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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泮宫听讲学
齐侯的求贤令发布了已差不多?半年,列国士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齐国是山东大国,不少士人的向慕之?地。如今过了炎夏,也没有雨水捣乱,正是出行的好时候。有不少士人与邹子前后脚到达临淄,其中不乏在列国有名气的贤者,比如儒者郑子?敏,崇信黄老?之?学的陶子?行,研习阴阳五行之学的闵子。至于平常士人,那就更多?了。
按周的礼制,泮学是诸侯之?学,诸侯宗亲子弟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地方,教授宗亲子?弟的是学官。周室衰微,礼崩乐坏,诸国攻伐征战,士人各国奔走,泮学中的人就杂了起来,多?有不领官职的贤者在泮宫讲学的,他的弟子们自然也随同在泮宫读书。
如今齐国招贤纳士,相邦田向与齐侯建言,泮学彻底放开,随意哪个士人,愿意进去听讲的都可以进去听。一时齐国泮宫中士人云集。士人云集固然好,却也显得旧泮学越发浅窄了。特别是每有大贤开讲时,厅堂内士人学子们根本挤不下。
好在学宫门?口有布告,说已经在营建新学宫了。消息灵通者更知道,那位相邦将新学宫选在了临淄风景最好的地方,西?门?渑水申池之?侧。
新学宫再广大、风景再美?,如今也用不了,还是得接着用这个旧学宫。厅堂内既挤不开,大贤们便干脆在院中泮水旁开讲。
一日,相邦田向着素色深衣,身边只一二侍从,像个平常的士人一样前来。他来得不算晚,但院内已经没什么好地方让他坐了。他倒也随和?,只找了一个边角处待着。
但到底还是有人认出了他,有称“相邦”的,有称“兄长”、称“叔父”的,不免引起一些躁动。田向谦和?摆手,示意勿要喧哗。
今日恰是邹子?讲中庸之?道。老?先生还未开讲,看一眼田向所在的地方,没有说什么。
来得极早、占了个好地方的俞嬴、公?孙启和?鲁国质子?也扭头看了一眼,俞嬴和?鲁国质子?都回过头来,公?孙启看一眼他的老?师,也又端端正正坐好,只等邹子?开讲。
老?先生是真正的大学问者。老?先生讲中庸,不只是讲中不偏庸不易,还讲明与诚,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讲天命,讲人道,讲修身,也涉及诸子?之?言和?当?前国政,旁征博引,却不离其宗,自有规矩。
老?先生精神体力?也着实好,一个人滔滔不绝一两个时辰,到他停住,已是金乌西?坠的时候。讲完还不算完,又有学子?提出疑问,邹子?回答。
有士子?问仁与礼,有人问尊尊亲亲,有人问‘道不远人’,有人问诚明之?别,也有人问治国安邦之?道。
于别的疑问,邹子?一一解释,对“治国安邦之?道”,邹子?却停住嘴,看一眼院子?边角处的田向:“治国安邦……子?昔不妨言之?。”
邹子?初至时,田向曾拜访邹子?,彼时他是国相的身份,邹子?称呼他“相邦”,此?时他微服而来,在院子?边角听讲,邹子?便像称呼众士人弟子?一样称呼他。
田向也如别的士子?一样,起身恭敬行礼:“治国安邦之?道,《中庸》已经有言:‘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向深以为然。”1
邹子?面色从肃然转为和?悦,点头。今日邹子?讲学,来的多?是儒者,听了田向的话,也纷纷点头,尤其知道这位是齐国相邦的,神色中多?了两分希冀。没见齐君如何,这位相邦倒像个懂礼知义?、能察纳雅言的人。
邹子?又看俞嬴、公?孙启和?鲁国质子?等,并点了俞嬴名字:“亦冲又怎么看?”语气比对田向要亲昵随意得多?。
俞嬴也起身行礼:“此?治国九经,诚天下大道也。”
邹子?再点头。
俞嬴话音却一转:“然只怕知易行难,‘非知之?艰,行之?惟艰。’2”俞嬴再对邹子?行礼,又扭头对田向致意。
田向神色淡然,也对她微微颔首。
对俞嬴的转折拆台,邹子?倒没什么不悦的,只是叹息:“‘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愿诸位为政者勉之?,勉之?。”
后面又有士人提了几个疑惑之?处,邹子?解了。时候不早,众人也就散了。
田向对邹子?行礼,又对俞嬴、公?孙启、鲁国质子?及其余相识的人颔首作别,便随着旁的士子?一同出了学宫,真把自己当?一个来听讲的平常士人一样。
俞嬴也带着公?孙启,和?鲁国质子?一同与邹子?告辞。
俞嬴和?鲁国质子?都是儒家弟子?,时常来听讲,邹子?对他们很熟。邹子?还专门?问公?孙启:“今日讲的,可听明白了?”
公?孙启正正经经地行礼:“禀先生,启听了,也有明白的,也有不甚明白的,等回去仔细琢磨了,改日再来时,禀与先生听,请先生指教。”
邹子?笑?容慈祥,用手抚过他的肩头:“善!老?夫等着公?孙。”
邹子?又对俞嬴和?鲁国质子?叹息:“看到公?孙,知吾道后继有人,老?夫心中很是欣慰。”
看着邹子?的样子?,俞嬴微笑?,实在是邹子?这么多?弟子?里没有启这么小的。启又是这个身份,他不用有什么高深见解,只要守礼好学,便足够好了。启其实在学问上颇有些天赋,在他这个年纪,有些见解也很是可观,但俞嬴嘱咐他藏拙——就怕万一老?叟替他宣扬太过,招来麻烦。这里毕竟是临淄。
邹子?看一眼学宫大门?,回头对俞嬴几人和?亲传弟子?们道:“那位相邦‘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倒颇有些谦谦君子?的样子?。”3
俞嬴微笑?,谦谦君子?……原来邹子?跟自己一样,看人都是看脸的吗?
