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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林一一耳朵嗡嗡的,脑子也一团乱麻，急促的呼吸里是苦艾的气息，心跳也快得厉害。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一直不停的往前跑,好像只有往前跑,身后的一切都会被抛诸身后,那些荒唐的可笑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夏夜的风灼热滚烫，或许是她自己身体本来就在隐隐发烫，耳畔的风声清晰，林一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了。
从刚才到现在她唯一能够保持的一点理智就是避开人群,往僻静的地方跑,因为她信息素溢出了，她害怕影响到无辜的人,更害怕失控在人前。
等到林一一手脚僵硬麻木，等到信息素紊乱得她无法自如行动后,她才慢慢停下。
她后知后觉看了下四周,是庄园里面的一处花园。
空气里的花香馥郁,遮盖住了她一部分信息素的气息，也让她从中稍微清醒了些。
林一一眼眸动了下,瞥见了折射着月光的粼粼水面,细碎的银随着涟漪，将一弯月牙儿割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好似破碎的玻璃，一片一片划过她的心头,疼得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她直勾勾盯着那湖面,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不同于周遭的清凉，很舒服,舒服到想要整个人浸泡进去，埋进去，藏起来。
这么想着，林一一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陆星舟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瞳孔一缩，刚跑了一路累得还没来得及喘气，此时也顾不上停下休息，猛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他上前一把抓住林一一的手，把她用力往湖边拽离，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又惊又怕，更盛满了怒火。
“你干什么？！离那么近想找死吗？还是你刚才要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跳进去！”
陆星舟一想到这种可能抓着林一一的手更紧了一分，他跑得很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散开了，在额前搭着，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对于一向注意形象的陆星舟来说，这副模样实在难看至极。
可他少有的没有第一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仪表，心头实在后怕，红着眼睛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刚才真的想寻死？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女人随随便便说的那么几句屁话，她性子一向恶劣，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是假的，还有一句也是半真半假，你是蠢货吗，她的话你也信？！甚至还被打击到要寻死！你对得起把你辛苦养大的父亲吗！你死了他怎么办，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难道要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不管不顾吗！！”
林一一刚才并不是要跳湖寻死什么的，她只是觉得那里很凉快，也很安静，想要去那边待一会儿平复下而已。
她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青年，看着他这么慌乱狼狈的样子，第一反应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而感动，而是问道：“你的标记消退了吗？”
陆星舟愕然：“什么？”
林一一垂眸扫了他脖颈一眼，又重复问了一遍：“刚才是我的标记影响到你了吗？”
这下陆星舟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觉得刚才自己那么着急忙慌地制止她，是因为被标记，被信息素影响了。
他脸色很难看，咬牙切齿道：“林一一，你是在羞辱我吗？你认为我是因为标记才关心你，标记消失了我就会冷眼旁观看着你寻死觅活？我看上去是那样冷漠冷血的人吗？”
林一一眼睫颤了下，月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莹白如玉：“抱歉，我没那么想，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而已。”
“还有，谢谢你的关心，我刚才没有想过寻死，我只是想去湖边吹吹风。要是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她现在的状况很差，能够保持冷静和陆星舟说话已经耗费了很大的气力。
林一一觉得今天来这个欢迎宴是她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要是她没有来这里就不会遇到白琼，就不会听到这样可笑荒唐的事情，她现在很厌恶这个地方，她只想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你确定你要这么回去吗？”
陆星舟没有松开抓住少女的手，抿着嘴唇道：“你的脸色很差，你这么回去会被你父亲看到的。”
感觉到了林一一神情有所松动，他试探着带她往一旁的赏花亭走去。
林一一没有动作，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带着过去。
“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陆星舟说到这里后一顿，小心翼翼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林一一的神情，看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排斥和厌恶的情绪后松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不过只是一瞬，在看到身旁少女泛红的眼尾后骤然消退。
陆星舟意识到林一一不是需要他在这里陪着她，她只是不在意，只是无所谓。
她此时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苦艾的气息浓重压抑，混在满园的花香里，让原本香甜的花香也染上了淡淡的苦涩。
绕是如此，在这样难受的情况下林一一还是顾忌着一旁的陆星舟，控制着信息素没有过度溢出。
又或者压抑本性压抑欲望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她的情绪总是习惯性的无声无息，从不会肆意宣泄。
陆星舟看着这样的林一一，心脏似被重击了一般疼得窒息。
他知道自己于林一一来说无足轻重，她不喜欢自己，他的话对她或许没有一点影响，可是他做不到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难受看着她痛苦。
半晌，到吸入的苦艾在他舌尖都隐隐发苦的时候，陆星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嗫嚅着嘴唇，打破了这长久的平静。
“……那个，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林一一回应，他闷闷的继续说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刚才你和白琼的话我听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今天这场宴会我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我不想跟白羽清联姻，我想找她解除婚约……算了，你又不关心这种事情，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总之我听到你们的谈话纯属偶然，你不要把当成那种奇奇怪怪的跟踪狂。”
陆星舟其实也没听到多少，只在白琼让林一一给她检查腺体的时候才过来的，前面的他并不知道聊了什么。
林一一并不在意他听到了多少，是只听到了她身世的那一部分还是包括盛嚣跟她告白的那一部分。
见对方紧张不安的和她解释了许多，生怕她误会自己，许久都进入不到正题的样子，林一一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年本来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是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做不小的心理建设的，要不是因为林一一他根本提都不会提起。
结果对方还对自己这样不耐烦，陆星舟咬了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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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直接离开不管她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能理解你。”
林一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冷淡的眉眼看得陆星舟心头酸楚，垂下眸子避开了她的视线。
“因为我的母亲也对我父亲很不好，尽管没有像你母亲那样抛夫弃女，却也大差不差了。他们是商业联姻在一起的，由于信息素匹配率很高，哪怕我母亲在外面养了多少个omega，我父亲也没办法离开她。”
说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嘲讽道：“这就是omega的可悲，一旦被alpha烙印上标记，基本上都会成为信息素的奴隶，没有自我，变成alpha的所有物。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匹配率很高的AO夫妻，所以我母亲才会那样有恃无恐。”
“我小的时候像所有的omega一样，对alpha有想要亲近的本能，我那个时候并不排斥alpha。”
林一一没想到陆星舟会和她说这些，她不知是觉得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所有感到同病相怜，想要倾诉安慰自己，还是出于别的一些原因。
不可否认，在听到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是有所触动的。
她下意识想到了当时在温泉山庄的时候，青年被盛嚣刺激得发热，在那样痛苦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她靠近分毫。
他不光是排斥，甚至是害怕alpha的。
这里面固然有盛嚣二次分化时候对他做的那一切所造成的心理阴影，可听盛嚣说他在认识青年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很不喜欢alpha了。
结合他此时所说，林一一很快就猜到了陆星舟真正排斥alpha的原因。
“……是因为你母亲吗？”
“是她，也不只是她。”
陆星舟神情有些挣扎，最后还是将那件事情讲了出来。
“她是个混蛋，她趁着我爸不在家的时候为了追求刺激会把她的那些omega情人带回家，在我父亲的房间，在我父亲的床上……做那种事情。”
“有一天，我捉迷藏藏到了他们房间的衣柜里，然后我看到了……好恶心，真的好恶心，为什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恶心的信息素。我至今都能想到当时我看到的那些龌龊的画面，那种夹杂着情/欲的信息素浓重刺鼻得让我作呕。”
“不仅我看到了，那个人也看到了，那个omega，他从衣柜里的缝隙看到了我，他还恬不知耻地对我笑，他是故意的，他在挑衅，挑衅我，挑衅我父亲！他还叫得很大声，好恶心，好恶心，贱人！贱人！”
林一一感知到陆星舟情绪有些失控，苦橙花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花园的花香里，让她差点儿没有觉察到。
“陆星舟，冷静点。”
然而他冷静不了，这是陆星舟头一次去主动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他以为都这么久过去了那些记忆那些画面越回忆越清晰，连带着交缠的声音，让人作呕的气息。
有那么瞬间陆星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逼仄封闭的衣柜里。
林一一看着他面容痛苦到甚至有些狰狞的模样，不自觉想到了在医院时候她把他拽进衣柜里，他也是这样情绪过激到过呼吸。
此时他也有点呼吸困难了，她赶紧伸手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
“不要憋气，呼吸。”
几乎是林一一碰触到他的瞬间陆星舟就猛地从其中抽离了，他眼眸微动，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关切的神情，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他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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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讨厌我吗，干脆让我憋死了算了，干什么还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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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不明白他好端端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见他平复过来后正要将手松开，陆星舟慌忙抓住了她。
“别，你别松开，我现在还难受，你要是松开我没办法转移注意力，我还会失控的。”
陆星舟眼神哀求，湿/漉漉的眸子里盛着泪水，好像她要是拒绝，下一秒那颗滚烫的泪珠就要砸在她手上。
“……我的手是什么让你回归现实的开关吗？”
她这么无语的吐槽了一句，却也还是没有将手拿开，只是将钳制的动作松开，反握住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陆星舟是真的状态不好，手冰凉一片，掌心也出了一层虚汗。
“这样好点儿了吗？”
自上一次医院少女给他标记后，这是这么久以来陆星舟再一次碰触到对方，感受着那干燥温热的触感，他有些恍若隔世。
他甚至都不敢回握，怕稍微一动，稍微一用力就会像海上的泡沫一样被戳破。
林一一看着他神情恍惚的模样，以为他还陷在那种情绪里没有完全出来，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
“你既然那么不愿意回想这种事情干什么还要强迫去想？为了安慰我？”
她很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语的用力捏了下他的手。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在安慰谁啊？”
陆星舟的脸噌的一下从上红到了脖颈，颇为自暴自弃道：“对不起啊，是我不自量力多管闲事了！”
可能是从刚才开始陆星舟在面对她的时候意外的温顺，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让她有那么瞬间以为眼前的人是齐溯，这时候再看到他这副炸毛的样子林一一还挺怀念的。
她笑了，很轻的一下。
“没有的事，谢谢你的安慰，很有用。”
陆星舟半信半疑：“真的吗？”
林一一点头：“嗯，真的。”
尽管陆星舟后期差点儿失控把她吓了一跳，也正是因为这样意外的小插曲反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了一点。
可能只是一厘米，却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她往亭子外面看去，明明置身于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才发现周围那么多娇艳欲滴，明艳动人的花簇，月光皎洁，似给周遭蒙上了一层薄雾，一切都平和美好。
可是刚才的她全然在惶恐和愤怒里，被情绪裹挟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感觉在这样漂亮的环境里聊这种事情实在很煞风景。”
林一一说着伸手拨动了一朵探入亭子里的玫瑰，苦艾的气息隐约，却没有之前的躁动。
“谢谢你自揭伤口来安慰我，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做了，轻易对人袒露伤口是很容易被二次伤害的。”
“那你会拿这种事情伤害我吗？”
青年直勾勾盯着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比折射月光的湖面还要耀眼。
林一一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你也知道我的不堪。”
言下之意是她要是把他今天说的事情说出去，他也完全可以拿她的身世当把柄来还击她。
这个回答让陆星舟很不满，可他却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因为林一一本身就不在乎自己，一个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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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人怎么能保证不会伤害他呢？
如果是齐溯，她肯定不会这样吧。
陆星舟觉得自己很愚蠢，他明明都知道的啊，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却还是要这么傻乎乎跑过来，还把那种事情告诉她，只为了让她能够好受一点。
可他又不是她需要的人，这个时候她想要看到的应该是齐溯，需要的也只是齐溯的陪伴和安慰，而不是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这里，陆星舟慢慢松开了握住少女的手。
