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要找人背锅,却发现踢到铁板了??
乐丰楼热闹整这么大,很?快达成人传人现象,不但大家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很?快传到了外面。
话题中心的二皇子在?干什?么呢?在?准备和三皇子战斗。
他得了个消息,三皇子竟然拿到了谌永安丢失的印信!
老六怎么回事,这般靠不住!是嫌他没?送礼物?么?可往年老六从来不过生辰,甚至忌讳别人说起恶月的最后一天,怎么这回老三提了一嘴,他就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随便舍了?
事态急转而下,老三顺水推舟计划提前,说是今天就要去福隆钱庄兑票!
邾宾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绝不可坐以?待毙,只能迅速应对,就算仓促之下自己?得不到好处,也绝不能让老三得了好!
正盯着?好弟弟呢,听到下面人来报,说了这事,邾宾好悬众人面前骂脏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于振那没?用的东西,就现在?,马上!
可他走不开,温阮他想要,这里的正事更重?要,不能不顾——
只能委屈一下小少爷了,事后在?想办法描补。
“你找个人去那边应付一下,”邾宾吩咐陈亘,“找个会说话的。”
一旁边临街茶楼里,靠窗雅座,蓝田也低声?和六皇子说了乐丰楼的事。
邾晏这才知道,那日从山里出来后,温阮并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被?扯进这些脏事烂事里,可能到现在?,也没?好好闭过眼。
“竟这般被?人欺负……”
还?有他的好二哥一份。
邾晏起身?:“走。”
蓝田:“殿下决定了?”
邾晏随便丢了枚铜钱接住,根本没?看是正是反:“天意说,帮帮好三哥。”
“汪!”
黑狗追上去,被?邾晏踢了屁股,委屈的嘤呜。
“你找师牧云去,他爱看热闹。”
“呜汪汪汪!”狗子骂骂咧咧走了。
蓝田怔了一瞬,看热闹的意思是……让师公?子帮忙?
“那边不是还?有方小侯?”
“等他?”邾晏眼皮微撩,“看他迟到么?”
蓝田:……
倒也是。
“我我去——”
“你不必了,”邾晏凉凉瞥他一眼,“太蠢。”
蓝田:……
终归消息送慢,让主子记恨了。
记住了,稍后正事完了,得记得去领罚。
还?有,国公?府小少爷的消息优先级调整,放到第一级——
这条必须狠狠记住!
乐丰楼里,二皇子的人到了,陈亘派去的是自己?的徒弟,这人果然非常会说话,过来直接和国公?府的人对骂,用词又阴又损,对女眷这么不礼貌,愣是让人挑不出大错,还?丁点?不波及温阮,顺便择清楚二皇子,总之所有事里,二皇子仁爱有礼,小少爷温阮无辜可怜,最坏的就是国公?府,做长辈的不但护不住小辈,让孩子受欺负了,还?去攀咬别人,纵观京城上下,没?谁家会这样转着?圈丢人的!
周氏和小卢氏只恨踢到了铁板,二皇子不好得罪,真要豁出脸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总得能到点?好处,可跟二皇子,谁敢来这套?这不纯纯交恶了,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贵圈混了?
锅甩不出去一点?,还?得让人记恨,面子里子钱……哪哪都落不着?好!
周氏牙都要咬碎了,恨恨瞪向温阮,这哪里是什?么血亲嫡少爷,这是讨债鬼吧,这么能折腾!
温阮本没?想说话,见她瞪,就必须得说了,慢条斯理:“我本以?为?是外面谁做坏事,有意欺生,前些日子回府,长辈们说过,不会允许自家孩子在?外面被?欺负……这话说的挺对,我人微言轻,外面认都不认识,自不会欺负。”
会欺负的,都是自家人。
“呀,好热闹啊。”
师牧云摇着?玉骨描金扇,带着?大黑狗懒洋洋走过来,扇子刷一收,扇柄轻敲掌心,“我最喜欢看吵架了,好玩,爱看,别停。”
“汪!”
黑狗凶巴巴吼着?,冲进乐丰酒楼,围着?温阮转了几圈,贴着?他的腿,朝外面呲牙。
师牧云大家都熟,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混迹鸿胪寺,最喜欢挑战难度,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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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不喜的六皇子,他偏要靠近,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快就死,大约他长得还?不错,琵琶骨可以?,还?有对护短的爹娘,现在?还?没?被?六皇子弄死。
黑狗,大家就更熟了,那是六皇子养的狗,通人性,也傲气,等闲不搭理旁人,不离开六皇子左右,今天竟然站到了国公?府小少爷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六皇子——
师牧云:“继续吵啊,怎么停了?”