辞别了邹子?出去,来接他们的令翊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众贤者来了临淄,就像从前与公?孙启说的,俞嬴常常带他来听诸子?讲学,与众士人交游。最近令翊认得几个研习兵家的士人,常在一起讨论兵法,偶尔还一起骑射,故而对俞嬴和?公?孙启,他有时候全程陪同,有时候只是接送。
鲁国质子?对俞嬴等笑?道:“邹子?说齐相有谦谦君子?之?风,文也这么觉得。若齐侯也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忧虑的呢。”
俞嬴只笑?一下,鲁国质子?年纪不很大,大概也没怎么打听过田向,不知道他是怎么攻伐宋国、拔宋城池的,不知道他与魏对战阿泽时杀了多?少魏军,也不知道从前他对吕齐旧臣的手段,关键——这事?能不当?着令翊说吗?
果然——
令翊看他们:“今日齐相来了?”
鲁国质子?点头:“来听邹子?讲学。”
俞嬴笑?着招呼大家上车。
令翊瞥她一眼。公?孙启安慰地拍拍他的袖子?。
俞嬴与鲁国质子?客气一句,当?先钻进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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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她倒不是心虚,主要是看不得令翊那有点醋有点撒娇的样子?,俞嬴怕自己忍不住会哄他。
时日不多?,鲁国质子?就不得来听诸子?讲学,更无暇关心齐相是不是谦谦君子?了,其父鲁国国君显薨,来报他的人还悄悄告诉他,国内诸公?子?正在争位。
在齐国的鲁国质子?文虽颇得其父喜爱,但不嫡不长,母家不显,又远在临淄,他自己也没有争大位的心思。他固然不想回去争大位,但父君薨逝,兄弟们打做一团,作为鲁国公?子?,岂能不又伤心又焦心?
因与燕质子?府的人混得最熟,又听过见过俞嬴本事?,鲁国质子?找俞嬴问计。
俞嬴道:“恕俞嬴直言,诸兄弟之?争,便是公?子?在曲阜,怕也做不得什么,更何况公?子?远在临淄?”
鲁国质子?叹气。
“但俞嬴有一句话想跟公?子?说。如今不是早年间,没谁遵守‘师不伐丧’的规矩,反倒是往往趁着他国国君之?丧,兴兵讨伐。可能伐鲁的,不过齐楚而已。几年前,楚悼王薨,诸亲贵杀吴子?,累及悼王尸身,诸亲贵因此?受牵连而灭族者七十余家。楚国至今没有缓过来元气来。唯一可能伐鲁的,便是齐了。公?子?当?传讯于国内,令人防备。”
鲁国质子?面色大变。
俞嬴看着他,叹口气。别说齐侯和?上卿田原,便是你口中那位谦谦君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啊。
鲁国质子?行礼:“还请先生教文。”
第62章齐出兵伐鲁
“不外是于内提前屯兵于关隘要津,于外向他国求救。”俞嬴道,“齐国侵鲁,或会从临淄这样的大都邑派大军前往。鲁国若无防备、无救兵,怕是有大损失。若能提前在关隘要津屯兵,将齐人阻上一阻,又及时求得他国相助,也就无碍了。”
“齐人也或者只集合齐鲁边境之军急袭鲁国,掠得几城算几城,等?鲁国大军或是他国救兵到了,他们就息战守城。
“鲁国怕是无力从齐人手中夺回城池,他国之军又岂愿意与齐军对上?帮鲁夺回这些城池,他们自己又得有多少死伤?如今列国哪有这样急公好义的。他们多半是劝鲁国,既然齐人不再接着侵鲁,这点儿损失哑忍算了。
“这个方策是无赖了一些,但对于齐,却是损耗小、也更稳妥的。”
鲁国质子皱眉:“齐堂堂大国……”
俞嬴“呵”一声?:“堂堂大国怎么了?越冠冕堂皇的越会耍无赖。”
鲁国质子叹口?气。
“至于求救,便如咱们先前说的,楚国出了那?样的事,既不会来攻伐,怕是也不愿出兵相?救;越国国都南迁,朝内有些动?荡,也无力北顾;剩下的就是魏国。”
鲁国质子道:“鲁国与魏,不像燕国与魏那?样亲睦,只怕魏侯迟疑。如何说魏侯,还请先生教文。”
俞嬴懂他的意思。鲁国如今虽弱,当年却是周公封地,是周王室最亲善的诸侯国,至今秉持周礼,鲁也一直以正?统自居,在诸侯国中颇有声?望。而魏是篡权的晋国大夫起家,如今固然魏强而鲁弱,鲁国常常有求于魏,这关系却是有那?么一点微妙……
燕国虽也是周王室召公封地,但地方偏僻多戎胡,不大为中原诸国看得上。燕国自己也没?什么正?统架子,当今燕侯尤其懦弱,每每被打得屁滚尿流,让人去三晋求救,认三晋为大,故而三晋救燕要痛快得多。去年齐国侵燕,若不是魏国赵国刚战于黄城,正?剑拔弩张,先前的使者高已、常溪便能求来三晋救兵,原是不需要再二次让人去求救的。
俞嬴道:“能动?魏侯之心者,名耳,利耳。当今之世,诸侯征伐,礼崩乐坏,有些事情也就不能太讲究了。魏侯好大喜功,便是尊他为盟长又如何?
“至于利,可许鲁齐交界之一二城于魏。魏鲁不接壤,这一二城于魏不过是飞地,给魏增加不了多少人口?赋税,却能在齐国边界砸下一个楔子。有这样的好事,魏国岂会不赶紧出兵?魏人去晚了,这城池可就归了齐人了。”
鲁国质子缓缓点头。
“俞嬴是俗人,能用?名的,便不动?利。这城许出去,怕是就难再收回来了。齐人固然狼子野心,魏国也不是好相?与的。这楔子钉在那?里,制约齐国,也制约鲁国。如今魏与鲁隔着宋国,若有一日不相?阻隔了呢?”俞嬴叹息,“咱们弱国,便是这么为难的。”
鲁国质子也叹息。
俞嬴看着鲁国质子:“齐国或许还会以助公子得大位来说公子……”
鲁国质子一怔,随即正?色道:“文无意于大位。先生为鲁国筹谋,文断然不会因为齐国许文什么,就将此?事告知于齐。若违此?言,上天不佑!”