感受到陆星舟的动作林一一没有太大的反应，指尖微动，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放心，你刚才说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同样的，希望你也能为我保密，可以吗？”
陆星舟苦笑道：“我答应帮你保密，然后呢，然后你是不是又要说之后我们还是断绝往来，别再见面为好？”
林一一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是因为上次在医院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伤害了你，你觉得我拿钱羞辱了你吗？我可以道歉的，你刚才不是也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alpha吗？你应该知道我说那些话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对alpha有偏见，所以我才误会了你……”
陆星舟说得艰涩，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误会你也像那些管不住下/半身，控制不了自己欲望的alpha一样对我有那种心思，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才说了那样的话，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我会被alpha标记，被alpha影响，变得和我父亲一样失去自我。如果你只是因为我的举动伤害了你，我可以解释，我可以道歉，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那样偏激的方式把我推开……”
他还想要说什么，可抬头发现林一一用一种惊愕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惊恐的神情看着他。
林一一惊愕的是陆星舟竟然在跟自己道歉，那样骄傲的一个omega竟然为了求得她的原谅主动对她低下了头颅。
为这种于她而言并不值得道歉的小事。
对，林一一尽管当时很生气，觉得没有得到对方的尊重而生气，但这个和她认为这是一件于一个正常的omega，尤其是一个漂亮且身份尊贵的omega来说会这样想alpha很正常，因为他们自小到大可能都是这样被觊觎，甚至被骚扰的。
陆星舟可以道歉，但是不应该是这样为了求得她原谅而道歉，而是认为自己做错了而道歉。
这也是林一一觉得惊恐的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看向了他的脖颈，标记的确不在了，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做到这种程度？
林一一能够想到的有且只有一个可能，是信息素，过高的信息素匹配率让陆星舟即使看到她这个人也会产生虚假的爱恋。
陆星舟被她这个反应弄得有些愕然无措，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恐慌。
明明只是一步距离，好似隔了一道银河。
陆星舟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林一一侧身避开了。
“陆星舟，你不用给我道歉，你作为一个omega对alpha有防备有偏见很正常。我也不是因为你当时的举动伤害到了我耿耿于怀才想要和你断绝往来，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信息素匹配率太高了，很容易被影响。”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陆星舟把她的话听进去，试图站在他的角度给他讲清楚，让他明白。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一样，你不想像你父亲那样被你母亲影响，失去自我，所以你更不应该和我有太多接触。”
金发的青年静默地站在原地，直勾勾注视着林一一：“所以你才选择齐溯吗？”
“因为齐溯是个没有腺体的beta，他没有信息素，不会被你影响也不会影响你，所以你才喜欢他，是这样吗？”
林一一不是很明白好端端的聊这个对方为什么要扯上齐溯，还说什么她喜欢他？
她皱了皱眉：“你误会了，我和齐溯只是朋友，我……”
“哈？朋友？我可没见过会对朋友做那种事情的朋友。”
林一一：“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星舟上前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月光把他们的影子也拉得很长，好似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盯着重叠在一起的影子许久，沉声道：“上次A大艺术节，我也去了，我去看了你的比赛，也去看了你的表演。”
“我看到他给你擦汗，给你喂东西吃，我还看到你和他一起表演了，你对他那么温柔，他也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还在更衣室里给他标记……”
陆星舟说到这里觉得很是可笑，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讽和对齐溯毫不掩饰的恶意。
“标记？一个beta竟然也需要标记？而且荒唐的是你竟然还同意了，结果你和我说你只把他当朋友？”
林一一：“……所以当时在外面的人是你？”
陆星舟没想到的是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在意的只是这个，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同时又觉得很羞辱。
那种不被她在意的羞辱，那种输给一个beta的羞辱。
“对，是我，我当时只是觉得医院那次是我做得有些过，我想找你道歉……呵，谁知道会碰到那样一幕呢？”
他想起当时听到的那些暧昧动静，听到的两人隔着一门之隔的抵死缠绵，陆星舟就嫉妒得发疯，又恶心得想吐。
嫉妒是对齐溯，恶心也是对他。
“林一一，你被他骗了，他当时根本就不需要标记，那样的信息素连溢出都不算，他分明就对你不怀好意，别有居心！这样一个心思深沉满嘴谎言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他又不是天生的beta，他比谁都清楚渴求一个alpha标记的意义！”
“他借着朋友之名在利用你，在接近你，他分明就是喜欢你！”
陆星舟以为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林一一看到齐溯的真面目她一定会很生气，可是她没有，相反的，她很平静，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这样吗？”
“什么叫这样？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应该生气吗，不应该愤怒吗，他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信任！你不是最讨厌利用吗，就像我当时利用信息素引诱了你给我标记一样……”
“陆星舟，你的逻辑真奇怪，说得好像齐溯喜欢我是一件什么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他又不是omega又不是alpha，他既感知不到信息素，也不需要渴求我的标记来度过特殊时期，如果他真的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下，确凿笃定的喜欢我的话——”
她掀了下眼皮抬眸淡淡看向因为她的反应而脸色煞白的青年，弯了下唇角，露出了今天宴会以来唯一还算真心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林一一只是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当然，同样的她还是存了一点报复的心思。
尽管陆星舟刚才自揭伤疤安慰自己让她挺动容的，可一码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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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他试图挑拨离间自己和齐溯的关系这一点让她有些火大。
而且他的出发点也不单纯,他不是为了真的觉得她被欺骗了被利用了才告诉她,才揭露齐溯的所谓的“真面目”给她看，他是因为嫉妒，因为喜欢自己而嫉妒齐溯才这么做的。
这个喜欢还是被信息素的影响下产生的虚假感情，更是让林一一很难在经历了白琼所谓的当年真相后不应激,对他这样的行为产生抵触,从而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对,林一一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齐溯如果喜欢自己真是太好了无异于是在陆星舟的伤口上撒盐，因为他此时是“喜欢”自己的,“喜欢”到他那样傲慢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害怕失去她，害怕她真的和他断绝往来而为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给她道歉。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就像拿陆星舟来刺激盛嚣一样,她这一次也同样拿齐溯去刺激陆星舟。
没办法,可能对于其他的alpha或是omega来说,能被陆星舟和盛嚣这样的顶级AO喜欢上真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遇不到的好事，可对于林一一这简直就是噩梦。
不是说林一一因为不想被信息素影响就不喜欢omega,只想找beta这种没有腺体的群体来做伴侣,规避互相影响的风险。
她是愿意和omega交往的，甚至alpha也是可以尝试的，但是前提是在一个从一开始双方就是理念相同,三观相合,不依靠信息素,慢慢相处彼此了解的情况下，水到渠成的相识,心动，再到相知，最后在一起。
这个过程缺一不可。
然而无论是盛嚣还是陆星舟，他们都只是基于信息素的匹配率和契合度对她有了好感，他们甚至都不如何了解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这样草率的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林一一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感情。
可是林一一也知道这不是盛嚣的问题，不是陆星舟的问题，这只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和这个依靠信息素依靠基因本能择选伴侣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知道他们身不由己，尤其是陆星舟，他经过那次标记后对她的感情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以为这就是喜欢。
林一一看到眼前的青年，他口口声声说不想成为像他父亲那样失去自我的人，可是他现在就是这样的。
他在卑微的挽留自己，在面目狰狞的嫉妒别人，他变得一点都不像那个高贵骄傲的陆家大少爷。
对着那双氤氲雾气的眼眸，她心下虽不忍，却也没办法快刀斩乱麻断了他的念想，在他没有像林父那样彻底陷进去之前。
“陆星舟，谢谢你在我这么难过的时候陪着我，安慰我，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林一一往后退了一步，走下了台阶。
“不过也只能是谢谢了，抱歉，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撂下这句话后，也不管陆星舟什么反应，直接出了亭子，跑进了夜色之中。
“等一下，林一一！”
在林一一前脚刚离开，陆星舟后脚也跟了过去。
可是无论他如何在后面追，在后面喊，她都不愿意停下分毫，陆星舟眼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在月光下，在夜色里，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刚才他所看到的林一一是他思念过度出现的幻觉，就好像是一场短暂出现光亮又迎来无尽黑夜的绝望噩梦。
陆星舟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他明明已经道歉了，明明已经低头了，明明已经承认了错误了，为什么林一一还是不原谅他。
为什么他的喜欢林一一就觉得一文不值，齐溯的她就视若珍宝？
就因为他是omega，就因为他的beta吗？
“回来！林一一，你回来，回……？！”
陆星舟脚下一空，踩空了一个台阶，“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他疼得脸色煞白，咬着牙撑着起来，跑了几步又一个踉跄摔到了一旁的玫瑰花丛里。
玫瑰的刺尖锐划破他的衣服，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脸颊也被划伤沁出了一点血珠，让他那张本就漂亮得过分面容更显昳丽。
“混蛋，我叫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回来…呜呜，你给我回来，求你，回来……”
陆星舟不知是疼得还是难受得，他这一次也不再挣扎着起来了，弯着腰蜷缩在玫瑰花丛里，殷红的花朵如把他环绕其中，伴随着轻微的啜泣和颤抖，抖落下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身上。
这本该是一幕很美好的画面，月下清风，少年与花，偏偏那花丛中的人神情麻木，眼神黯然，只有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顺着眼尾往下落，苍白又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一个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beta也不选择我，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alpha，和她母亲一样。”
白琼在陆星舟追着林一一跑的时候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真正看到了还是觉得唏嘘。
她算是看着陆星舟长大的，知道陆星舟是一个多么骄傲，多么眼高于顶的omega，由于他母亲的那档子破事，他对alpha是很抵触，很排斥的。
那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陆星舟是真切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对alpha的厌恶，以至于他自腺体发育完全后从没有接受过alpha标记。
林一一是他的初次标记者，也是唯一的例外。
白琼当时看到陈云深给他和林一一做的信息素匹配率检测报告，看到上面竟然的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也很惊讶。
她以为陆星舟和白羽清的信息素匹配率在顶级AO里已经很高了，却没有想到林一一比白羽清更高，近乎百分之百了。
这是个很可怕的匹配率，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一般。
不过白琼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陆星舟和白羽清都能匹配到这份上，林一一的血脉出自白家主家，比之分家出身的少女理应更加优秀，和顶级omega的匹配率更高也不奇怪。
要是以前陆星舟被人看到这副模样一定会恼羞成怒，可这一次他没有，他的注意力只在白琼说的那句话上。
他慢慢坐起来，红着眼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琼是被保镖推过来的，这时候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到陆星舟的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后者没有动作，只直勾勾盯着她等着她的下话。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我做长辈的都不计前嫌的来拉你了，你倒好还跟我闹别扭呢。”
陆星舟一改刚才面对林一一时候的被动，嘲弄道：“你刚才摔倒那是你活该，要不是你吃饱了撑着非要胡编乱造那种胡话造谣林一一的生母，污蔑她的父亲，她也不至于会被刺激到踹你。”
白琼眯了眯眼睛：“你觉得我是在骗她？”
“不然呢？难不成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会相信你所说的那种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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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不顾一切割除腺体，抛夫弃女与其私奔的鬼话，更会相信林一一的父亲真是那种利用孩子留住一个心都不在自己身上的alpha的恋爱脑？”
“那要是她父亲和她母亲的信息素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呢？”
她垂眸居高临下看着陆星舟，问道：“你这么讨厌alpha的人都能被林一一给影响成这样，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可能？”
陆星舟身形一僵，显然没料到这一点。
准确来说他是觉得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他和林一一身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其二。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两件事从正常的逻辑上来说都很前后矛盾，如果林一一父母信息素匹配率那么高的话，她父亲何至于用孩子去留住她，同样的林一一母亲又怎么可能轻易摆脱信息素的影响，违背alpha的本性去选择一个和自己信息素匹配率那么低的omega，甚至做出了切割腺体这样匪夷所思到毛骨悚然的事情来？
陆星舟是少数身边同时有和他信息素匹配率最高和最低，两个极端的omega。
一个是和他信息素匹配率为0的盛嚣，一个则是近百分之百的林一一。
正因为如此陆星舟知道一个omega和alpha信息素匹配率过低是绝对不可能产生类似于“喜欢”这种正面感情的，alpha只会排斥厌恶omega，而omega则会生出害怕恐惧的情绪。
就像他于盛嚣。