温阮感觉有些微妙,他不认识师牧云,但带着?六皇子的狗来,想必是六皇子的熟人,狗子就更别说了,是条好狗,对自己?很?好,这般鼓励莫非是——
六皇子那边有什?么事,需要利用他造出来的声?势,拖一拖?
他还?真就慢条斯理开口了,节奏拉慢:“总之今日这事,我必是要究个结果的……”
师牧云一怔,旋即笑开。
这位小少爷,是个妙人啊。
怪不得六殿下喜欢。
“让我看看是谁在?为?难温国公?府!”
“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小辈不孝,就该直接拉了关祠堂,惯子如?杀子,疼爱不是这么疼的!”
“要我说,跪祠堂还?是轻了,不若直接报官,关了下狱!”
周氏和小卢氏出门之前安排的人终于到了,但……晚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没?人会想得罪二皇子,现在?再加个六皇子,拽着?别人一起丢脸……因为?这一出,又得大出血。
更难的是,不止如?此,她们出门前通知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没?到,想必是在?路上……
关键现在?还?没?法派人出去通知,人们都看着?呢。
除非……
二人眼珠微颤,反正她们是尽力了,看后面人怎么出手吧。
第27章我的事,你也配问
乐丰酒楼热闹的不行,什么报官坐牢的话都吵出来了,越聚越热闹,吸引了全京城的人视线,另一边,角逐也正在进行中。
福隆钱庄前?后门,左右两边的暗巷,二皇子三皇子的人早已经杠上了,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这?边警告你别搞什么小动作,我?盯着?你呢,另一边讥讽我就是有本事搞,你能奈我?何。
三皇子邾甫低调走小门,进了钱庄贵宾茶室:“……听说我的兑票有问题?”
他个子很高,长眉细目,嘴唇很薄,脸颊也薄,内眼角下勾,搭配上鹰钩鼻,长的再好看,再面带笑?意,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精明感,很锐利,让你不敢招惹。
钱庄掌事?金明汗都?要下来了:“这?……三殿下,我?们钱庄出去的兑票,都?是做了特殊防伪的。”
意思是,您带过来的那些没?有,没?有,就是假的。
邾甫掀袍,坐在?茶桌边:“那是你们的问题,日前?说有票就可以,现在?又不行了?”
“怎么能说是别人的问题呢,”有人打帘子,二皇子邾宾也懒洋洋进了茶室,“分明没?拿到真东西,过来明抢,却怪别人看的太清楚,不兑你这?假票?”
邾甫别说行礼,屁股都?没?抬一下,薄凉眼神扫过去:“二哥倒是清闲,今日不在?你那群党羽幕僚前?装仁善宽和了?”
邾宾微微一笑?,坐到他对面:“没?法子,这?不是忙着?要管弟弟,有人不懂事?,不讲理,坏皇家名声,我?这?做哥哥的,总得教化一二。”
邾甫似乎早料到邾宾会来,每逢有事?,他在?意之处,这?位好二哥必要堵截,早习惯了,不再理会,只看着?钱庄掌事?金明:“你我?皆知这?批银打哪来……你不必吓成这?个样子。”
他直接往桌上拍了一样东西:“兑票不行,这?个,总可以吧?”
长方形细条,黑底金字,上面的字清晰明显——户部,谌永安。
这?是谌永安的印信!
金明汗噌一下就下来了。
邾甫盯着?他:“你敢说你那寅字库库银,不是从这?里出来的?我?没?追究你钱庄责任,查抄这?笔银,已算恩义,你还敢推三阻四?”
金明出了身?白毛汗,咽了口?口?水,才道:“虽然……可这?白银不是谌大人本人存的啊,这?印信也不能算信物。”
邾甫:“你尽可对外面放出话去,就说是我?拿的,你看看那存银之人敢不敢说话。”
金明:……
“三殿□□谅则个,您是皇子,天潢贵胄,高高在?上,整个天下都?是您家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谁敢疑您?可我?们小小钱庄,日后还要长久做生意,这?规矩一旦破了,没?了信誉,以后可怎么活?”
总之银庄自己不能这?么干,哪怕被明抢,也得组织力量扛一扛。
金明眼底转了一圈,又道:“再说这?么多现银,您也不好运不是,不若来日……”
邾甫:“我?有车队,备好了。”
金明便看向二皇子,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就算有车,也不一定能顺利?”