俞嬴摆手笑道:“公子言重。俞嬴不过是提醒公子,齐人或会如此?。”
鲁国质子施再拜之礼:“多谢先生为鲁出谋划策,鲁不胜感?激。文即刻让人回鲁,将先生所谋告知长者。”
俞嬴忙还礼。
俞嬴猜得没?错。很快鲁国国君薨逝、诸公子争位的事传入临淄,齐侯请重臣入宫。
齐侯与诸重臣道:“寡人欲趁鲁丧伐之。”
上卿田原是极赞成的:“当如此?!鲁国于我们,便如中山于赵国,梗在心腹之间,让人难受。若能吞并鲁国,我们能南北畅通不少。如今越人楚人都自顾不暇,无力出兵干涉,鲁侯死得正?是时候。咱们当即刻从临淄派大军伐鲁。”
齐侯点头,问田向:“相?邦以为呢?”
田向道:“向也以为可趁鲁丧伐之。从前越国势大,鲁国在中间隔一下,能免得我们与越国接壤、时常起干戈。如今越人国都南迁,楚国又因悼王事无暇北顾,确是伐鲁的好时机。鲁国那?些城池,我们不取,日后只会归了其他诸国——所虑者,唯魏耳。”
齐侯先是微笑点头,听他说魏,不免皱起眉头来。
不待齐侯说什么,田原先问田向:“对魏国,子昔有什么方策?”
“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怂恿秦人或赵人伐魏……秦人龟缩,暂无意东出,赵侯为人反覆不可信。魏鲁不接壤,约魏一同伐鲁,也是不能的。那?便只剩下甘言重币,贿赂魏侯宠臣这样的小道了。鲁国一向自视正?统,魏国与鲁不算亲睦,挑唆魏侯晚救,还是能的……”
齐侯迟疑:“只是晚救……”
“魏国岂会眼?看我们壮大?救鲁不过早晚。”田向道,“故而如上卿所说从临淄派大军便有些迟了,莫如派驻扎于平陆、博阳的守军急袭鲁阳关、梁父、平阳诸地,驻扎于莒西的守军袭费城,平陆、博阳、莒西邻近鲁国,趁其不备,可很快建功。再令平阴守军为策应,以防魏军伐齐救鲁。
“魏军来,我们便罢兵。我们要一举吃下鲁,莫说魏楚等?必然干涉,便是鲁人,也是定然誓死守卫。与其狼吞,莫如蚕食。”
田原哂笑:“子昔年岁不大,怎么老叟一般谨小慎微?三五城池,够做什么的?难得这样的时机,所虑不过一魏。魏国又要借道于宋,哪如我们?便是真与魏国交战,我们难道怕它?况且魏国会不会救鲁,还是未知。为未知之事,缩手缩脚,岂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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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子昔,为相?者,当有大眼?光,大度量,莫要只算计那?星点儿得失。”
田向神色淡淡地行礼答是。
齐侯沉吟。
两日后,齐侯决定从临淄派大军伐鲁。领兵的是大将军郑牖。郑牖所出的郑氏早早就投靠了田氏。郑牖是朝中田氏宗亲外少有的大将,得齐侯看重,也是上卿田原难得信任的异姓人。去岁郑牖接替田唐伐燕,虽失利,却并无大错,这次齐侯依旧派他领兵伐鲁。
虽未依照相?邦田向对鲁蚕食之策,齐侯却采用?了他派使者去挑唆魏侯和让平阴守军为策应防备魏军两个策略。
为了站在一个“义”字上,齐侯又采纳上卿田原的建议,让大夫田扁去见鲁国质子文,愿意帮他平定鲁国内乱,助其得位。鲁质子不应。齐侯虽有些恼怒,倒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人监视着他些,不令其出城。
对于伐鲁之事,临淄城内诸贤者士人议论纷纷。
鲁侯薨,诸公子争位引发内乱,故而齐伐鲁打着的名义是“伐不义”——父死而内乱,是为不孝,兄弟争大位,是为不悌,不孝不悌确实算“不义”,当伐,故而不少士人特别儒者,觉得齐国伐鲁是应当的。
邹子作为目前临淄最有名气的儒者却不这样认为:“其势汹汹,是去伐不义,还是去灭国?‘伐不义’不过幌子耳!让仁、义这样做了攻伐的幌子,则真仁义尚可存焉?”
