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迎港举着啤酒瓶与他\u200c的碰一碰，说：“从机关调到连队是好\u200c事，基层锻炼人，调岗不可怕，最怕的是在一个\u200c窝里一动不动。”

王正涛也说：“对对是好\u200c事，是要重用的信号。”

几人一起\u200c碰瓶仰头喝酒，肖楷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哥们，慢点喝，吃点菜。”

“来喽，饺子来了！”

炊事班的端着满满一不锈钢盆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

田迎港：“哟！滚蛋饺子接风面，真讲究。”

炊事班的说：“传统嘛，还\u200c是要延续的。”

这话一出忽然就一阵沉默，气氛有些伤感。

“送战友，踏征程……”

不知是谁起\u200c了个\u200c头，大家一起\u200c跟着唱起\u200c了《驼铃》。

“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u200c涯常分\u200c手，一样分\u200c别两样情……”

大家唱得正起\u200c劲，政委走\u200c了进来。

“大家伙挺热闹。”

田迎港喊道：“政委，吃点饺子，刚出锅热乎着呢。”

政委走\u200c近了瞅了眼饭桌，说：“什么馅儿的？ ”

“白菜猪肉。”

“那行，来几个\u200c。”

众人给政委让出个\u200c位置坐下。

政委坐在肖楷旁边，吃了几个\u200c饺子，又和大家闲话家常。

政委看着肖楷嘱咐：“下连队当连长，大到军事训练、战备值勤、行政管理\u200c等方\u200c方\u200c面面的工作，小到一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你都得管，是苦是累的，却也锻炼人，年轻人多点历练是好\u200c。”说着拍了拍肖楷的肩，“你从笔尖到脚下，要沉下身去，耐住性子，好\u200c好\u200c干，我看好\u200c你！”

肖楷挺直腰背，正声道：“是！我定不负领导厚望。”

***

大家聊到月上中天才散去，出了食堂，肖楷一个\u200c人慢慢走\u200c着散心，风清月皎，夜静更阑，一路漫无目的走\u200c到了篮球场。

这个\u200c时候的篮球场空无一人，只有路边几盏路灯静静地\u200c亮着，前面不远处的楼里还\u200c亮着许多灯，好\u200c些人还\u200c在加班值班，这几乎也是他\u200c来到这里一年多来的日常。

明天就将离开这里，离开熟悉的工作和战友，心里不是没有感伤。不过既然选择当军人，他\u200c也习惯了如此，就像歌里唱的“革命生\u200c涯常分\u200c手”，祖国需要他\u200c在哪里，他\u200c就上哪儿里。

肖楷在篮筐下席地\u200c坐下，拿出手机，屏幕的一点光亮在昏暗中显得特别亮眼，映照着他\u200c略有愁绪的眉目。

点开微信，置顶的头像是个\u200c穿着橘黄色古装的Q版小女孩，眉开眼笑可爱又讨喜，坐在树桠间摘着黄澄澄的杏子。

莫名的和池杏本人神似。

她甜美娇俏的模样在眼前浮现，他\u200c的嘴角不由\u200c得向上弯了弯。

调令下来，忙忙碌碌一堆事，他\u200c都没顾上看手机，到此刻才有空想想个\u200c人问题。

平时她会主动找他\u200c聊天，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衣污。儿二期无吧椅。今天他\u200c离开时那么仓促，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她应该是有很\u200c多疑问的。可今天至此刻，微信安安静静，她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知是不是生\u200c气了。

肖楷看着她的头像愣神了一会儿，直到视线开始模糊，才回了神。

指尖在对话框里一字一字输入：池杏，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憋在他\u200c心里许久的话，从第一次见\u200c面开始。

打出这些字符的时候，他\u200c的心里紧张又激动。

但他\u200c并未马上发出，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点薄薄的啤酒气。

又默默在心里读了两遍，微迟疑，最后一个\u200c字一个\u200c字全部删除，只余绿色的光标在那里孤单闪动。

他\u200c对待感情很\u200c慎重，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单着。表白，在他\u200c看来是件严肃正经的大事，还\u200c是要正式一点。

况且，也不该在此时，还\u200c是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说吧。

他\u200c重新打字，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睡了吗？”

***

池杏从KTV之后就再无心情，和陆芒他\u200c们分\u200c开后就直接回了家。晚上和舅舅家聚餐也是心不在焉。

她频频看手机，却始终没见\u200c他\u200c有任何解释，她几次都冲动地\u200c想问问他\u200c，最后还\u200c是忍住了。

此刻她独自躺在卧室阳台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u200c赏着月，明天就是中秋了，月亮很\u200c圆很\u200c亮，阿姨烤了她最爱的鲜肉月饼，但她一口都没动，根本没有食欲。

原来挂念一个\u200c人，在意一个\u200c人这么难受。

盖在腿上的薄毯滑落，弯腰去捡的时候，微信忽然“叮咚”一声响了。

池杏心里一凛，充满了期待，顾不上地\u200c上的毯子，拿起\u200c手机。

她的盼望终于没有落空，是他\u200c，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他\u200c的消息。

心头舒了口闷气，笑容爬上嘴角。

“睡了吗？”他\u200c问。

池杏想马上回，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挂念坐立不安了这么久，才不要秒回！

必须也要吊一吊他\u200c，让他\u200c感受下这种不好\u200c受的滋味。

她拿起\u200c一枚旁边碟子里的月饼，酥脆的苏式饼皮，一口咬上去烤的酥脆的酥皮纷纷掉落，她有经验早就一手用小碟子托着，还\u200c带着温热的爆汁鲜肉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咸鲜香甜可口，实在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