“说的好,”邾宾便颌首,“正好我?也备了车队,反正都?没?有正经兑票,管事?非要将这?些银子予一个人的话,不若予我??我?可应允对今日之事?保密,且有后招,不但?能让福隆钱庄信誉无失,还可以帮忙拉一大批存银客户过来,助你福隆钱庄摆开?架势,更上一层楼——你知道的,我?在?海商那边,有几分脸面。”
他母妃珍妃,娘家海商出身?,巨富,这?个饼画的,不可谓不香。
邾甫薄唇轻掀,话音嘲讽:“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母妃柔妇,娘家有西域商队,丝绸之路,茶马古道,全都?有参与,财富一点不少。
“你可想清楚了,”他看向金明,眉眼肃戾,“不亏待自己人这?方面,我?一向比二哥做的好,他顾全大义,仁义礼智信全都?要,很多时候需要苦一苦自己人,我?呢,比较护短,不讲理,只看是不是自己人——你应该听过我?名声?”
金明:……
汗流浃背,快要绷不住了。
两个皇子都?想要他,都?在?争取他,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并不是什么香饽饽,只是皇子们用来戏耍玩弄的工具,心情一个不好,立刻就能杀了啊!
今日好像……不管怎么做,这?批银子都?留不住了。
邾宾笑?眯眯:“三弟莫要吓唬人嘛,今日兄长在?这?里,你怕是没?法达成所愿了。”
邾甫:“只要二哥不能达成所愿,我?能不能达成,也并没?什么所谓。”
反正你搞我?,我?就搞你,我?拿不到好处,你也别想!
……
今日大热闹在?乐丰酒楼,小热闹在?离乐丰酒楼不远的福隆钱庄,前?者百姓扎堆,人越来越多,围的水泄不通,后者二三皇子角力,各自手下暗潜较劲,没?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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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但?只要点火就着?,牵扯着?不知多少人的注意力,其它地方么,就难得清静了。
方锐大摇大摆走在?外侧街巷,大路小路跑了个彻底,根本没?被人瞧见。
果然是天赐良机,今日要在?附近转运银车,可是大大的方便!
不过也只是在?这?个区域内,出了圈子,不可能不被人看到,这?可是大白天!要想做得了无痕迹,就得找一个完美的藏点……可惜他的主要任务不是这?个,六皇子只让他顺便检查一下,有异样报,没?异样安静闭嘴离开?,干自己正事?去。
说起他的正事?,那可就了不得了,谌永安当时丢的东西,除了赈灾银,还有赈灾粮呢!
抢劫谌永安的人本事?大,既然活干的水过无痕,把赈灾银操作放在?钱庄,那这?赈灾粮,会不会也操作放到哪个粮仓了?
周边该排查的早已排查完,现在?只剩一个,就在?这?城中?,往日不方便过来查看,很容易被发现,今日这?情况,要是还摸不到底,他就不姓方!
行至目标粮仓附近,方小侯掏出巾帕把脸蒙上,根本不用注意空无一人的街巷,只消避开?仓前?巡逻班值人员……就是现在?!
他灵猫一样蹿上墙头,手撑墙砖一荡,安静落地,左拐右行,悄无声息绕过梁柱,没?多久就进到了粮仓最中?心的位置。
这?是城内最重要的粮仓,往里挖的非常深,往下一看黑洞洞,根本看不到底,但?方锐知道,这?里往下起码有个六七层,以中?心为原点,往外辐射成圆,每一层都?有巨大空间,一间一间粮仓紧靠,以斜坡相连,可以走横车,地底开?始做特殊封层,吸湿防潮防虫都?到位……
手上没?灯,也不能点,他不能大意,小心跃下地面,一层一层,开?始探索。
谌永安当初调的是仓粮,仓粮有自己的标识特点,而且这?种?不走正规渠道,‘非法入库’替人暂存的粮,必然要给上记号标示清楚,不然之后分不清怎么办?
方锐找的,就是这?种?记号。
然而一间一间仓摸过去,他没?找到,神情也越绷越紧。
“这?么空……”
得是缺粮缺了多少年了?
这?还是京城,天子脚下,不管按规矩先例,还是官员们私欲利益,粮仓都?是要保证储备量的,这?里都?这?么空,那外地,地方上,得是什么样子?
方锐心情逐渐沉重。
“谁?那边有人么?”