邹子几次求见齐侯,齐侯均以病辞谢。
怕老先生气坏了身子,俞嬴前去探望。
俞嬴用?手试试碗温,将浆汤端给邹子:“您也别太生气。有那?些不仁不义的人,不也有以维护仁义为己任的人吗?天下大道,人心总是向善的。”
邹子叹息。
俞嬴又道:“听说这次提议伐鲁的是那?位上卿。”
邹子冷哼:“田原才智平平,又不修德行,做此?恃强凌弱之事,老夫是不惊讶的。”
俞嬴略沉吟:“对这位上卿,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至少可以给他添点堵,也让天下人知道知道真仁义尚存。”
第63章联名来上书
邹子看她:“何以沉吟?径直说来。”
俞嬴道:“齐侯下求贤令,天下?士人聚集临淄,我们或可召集仁人志士联名上书齐侯,请罢攻伐,免上卿田原职,治其罪——我等联名者众,田原报复也报复不过来,只是恐怕于?先生不利。”
邹子神色一振,笑道:“老夫怕他报复?若得死于?仁义,此生亦无憾矣。”说着便令弟子准备笔墨布帛。
上书中,邹子先说何为仁义,再说此次攻伐鲁国不合仁义之处,再说此次攻伐对仁义之道、对齐国教化、对齐侯本人德行?修养和名声的害处,请齐侯罢攻伐。
后半段则主要说田原这个陷君主于?不义的元凶。从脾性骄固、不修己身,到?缺少才?智、任人唯亲,到?手段卑鄙、打压同僚,再到?恃强凌弱、热衷攻伐,历数田原之过,说他是齐国的毒赘祸根,不除则朝堂不安,不除则家国不宁。
整篇上书,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有理有据,气势磅礴。大儒果然是大儒!1
邹子弟子将这帛书张挂于?学宫门旁。诸围观士人激于?义愤,当即便?有许多在上面签署自己名字的。当今士人多有重道义、轻生死、不畏强权者,由此可见一斑。
俞嬴自然也写?下?了她的名字。与田原敌对,不只是私仇,也为公?事?,今日之鲁国,便?是他日之燕国。这样明?摆着的事?,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但田原是先齐侯之弟,当今齐侯之叔,是齐国宗室之长,是在齐国掌权几十年的重臣,树大根深,不是于?射那等没根基的人,只用一二小计,很难将他杀了。对田原,只能一点一点削弱,再找准时机杀之。
帛书张挂在学宫门口,风声飞遍全临淄。联名的不止有儒者,还有崇信黄老的陶子行?、研习阴阳五行?的闵子等,又有诸侯馆的一些使节——比如魏使魏溪、赵使柏辛、韩使谷琦。
魏溪笑道:“咱们没办法上战场帮鲁国退齐兵,声援一下?总是要的,不然不白?与鲁国公?子文喝那么?些酒了?”
鲁国质子听?说后,赴诸大贤及使节住处,亲自拜谢。
田原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来报他的是大夫田卫。
田卫主管监察诸官吏言行?及都城舆情?,是田原很看重的自己人。先前参劾于?射的,便?是他。田卫在朝上参劾人可以滔滔不绝半个时辰,但其实私底下?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将事?情?禀告了田原,便?停住嘴,等田原示下?。
田原之子田邕看着父亲面色,劝道:“那邹易固然可恶,却是列国闻名的大儒。听?说先前他指着魏侯鼻子说其‘独夫’,魏侯那样的人,也未曾拿他如何。他先前指责先君,先君也只是不听?他的,他临行?,还要馈金百镒。这样的人,咱们不好轻动。”
田原怒极,反倒静了下?来:“伐鲁本便?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是君上召集朝中重臣一同议过的。如今那邹易妄谈国政,纠集人闹事?,不是对我,而是公?然指斥乘舆,对君上不满。我要入宫见君上。”
学宫这边也不乏懂谋策的人,一早遣人守着田原府第,他前脚进宫门,后脚这消息便?传到?学宫。
邹子道:“咱们也去?见齐侯!”
俞嬴留在邹子身边的侍从之一皓悄悄令人回诸侯馆禀报此事?。
此时,俞嬴却在田向府上。
“上大夫让向派人护着这些贤者士人……”田向微笑,“上大夫挑起事?端,却让向帮着收拾,是真不拿向当外人。”
俞嬴叹息:“前次让俞嬴来看泮宫图时,相邦还嫌弃俞嬴谦虚太过、与相邦疏远,如今却又抱怨不拿相邦当外人……相邦之心,委实难以揣度。”
田向哼笑:“你什么?时候不只是这种?麻烦事?想起我,便?好了。”
先前的话还算调侃,田向这句抱怨就太稠密暧昧了。
俞嬴看他。
田向恍若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接着道:“上大夫这样通透的人,自然知道向与上卿田原并非看起来那样和睦。向是一定要扳倒田原的。若邹子等出事?,田原名声便?彻底臭了,一个名声彻底臭了的人,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便?是他不杀邹子,向都该助他一臂之力,将水搅浑……上大夫竟然来让向阻止他,这是真把向当君子了吗?”
俞嬴微笑:“俞嬴倒不知道,于?品德上,相邦还这么?谦虚。相邦固然想扳倒田原,对齐国却是忠心的,若邹子出事?,齐国招贤纳士之事?便?是一场笑谈,相邦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君子不君子的,俞嬴实在不好评判,但俞嬴信相邦的限度。”
田向看着她:“‘限度’……令姊当年便?常说‘做人,总得有点限度’。”
俞嬴笑一下?:“家训耳。俞氏子弟都这么?说。”
田向也笑一下?:“上大夫比令姊宽容,令姊当年常常指责向没有限度。”
俞嬴:“……大概因为先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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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吧。”
田向笑起来。
俞嬴内心不悦,笑话谁呢?总比你君子。
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田向笑道:“不管上大夫,还是令姊,都比向君子得多。从前田克劫持上大夫,上大夫要挟向说杀三晋使者,将水搅混,那时候向便?未曾相信上大夫会那般做。上大夫和令姊都是有限度的人。”
俞嬴心里的气平顺下?来。自知之明?,田向还是有的。
田向微笑。
门外奴仆禀报:“小司马来了。”
很快院中便?传来田卓与老仆由说话的声音:“燕国使者在?”