这不是单单alpha克服本能就能做到的，还有那个omega也要全身心接纳对方的靠近才行。
陆星舟感受过那种如野兽啃咬，撕扯的极致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所以他不相信会有那样一对AO能够走在一起。
他以为白琼是在骗林一一，哪怕有真话也在其中掺杂了谎言，比如为了粉饰林母抛夫弃女的这一行为，给她冠以“挣脱世俗，追求真爱”的名头，同时给林父以“为了所爱不择手段”的印象，让林一一原谅她的生母，也为了让她接受白家。
别人不了解白琼的心思，陆星舟却知道。
当年白琼看似是和他母亲喝醉了看到了刚从omega学院放假回来的陆星舟，随口说了句她家有个侄女，刚检测出来是个顶级alpha，正巧她也有个儿子，干脆亲上加亲联姻得了。
陆母听后自然高兴得不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甚至还怕她酒醒了反悔，先一步将消息散播出去了。
这导致他和白羽清的婚事尽管还没过明面，上层圈子里很多人却是心照不宣，默认了他们两个迟早会联姻的。
白琼见事情也传来了，最终也无可奈何，又加上陆星舟实在优秀，和白家也是门当户对，所以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
看似好像是白琼无心之语和陆母的推波助澜造成的如今这个局面，实则全是前者运筹帷幄的结果。
白琼一开始就盯上了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到的他的信息素数据，和白羽清的进行了比对，发现两人的信息素匹配率很高，这才想要将他们撮合成一对。
她在意的不是他们是如何匹配，这桩婚事能够对白家有多少助力，能帮白羽清如何在主家站稳脚跟。
白琼从没有想过将白家交给白羽清，她只是看中了她顶级alpha的基因，在意的只是他和白羽清结合孕育的孩子而已。
她想要将其养护在身边，当成真正的继承人来培养。
这样冷血无情的家伙，陆星舟很难相信她口中所说的当年林父林母之间所谓的“真相”。
陆星舟沉默了许久，反驳道：“那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林父或许曾经短暂迷失在你妹妹的信息素里，但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利用林一一来挽留你妹妹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语气沉了下来，那双蓝眸看向白琼，透着肉眼可见的嘲讽。
“倒是你妹妹是真的为了真爱割舍一切，还是单纯脚踏两只船被林叔叔先一步抛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她那个所谓的竹马尚未可知。”
白琼笑了，锐利的对陆星舟的话点评道：“这个踩一捧一的猜测还真是符合你一如既往厌A的本性啊。”
“可是很遗憾，这次你猜错了，事实就是如此。”
见陆星舟又要说话，白琼出声打断了他：“你先别急着反驳，你要是真的相信是后者那种可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林一一不喜欢你？”
“为什么她会放着和你这个有着将近百分百匹配率的omega不要，选择那个连腺体连信息素都没有的beta？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做出和她母亲一样的愚蠢的决定呢？”
白琼握着拐杖的手交叠，有些吃力地支撑着身体，偏偏她的脊背挺直，没有一点佝偻之态。
她目光如水沉，凉凉注视着他：“因为基因啊，顶级alpha的基因是具有很强大遗传性的，她母亲的唯真爱论的毛病也遗传到了林一一身上。她们母子愚蠢得可怕，也天真得可怕，她们觉得真爱是从心出发的，她们厌恶一切影响本心的存在，其中最厌恶的就是所谓的AO相吸的信息素。”
“她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身上吸引她的信息素，她觉得自己是被影响的，这份对你的心动，对你的好感都是虚假的，一旦信息素消散，标记消退就会消失。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这话林一一也对陆星舟说过，医院那一次，刚才也是，只是陆星舟没有一次当真过，认为这只是她拒绝自己的一个荒谬的借口。
毕竟哪个alpha拒绝一个omega是我讨厌你的信息素，因为它影响到了我？
ABO的世界里信息素就像是荷尔蒙，肾上腺素，它的存在是AO感知周遭，规避风险，更是择选伴侣的依据。
感知信息素不光是感知信息素的强弱，信息素的浓度，信息素的状态，更有通过信息素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性格等等。
信息素的匹配率高低反应的是两性之间的契合程度，是可以避免先入为主，带有偏见的去评判对方，直截了当的感知的方式。
它不是什么玄乎其乎的东西，是真正具有科学匹配依据的重要因素。
信息素本身就是AO的与生俱来的感应外界的人和物，让他们卓越ABO之上的能力。
那些没有腺体，或是腺体萎缩的beta做梦都想二次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也是因为如此。
而林一一却不承认信息素的感知筛选，只相信所谓的从心，所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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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和一个瘸子不相信自己的拐杖能帮助自己走路，而相信自己残缺的腿一样荒谬。
陆星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之所以输给那个beta，只是因为我是omega，一个和她有着极高匹配率的omega，仅此而已？”
白琼看着他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神情，在还以为他又要像林一一拒绝他，抛弃他离开那样情绪失控的时候，陆星舟只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不管玫瑰的刺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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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血珠沿着他的手指滑落，“啪嗒”滴在了花叶之上，渗出更浓丽的艳色。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只需要证明给她看就好了，证明我即使没有信息素也依旧喜欢她这件事。”
白琼挑了挑眉：“你想怎么做？你可是omega，omega天生就拥有腺体和信息素，难不成你也要学我那个傻子妹妹为爱摘除腺体吗？”
“你看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万一我摘除了腺体她依旧不喜欢我，我又失去了能够影响她的唯一武器，那不是拱手将她让给那个除了扮可怜博同情的家伙了吗？”
“那你想怎么做？”
陆星舟没有回答白琼，反而转移话题问道：“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么大老远跟过来应该不是单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让我猜猜，你之所以和林一一说那番话，刺激她，是想动摇她和她父亲的感情，减轻她对你妹妹的憎恶和偏见，让她慢慢接受你，接受白家对吧？”
白琼叹了口气，神情无奈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呢？我要是真想让她回白家，完全威胁她，要是要回来认祖归宗就不配合给她父亲进行信息素治疗。虽然我是很想让我这个腺体通过他父亲的刺激恢复如初，但是我这么清心寡欲了四十多年了，再继续下去也无所谓，可她父亲就耗不起了。”
陆星舟对白琼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却也没反驳什么，只询问自己关心的事情。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想让她回白家认祖归宗是不是事实？”
她没再顾左右言他，直截了当给了肯定的回答：“是，比起白羽清我更中意她。”
怕陆星舟误会，白琼难得的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更中意她的基因，我指的是她这个人。如果她能够回到白家认祖归宗，我会力保她成为下一任继承人。”
陆星舟不觉得林一一会有多在意这继承人的身份，但是在他看来白羽清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要是白羽清或是其他人越过她成为了白家的继承人，他也不会认可。
那是她的东西，她不要也不是别人能够轻易染指的。
他眼眸闪了闪，铺垫了这么多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既然继承人变动了，我和白家的联姻？”
白琼勾了勾唇，吐出两个字。
“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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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一回到家的时候林父和以往一样坐在客厅沙发等着她，一看到她回来后弯着眉眼笑得温柔。
“一一，回来了，饿不饿，爸爸给你炖了你喜欢的玉米排骨，还炒了两个菜，都在锅里温着呢，我给你端。”
他说着就要进厨房，林一一叫住了他。
“爸，不用了，我不饿。”
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林父敏锐觉察到了林一一的不对劲，尽管林一一在回来之前已经勉强平复情绪了，可她的脸色却算不上多好看。
“怎么了，是今天兼职不顺利？被客人刁难了？”
林一一并没有告诉自己今天是去找盛嚣的，只说陈云深给她介绍了个不错的周末兼职，她反正已经考完试放暑假了，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出去挣挣外快。
她看着林父脸上的关心不似作伪，这才勉强朝着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没有，兼职很顺利，我只是有点累，我回房间休息会儿就好了。”
林父半信半疑，见林一一不想说也没有多问，感知到了什么后瞳孔一缩，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正要回屋的少女。
“你身上什么味道？！”
他少有这样疾言厉色同林一一说话，在她记忆里也只有在她小时候被邻居小朋友说有爹生没娘养的时候没忍住对她动了手，打掉了对方的两颗门牙的那次。
林父在确认那个久远到他都要淡忘的味道是来自那个人的时候，面容难看到有些扭曲。
“一一，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林一一在进门之前已经三番五次确认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消散殆尽了，不光是自己的，还有白琼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连她都感知不到的，她沾染到的对方那样寡淡到微不可闻的信息素林父竟然一下子就感知到了。
她看向男人隐隐发红的腺体，心下一惊，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林父嗅到了信息素，而是他感知到了。
通过腺体，准确来说是通过那个人留在他身上的完全标记感知到了。
林一一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在颤抖，整个身子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不是得知林母下落的兴奋和激动，也不是喜悦，他是不安的，是害怕的。
她能够感觉到林父并不想要再见到对方，并不想要对方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林父之前在她告知找到了和他信息素匹配率合适的人能够帮他做治疗的时候，他就明确告诉过她她拒绝治疗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因为她，他不想再次被信息素左右，不想因为信息素而忽略她。
如果当时只是言语上的告知，那么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用他的反应来告诉她，他是表里如一的真切如此希望的。
——他不欢迎那个女人，他甚至排斥她。
原本因为白琼的话一时之间不敢去询问求证当年的事情的林一一，不安的情绪看到林父这副样子反而安定了不少。
林一一不是不信任林父，她只是害怕，害怕那个万一。
她可以接受林父生下她是因为自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因为他爱她，所以他爱屋及乌也爱她，并且在日复一日中标记的影响慢慢减少的时候，他爱她多过于那个女人，她于他心中是第一顺位。
但是林一一却没办法接受林父是为了挽回那个女人才生下她的，一个是出于爱而诞生，一个是出于利用，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哪怕现在林父是真正的爱她，林一一也还是很难从其中介怀。
林一一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她和林父之间生出嫌隙，于是选择了逃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去追问不去探寻所谓的真相。
可如今她这个想法有些动摇了。
看着眼前男人惶恐急切的追问着自己，林一一摇了摇头。
林父因为她的否认情绪更加不稳定了，信息素都溢了出来。
“你还骗我！你身上分明有那个人的信息素，我的标记对她的信息素有反应！绝对不会错的，是她，是那个人！她回来了是不是？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她想要回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是不是？！”
林一一见他有些失控，一把抱住了他，把他牢牢圈在自己怀里，沉声解释道：“爸，您冷静点听我说，我没有骗您，我真的没见到她，我见到的是之前我们在医院碰见的那个女alpha，我给您提起过的，就是那个和您信息素匹配率百分之八十五的，可以给您做信息素治疗的那个女alpha。”
“我身上残留的信息素是她的，不是您以为的那个人的。”
林父根本不信，挣扎着道：“不可能！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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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人的信息素！她的信息素和我有共鸣，不可能是别人的，不可能……”
“如果那个女alpha的腺体是她的呢？”
他听到这话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晌才愣愣地抬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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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盯着林父的脸半晌，确认他是真的对那个女人摘除腺体的事情全然不知情后眼眸晦暗，说道：“那个女alpha叫白琼，她自称是我母亲的姐姐，您知道我母亲有这么一个姐姐吗？”
林父神情微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似因为太过惊愕以至于发不出声音，只点了点头。
他知道，但因为白琼常年在国外养病林父并没有见过。
林一一又问道：“那您知道我母亲当年有个和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吗？”
她不敢把白琼告诉她的事情和盘托出，她怕林父受不了只能这样循序渐进的询问。
林父沉默了一瞬，再次点头。
林一一：“那您知道我母亲当年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又是和谁离开的吗？”
这一次林父没有点头，而是嗫嚅着嘴唇道：“……她和那个omega一起离开了。”
如果说之前林一一还抱有侥幸，觉得林父就算知情也不可能全然知情，一定是有一部分被蒙在鼓里的，比如那个omega的存在，又比如林母离开的原因。
可林父全都知道。
林一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她知道我的存在吗，您有为了挽留她告诉我的存在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握住男人的手却不自觉收紧，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林一一并没有立刻松开，她根本没有觉察到她弄疼了他这件事，注意力全在他接下来的回答上。
这一次林父沉默了更长的时间，长到林一一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她不知道你的存在，我隐瞒了她。”
林一一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松了口气，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的话是不会允许你的存在的……”
他极为痛苦，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完全标记因为那点儿信息素的刺激又让他陷入了对那个女人虚假的爱而不得的苦恋。
好在只是短暂的迷失，林父大口大口喘着气，如搁浅的鱼重回水中，得以喘息。
他的神情不再只是痛苦，还有怨恨。
“她不允许你的存在，因为她认为你是她的污点，你的存在会伤了那个omega的心，会断送了她和那个omega的未来，所以她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强迫我打掉你。”
林父眼眶发红，抓着林一一的手咬牙切齿道：“一切都是错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从我为了拿到巨额的手术费用和置换的心脏给你外婆做心脏移植手术，答应你母亲和你奶奶的那个赌注的时候……你奶奶让我必须成功引诱她，我试了很多次，最后在她易感期的时候我成功了，她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完全标记了我……”
