意识的降临，海洋中无数的浮游生物发散出自身最后的荧光，映照着昏暗的海水，整颗星球都在闪耀。
周衍和季方唯来到了那处海洋废墟之上，舍迦那的庞大尸体还盘卧在海崖底部，它的死亡本来可以给海洋生物提供庇护的场所和有机物质来源，化能为海洋生命循环的一员，而如今已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那座巨型海底悬崖依旧屹立在远处，如巨人般守护着某个能够毁天灭地的可怕武器。
舍迦那尸体的一旁，则聚集着所有的蓝星人，还有宇宙里仅剩的三个月人。
亚文斯一行人如今也穿戴者透明绿藻，身上挂着其他蓝星人赋予的鱼骨链，他们齐齐地抬头望着那高耸的海底悬崖。
银盲鱼的到来惊动了沉默的人群，等到他们看清银盲鱼头顶的荧光时，所有蓝星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情。
“利维坦！”
汐高举着骨刺引领着其他族人，高喊着创世字。
“利维坦来了！”
“我们还有希望！”
“太棒了！”
“呃……”他们激动着互相推搡着身边的族人，抒发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周衍和季方唯从银盲鱼的口器中游出，也降落在人群之中，他看着三个入乡随俗的月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来到了三人面前，说道：“其实我欺骗了你们，我不是月人，而是来自遥远的未来。”
他顿了顿，在三人惊疑的目光中，脱下了覆盖在脸上的玉质层，郑重地说道：“我是来帮助我我们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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