田卓走进厅堂。田向和俞嬴都站起来,双方行?礼。
田卓见俞嬴在,有些犹豫。
俞嬴便?笑着告辞。
田向却道:“可是学宫的事??无妨,我刚才?也正与上大夫说这事?。怎么?了,你说吧。”
田卓道:“上卿进宫,邹子也带着士人们往宫门去?了。”
田向道:“我即刻入宫去?见君上。”
三人一同往外走。田卓对俞嬴笑道:“上大夫让卓想起一位故人。”
俞嬴对他笑道:“先姊公?子俞嬴。”
第一次见卓的时候,他比启大不了多少,跳脱得很,跟在田向和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兄长”“嬴姊”地叫。俞嬴记得他比自己还爱吃甜。当年微微有点胖,如今是个相貌英武的美男子了。
“上大夫与公?子一定是近枝姊妹,笑起来就更像了。”田卓笑道。
田向扭头?看他:“小司马骑马来的?你走得快,先去?让人看着些,别让人真地伤了邹子等贤者士人。”
田卓正色行?礼,快步走了。
俞嬴也和田向作别。田向道:“过两日还有事?情?请上大夫帮忙,还请上大夫不要推辞。”
俞嬴行?礼:“相邦客气,俞嬴敬候差遣。”
第64章宫门前事端
齐侯宫中
上卿田原坐在齐侯对面,虽面有怒色,声音却还沉稳:“不征伐,如?何?增加土地、丁口、赋税?不征伐如?何?成就?我齐国霸业?先前的齐桓、晋文、秦穆、楚庄谁不是?用征伐来?获得威望的?不说远的,就?说当今魏国。
“魏国称强,是?因着当年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战胜十倍于己的秦军;是?因为一举灭了千乘之国中山,使之成了太子击的封地;是?因为连败楚人,夺了楚国大片土地;是因为与列国征战少有败绩。
“这些征战,除了威望,又给魏国带来?了多?少好处!别的不说,就?说魏秦之战。魏人将秦人压制在洛水以□□得关东之利。魏国少粮,西河给魏国带来多少粮产、丁口、赋税?没有西河,能是?如?今的魏国?”
齐侯不由得点头:“叔父说得很是?。”
田原越发语重心长:“魏文侯,虽谥‘文’,却哪里‘文’了?列国称其贤君,这‘贤’难道?是?贤在他跟那帮腐儒混在一起吗?有征战之功、列国臣服之能,才能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齐侯再点头。
“君上先前要招贤纳士,我不愿意,为什?么?就?是?怕这些人来?了,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反坏了家国大事。便如?这个邹易,不懂当今大势,满嘴不合时宜的仁义之道?,用他的‘仁义’挟持君上,使君上于国政、于征伐上束手束脚,不得建尺寸之功,那我们齐国岂不危矣?”
齐侯笑道?:“这个,叔父莫要担心。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寡人还是?分得清的。寡人也不是?那等会让腐儒裹挟的人。咱们伐鲁,那个邹子几次来?见寡人,寡人都推拒了。”
田原看?着齐侯:“君上不知道?他们那个多?人联名上书的事?”
“叔父放心,他们上他们的,寡人留中就?是?。等我们大军得胜,举国欢腾,鲁国也臣服,他们就?没什?么说的了。一帮腐儒,闹不出什?么水花。”齐侯神情略显尴尬,“只?是?于叔父名声上有些妨碍……寡人想着,叔父的封地还是?有些小了,叔父封地本也邻近鲁国,等这一战胜了,就?从新得之地中挑出些合适的来?给叔父加封吧。”
田原老脸上露出笑容:“我可不是?来?跟君上诉委屈、讨加封的……”
田原叹息:“为了齐国,为了君上,我这点名声算什?么?若能看?到齐国霸于天下?,我便是?把这条老命搭上,都是?愿意的。”
他们如?家常叔侄一样,坐得近。齐侯拍拍田原手背:“叔父之心,寡人还能不懂?咱们是?至亲骨肉。给叔父加封,也不是?为了补偿叔父受的委屈,不过是?得了鲁国的地方,寡人就?该给家里人分一些。在寡人心里,叔父是?占头一位的。”
田原再笑。叔侄之间,一时其乐融融。
田原却又道?:“可惜向……他原来?还好,不然先君也不会那般看?重他,如?今却是?走?到歪路上去了。他与我已是?离心离德,君上说说他吧。”
齐侯笑道?:“相邦是?读书人,自然于这些上面用些心,也是?为齐国、为寡人好的意思。他也不是?只?务虚华的人,对叔父也是?尊敬的,叔父就?不要太多?虑了。”
“但愿吧。”田原叹息。
叹息完,田原脸上又带了些笑影:“行了,老叟就?不耽误君上做正事了。如?今早晚凉了,君上莫要自恃身子壮,再用那些寒凉的东西,小心伤了身子。年轻不觉得,老了受罪。”
齐侯笑着答应了,又道?:“寡人新猎了一头鹿,很是?肥壮,一会儿让人给叔父送两条鹿腿过去。”
田原笑着谢了齐侯,再次与之告辞,往宫外走?去。
还未到宫门?口,迎面遇到宫禁甲卫长田忽快步而来?。见了田原,田忽行礼,神色间有些犹豫,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
田原看?他:“子长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田忽低声道?:“外面邹子手持帛书,带着一群士人,要见君上。听?他们言语,似对上卿不利。”
田原神色一变:“老匹夫敢尔!”
田原大步往宫外走?去,田忽也匆匆去见齐侯。
齐侯宫门?口
田原走?到邹子面前,倨傲地道?:“先生总是?口口声声仁义礼智,带着这许多?人来?宫门?前闹事,是?仁还是?义,或者这就?是?先生所谓的‘礼’?”
邹子大笑:“上卿这样与仁义礼智丝毫无干的人,竟然在这里妄谈仁义礼智……着实滑稽!上卿还是?罢了,莫要惹得天下?人笑话。”
田原气结,顿了一下?,冷笑道?:“既如?此,我也懒得与你?废话!”说着挥手,示意自己的侍从和宫禁甲卫,“把他们赶走?!”
宫禁甲卫面面相觑,田原的侍从已经上前。俞嬴留给邹子的侍从皓、鹰及邹子弟子赶忙护住邹子,有的士人与田原侍从推搡起来?。
邹子对皓、鹰及弟子们道?:“无妨!若得为心中道?义,血溅于此,老夫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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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憾。”
邹子对宫禁甲卫们喝道?:“老夫要见齐侯!”