例行巡值人员从上一层下来,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冲着?这?边喊了声。
方锐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不发一声。
“看差了么……”
巡值人员自言自语,渐渐走远。
方锐也不敢再大意,手脚更轻,行动更敏捷,身?形更飘逸……
找到了!还真是在?这?里!
怪不得外面一群人掀破天也没?找着?,这?群贼可真能藏……很明显,还和官府勾结了。
潘家,呵。
……
潘鹏很不想走出家门,又不会武功,肚子又太胖跑不快,万一遇到六皇子如?何是好?他最得用的保命武器,死士王六,已经被六皇子弄死了!
他打算的很好,外面事?有族里,有亲爹,自己把杂事?安排好,闭门不出不就行了?反正手里不差钱,想玩什么乐什么弄到府里来就行,可他忘了,熊丁现在?在?六皇子手里呢!
那个废物点心,竟然被六皇子抓到了,被抓还敢不尽忠,立刻自杀,到现在?还活着?,谁知他有没?有说点什么不该说的!
亲自策划去救他一回,想的是不管救不救的回来,也仁至义尽,也提醒他懂点事?,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六皇子盯上报复,到了如?今局面!
潘鹏悔的肠子都?青了,何苦来哉!
好嘛,刚刚仰在?榻上睡着?,就听到信,这?倒霉玩意为了个女人,又朝六皇子说不应该说的了!
家里有些事?太机密,不方便叫人知道……
没?法子,只能起来,亲自跑一趟。
潘鹏准备了一堆保命需要,明着?跟着?的护卫,暗里保护的死士,当然,自己花钱买来的死士,远不如?族里培养分配给他的,可没?办法,他的死士死了,族里资源有限,暂时给不了新的,除了人,还有武器,短刀匕首迷药毒药……他还戴了帽子拿了扇子挡了脸,总之就是非常小心,走在?路上时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路千辛万苦,浑身?飙汗的到了月老庙。
“冯姑子呢?我?有急事?见她!”
冯姑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梳道姑头,手戴檀香木手串,秀眉长眼,唇丰颊润,相貌不算明艳,却很温柔,加之说话习惯,节奏很慢,莫名能给人一种?稳当,想信任她的感觉:“什么急事??”
潘鹏:“熊丁那废物见没?人捞他出来,李月蛾那女人又下落不明,没?让他安心,他要把咱们都?交待出来……”
“就这?点事??”冯姑子淡淡一笑?,“放心,潘家倒不了,你就不会出一点事?……”
潘鹏从月老庙出来,感觉自己被说服了,好像没?有必要跑这?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急事?,真要遇到解决不了的,急也没?用,能解决的,也不用急。
大概能放心……放不了一点!
“潘鹏?前?头的是潘鹏么?别跑!”
潘鹏不想跑,他真的不怎么跑得动,可那是方锐啊,这?尊佛从哪蹦出来的!还咋咋呼呼那么大声,把六皇子招来怎么办!
方锐从粮仓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制造点动静避嫌,不让人怀疑他去粮仓呢,正好看到潘鹏,那不得热闹热闹?
“你站住,别跑!你还没?给我?兄弟道谢呢!”方小侯上蹿下跳,追着?潘鹏,“你说你要不要脸,感谢的字一个没?有,谢礼一点不给,你是真抠啊,原来风月楼头牌说的没?错,连嫖资你都?能欠,你爹都?教了你什么!”
“你给我?站住,我?现在?就押你去给我?兄弟道歉!”
“滚啊啊啊啊别追我?——”
潘鹏又急又怕,喘的呼吸都?不够用了,比起性命来说,礼貌算什么东西,宁可得罪小侯爷,也不能被六皇子发现追来啊!这?群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非要逮着?他玩各种?游戏!
天杀的温阮,一切都?是从这?人身?上起的头,还道谢道歉,待他有机会见着?,一定把这?人狠狠揍一顿!
“你别跑!”方锐追着?人不放,在?狭窄街巷制造出各种?动静,“不准跑了!我?还有约呢,再跑我?又要迟到了!”
……
六皇子邾宴显而易见没?等到方锐。
这?很合理。
只要没?有异样坏信号就行,他根本就没?把这?人放到接下来的动作里。
趁着?所有地方都?吵闹吵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他直接带着?人,会到了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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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邾甫的人,一个简单的金蝉脱壳,甩开?二皇子邾宾的人,迳直来到了福隆钱庄的寅字号银库前?。
“砸开?。”
三皇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啊?”