“我知道她不会允许你的存在，我清理了所有的痕迹，告诉她我们只做了临时标记，但是那样也算我引诱成功了，她输了，她母亲也履行了承诺。”
再之后由于完全标记的影响，在发热期，在依赖期，他发了疯的想她，他不受控制地“爱”上了她。
他找过她，找过她不下一次，他渴求她的信息素，想要寻求她的安抚，可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冷漠和嫌恶。
“好几次我差点没忍住，我差点将你的存在告诉她，想要利用你的存在去挽留她，得到她哪怕一点的怜爱，但是每一次在看到她身边那个omega的时候我濒临失控的理智又被我硬生生拽了回来。所以关于你的存在她不知道，我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一一，你是我的宝贝我的唯一，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我保证，我保证……”
男人的声音颤抖，带着不安和害怕，更有偏执和疯狂。
他死死抱住林一一，像是即将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用力和珍视。
林父的回答告诉林一一他的确起过利用她挽留那个女人的心思，可是只是在被信息素影响下的时候，而且最终他也没有那么做。
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林一一鼻子一酸，将额头抵在了林父的肩膀，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
“太好了……”
“您没有把我当做挽留那个人的工具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零三章
确定了林父当年并没有做出那个她难以接受的决定后,林一一如释重负。
父女俩除了林一一小时候之外，长大后由于AO有别，少有这样亲密拥抱过。
两个人等到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沉默了半晌,最终是林父率先打破了平静。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还是alpha呢，也不知道害臊。”
他试图用轻松调侃的语调缓解尴尬，林一一却在看到对方哭得比自己还红的眼睛,还要狼狈的脸后又心酸又好笑,没忍住说道。
“您还说我呢,您都哭成花猫了。”
林一一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到了林父面前，笑得温和：“给,擦擦吧。”
林父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羞恼地瞪了林一一一眼,接过手帕胡乱擦拭了下,而后抿着嘴唇似有话还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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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人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一一说道：“您有什么直说就好。”
“那，那我问了啊,就是你今天是不是并不是真的去兼职,而是特意去见那个人了？”
他顿了顿：“那个人是不是早在之前医院碰到你的时候就暗示了你身世的事情，然后让你过去找她？”
那个人说的是白琼。
对于林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林一一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每一个都具有那么明显的指向性,他想猜不到是对方给她说了什么都难。
林一一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也没再有任何顾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抛去盛嚣和陆星舟的部分，告诉给了林父。
“她没有暗示我,当时我在医院和她碰上的时候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可怜无依的病人，和她随口聊了几句，她并没有对我透露任何有关我身世的事情。”
她神情微沉，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当时出现在医院是意外，联系今天的事情我猜测她十有八九就是故意在那里等着我，想要亲自来确认我的身份的。”
而且不单单是那一次，这一次的宴会也是如此，也是白琼守株待兔的手笔。
之前林一一尽管觉察到了这些事情有些过于的巧合，可由于她对陈云深太信任了，加上白琼和那个女人是异卵双胞胎，两个人的相貌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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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睛之外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以林一一根本没有将她们两人往有血缘关系上想。
可经过今天的事情过后，她再不明白再疑惑也拨云见雾了。
抛去林母之外，白琼和林一一唯一的间接一点的联系只有一个——陈云深。
陈云深既是林父的主治医师，也负责给白琼治疗，所以他肯定知道白琼的腺体是移植的，且是亲属移植的。
毕竟只要是一个想要好好治疗早日痊愈的病人都不会对医生隐瞒过往病史和手术的。
这是其一，其二是既然都做了信息素匹配率的检测，那他肯定能从白琼的信息素数据检测报告里看出对方的信息素数据和她的数据有很高的吻合度。
这就跟DNA检测一样，陈云深估计在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就知道白琼移植的腺体是出自林母，或许可能更早也说不定。
毕竟陈云深和盛嚣是朋友，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都认识白琼，白琼主动给他说的也未可知。
不然在林一一说让陈云深帮她把盛嚣约出来有事想要当面谈一谈的时候，他会给出让她去白琼欢迎宴的建议。
这其中要是没有白琼的授意林一一绝对不信。
想明白了这件事后，林一一心下颇为复杂，她倒不是因为知道陈云深欺骗了自己而难过，相反的，林一一甚至还挺理解他的，白琼权势滔天，要威胁逼迫陈云深让他那么做他也不好拒绝。
况且陈云深也不知道她母亲就是白琼的亲妹妹，可能只觉得是白琼自己找到的合适的腺体源进行的移植，毕竟听白琼所说她母亲在决定摘除腺体将其移植给她，和那个omega远走高飞的时候，白家也决定了将其逐出白家，划出族谱。
一个alpha，还是白家主家掌权人的孩子，为了摆脱联姻延续子嗣的职责，追求所谓的真爱而摘除腺体，对主家，乃至整个白家来说都是莫大的污点和耻辱，她们自然不会再谈其对方，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提起关于林母的任何事。
这么近二十年过去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寥寥无几，陈云深不知情也就情有可原了。
林一一只是觉得挺遗憾的，遗憾她能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
“抱歉，我今天的确骗了你，我的确不是去兼职的，我去了她的欢迎宴，不过我不是为了去见她，而是为了去见我老板的……我和他之前有点误会，我想要去找他好好谈谈。”
她说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只是很遗憾，那似乎并不是误会。”
林一一不愿意过多提起自己和盛嚣之间发生的荒唐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而林父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林一一这个他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身上，几乎是在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之后，他先前的猜疑如今更加笃定了——
白琼是冲着林一一来的。
林一一在提到白琼告诉她说那个女人为了摆脱白家，和她的心爱之人远走高飞，林父并没有任何惊讶，在他看来这是那个女人为了追求所谓自由，所谓真爱干得出来的事情。
白家当初能够轻易放她离开，并不是因为她多无药可救，对她有多失望透顶，毕竟白家当时选择的继承人是白琼。
只是由于白琼身体不适合结婚生子，所以他们才将主意打到了林母身上，在某种程度上林母虽为了所谓真爱伤害了林父，却也可怜，她也不过是白家延续血脉的工具人，等到她摘除腺体没了价值后，便被家族二话不说地抛弃了。
林一一回来的时候最怕的除了是林父真的利用她去挽留过那个女人，还有他会一得知她的消息会急切追问对方的线索和下落。
好在都没有。
这也正中了林一一的下怀，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过她生活中的所谓的生母，到现在，未来，也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她的出现不会让她高兴，更会给林父带来影响，带来痛苦。
正因为如此，父女俩都心照不宣的都没去过问那个女人的去向，甚至于想着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见面得好。
林父忧心忡忡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让你回归白家，认祖归宗之类的话？你又是怎么想的？”
白琼没有结婚生子，听说是把白羽清当继承人培养的，原文中后者也是在最后真正成为了白家的掌权人，权势滔天，风光无限。
但是通过和白琼这么一两次的短暂接触，林一一觉得她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对白羽清那么上心，反而是对她挺在意的。
这不是林一一自恋，是通过信息素共鸣感知到的，而且白琼还曾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试图给她稳定信息素，这种行为在长辈和晚辈之间是属于前者对后者的关怀爱护，是挺亲近的举动。
不管白琼是因为受到来自林母腺体的影响，对她，林母的这个所谓“女儿”有着天然的亲近，还是她是单纯因为自己是她妹妹的女儿爱屋及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确有些过于关注了，好像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她有意为之。
起初林一一还没有觉出她的真实意图来，如今听林父这么问道，她也隐隐觉得可能对方真的想让她回归白家。
不然要是真对她没什么别的方面的心思，也不会主动告诉她当年的真相，要是她是白琼，她真的属意的是白羽清是绝对不会告诉她有关自己的身世的，甚至还会想方设法隐瞒，更甚者为了杜绝后患，直接把她们父女从A市赶走都可能。
由此可见白琼在白羽清和她之间，更属意她。
这和血缘亲疏和感情深浅无关，白琼是个利益至上者，她若是真的选择自己做所谓的继承人其原因无非是她比白羽清更优秀，对白家日后的发展更好，仅此而已。
林一一知道林父是害怕她抛下他，她安抚道：“她没说，不过可能是有那么点让我回去的意思。”
“那你……”
“您放心，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您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林父却没有因为林一一这话而感到多开心，他听后心中酸楚，嗫嚅着嘴唇道：“可是白家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回去可以过得更好，不用像现在这样被我这个病秧子拖累，过得那么辛苦。不光是现在，以前也是，要是你从一开始就在白家的话……”
“爸，您说什么呢。”
她皱眉打断了林父的话，不悦道：“我姓林又不是姓白，我是林家人又不是白家人，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林父无奈道：“你这孩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我不知道，所以您别再说这些话了，不然我还会误会你是要赶我走的。”
“您希望我走吗？”
林父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然而林一一却不想再听了。
“好了，都这么晚了您早点回房间休息吧，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也需要好好消化下。”
林父忙道：“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看林一一依旧头也不回，他赶紧补充道：“不是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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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这才停下脚步，询问：“什么事？”
林父没好气地看了林一一一眼，这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现在不是暑假吗，你外公他们今天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回老家一趟，他们年纪大长途跋涉过来身体吃不消，你能回去看看他们最好，他们也挺想你的。”
这件事也不也是头一次提了，以往每次寒暑假老人家都会打电话来问问他们今年回不回去，由于林父身体不好，林一一怕回去后要是出什么意外不好赶回来，加上别的学生放假是吃喝玩乐，她是兼职兼职，就趁着这一两个月得空卯起劲儿搞钱赚医药费生活费各种，还真没什么时间回去。
不过林一一寒暑假虽然没空回去，一年也会抽一两天时间回去瞧瞧他们，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在确定他们身体没什么问题后又会急着赶回去看林父。
只是去年回老家过年的时候瞧着老人家精神状态不大好，想着得空带他们来A市做个检查。
结果他们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之后等林一一回去后把工作上各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好后，他们又说没事了，推脱不去，不想花这冤枉钱。
老人家犟得很，很难说动，林一一那时候又刚好碰上了林父假性发热，病情加重的情况，所以这个检查的事情就这么一直耽搁着到现在都还没有去做。
林父以为林一一这一次依旧不空回去，想起那两个老人言语中的期盼，自己又因为生病没怎么在他们身边好好尽孝过，于是又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这回我们一块儿回去吧，也不待久了，就一周好吗？这样应该不耽搁你的工作吧，要是你还是觉得不大好你给你老板说说？我看他虽然长得有点凶，但接触下来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应该不会为难你。”
本来林一一还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可听到林父提起盛嚣，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又说了那么多刺激对方的话，这份工作就算盛嚣他是菩萨心肠估计也不可能大度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容得下她了。
简而言之就是说，她暂时没工作了，是个无业游民了。
这也意味着她这一次好像还真得空了。
而且林父前两天刚做了身体检查，数据什么都正常，只是回去一周应该还好。
想到这里林一一点头同意了：“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他们吧。”
……
隔天林一一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去车站坐车回老家的时候，临走前很意外的接到了齐溯的电话。
齐溯一般很少给她打电话，有什么都是发消息的。
即使她有时候太忙了很久之后才看到回复他，他也不会打电话催促，但是每一次她回复的时候那边一定是秒回的。
当时林一一还觉得齐溯意外的还挺喜欢玩手机的，手机一天都不带离手的，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他一直都在那边等着回消息。
在陆星舟说齐溯喜欢自己这件事林一一说意外，却并不怎么意外。
她并没有全然觉得当时陆星舟所说出的那番话是在挑拨离间，或是出于被信息素影响下由于喜欢自己，看不得她和齐溯在一起而心生的妒忌。
林一一也隐隐能够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特别，只是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因为每一次齐溯做出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都会将其合理化，解释为朋友间的拥抱，朋友间的正常距离之类的。
加上齐溯总强调自己现在是个beta了，正常alpha和beta都不会像AO相处那样注意分寸，更甚者是把beta当同性兄弟处的。
这样朋友加性别的双重暗示下，这导致林一一也懵懵懂懂的，觉得这就是朋友间的正常相处。
可被陆星舟这么一说，一点醒后，她与其说是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原来这样的相处不是正常的，是暧昧的，原来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身边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们没说，她就不知道，以为这是对的，是她多想了。不，不是他们不说，是他们误会她和齐溯虽然是朋友，却是处于暧昧关系的那种，属于双方都互有好感，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戳破而已。
如果真如陆星舟所言，齐溯借着朋友之名接近自己，喜欢自己，那这些所谓的“误会”，不出意外就是少年为了排除情敌的小心机。
林一一倒不会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可恶，他是有些利用自己信任的嫌疑，不过于她并没有什么困扰，甚至还阴差阳错帮她挡了不少烂桃花。
最主要的是齐溯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是发自本心的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想要去接近对方，只是假借朋友之名这种事情无伤大雅。