正闹着,小司马田卓带人赶到。
田卓急步上前,喝令侍从们停手,又对田原行礼:“上卿!这样会出大事的。还是?先禀过君上吧。”
田原斜睨他一眼:“你?一个小宗之子、区区小司马中大夫,就?敢在我面前呼三喝四??”
田卓顿一下?:“卓不敢。”
田原冷笑一声,不再看?他,令侍从接着驱赶众士人。
田向便是?这时候到的。
“住手!”田向的声音不高,但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田原的侍从和与之对抗的士人都停住。
田向走?过来?,看?看?邹子,又看?看?田原,轻叹道?:“向于二位是?后学、是?晚辈,对二位的争执,向不敢、也不适合说什?么。还是?让君上定夺吧。”田向看?田原,“请上卿与向一同去见君上。”
田原看?看?邹子,又扫一眼田向,冷哼一声,当先转身往宫里去。
田向对邹子微施一礼,也往宫里走?去。
齐侯已经得了邹子前来?的消息,很怕两个坏脾气的老叟在宫门?口闹出事来?,让宫禁甲卫长田忽赶紧回去看?着点儿。田忽没有再来?回话,倒是?田原和田向来?了。
齐侯蹙眉:“这个邹子,还真是?麻烦。叔父别生气了。”
齐侯又对田向道?:“相邦来?得正好。你?与这些人熟,为人又最?是?中正,众人信服,就?代寡人去见见这老叟,接了他的上书,把他劝回去吧。”
田向道?:“向出去,接了邹子上书,把他糊弄回去,是?能办到的。只?是?——说出去,众贤者士人联名上书呈于宫门?,君上避而不见,众人被驱赶殴打,君上在列国士人中的名声怕是?就?彻底坏了。”
齐侯面色不好起来?。他负着手在殿内走?了几步,经过田原身边时,不免埋怨:“叔父也确实脾气太急了些,你?让人打他们做什?么……”
田原想说什?么,到底压了下?来?,面色却越发阴沉了。
又思索了片刻,齐侯道?:“罢了,寡人亲自去看?看?。那个邹子,不见到寡人怕是?不罢休。”又嘱咐田原,“叔父在宫中歇一会儿再走?吧。”
田向对田原行礼,随齐侯一起出去。
等齐侯和田向到了宫门?,外面的人比先前更多?了,有听?了消息来?声援邹子的士人,还有说不上是?声援还是?看?热闹的几国使节。
齐侯带着些歉意,对邹子行礼:“先生为齐国、为寡人操劳,反让先生受了委屈,此寡人之过也。”
邹子昂然道?:“老夫更多?是?为了心中道?义。被人驱赶推搡两下?,倒也不算委屈。”
齐侯有些尴尬地抿抿嘴。
邹子将手中帛书交给两个弟子,让他们展开:“此为临淄诸士人之联名上书,请君善观之。”
那几乎算是?檄文、签满了士人名字的帛书便这样展现在了齐侯、田向及诸人面前。
看?着那上面几乎指着鼻子骂齐国不仁不义的文字,齐侯面色几变,到底压制了下?来?,勉强笑道?:“诸位大贤的意思,寡人已经尽知了。诸位对齐国,对寡人,对上卿,却误会太深。”
齐侯道?:“齐鲁既是?邻国,又是?友邦,两国君臣互访,公室通婚,是?常有的。前些时日,鲁君薨逝,寡人甚哀。又听?说鲁国众公子不顾父丧,公然椁前夺位,何?其不孝不悌!寡人既然知道?了,怎能不帮着鲁国拨乱而反正?
“鲁国既乱,只?一二使节去自然是?不行的,故而寡人令郑牖带大军前往。这不过是?为了平乱,并无旁的心思。等鲁国乱平,鲁国新君得立,两国盟誓再申友邻之好,诸位大贤便知道?了。”
邹子大儒,大约想不到齐侯会这般不要脸,明晃晃把黑说成白的——鲁国弱小,又逢国丧内乱,齐国本来?便势大,鲁国怎么敌得过齐国?到时候齐国胜了,不但侵吞鲁国土地城池,甚至操纵鲁国国君人选,齐人立的鲁国新君肯定会与齐盟誓“再申友邻之好”。齐侯竟然拿这当齐国伐鲁是?“义”举的理由!
邹子一时气结语塞。
不远处俞嬴笑道?:“既然君上这么笃定等‘鲁国新君得立’,会‘两国盟誓再申友邻之好’,那咱们等着便是?了。这‘义’与‘不义’,既看?齐国怎么做,也看?鲁人受不受。便如?从前燕惠公时,我国发生内乱,惠公出奔,齐国晋国帮我国平乱,送惠公回国,燕感?激齐国晋国,与两国再申友邻之好,这便是?‘义’。”
俞嬴话音一转:“若鲁国新君不认齐国是?去帮忙平叛的,不与齐国盟誓——齐国此次兴兵,怕是?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若是?那样,还望君上对这上书中说的‘元凶’,能秉公直断才好。”
齐侯看?俞嬴:“善!”
齐侯又看?邹子:“先生以为呢?”