“砰——”
蓝田已经把银库上制作精密的大锁砸开?了。
所有人:……
茫然不知所措,风中?凌乱的跟着?进入银库,还没?来得及被巨大数量白银闪瞎眼,六皇子一个眼风,蓝田已经皱眉开?口?:“这?不是你们要转运的白银?赶紧装啊,愣着?干什么!”
“哦哦对!”
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这?个,虽然三皇子还没?发信号……可能是因为直接命令了弟弟六皇子,所以信号不用发了?
总之自己的工作能完成就行!
大家热火朝天的装箱白银,一箱箱扛出来往外转移,放到准备好的车上……因为街头闹市的热点注意力全被转移,二皇子的人也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制,他们这?一趟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破门,装银,车辆转移,一点阻碍都?碰到!六皇子还非常知趣,见事?办成就离开?了,根本没?多问多管!
真得要谢谢六皇子!来的太及时了,控场控的太稳了!
不过什么时候六皇子站到自家三皇子这?边了?三殿下厉害啊,这?以后往上走……岂不是稳了?
一群人乐呵呵的走,照计划路线走,左拐右拐,时间也卡的正好,在?二皇子的人再次出现前?,到达原本计划指定位置,迅速与在?那里准备好的自己人点头换车,自己这?边则带着?空车走,顺便带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另一队带着?银车,悄无声息撤退……
他们还跟二皇子的人对撞上了,直接开?干,好一番酣畅淋漓的打斗!
所有事?情办好后,领队过来三皇子邾甫面前?请功:“启禀殿下,事?成了!计划圆满完成,银车也顺利转好了!我?们还和二皇子那边的人杠上,打了一架,没?输!”
“很好。”
邾甫眼角舒展,眉毛扬高,回看他的好二哥还怎么得意:“银车交给陶冠了?他没?耽误时间吧?”
“陶……冠?”
领队感觉到不对了:“没?,没?有他啊……”
“没?有他?”邾甫眉目陡然阴森,鹰钩鼻一衬更瘆人了,“那你们把银车交给了谁,嗯?”
……
六皇子府侧空宅,邾晏看着?悄无声息运来的银车,面无表情。
他名声在?外,没?什么人愿意和他做邻居,哪怕因为皇子府邸很大,邻居等闲见不着?面,府侧这?座宅子,三年前?主家转手后,就再没?住进过人,他本不在?意这?种?事?,可现在?有需要……自然要物尽其用。
这?里离那条热闹的街市不远,平日又没?有人进出,门前?门后的路还都?是石板路,连车辙都?留不下,悄无声息将银车藏到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想到。
今天二皇子邾宾不怎么高兴,带着?目的出的门,想要阻止三皇子,却莫名受了很多干扰,没?搞成三皇子,听闻银子被三皇子的人暴力破锁劫走,他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心说自己就不该情面讲规矩,让别人占了多大便宜!
结果放在?三皇子那边的钉子传回消息,说三皇子的银车半路丢了……
他当场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让你得瑟!觉得全天底下就你最牛是不是?翻车了吧!
还拿老门给的印信去钱庄搞事?,老六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呃……不对,老六……这?银子莫非被老六得了?
不能吧,为什么啊!老六对朝廷的事?又不感兴趣……
也对,老六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但?钱,谁能不感兴趣?老六爱享受,花销是所有皇子中?最大的,偏本身?又没?有母族支撑,钱往哪来,不都?得用抢的?
京城连番热闹,城外也有人飞速狂奔。
越来越妖的大风里,南星追上一辆避开?密道,行在?山野村庄小路的马车,勒马旋身?,跳到了车辕上,长剑一横:“停车!”
赶车的小伙子吁马叫停,人吓的直接翻下车去,没?敢再上来。
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撩开?帘子,露出一张满面风霜的脸,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连声咳嗽着?,好不可怜:“出了什么事?么……这?位小哥可是手里短了?我?这?有个荷包,还望笑?纳……我?孙女病了,难挨的很,我?得尽快带她去邻村看黄大夫,晚了怕命就没?了……”
她略让开?,露出一个年轻姑娘的脸,姑娘脸上都?是疮,几乎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似乎病的太重,昏昏沉沉的,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嘴唇轻轻翕动颤抖,说不出话,看上去的确可怜。
老女人声音微颤:“小哥可怜可怜我?们,行个方便……”
南星却勾了唇:“老太婆说笑?了,她是我?妹妹,怎么成你孙女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个祖母。”
老女人愣了一下,眼底瞬间锐利,冲出车门:“来人啊——有山匪抢大姑娘——”
南星一个窝心脚,把人踹的躺在?地上起不来,惶论喊人。
他平时跟着?少爷,学?着?心善,学?着?阳光,对老弱妇孺要体贴照顾,少爷心太好,什么都?往好处想,在?他这?里,得就事?论事?,老人怎么了,坏人老了,就可怜了?人只要底子坏了,在?他这?里就没?有特例,男女一样,老少也一样,踹死活该。
“李姑娘?”