这和盛嚣和陆星舟是不一样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齐溯并不喜欢自己，只是真的太看重自己这个朋友了，又是刚分化成beta没了腺体和她相处不怕被信息素影响，没了顾虑，行为举止间也就亲近了些也正常。
可如果是前者呢？
林一一捏了捏手机，听着那边少年温和如风的声音，明明这声音她听了那么多遍，这一次却没莫名有点不自在。
她将手机稍稍拿远了点，这才回答了齐溯问她最近得空吗的问题。
“抱歉，我要回老家一趟，可能这周都没有时间。”
那边的人停了一瞬，似乎没有料想到林一一会在这个时候回老家，他顿了顿，说道：“这样啊……”
林一一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些莫名：“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着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想问问看你得空吗，要是得空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上次信息素挥发，你帮了我大忙，不光是我，我奶奶也很感谢你，所以……”
她对齐溯还算了解，要是真的只是请客吃饭什么的他不会回答得这样支支吾吾，而且早在打电话第一时间就提了。
他的举动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试探。
试探什么呢？下周，还特意提到周五……
林一一抬眸看了一眼自己房间书桌上放着的日历，看到下周周五对应的日期后一愣，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天是什么日子——
那天是她十九岁生日。
她心下一动，所以齐溯那天是想要约她出来给她庆祝生日？
齐溯知道她的生日她并不意外，作为A大的所谓风云人物，林一一的一些基本资料比如出生年月这种都不用怎么去调查，在论坛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到。
林一一没有告诉过齐溯她的生日，这说明少年也特意去搜过，找过。
不光是她的生日，她喜欢的口味，喜欢的食物，他好像都知道。
每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齐溯总是会多打一个鸡腿或是一道她喜欢的菜，然后说自己吃不下随手夹给自己。又或是前几天她去甜品店兼职，随口给他提了一句那家的曲奇饼干好吃，就是有点太甜，之后在齐溯信息素二次挥发的时候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家里好巧不巧就有口味适中的曲奇饼干。
这些点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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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无声无息的细节，让林一一有些无所适从，一种被人关注，被人喜爱的无所适从。
“一一？”
“……我在。”
林一一声音莫名低了一分，在意识到自己被除了林父之外的人，这样上心对待的时候。
是开心的，也是紧张的。
对，紧张。
因为齐溯的所作所为是真正符合她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不受任何外界影响的。
她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很排斥陆星舟他们那种信息素吸引所莫名其妙，毫无缘由而产生的虚假感情，可真正在碰上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的时候，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在此之前林一一以为要等到一个这样的人会很久，久到甚至在ABO世界不会有可能找到那样脱离信息素来谈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林一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喜欢齐溯吗？她不知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方身上有她想要的那份纯粹，真挚的感情。
那于林一一来说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林一一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相反的她很懦弱，她缺爱，所以渴望爱，可同样也逃避爱。
因为她害怕最后结果的不尽人意。
就像在从白琼那里得知了当年的所谓真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并不是回去找林父求证，要不是林父自己主动告知了她，他当年没有做出，也不可能做出利用她去挽留林母的事情，林一一可能会为了逃避那个“万一”，那个可能的不好的结果，选择一辈子不去询问。
这一次也是如此。
如果之前只是因为陆星舟的话而有所怀疑，现在林一一确定了，确定了少年喜欢自己这一事实。
按理说她既然是渴求这样一份感情的，齐溯又是beta，永远不会受到她信息素的影响，她在得知他心意的时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林一一又想逃避了，她想装作毫无所察，毫无所知，就这样继续和齐溯保持朋友关系。
因为齐溯不是林父，他们之间没有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她怕面对这样一份无关亲情的纯粹感情。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林一一捏着手机，手心都沁出了汗。
在她的视线艰难从日历上移开，张了张嘴想要装作并不知道那天是自己生日，把这会话题糊弄过去的时候。
少年似以为她长时间的沉默是在为难，笑着说道：“没关系，陪伴家人更重要嘛，而且你也很长时间没看到你外公外婆了，趁着放假有时间多陪陪他们最好。吃饭的事情不急，等你回来我们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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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齐溯这么说，可林一一还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
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齐溯都在这样试探着，主动着，要是她回应了他会立刻毫不犹豫朝着她靠近，可一旦发现她有所为难或是犹豫，他也会立刻退回去，不让她为难。
这一次同样如此。
他应该很希望能给她庆祝生日，甚至他可能已经精心挑选好了礼物，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一天亲自送给她，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林一一突然想起了那一次考试周因为林父对白琼特别的态度，自己备受打击，脑子抽风往雨里跑的那一次，追上来的那个人也是齐溯。
是的，每一次，主动的那个人都是他。
因为他喜欢自己，因为他要让她喜欢，所以他主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就因为他喜欢自己，所以她就该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付出，看着他在这段没有回应的感情里煎熬吗？
于齐溯而言，他要以一个beta的身份这样义无反顾的去喜欢她，喜欢一个alpha，这是一件需要莫大勇气的事情。
如果自己不是穿过来的，而是土生土长，纯粹的alpha，有陆星舟在，或是任何一个omega在，她都是绝对不可能分给齐溯一个眼神的。
齐溯对她的喜欢不仅是纯粹的，更是无望的。
正如他当时在雨中安慰她所说的那番话一样，他借着假设，借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他最为发自肺腑，发自内心的话。
［如果我喜欢你，一百分的爱，只要给我一分，我可以给你剩下的九十九。］
他是认真的，因为他觉得他毫无优势，只有坚定的努力的走向她，走完这九十九步，或许才能打动她，得到那么一点微末的回应。
林一一紧紧捏着手机，掌心什么时候出汗了也不知道。
半晌，久到林父在催她出门了，她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嘴唇翕动道：“……我来不及回来的话，你能过来吗？”
齐溯愕然：“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鼓起勇气道：“我是说你不是想请我吃饭吗，你亲自给我做吧。我到时来接你，可以吗？”
这并不是什么暧昧的对话，齐溯却觉得这比任何动人的情话都让他脸红耳热，心跳如擂。
林一一不是个主动的人，她很被动，被动的接受别人的好意，像是蜗牛一样，戳一下动一下，你对她好，她找到机会会立刻还回来，生怕占人便宜欠了人情。
哪怕齐溯如今是她的朋友，她有时候也还是还分的很清楚，渭泾分明。
因此这是齐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到林一一主动的回应，主动的邀约。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觉察到了什么吗？还是她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的好感，她终于看到了自己，走进了她心中哪怕一毫一厘？
无论是哪个原因导致的少女的主动，齐溯都无所谓，因为这都说明她不是对自己无动于衷的，这就足够了。
他走了这么久，也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她走向自己的那一步。
齐溯鼻子一酸，有些想哭，他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很轻地“嗯”了一声。
“好，我会来的。”
得到齐溯肯定回答的林一一紧张的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勾了勾唇，漂亮的眉眼温柔明丽。
同样也很轻的，生怕吓到少年似的柔声回了一句。
“好，我等你。”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一,一一？”
林父喊了林一一好几次，除了第一次得到了马上这样的回答，之后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你这孩子,爸爸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收拾好了吗,还差半个小时就要发车了，再不赶去车站就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少女屋子里走去，她门是虚掩着的没关，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林一一怔怔盯着早已熄灭的手机屏幕出神,脸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红。
“一一？”
“啊,爸,我，我收拾好了,我这就来。”
林一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将手边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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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拖着出去了。
林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他隐约听到了林一一是在跟什么人打电话,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要回老家一段时间跟她老板请假呢,可看她这样子不像是跟上司之类的人通话，倒像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心下一动,试探问了一句：“刚才跟你通话的人是omega吗？”
“不是,他是……”
林一一下意识回了林父，说到一半后对上男人好奇又揶揄的眼神后有些没好气道：“爸，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还诈我？”
林父被戳穿了也不心虚,理直气壮道：“什么叫我八卦？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爸爸关心女儿有问题吗？换作别人就算是给国家领导打电话我都会在意的，不会多问一句的好吧？”
随即他叹了口气唏嘘说了一句：“可惜了,还以为你这孩子开窍了，有喜欢的omega了呢，结果不是。”
ABO世界里由于alpha和omega都有特殊时期，所以只要是年满十八，腺体发育完全后哪怕是他们不想找对象，家长也会着急催他们去找。
特殊时期找标记对象虽然也是能顺利度过的，可你找的标记对象也是其他人的标记对象，指不定上一个人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或是身体有什么毛病传染到你身上了怎么办？
所以与其找这种月抛的不稳定的标记对象，不如找个固定的真正的交往对象，说句话糙理不糙的，后者抛去感情不说，至少干净又卫生不是吗？
只是林一一的情况和其他alpha不大一样，她是顶级alpha，自控力和信息素的稳定程度都要比寻常alpha强上不少，没有那么需要omega，且林父也或多或少能感觉得到少女因为他和她母亲的事情对标记这种事情，甚至于亲密关系都有些过于排斥和过于谨慎。
她小时候见过他被标记影响时候的模样，尽管没有严重到失控，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时候他的情绪什么各方面都不稳定，平常还好，每月发热期的时候在标记和信息素的双重影响下他十分患得患失，喜怒无常。
会做出比如看着看着林一一的脸，联想到那个女人，抱着她痛哭流涕，又比如缺乏信息素的安抚，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有时因为实在太痛苦太难受了还会做出一些撞墙的自残的行为。
林一一在亲眼目睹了他被折磨成这样的可怖画面，没有心理阴影，不对标记这种事情有些排斥就怪了。
因为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标记都是和让他痛苦挂钩的，是不好的，是让她厌憎的存在。
尽管之后林一一慢慢能够接受标记是一种正常的缓和信息素，疏解AO双方的方式，也明白让林父痛苦的不是标记，是那个女人，她也还是对这种行为喜欢不起来。
哪怕她不是omega，不是被影响的那一方。
林父意识到林一一有这方面问题的时候心下是很自责的，可是他又没办法做到像其他发现孩子问题的家长那样去及时开导，及时纠正她这方面的错误想法，因为没有说服力。
给她造成这样错误认知的是他，他又没办法摆脱标记的影响，他就算告诉林一一标记是正常的，和omega亲近度过易感期也是正常的，是轻松是愉悦的——作为反面例子的林父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很长的时间里林父见每次林一一易感期都是自己在屋子里避开他偷偷打抑制剂，或是自己咬牙撑过去的时候，他都很自责很愧疚，也躲在自己屋子里偷偷地抹眼泪。
林父不知道怎么开导林一一，又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于是也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从没有催促她去找标记对象或是omega什么的。
只是不催不代表不想，如今以为她好不容易露出了一点那种苗头了，结果是他想岔了，林父说不遗憾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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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这个反应很正常，她是个alpha，她交往的或是有些暧昧关系的肯定也是omega，听到她否认不是后他才会这样说。
以前若是林父这样反应林一一顶多也就是无奈笑笑，也不会去过多解释什么，因为这没什么必要，可这一次她意外的有些在意，顿了顿，还是解释道：“他是个beta。”
林父点头：“这样啊，你那个朋友是beta啊。”
看他似乎还没明白她的意思，林一一抿了抿嘴唇，又补充道：“我觉得无论是omega还是beta都一样，如果beta更适合我的话我或许更倾向于跟他们接触……或者交往。”
一开始男人还没听懂少女的言外之意，听到后面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偏偏后者的神情太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让他心下一跳。
“你，你是说刚才和你通话的那个beta，你对他有好感？”
如果林父问的是她是不是喜欢齐溯，她可能暂时还回答不上来，可好感却是有的，于是她微微颔首承认了。
林一一怕林父接受不了，觉得自己不正常，更怕他认为是他和林母无爱的结合影响了她，导致她对omega敬而远之，这才剑走偏锋对beta有了兴趣。
她解释道：“我并不是不喜欢omega，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性别不是最紧要的，真心才是，如果对方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也对他有好感我是愿意试试的，无论他是beta还是omega，甚至是alpha。”
“只是恰好遇到的那个能让我接受的人是给beta，仅此而已，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林父心下有些复杂，他一直都知道林一一和别的alpha不大一样，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说出这样找对象无所谓性别的话。
他理解归理解，可又不免担心，林一一喜欢beta还是omega或是alpha都没什么，他不是什么多保守封建的家长，他尊重孩子的性取向和择偶标准，只是她到底也是个alpha。
现在年纪小，易感期的时候还能靠抑制剂或是自己咬咬牙挺过去，等到年纪大了，对抑制剂有抗体了，她没有omega怎么撑下去？
林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自家孩子又不是傻子，他都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尽管林父很不想承认，但是林一一在某些方面的确和她母亲很像，比如认定什么就不会轻易改变，无论是事还是人，不是她自己想明白自己放下，别人如何劝说她都没用的。