邹子懂俞嬴的意思,若鲁国胜了,新君自然不会跟齐国盟什?么誓,只?是?鲁国对齐国……
邹子叹息,点头。用胜败定‘义’与‘不义’,这还是?邹子一生中的头一回。邹子在内心感?慨,大约自己是?真的不合时宜了。
全程,田向在齐侯身后都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令翊也只?静静站在俞嬴身旁,只?看?站的位置,便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众人从宫门?前散去。
第65章泮宫内辩诘
不?过旬月,传来?消息,齐军前锋被伏击,小败于鲁。鲁国新君立。鲁侯奋·命鲁军集于鲁南,抗击齐军。又魏国出兵,借道于宋,已至鲁国梁父。
知道伐鲁之事已是难以成功,齐侯无奈,只得令齐军撤退。
与齐军战败的消息同时到临淄的,还有墨家矩子田襄子。
齐国伐鲁,有墨家弟子助鲁守城,并传讯于在秦国的矩子田襄子。田襄子奔临淄,本?是?来?劝说齐侯罢兵的。但因鲁国早有准备,又有魏人相助,齐师败退,田襄子也就不?用去劝齐侯了。
田襄子之“田”跟齐国田氏没什么关系,他是?宋人。几年前,墨家前任矩子孟胜和一百八十义士为楚国阳城君守城而死,田襄子继任为矩子。
这位矩子四十余岁,身材高大?,面容坚毅,如大?多墨者一样,穿着粗陋短褐,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他继任时间不?长,墨家人又总是?来?如影、去如风的,许多人都没见?过这位矩子。他在泮宫出现,颇引起些轰动来?。
今日正是?泮宫中?诸家辩诘的日子。
因有多家贤者在,人格外多,院子中?几乎插脚不?下。诸人却还是?为矩子和墨家弟子们让出一块地方来?。
鲁人抗齐,齐师战败撤退,之前邹子与齐侯在齐宫门前理论的“义”与“不?义”,已不?言自明,但?并没见?齐侯对田原这个“元凶”有什么惩处。那些在上书上签了名字,特别是?跟随邹子去宫门前的士人们不?免议论纷纷,故而今日辩诘就与“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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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
儒家以邹子为首,主张的是?看攻伐符不?符合仁义之道。如先?前山戎侵扰燕国,齐桓公为燕国伐山戎、征孤竹,便符合仁义之道,是?义战。如十几年前魏国伐楚,占大?梁、取襄陵,如几年前赵国伐卫,如齐国去年伐燕,今年伐鲁,都是?为了攻城略地,是?不?义之战。
墨家田襄子道:“听说这次齐国伐鲁便是?以‘伐不?孝不?悌’这样的‘仁义之道’为名。如果这次齐军攻打进了鲁国都城曲阜,平定了鲁国诸公子之乱,助鲁国立了新君,未取鲁国一城一邑,那么齐国此?次伐鲁在邹子看来?,是?否就是?‘义战’?
“可是?这‘义战’与‘不?义之战’,齐军都是?一样地破坏鲁国城池,杀死无辜鲁人,让鲁国破败不?堪,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先?生所谓‘仁义之道’,不?过虚浮之名耳。
“凡是?攻伐,便无义与不?义之说。故而我墨家说‘非攻’,只有守国守城之战方为义战。”
邹子道:“不?然。昔者,‘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去民之灾,得民之心,即为仁义。齐国伐鲁,若鲁人悦,箪食壶浆以迎齐师,便为仁义之战;若如当下,鲁人不?悦,抗齐师于边邑,便非仁义之战。”1
两位大?贤就义与不?义、攻与非攻辩诘起来?,各有各的侧重,各有各的道理。
崇信黄老的陶子行则秉持老子“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认为穷兵黩武只会带来?灾祸,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2
有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笑起来?:“诸子谈论仁、义、道,说得着实好?,可却不?曾睁开眼看看这几百年来?的天下大?势。当年周王分封八百诸侯,到如今尚存者不?过二十许,几十载乃至百载后,又有多少?”
这年轻人的话引起一片骚动。
年轻人不?理骚动的人群,昂然道:“日后天下必再归于一!不?征伐又如何归一?如今征伐之苦为归一途中?之必然也。因征伐之苦,用仁、义、道这些虚浮之理阻挠征伐、妨碍一统,便譬如虫蚁之欲撼巨木,不?自量耳!”
大?贤们皱眉,却没有人斥责这个年轻人。辩诘便是?这样,辩的是?道理,不?因辩者身份地位而有别。这个年轻人大?约习的是?刑名之学或是?游说之术,更甚或是?兵家弟子,故而极力为攻伐辩解,但?他说的天下大?势,确实也有道理。
诸大?贤一时沉默。
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以不?义之战,便是?一统天下,可得久长乎?”
那年轻人哽住。
俞嬴道:“固然由分而合是?天下大?势,由分而合也免不?了征战,但?我们岂能因百年后之合,如今就不?辨善恶,不?论道义地看待每一场征伐?便譬如一个人,从出生便注定要死亡,我们岂会因几十年后要死,便不?好?好?吃每一餐饭食?
“从三皇到五帝,从夏到商,从商到周,再到如今周室衰微、诸侯并立,千百年后不?知?是?分是?合、是?谁之天下,而仁人志士所执着求索的,仁义理智、非攻兼爱、大?道无为、‘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3……却会流传下去,积淀在华夏血脉中?。”
俞嬴顿了一下:“世事有变迁,朝代有兴衰,而‘仁’‘义’‘道’‘法’诸理长存!”
俞嬴说完,人群静默。
过了片刻,邹子打破静默,叹息道:“亦冲说得好?啊。世事有变迁,朝代有兴衰,只要还有人在,诸理长存!’”
人群也哄然讨论开来?。俞嬴说的不?只是?攻伐,也不?是?某家之言,她说的是?每一个士人学子都曾在心底或模糊或清晰地问过自己的东西?,说的是?人之为人的要义。她说自己这些人求索的、争辩的、愿意用生命维护的东西?,‘会流传下去,积淀在华夏血脉中?’,怎不?让人心潮澎湃?