南星没?管地上老太婆,撩牢子走进马车,发现李月蛾被子底下的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动不了,脸上的疮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暗药调化的,粘乎乎的恶心,他赶紧给人把绳子解开?,看到车上有水,拿帕子浸了,给她擦了把脸,喂了些水。
“你别害怕,是少爷让我?来救你的,我?家少爷,温阮,记得么?”
“温……阮……”
李月蛾意识清楚了一点,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南星。
南星:“我?家少爷说谢谢你帮忙,庄子上的秧苗保住了,今年收成一定不错……”
李月蛾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温……”
“姑娘身?子不好,切莫激动,”南星道,“此?处离京城尚不太远,我?先送你去少爷的庄子上暂住,可以么?”
李月蛾眼泪根本停不住:“谢……”
但?她被用了药,昏昏沉沉,根本清醒不过来,南星干脆驾车离开?,心里想着?,还得给她找个大夫。
回程路上,他还不忘发出信号,告诉少爷搞定,这?边任务完成。
就是……
风也太大了,这?么大,怕是得下雨,少爷的身?子……他得快点,再快点。
所有人都?没?有浪费温阮大闹提供的机会,温阮收到南星信号,终于放了心,神态完全舒缓。
乐丰酒楼的争吵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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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什么事?了,起初是他和国?公府纷争,后来往里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从皇子到商家,从国?公府搬来助阵的姻亲人脉,到自动自发维护温阮站队这?边的,吵的不亦乐乎,甚至都?能从针头线脑,吵到边关大义。
所有人里,梁夫人是战斗力最强的,当家主母,理一方中?馈,对上周氏小卢氏不要太碾压,又打理了二十多年铺子,掌理自己嫁妆,夫家产业,当家作主她说了算,什么事?不懂,什么暗语听不出来?
她直接把周氏骂晕过去一回!
“……要我?说,自家小辈自家疼,你国?公府说疼小少爷,零花钱给了么?我?瞧着?三五千两不算多,万八千两不嫌多,丢了这?么多年了,不会连这?点都?没?给补上吧?”
“……要报官是不是?好啊,我?梁家奉陪!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当我?梁家没?人了么!”
她严严实实把温阮护在?背后,温阮简直没?半点发挥空间。
还有狗子。
但?凡有人敢冲温阮喊,或手指头指向温阮,黑狗就呲出锋利白牙,冲着?人低吼,身?体紧贴温阮腿站着?,保护意味不要太明显。
温阮第一次能肆无忌惮和狗子贴贴,时不时就要摸一把毛毛,好软好暖好舒服……
六殿下可真会享受。
外侧师牧云瞧着?稀奇,这?狗不算亲人,他同它认识这?么久了,也只能在?它高兴时被允许贴一贴,摸一把,这?位少爷竟然这?么快?
六殿下要是知道了……
“我?那不争气的狗东西呢?”六殿下来了,他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了,视线往里面一扫,“你让它给自己认了新主子了?”
师牧云刷一声扇子合上:“可是冤枉我?了,我?能做得了它的主?”
同时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小孩没?事?,人本事?大着?呢,根本用不着?他出场。
大风忽起,乌云渐黑,所有人都?看到了邾晏,他身?高腿长,相貌太俊,哪怕挂着?一身?不好的名声,眉眼里满是凉薄厌世,都?没?减少放到他身?上的目光。
此?前?国?公府举宴之事?,满京城都?传遍了。
所以这?位主过来……是给温阮撑腰,还是单纯惦记着?人家的琵琶骨?
他的出现太有压力,周氏和小卢氏是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认真考虑要不要服个软,可她们是长辈,长辈怎么可以跟小辈认错呢?