思及此林父只笑着说道：“这也挺好的，只要是你喜欢的，爸爸都支持。”
“对了，刚才和你通话的那个beta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同学，还是同事？”
见林父是没有露出任何惊诧或是不理解的神情，林一一松了口气，回答道：“是同学，说起他您应该有点印象，就是之前不是有一段时间我经常跑医院吗，我去看望的那个因为我的不当行为导致提前二次分化的男生就是他。”
当时齐溯二次分化住院了一周，少年的奶奶身体不好，他父母早早就离了婚，一个早就重组了家庭，一个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常年不回家，对他和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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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顾。
齐溯不想他奶奶担心，更不想她守在医院照顾自己，于是就隐瞒了老者自己的二次分化住院的事情，只说学校有个比赛，要去外省住几天比赛完了就回来。
正因为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林一一那段时间基本上每天得了空都会去医院看看他，林父也觉察到她比以往回来得更晚了就问了一嘴，也是在那时候男人第一次听到齐溯的名字。
“原来是那个男孩子啊。”
他有些意外，而后又想到对方好像是二次分化，由omega分化成的beta，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林一一一开始在人还是omega的时候就对对方有好感，现在人成了beta也依旧如此。
林父突然又高兴了起来，一般而言alpha如果喜欢的是omega，后者一旦不是omega了前者的感情就会迅速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抽离，可林一一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性别的改变而改变，这让他觉得颇为欣慰。
有一种我家的孩子就是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那些滥情风流的alpha不一样的自豪感。
这么想着林父于少女有好感的是个beta，为不知道日后要如何度过易感期的焦虑也跟着被转移了注意力，没那么焦虑了。
“我记起来了，听你说还是一个成绩很优秀的男孩子呢，也是，能被我家一一看上的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他说着说着也不免对齐溯好奇起来，对林一一道：“那你得空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呗，爸爸也好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林一一有些哭笑不得：“爸，您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说我对他是有些好感，但还没到喜欢的程度，况且我们现在只是朋友，你说的好像我们已经交往好久都到见家长的程度了似的。”
“而且……”
尽管她已经确定了齐溯是对自己有那方面意思的，可是后者毕竟没有亲口说出来。
林一一一方面是希望他说出来的，她想她或许会答应和他交往试试，可一方面她又有点害怕他对自己告白，感觉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做好拥有一个男朋友的准备，更没有做好去爱林父之外的人的准备。
齐溯对她的喜欢肯定是远远超过自己对他的那点好感的，他虽然说他不在乎感情是否对等，可是林一一还是想要尽可能去回应对方。
而回应也分主动和被动，她觉得以目前自己对齐溯的感情，是很难做到特别主动的，她担心到时候真的在一起了会显得齐溯一头热的去捂她这块冰，等到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捂热了，快捂化了他也精疲力尽，累了，想离开了。
林一一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没开始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她突然有点迷茫，喜欢上自己这样的人，和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对方真的能快乐吗？
“而且什么？”
“……没什么，总之他和我还不是那样的关系，您到时候别在他面前说刚才那种话，会让人误会的。”
“好吧，我不会乱说的……嗯？等等，什么到时候？他真的要来啊？”
林一一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将刚才和齐溯的通话内容大致上告诉了林父，少有的有些腼腆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给我过生日。”
林父听后拍了拍手，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真有心，咱们老家那么远，他竟然还愿意长途跋涉过来，看来人家是真的喜欢你。不过这也很正常，我家一一这么漂亮还这么温柔体贴，不喜欢你的人才没眼光呢。”
林一一被调侃得红了脸，嗔怪道：“爸。”
“好好好，我不说了……哎呀，都这么晚了，咱们赶紧走，别误车了。”
父女俩急急忙忙来到了车站，在发车前最后两分钟的时候才踩点上了车。
林一一的外公外婆所在的村是A市城郊的一座临山的村落，叫永丰村，一路上三小时左右的车程，下了车又拖着大包小包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等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两个老人家在得知他们今天要回来，早早就在村口等着了，看到他们的身影后远远就迎了上来。
林一一的外公外婆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也就林父有出息，是村子里少有的考上大学走出大山的孩子。
她的外公和林父一样是个omega，外婆则是alpha，林父的性格也和外公一样温顺温和，是典型的大和抚子类型的omega。
外公如今已经六十有余，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眉目和蔼慈祥，一看到林一一就忙不迭上前拉着她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说着说着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旁的外婆背脊有些佝偻，但也还算精神矍铄，一张脸不怒自威，带着点儿凶相。
小时候林一一最害怕的就是她这张凶巴巴的脸，平日里没什么表情就已经很吓人了，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那时候老人还很厌屋及屋，尽管没有如何苛刻地对待她，林一一对情绪感知很敏锐，基本上每次看到老人都会躲在林父身后，生怕上前不小心触了对方的霉头。
所以尽管到了后来老人对她没有那么大的偏见了，开始把她当成亲孙女那样疼爱的时候，林一一和外公相处还好，对上外婆的话难免还是有些不自在。
“瘦了瘦了，你这孩子又是照顾你爸又是忙着学习忙着工作的，受苦了……”
外公一脸心疼地摸着林一一的脸，后者弯腰迁就着他的身高，乖顺任由着他抚摸。
“没有的事外公，上次我回来看您的时候是冬天呢，我穿得那么厚肯定显得很壮很胖啊，现在是夏天，我就穿了这么一件短袖，前后对比起来我这样子能不瘦吗？”
她柔声安抚着老人，和他说了几句体己话后，这才看向一旁站着背对着手默不作声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在她和老人柔声细语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瞥，准确来说是在往她身上瞥。
尽管每次都是外公打电话问他们多久回来，临近要挂电话的时候外公会催着外婆过来和她说几句话，又或者是林一一主动问起，老太太才会别扭的上前接电话。
聊的内容也很固定，无非就是问她林父身体怎么样，再问问她学习什么的如何，并不会深入聊太多。
起初林一一对于老太太冷淡的态度还挺失落的，之后她慢慢的发现对方不是不关心自己，就是典型的傲娇，闷骚。
加上她当初并不知道林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事实是为了给她做筹集资金做心脏手术，只以为林父是被对方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她就林父这么一个孩子，对他自小疼爱有加，自家宝贝儿子被人这么欺负她哪能不气？
因此外公对林一一虽一开始有些芥蒂，之后还是慢慢接受她了，可老太太却不是，因为林一一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还和她长得那么像，老太太好几次都偏激的想把她给送养，甚至丢进福利院去。
行事简单粗暴，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那时候林一一还小，哪怕有成人的思维要是她真的要把她送走也没办法反抗，尤其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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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方要把她给扔到福利院，想到又要和上一世那样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林一一脸色一白，很没出息的害怕的哇的一声也哭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一一对老太太即使面上还算体贴孝顺，心里却很难真正对她亲近起来。
老太太也是个敏感的，自然也觉察到了她对她和对林父他们的不同，每次看他们这样亲亲热热的就梗着脖子在一旁站着不吭声，拉不下脸凑上前。
这一回也是如此。
“好了，差不多行了，再在这里叽叽歪歪说个没完天都要黑了。”
老太太忍无可忍，不悦地催促道。
撂下这句话后也不管林一一他们什么反应，背着手往前面走开了。
老人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看着前面老太太倔强的背影没好气道：“你别理她，她就这脾气，看你跟我亲热不高兴吃醋了呢。”
林一一也只笑笑，没说什么。
她看外公似乎也有话想跟林父说，又顾忌着自己，应该是omega之类的话题不好当着她面聊，她眨了眨眼睛，对他道：“刚才光顾着和外公说话了，我也去和外婆聊聊，不然又该说我厚此薄彼了。”
林一一上前三两步拿着行李过去，和老太太并肩走着，后者看她过来了，瞧着她手上大包小包的顿了顿，伸手要去拿。
“不用了外婆，就这么几件行李，很轻的。不过对你来说可能就有点重了，毕竟您这把身子骨可不比以前年轻时候能拿着黄荆条追我跑二里地的时候硬朗。”
本来手伸到一半被避开停在半空就很尴尬了，一听她明里暗里嘲讽她老了不中用了，她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老太太恼羞成怒地瞪了林一一一眼，冷哼着别开了脸。
林一一勾了勾唇角，这不怪她，主要是谁叫以前这老太太各种看不惯她欺负她呢。
以前小的时候她没有反抗能力，现在了总得让她也过过嘴瘾回敬回去吧。
原以为老太太会一路生闷气到家也不会吭一声，走了十来分钟，她闷闷开了口：“那个，你不是说过来和我有话聊吗？”
林一一一听简直给这老太太给逗乐了，她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个给林父他们父子腾空间说话的借口，老太太偏偏故意装听不懂，没话找话着跟她找话题聊。
她对老太太说是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小时候要不是林父护着她，她没准还真可能被这老太太给送走了也说不定。
但是林一一也能理解，毕竟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老太太，是林父母亲这个角色的话，自己的宝贝儿子被猪拱了不说，那头渣猪抛下他跟别的人双宿双飞了，她对和那头猪留下的和她长得还那么像的孩子也不会优待到哪儿去。
这些年林一一不怎么回老家不光是因为林父身体不好她走不开，也有她和老太太之间的种种隔阂在。
要是换作以往她可能会做做表面功夫，和她随便说几句敷衍应付过去，只是这一次可能是白琼告诉了她当年的真相，林父也并非她以为爱林母爱得死去活来才选择生下的她，她虽然不是林父林母爱的结晶，却是在林父的期望和爱意下诞生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林一一突然就释怀了，释怀了那个抛夫弃女的渣妈，也释怀了老太太对她当年的苛待。
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也是林父的生母，她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自己没必要总是揪着不放。
于是林一一柔和了眉眼，少有的认真地回答道：“是有点事情想跟您聊，是关于我爸的。”
“嗯，什么事？你爸病情恶化了？”
“不是，是好事，他的病能治了。”
老太太对林父的病情虽没有林一一那么的了解，但也知道假性发热不是那么好根治的。
她皱了皱眉，想要问怎么治，林一一先一步道：“我们找到了一个和他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的alpha，只要我爸答应配合治疗的话，不出一年他的病情应该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林一一没有将白琼就是林母姐姐的事情告诉老太太，她不想提，也没必要让这个二十年前就离开的人再次搅乱她们的生活。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也知道高匹配率AO的信息素治疗是很容易产生依赖的，尤其是omega，她有些担心会出现像当年那样的情况。
“……你爸怎么说？”
“他说他拒绝，他打算去切除腺体，一劳永逸。”
“？！什么！这臭小子！”
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要过去找林父算账，林一一一把拦住了他。
“外婆，您冷静点。我爸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他看着脾气软好说话，实际上倔着呢，要是他真那么听您话当年早就乖乖去清除标记，乖乖相亲去了，何至于一个人累死累活遭老罪把我一个人拖扯大？”
老太太这时候算是听出了少女话里有话了，稳住情绪道：“你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
林一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这怎么能是憋坏呢，我就是想让你们这段时间想办法多劝劝他，让他乖乖去配合治疗，比如您突然心脏疼，被他给气得，他去治疗了您就会好了，再比如我外公他不是眼睛不好吗？您就骗我爸说，外公因为他的事情一直以泪洗面，眼睛都要哭瞎了，他心软，你们多威逼利诱下他没准就答应了，您说是吧？”
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一一，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少女似的陌生。
她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乖顺懂事，顶多偶尔嘴贫一下的孙女，竟然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去欺骗男人。
林一一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外婆，别这么看着我，我这叫善意的谎言。”
老太太无语地朝着林一一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林一一知道她这是同意自己的馊主意了。
在林父的事情上婆孙两达成了共识，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开始能像普通的婆孙两那样正常聊天了。
老太太甚至少有的主动找了话题，打开话匣子说道：“对了，村子里前年建了个希望小学，你还记得吗？”
林一一点头：“嗯，记得，去年我回来的时候得空还去帮他们上了几节课。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聊这个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什么，就是A市那边有个体验生活类的电视台栏目组什么的这段时间也要来咱们村里，说是邀请了几个演员明星来体验生活，有下地干活的也有去学校做代课老师的，听村长说这些都是名人，有名人效应，还能给咱们村打广告，带动旅游业，提高经济，总之好处不少，所以村子对这件事还挺重视的，你们来之前村长甚至还特意召开我们全村开了个会。”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顿，抬眸看了林一一一眼，后者被看得莫名，以为她是想要她给点回应，于是她配合追问道：“然后呢？”
老太太斟酌了下语句说道：“就是那个栏目组的人不出意外明后天就会过来，我听着心想这不是巧了吗，你也正好这时候回来。村长在选村名代表跟着他一起去迎接栏目组的人，说最好选个形象气质佳的，能代表咱们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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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我就……”
“您就推荐了我？”
老太太被戳穿后心虚地避开林一一似笑非笑的视线，理不直气也壮道：“我是推荐了，不过也就是随口一提，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又没强迫你。”
“反正你不去顶多村子里的人说我出尔反尔，一大把岁数说话不算数，又或者说我吹牛皮，我孙女也就那么回事，根本拿不出手，仅此而已，我又不会脱层皮少块肉的，不就是被人戳脊梁骨说几句吗，我能有什么损失？”
林一一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也是头一次了，老太太好面子，以前林父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成为村子里唯几的大学生的时候，听林父说她当时逢人就说她儿子出息，挨家挨户发喜糖。