墨家矩子田襄子扭头看俞嬴,对她微微点头。
其余众贤有点头赞许的,有与身边人讨论的。
之前说天下大?势的年轻人看一眼俞嬴,没有再说什么。
这场辩诘散了,对征伐,对道义诸理永存的讨论却没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当日参加泮宫辨诘的士人们在讨论,没来?的也在说,甚至一些平常的临淄人,譬如酒舍主人、皮货商贩也会谈论两句征伐给大?伙儿带来?了什么。
市井中?曾经把俞嬴赶出去的酒舍老叟叹口气,是?啊,齐侯征伐给我带来?了什么?若无征伐,家里?二子一定尚在……
或许是?越理论越上头,或许是?受俞嬴道义诸理长存的激励,诸士人再次上书齐侯,要求惩处不?义之战的“元凶”。
齐侯迫于无奈,去田原上卿之位。
此?时齐国上卿已与几百年前国氏高氏为上卿时不?同,彼时上卿既为爵位,又为官职,而此?时上卿更多的是?爵位。先?时田原既居上卿,又为相邦,后来?因得了一场大?病,齐侯又有意,便将相邦之职交给了田向,只剩了上卿的爵位。
这次齐侯虽名义上去田原上卿之位,却未曾收回其封地,相当于只去了他的爵位名号而已。
齐侯又将田原请进宫里?,百般安慰,并承诺很快就会为其复位。即便如此?,对这位齐国宗室之长,在齐掌权几十年的重臣,这也是?难以想到的奇耻大?辱了。齐侯还未曾见?其叔父面色这般难看过。田原站起时,甚至有些不?稳。
其实齐侯多少也有些后悔。当初若是?听相邦田向的建议,让平陆、博阳、莒西?驻军急袭鲁国,鲁人来?不?及防备,魏人更是?到不?了那么快,阳关、梁父、平阳、费城诸地如今已早入齐国囊中?。不?从临淄派大?军去,动静也小,不?至于惹得都中?物议纷纷。现在无尺寸之功,反惹了一堆麻烦。
对田原去上卿位的事,相邦田向很是?淡然的样子,倒是?往泮宫派了不?少维护秩序的甲卫。
田原知?道了,怒而摔了手中?杯盏。
第66章怕令将军打
田向见齐侯说赋税之事时,顺便将给泮宫加派甲卫的事也与齐侯说了。
齐侯点头:“很应该。泮宫那边什?么人都有,如今的士人不只牙尖嘴利,闹起事来也其势汹汹,若出了什?么乱子,又怪到寡人头上。”这?是还在抱怨先前邹子带人来宫门前上书的事。
对此,田向不方便再说什?么,转而问齐侯:“前两日,向与君上推荐的那位魏国士人皮策,君上以?为?如何?”
齐侯点头:“寡人正要与相邦说呢。看得出,这?位先生?对刑名?法度很是熟悉,于治军治民也颇有见解,只是可惜他出身魏国旧族……”不待田向说什?么,齐侯已道?,“他既然投奔齐国,寡人便敢用他。不要让他当那有名无实的官了,便封他大夫,任小宰,让他帮你打理内政,整治法度。”
田向点头。
齐侯道?:“省得那些?腐儒说寡人招贤纳士只来虚的。寡人求的,便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有用之臣。”
田向微笑:“河海能纳,众流归之。如今君上已经很有前代贤君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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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侯笑了:“因为?伐鲁之事,寡人抑郁多日。虽知道?兄长?是哄寡人,但听了,心里还是舒坦。”
田向笑道?:“君上这?么说,向成了阿谀之臣了。”
齐侯大笑:“这?可?不会。去?列国问问,谁都得说兄长?是贤相。”
诸侯馆燕质子府俞嬴院内
皮策绕着俞嬴院内三尺见方的小花圃走一圈,笑问:“这?就是尊使让策来赏的菊花?”
俞嬴道?:“见菊而知秋,倒也不用拘泥是一朵两朵,三朵五朵,还是一片花海。”
皮策道?:“可?尊使这?菊花都快残了……”
“那便是见菊残而知秋尽……”俞嬴自己先笑起来。
皮策也笑了:“前几日尊使便相邀,是策来晚了。”
俞嬴不提晚不晚的话,笑道?:“我这?花是开得不大行,可?庖厨的厨艺却不凡,明简尝尝我们的菊花糕。”
皮策点头。
两人来到厅堂坐下,侍女送上浆饮、柿枣等果品及俞嬴说的菊花糕并别的糕饼。
俞嬴请皮策尝糕,皮策却正色行礼道?:“多谢尊使对策的赏识抬举,策已经想好了——出仕齐国。”
当日俞嬴在魏国新中与皮策辞别时曾经露出过招揽之意。前些?时日,皮策来拜访过俞嬴后,俞嬴对公孙启、令翊说了皮策为?人和他做新中令的政绩,俞嬴、令翊陪公孙启按照请贤者?的礼节正式拜谒皮策,请他出仕燕国。后来也又几次相聚。
但皮策很是犹豫。俞嬴懂,他是实在受够了魏侯那样的固执老叟国君了。燕侯那个老叟,固然不像魏侯一样霸道?,却着实懦弱无能……太子友固然不错,但在列国没什?么名?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登大位。
对皮策来说,齐国自然是比燕国好的,齐国更强大,齐侯年轻,齐国正在招贤纳士、整理国政,主持这?些?的相邦田向在列国名?声不错,不是那等嫉贤妒能的人,齐国正是皮策的用武之地?。至于这?阵子儒墨争论的“仁”“义”之类,不是他这?样的刑名?之士考虑的。
故而皮策决定出仕齐国,倒也在俞嬴预料之中。但话又说回来,如今士人在列国流动频繁,今日皮策仕于齐,谁又说得准他明日会不会仕于燕呢?
俞嬴对皮策还礼,笑道?:“何必多礼,仕于齐还是仕于燕,明简与俞嬴都是友朋。你在临淄,我们正好喝酒聊天。”
皮策笑。
俞嬴却皱眉:“我们都这?般熟了,明简还总是‘尊使’、‘太子太傅’地?称呼俞嬴,也太见外了。”
院中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令翊与奴仆说话的声音。
皮策垂着眼,微笑道?:“策是怕对尊使称呼得太亲近了,让令将军打。”
俞嬴:“……”
皮策笑起来。
想不到皮策会打趣这?个,俞嬴也只好笑了。她觉得皮策这?人有点像启——蔫坏,只是启装得像个古板小君子,而皮策装得像个粗皮乱叶的老榆树。
令翊进来,皮策和俞嬴都站起来,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