温阮已经很久没?说话了,随着?外面大风狂卷乌云,他的头开?始疼,眼前?开?始昏,最重要心脏的位置,那处伤疤所在?,酸酸胀胀的跳动,压迫着?呼吸,他有些喘不过气。
得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不能这?么结束。
“你们怎么说?”他走到周氏和小卢氏面前?,眼角微红,“国?公府,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邾晏感觉这?小孩不大对劲,抬脚往里走。
自他出现开?始,楼里就没?人再敢出声,温阮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和周氏小卢氏说话,他以为自己的话掷地有声,震耳欲聋,实则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到,很快整个人往侧摔倒,没?了意识。
“汪!”
邾晏早黑狗一步,接住了温阮。
少年浑身?发烫,眼角绯红,气息微弱。
他眉微皱,打横抱起人就往外走。
“等等,殿下何必为了一对琵琶骨至——”
“我?的事?,你也配问?”
邾晏眼锋刮过周氏,头也没?回的离开?。
“汪!”
黑狗急急追上。
“卧槽我?又晚了么!”
方锐急急冲过来,还没?到跟前?,又硬生生刹住,拐了方向:“我?去叫太医!”
第28章我可以,不愿意吗
雨已经下了下来,很大,狂风为伍,助其声势,噼里啪啦砸在屋顶树枝,雨线连绵成瀑布,冲刷在青石小径上,让人躲都猝不及防。
六皇子?府里,气氛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阴沉,没人敢说话,走路都踮着脚尖,所有人一声不吭,直到姜太医被方锐背过来,大家才精神一振。
着急拿帕子给老太医擦雨水的,拿干爽衣服给?老御医换的,还?有给?老太医泡茶润口的,生生没看?着老太医旁边还站着个方小侯呢。
方小侯自己也顾不上这些,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衣服上的水在脚边滴成小河,连声催:“你们倒是快点的!里头人病着呢!”
“莫急,莫急……”姜太医舌尖抵齿,咽了口水,深呼吸,“让老夫缓口气。”
也只?缓了一口气,就被送进了屋。
房间里,浅青色床帐垂着,六殿下邾晏坐在床边,面色阴沉。
还?好,只?是神情不好,气色看?上去没什么大病的样子?。
姜太医上前行礼,面色肃然:“请殿下伸手。”
“不是看?我,”邾晏撩开床帐,“看?他。”
姜太医这才看?到床上躺着个少年,很漂亮的少年,长眉秀鼻,骨相很好,就是这面色……再一按脉,惊讶地?咦了一声。
邾晏:“怎么了?”
姜太医:“有点不对啊。”
邾晏:“如?何不对?”
“年纪轻轻,心脉衰减成这样,恐寿数不长……”姜太医认真把着脉,“怎会如?此?”
邾晏眼神阴沉:“你可看?准了?”
姜太医被这话里杀气吓的顿了下。
方锐也急的不行,他根本没在外面换衣服,湿着就进来了,衣角滴落的小河跟着他移动?:“不可能!我这兄弟平日健康的很,不虚弱不吃药,还?很精神会气人,怎么会病弱心衰!”
姜太医按着脉,抚须:“若老夫没猜错,这孩子?在五年之内,必受过危及性命的重?伤,伤在心脉,命悬一线,卧床半年都不一定有生还?机会,得很难很苦的熬,还?得很坚强,很不怕疼,才能活至如?今……这么重?的伤,他左胸必还?留有疤痕。”
方锐过来就要伸手:“我看?——”
被拍掉了。
邾晏不但打掉他湿乎乎的手,还?拿帕子?擦了擦,放下床帐阻隔视线,才去解温阮衣襟。
少年皮肤很白,因失了血色,有种剔透的脆弱感?,锁骨很精致,往里凹出两个漂亮的窝窝,再往下看?,美好戛然而止,他的左胸有一道狰狞疤痕,细肉隆起,淡淡的粉色,并?不好看?,写满曾经承受过的伤痛。
这么多年仍然没养好,显然当初有人下了死手,他差一点就……
邾晏想起山间刺客,那个猝不及防突然入局,单枪匹马杀入的,最后一个蒙面人,武功心智决心明显不同,他应付起来多费些?力气——那个人,是冲温阮去的。
不过一个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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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三年,幼年就在外颠沛流离,吃够了苦的孩子?,能与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
再看?温阮的脸,是没有血色的那种苍白,唇色灰败,泛着淡淡的青紫,呼吸也细弱,全然不似那日笑吟吟的活泼模样,会哄人,会逗人,还?会嘴硬气人。
“怎么治?”邾晏垂眼合好衣襟,看?向?姜御医。
姜太医:“治不了。”
邾晏眼神逐渐危险:“嗯?”