不光是林父考上大学这件事，林一一高中见义勇为从信息素暴走的alpha手中救下omega同学，还有她以A市第一的成绩靠上A大的事情，也被她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过，后者更是自掏腰包请了全村的人吃过席。
因此老太太这一次能当着全村人的面推荐她做村名代表，林一一也并不意外。
看着老太太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实则气呼呼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拿余光瞥她反应的样子，她忍俊不禁。
心想着就是帮忙带路接待下外客，做好了也是为村子做贡献，于是林一一也没多排斥。
“您别生气啊，我又没说我不去。”
老太太听后心下松了口气，面上勉为其难道：“行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对了，村长说到时候村代表会有一分钟自我介绍的机会，别的你随意，但是你是A市23届高考状元，目前就读全国第一学府A大，更重要的还是是永丰村林有福的外孙女这件事你一定要记得说啊。”
“……”
第一百零五章
林一一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了,然而当她进屋的时候发现属于她和林父的两间房间依旧如初。
如果只是房间干净的话可能是在得知他们要来之前提前就打扫好的，然而里面的摆设各种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连位置都没怎么变化,那就说明这不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而是两个老人家每隔一段时间整理的结果。
林一一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在A市上学的,小学之前她都在距离永丰村不远的镇子上的学校读书，之后初中的时候才跟着林父一起搬去了A市。
由于有上一世的记忆，即使故意藏拙她学什么也都很快，幼儿园的时候她还表现得没有太突出,到了小学基本上就已经门门考第一,奖状小红花拿了个大满贯了。
那时候外公外婆还不是很喜欢她,尤其是外婆对她依旧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瞧着十分不爽。
可林一一依旧很想要亲近她这一世为数不多的亲人，想要去讨好她,努力让她喜欢上自己。
大人们一般都喜欢乖巧懂事,成绩优秀的孩子,于是她每次在学校得了奖状得了奖励之类的，都会第一时间拿给林父看了后,小心翼翼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当时的反应淡淡的,只瞥了一眼说——“你身为一个alpha达到这种水平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alpha在六性之中出于金字塔上层，他们强大,他们聪明,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以能有个alpha宝宝为荣。
只是alpha的数量虽比omega多,可在永丰这种小村镇里，alpha也是很稀少的。
孕育alpha宝宝需要足够的营养,就算怀上了要是营养不够也很难生出来。哪怕是白琼那样的出身，当年她父亲怀了双胞胎也是只有一个是健康的。
更何况村子里这些村民生活条件有限，缺油水，要诞下一个alpha实在不容易。
林一一记得在她上小学的时候那个学校里的alpha总共也就不到五十个，同为alpha的老太太有着为A的傲慢，觉得她比那些omega或是beta优秀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好稀奇的。
村子里alpha稀少，加上老太太对她取得的成绩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林一一也被误导了，她以为自己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她应该更努力才行。
结果不曾想她努力过了头，老师发现已经镇子上的教学水平已经教不了她，推荐她去参加市里几所重点中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发时候，她以满分的成绩全过了。
不光是她懵了，林父，老太太他们，连带着整个村子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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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懵逼的是，不是说她作为alpha这种程度很普通很平平无奇吗，怎么她就是随随便便一考怎么就过了？
老太太他们懵逼的是当时几所中学的校长都过来了，开出了各种奖学金各种免学费住宿全包的福利抢着要林一一入学就读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她的成绩，似乎，好像，和他们以为的正常alpha的水平不同。
也是在那个时候老太太怀着狐疑的态度，让林父带着她去市里医院做了个信息素各方面检查，得出了她是个顶级alpha的结果。
想到那些往事林一一看着墙上自己那些奖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贴了上去，一旁书桌上还有几个她参加各种活动得的奖杯也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里不仅有小学的，还有之后她上初中甚至高中的一部分，之前林一一收拾屋子的时候还纳闷儿自己的这些东西去哪儿了呢，敢情是被人给偷偷带回来了呢。
她瞧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奖状，还有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奖杯，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这时候林父见林一一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进来瞧了瞧，发现她在看那些奖状，笑着问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这些？”
“是有点奇怪。”
林父解释道：“这是因为每次你要回来之前你外婆就会慌里慌张把这些东西收拾藏好，美其名说不能让你看到了骄傲，然后等你走了再一一拿出来放好。这一次估计是我们回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估计给忘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想拿出来显摆就显摆呗，还这么偷偷摸摸，也不嫌累。”
林父捂着嘴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好面子，觉着要是你看到了她这样把你的这些东西如数家珍收藏着，她哪好意思？”
这么说着，林一一余光瞥了一眼门外，发现老太太拿着扫帚装作很忙的样子扫了几下屋子，实际上眼睛一直往她屋子这边瞥，显然是想起自己忘了收东西，在观察她反应呢。
林一一只当作不知道，面上也没有表露出多少意外的神情，和林父一起走出了房间。
老太太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松了口气，然后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东西放好了没，要是好了就过来吃饭，来得这么晚饭菜都要凉了。”
因为林一一他们要来，老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腊排骨，红烧肉，狮子头，还有好几道可口清甜的素菜和汤，全都是林一一和林父爱吃的。
“一一，来，多吃点，好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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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都瘦了。这个腊排骨可香了，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了，还有这个蒜苔炒肉。”
林一一无奈道：“外公，我都说了我没瘦，是衣服效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将夹得堆积成小山堆的菜给一一塞进了嘴里，一旁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倒不是对林一一，是对老人。
“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她有手自己会夹，哪用得着你帮忙？”
老太太哼哼唧唧了两句，然后倒了一杯桑葚酒，不动声色推给林一一。
“干吃菜多没意思。都快十九了，喝过酒没，尝尝，这可是我亲自摘的桑椹亲自酿的。”
林一一眼皮一跳，盯着那杯酒没有动作。
主要是她喝酒误事已经不止一次了，吐了陆星舟那一次，加上前不久差点儿和盛嚣酒后乱/性那一次，如今她一看到酒都有应激反应了。
“怎么？老头子给你夹菜你就吃，我让你喝杯酒你都不乐意？”
老太太瞪了林一一一眼，对少女的厚此薄彼很不满。
“哼，不喝就不喝，这可是我辛辛苦苦酿的酒，我还不舍得给你喝呢。”
她嘟囔着就要把杯子拿走，可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林一一还是不忍，盖住了杯口没让她拿走。
“您误会了，我不是不喝，我就是酒量不大好。我可能只能喝两口，不，一口。”
老太太却不信，只以为林一一是不喜欢喝她酿的酒，不怪她这么想，毕竟林一一的信息素就是一味烈酒，她连自己信息素都能压制，怎么可能酒量不好呢？
“那是因为你就没怎么喝过酒，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多喝几次就好了。”
她还记仇林一一之前说她一把老骨头的事情，将酒推到她面前。
“喝，你外公一个omega都能喝三杯，你要是这么一小杯都喝不完，出去别说你是alpha，哦不，别说你是我外孙女。”
林一一见老太太一副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的样子，只得将求救的视线落到林父身上。
林父也想到了当时林一一喝醉了闹出的笑话，想要帮忙劝一下老太太。
谁知老人说道：“没事，这里都是自家人，喝醉了就喝醉了呗，又不会怎么样，我们可以帮忙照顾啊。”
“爸，可是……”
老人笑眯眯对林父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揶揄道：“你妈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好这一口。可是家里我不爱喝酒，你又喝不了，平日里一直一个人喝不尽兴，在之前一一满十八岁的时候她就给我念叨着说等她回来了一定要让一一好好陪她喝一回，她盼天盼地好不容易把一一盼回来了，就让她们喝吧。”
林父听到这里顿了顿，最终看着自家老母亲红光满面的样子还是妥协了。
“……好吧，不过一一要是不舒服就不能喝了。”
见林父都这么说了，林一一也只得硬着头皮陪老太太喝了。
好在只是一杯，还是果酒，应该没事。
林一一是这么想的，结果尝了一口发现辛辣得厉害。
“这不是果酒吗，怎么这么辣？”
“谁跟你说果酒就不辣？这是我用高度白酒酿的，怎么样，好喝吧？”
老太太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这酒如何酿的，选摘的桑椹各个有多饱满，酿的工序如何的精准把控，味道在整个村子都是一绝，隔壁老张头好几次找她讨她都没给，林一一这次算有口福了。
别的不说，这酒的确挺香，入口的辛辣过去是桑椹的清甜，是林一一喜欢的口味。
她小口小口喝着，很快就把那一小杯喝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瞧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林一一犹豫了下，又拿着喝了。
等到脑子晕晕乎乎的时候这才没再贪杯，推拒着够了，她已经有点醉了。
“啧，才两杯半，还真连你外公都不如，真没出息。”
老太太想找人大喝一场的美梦是彻底扑空了，她咂摸着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她一边喝着一边和林一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初就是问问林一一学习如何，工作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之类的。
这些问题都是老生常谈了，况且其实都不用问她也知道林一一会怎么回答，无非就是我很好，没问题，别担心这样。
老太太也就是例行关心下自己外孙女。
可这一回她问着问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和往日林一一的敷衍了事不同，她回答得意外地认真，基本上她问什么林一一回答什么，老实得不行。
老太太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一旁双颊酡红的少女。
林一一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乖乖巧巧在那里坐着，连脊背都挺得笔直，偏偏眼神没有先前的清明，有些迷离。
这不是快喝醉了，这是已经醉了啊。
老太太对自家外孙女的酒量之低十分唏嘘，还alpha呢，怎么这么挫？
而林一一喝醉了这一点林父和老人并没有发现，不怪他们，谁叫她表现得那么正常，不耍酒疯也没大喊大叫，甚至还能做出反应回答问题。
正常是正常，就是正常过头了。
不，准确来说是老实过头了。
老太太看着少女乖顺得不行的样子，眼眸转了转，心下闪过一个想法。
林一一和她没有对林父他们亲近，这事她一直都知道，她也不怪林一一，毕竟自己以前的确做得挺过分的，孩子和她生分也情有可原。
她唯一生气的是林一一对自己表里不一。
她不喜欢自己，要么态度冷淡点，或者直接不搭理就成了，可林一一不这样，她不想林父他们难做，在她面前表现得听话懂事又孝顺，她让干什么她干什么，从不反抗，包括问她事情她也会耐心听着耐心回答。
可回答不代表走心，能回答的林一一就回答，不想回答道就打太极，敷衍了事，因此老太太很难从林一一那里得到了解到她的真实情况。
老太太又拉不下脸去问林父，这样会不打自招，让他知道林一一和她从没有真正交心说过话。
这一度让老太太郁闷又气恼。
她一直苦于想要了解林一一的真实情况却无从下手，如今一个大号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然得抓住了。
于是老太太故作并未发觉林一一的异常，状似无意问道：“最近学习工作上没什么问题，那人际关系呢？和朋友相处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一一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闷闷道：“……不好。”
她忙追问道：“是和朋友相处得不好？闹矛盾了？什么矛盾？说出来给外婆听听，外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肯定能帮到你的。”
林一一盯着碗里的那块腊排骨，反应慢半拍地道：“朋友……还好，他很好，他对我很好，不出意外他过几天还要来这里给我过生日呢。”
随即她话锋一转：“就是其他的人际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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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话一出，不光是老太太，一旁聊天的林父和老人都猛地看了过来。
林一一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加上林父身体不好，她从来有什么都是自己消化自己解决，向来报喜不报忧。
像今天这样主动说出自己的困扰，三个人一时之间是又惊喜又心疼。
林父柔声问道：“一一，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就拿主意。”
老人也附和道：“是啊，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就算解决不了说出来也好受多了。”
林一一意识不是很清明，原本还有点理智，此时被三个人这样一同引诱，嗫嚅着嘴唇，将事情说出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原本以为一个很好的前辈，我是把他当那种很靠谱很稳重的哥哥来处的，可是他却说喜欢我……”
老太太他们还以为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难以解决，敢情就是有个人喜欢林一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意外，准确来说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少女本来就受欢迎，每次回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好几个omega都会偷偷过来，找各种理由来他们家偷看她。
老太太觉得林一一因为这种事情就困扰实在没出息，说道：“嚯，喜欢你就喜欢你呗，你不喜欢他你直接拒绝就好，多简单的事？一个alpha优柔寡断的像什么样子。”
林父却不赞同：“一一，你别听你外婆的话，我知道你的困扰，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是不是怕他伤心，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没有，我狠狠拒绝他了，还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把他刺激得信息素溢出了。”
“我就说嘛……啊？”
林父反应过来林一一说了什么后神情愕然，显然没想到她竟然做得这么绝。
他缓了会儿，斟酌了下语句还是说道：“一一啊，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你可以好好拒绝啊，omega是很脆弱的，万一被你刺激出好歹来怎么办，那你就不得不对他负责，照顾他一辈子了。”
一旁的老太太没忍住在心里吐槽道：……不是，重点是在这吗？
林一一点了点头，乖巧说道：“我知道的爸爸，我和omega还是有好好说，好好拒绝的。”
对陆星舟的拒绝林一一的确要比对待盛嚣温和多了，就是他自己受不了有点情绪失控而已。
所以这话她并没有说谎。
说完后她怕林父误会，又补充道：“不过那个人是alpha，我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可闻针落，不光是林父，老太太他们也惊愕地愣在了原地。
林一一歪了歪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出惊人：“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她喝醉了一向有问必答，老实得不行，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感知不到周遭的情绪变化。
看他们恍惚着没有回答自己，林一一抿了抿嘴唇，不免心下忐忑，试探着问道：“我，我不该拒绝吗？”
“没有，没有的事！该，怎么不该拒绝？！一个alpha，竟然恬不知耻盯上你了，呸，真不要脸，你做得好！你就应该狠狠拒绝！”
老太太是第一个从这个重磅消息中回过神来的，气得面红耳赤，“啪”的一下将酒杯怼到了桌子上，酒液洒了一桌。
“AA的！世风日下，这什么东西，忒不要脸！你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呸呸呸！恶心！你这孩子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你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alpha在外也要还好保护自己，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优秀的alpha，知道吗？！”
林一一听得懵懵懂懂，只听到老太太说她做得对，说盛嚣不要脸。
得到肯定的林一一并没有多高兴，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其实盛嚣对她真的没话说，除了那件事，除了试图用信息素来引诱她，试图让她接受他的事之外，他真的很好。
她这些天一直竭力让自己不要去回想，回想当时的意乱情迷，回想青年被她拒绝，被她故意羞辱刺激时候的猩红的眼睛，龙舌兰压抑的气息涩然。
可越是这样暗示着，林一一反而对那些片段越发清晰。
盛嚣没错，她也没错，在他看来信息素只是调动她欲望的一个工具而已，她要是没有对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欲望，也不会发生那样事情。
她如果是寻常alpha在被引诱被放大欲望后，是完全不会压制的，遵从信息素，遵从本能，没准真的会适应和接受盛嚣。
盛嚣的思维方式是这个ABO世界里alpha的正常思维方式，是她不对劲而已。
不过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没用了，她说了那样的话，已经决心要把他推开推远，做好了同他和陆星舟那样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
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强求不得。
林一一这么想着，眼皮越来越沉，视野也从模糊变得昏暗一片。
等到隔天快中午的时候，她被老太太从床上叫起来吃饭。
林一一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似蒙了一层雾，昨晚发生了什么断断续续的，有些记不清了。
“外婆，您昨晚上和我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你喝了两杯倒头就睡了，现在才醒呢，我想和你说点话都没机会呢。”
老太太看似凶巴巴的在抱怨，实际上面上十分心虚。
昨晚听到的事情实在过于震惊，也过于尴尬，全家都一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默契的没有在林一一面前提起一句。
“好了别想了，你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了吗？村长马上就过来了，你赶紧出来吃饭，然后跟着他一起去村口接人。”
林一一没意识到老太太是在转移话题，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竟然还差十来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起这么晚，她忙穿好衣服洗漱好出来。
午饭是昨晚没吃完的剩菜，又炒了两个素菜和汤，林一一怕让人等久了，匆忙扒拉完饭菜就往村口那边去了。
刚出门没多久，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皮肤黝黑，身穿黑色中山装，精神抖擞的老人。
林一一看清对方的脸后上前打招呼：“村长。”
上一次村长见到林一一还是她考上大学，她外婆给她办升学宴的时候，一年多快两年没见了，林一一又长高了不少，而且眉眼也没有那样青涩了，一时之间村长还有点没认出她来。
听到林一一跟他打招呼他这才反应过来：“诶一一，回来了啊？爷爷正要去你家找你呢，没想到在半道上碰上了。”
他看着眼前身姿挺拔，乖巧漂亮的alpha，脸上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有林一一这么优秀的村代表跟他一块儿去迎接电视台那些城里来的大明星大演员，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我也是刚出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两人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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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句后，村长一边带着她往村口走，一边跟她说了下有关一会儿要接的这个栏目组的情况。
“这个栏目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听说还挺有名的，叫什么《体验派》，是一档体验类节目，就是让一些明星演员什么的来一些风景优美的山区来体验生活，带动地方经济。你一会也不用做什么，就是在我旁边在我给他们介绍咱们村子的时候，要是我有什么说漏说错的你帮着我补充纠正下就可以了。”
“哦，还有一件事，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来这里下乡体验嘛，不光是体验当地的人文风情，衣食住行也跟咱们这里看齐，所以到时候那几个嘉宾要分配到咱们村子里住。至于怎么分配我也不知道，看他们吧，他们看中哪里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咱们配合就是了。毕竟来者是客，况且他们也是来帮助咱们村子发展的不是？”
这些昨晚老太太也跟她大致都说过了，不过林一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耐心听完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没过多久就走到了村口。
林一一还没反应过来，村长就把一卷东西塞到了她手上。
“这是欢迎的横幅，你拿好，到时候你就在这里站着，看到车来了你把它举高展开就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看着红色的横幅，红的有些刺眼，正想要打开瞧瞧上面写了什么，村长突然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提醒道：“来了来了，车来了，赶紧把它展开。”
林一一抬眸一看，蜿蜒的山路上六七辆黑色轿车缓缓往村口开了过来。
她连忙将横幅展开，学着之前许时京运动会给她应援那样高高举起。
等到车停下后，村长赶紧上前迎接，林一一也紧随其后。
车门打开，导演还有工作人员先下来和村长交涉，过了一会儿，后面的车也停好了，几个嘉宾也跟着下车。
林一一不追星也不怎么了解娱乐圈，之前唯一接触过这些的经历也就是去影视城兼职做替身的那一回。
所以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精致漂亮的俊男靓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一个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金色。
林一一睁大了眼睛，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那人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了她的视野后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真的是陆星舟。
他怎么会来这里？工作，录制节目？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去哪里录制节目不好非要来这里？还恰恰是她的老家？
他是故意过来找她的？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他觉得自尊心受挫想要找她麻烦？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比如不甘心？比如信息素的影响下让他还是无法放下她？
又或者都不是，他只是单纯来工作的，是她想多了？
林一一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拿着横幅的手微微收紧，不着痕迹想要往村长身后躲。
太尴尬了，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再碰上实在是太尴尬了。
在林一一注意到陆星舟的时候，后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少女，眼睛一亮，刚要过去，可在看到她刻意躲闪的动作后脸上神情微沉。
林一一猜的没错，陆星舟就是特意为她借的这个通告，就连地点都是他定下的。
作为陆家大少爷，这点决定权他还是有的。
要是换作以前，瞧见林一一这样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主动上前的。
但是现在的陆星舟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经过这么多次受挫后，陆星舟也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准确来说太把自己是omega这件事当回事了。
对于别的alpha来说omega或许会受到优待，被各种殷勤讨好，这是alpha追求配偶的天性和本能。
可林一一不是，在她这里性别从来不是什么优势，甚至他是omegaz这件事还是他的劣势。
这一次他能够如愿见到林一一，白琼帮了不少忙。
陆星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林一一这几天会回老家的，但是他对此并不在乎，只要消息属实，不枉他花费这么大力气折腾这么一出就成。
同样的，由于白琼很希望他能和林一一在一起，所以在帮他确定了少女的行踪后又给了他一些建议。
她说的那些建议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两点，第一，让他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第二，把林一一特别当回事。
像那些alpha对待omega那样对待林一一，越小心越重视最好。
林一一就是这么一个难搞难打动的alpha，不使出浑身解数是没用的。
可一旦你真的打动她了，那你距离成功走进她的心里也就不远了。
这是白琼的原话。
因此来这里之前陆星舟就决定这一次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他不能把自己当成个omega，他要放低姿态，就像那个齐溯一样，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都能卑微的beta。
这么想着，陆星舟压下心里被少女拒绝的难堪和被无视的羞恼，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朝着林一一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候导演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摄像组的还在调制设备没有开始录制，青年也没有顾忌，就这么在距离林一一一步位置停下。
林一一心下一跳，垂眸不去看他。
这让陆星舟很是委屈，闷闷道：“林一一，我们就两天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林一一见他都主动搭话了，也不好无视，干巴巴回了一句：“……你好，欢迎。”
陆星舟被她冷淡的反应一噎，张了张嘴还想要没话找话说点什么，瞧见了什么一顿，朝着她伸了手。
林一一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就是想……”
“不，你不想。”
她咬咬牙，压低声音警告他。
“陆星舟，你是个omega，还是个公众人物，大庭广众的你最好别乱来。”
陆星舟脸一下子红了，给气红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想帮你弄下横幅。你没发现你横幅拿反了吗？”
林一一一愣，拿下来一看，刚才村长催的太急，她没怎么仔细看给弄反了。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抱歉，我，我以为你……”
陆星舟没好气道：“以为什么？我要对你耍流氓？”
“没，我只是怕你又像上次那样看到我就失控……”
“那你不用担心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你信息素影响了。”
青年打断了林一一的话，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清明澄澈，没有一点受到她影响的迹象。
“你不是怕我被你信息素影响对你产生虚假的感情吗，我也想知道究竟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信息素。所以为了隔绝信息素的感知来验证这个答案，我来之前做了个小小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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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腺体位置，那里明显有动过刀子的痕迹。
他一字未提其过程的痛苦，只轻飘飘说道。
“我上了封闭环。”
第一百零六章
封闭环,这个东西虽不了解却也听说过。
它最开始出现在古代时候，alpha为了防止自己外出务工务农时，家中的omega不检点在特殊时期偷情或是被别有居心的alpha信息素引诱,便会在omega腺体上穿入一个小环隔绝信息素,锁住腺体。
以此既避免了omega信息素的溢出,也能避免alpha对其的侵犯。
林一一知道这玩意儿并不是从书本上，毕竟如今已经是新时代了，根据omega保护法，像这种封建残余,危害omega身体健康的东西都是违禁品了,是不被允许流通于市面上的,除却特殊情况。
而这个特殊情况便指的就是医疗方面。
陈云深当初是没有想过林一一能够找到和林父信息素匹配合适的alpha来进行治疗的，而林父这个情况哪怕如今通过吃药会稍微缓和一些,可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严重，其痛苦也不是他能够承受住的。
一开始还是假性发热还好,后面信息素就很难控制了,变成信息素暴走,失控，就算有信息素治疗也已经痊愈无望了。
所以陈云深就建议,要么一劳永逸,当断则断，直接切割腺体，后续痛苦多少是有的,毕竟林父再如何也是omega,没有腺体不代表能够像beta那样不受影响,可用林父那句话来说，至少保命,至少能活，也是赚了。
而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切割腺体，那就戴封闭环，强行抑制住病情。
只是后者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抑制不等于解决，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给林一一更多的寻找和林父信息素匹配的alpha来帮助其治疗。
而且拖延久了也不是好事，封闭环锁住了腺体，导致信息素一直堵塞其中无法疏解，到时候取下来的时候累积的信息素的全部释放出来，其浓度可能比信息素暴走还要可怖。
尤其是omega还有发热期，一两个月还好，多次发热期累积的信息素一起，甚至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林一一听到这个治疗办法后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愕然看向陆星舟，视线下移，青年的脖颈白皙修长，好似高傲优雅的天鹅，可此时上面却套上了那样的东西，还是他心甘情愿套上的，极致的骄傲之下是极致的真诚，这让林一一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陆星舟也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点偏激，也有点愚蠢。
其实这和切割腺体相比来说没有高明多少，要是换作以前，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alpha去做这样的手术，戴上这样带有羞辱意味的贞洁环。
他看林一一一脸错愕的模样，他又突然觉得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
“你别多想，也别有什么压力，我这么做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了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是我自己想要找到答案，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信息素，还是单纯……喜欢你。”
陆星舟说到后面脸有点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用手扇了扇风，嘟囔道：“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热死了。”
可能是因为此时的青年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看到她就情绪失控，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林一一也没有刚看到他时候的那样戒备小心。
她看着他绯红的脸，一直从上面红到了脖子根，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蓝色小水壶递给了陆星舟。
“给，不介意的话喝这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