“这个病,靠养。”
姜太医拿出针灸包,开始挑选备针:“他的脉象显示,平日心血消耗过多,太累,小小年纪,正该是受尽世间宠爱,活泼开怀的最好年华,哪来那么多的破耗,到底在忧虑什么,殚精竭虑什么?”
方锐叉着胳膊,冷笑一声:“还?能愁什么?小小年纪被拐走,在外面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吃了这顿没下顿,日夜忧愁怎么养活自己,回到家还?要被欺负,没人欢迎,没人真心喜欢,所谓亲人都是面甜心苦,好不容易种点秧苗,想着好好养庄稼,不能为百姓谋福利,也能惠及身边人,谁曾想,就这么小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做不成,刚长出的苗苗叫人给?拔了!”
他不久前才听说这件事,听到就气的不得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他愤愤看?向?邾晏:“你没跟温阮吃过饭不知道,他不仅会做花皂,还?会种地?,那什么玉蜀黍,没人知道没人在意没人觉得会丰产的东西,他愣是种出来了,还?种的特别好,亩产比京城最会种的老农都要高两倍,打出来的粮食做粥使得,做饼也使得,又香又甜又软软糯糯,可好吃了!温阮可宝贝那些?田了,这次种了好多,说是今年收成肯定很厉害,可竟然被人给?拔了!这么阴损缺德的事,那些?人也能干得出来!你看?给?孩子?急成什么样了,病都犯了!”
邾晏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看?着姜太医下针:“怎么养?”
方锐:……
看?来告状不管用。
早就知道六皇子?靠不住,还?得是看?他自己,温国公府是吧,稍后等着的!
姜太医:“汤药肯定是要吃的,我稍后会开个方子?,但养病养病,药靠三分,自己占七分,这孩子?以后得少生气,少动?心火,不能过于劳累,保持情绪安平,每日配合吃药,养个两三年先看?看?,体质好,好个四五成,体质不好,换个方子?再养……”
“能好就是能好,好不了就是好不了,四五成是个什么意思?”方锐挠头。
姜太医:“他现在已经不算是最坏的情况,平日跟常人无异,病发?才会如?此,心脉何其重?要,不重?视,他怕是一辈子?都得跟这个遗症对抗,病发?一次,就历一次险,重?视了,跟着养,别怕药苦,好好养上个八九年十来年,把病根去了,不就能长寿了?”
方锐懂了:“也就是说,能好。”
那就不怕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吃药算什么,有他呢,他的兄弟什么名贵药材都吃得起!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状态还?行,”姜太医似乎有些?不知该不该说,看?了眼六皇子?,“就是……”
邾晏:“什么?”
姜太医:“他这个病,最忌休息不好,我观他眼皮一直在颤动?,眉头很紧,手指似乎想抓到点什么……他在殿下这里睡得不太踏实,是不是以前没来过,不熟悉这里的气味,环境,或者声音?”
方锐嘴快:“就是没来过啊,他能熟悉的了才怪。”
邾晏:……
姜太医:“有些?人比较敏感?,尤其经历过巨大危险后,如?果?周边环境不能给?予安全感?,是不敢睡实的,晕了也一样。”
“他熟悉的地?方?那岂不是不能在六殿下这里多呆了?”方锐皱眉,“好像也不能回国公府,他进京没几天,那边都不是什么好人,能觉得安全才怪……”
邾晏已经扬声:“备车。”
方锐已经想到他会送人去哪里:“可是外面在下雨……”
路有些?长,不好走,又快晚上了,这城门?……
“我的琵琶骨,自会妥善保管,外人闭嘴。”邾晏已经叫来蓝田,一一吩咐,他话不多,但蓝田在他身边伺候多年,默契十足,机灵能干,很快领会要点,迅速安排。
马车肯定得是最大最好的那辆,要车行快些?也不会颠,要保证雨水不会溅流往内,车内要保暖,软褥多垫几层,人躺进去得舒服,小少爷喝的药最好随车能煎,煎好了能立刻服下,所以最好再加一辆马车随侍……
外边安排好,这边针灸也已经结束,邾晏让人送姜太医离开,自己把温阮包了个严严实实,亲自抱起来,护在怀里,冲进了雨幕。
当然有打伞的,但打伞的不如?他轻功快,马车就停在廊前不远,他飞跃过去,自己湿的都不多,何况温阮?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少年睡的无知无觉,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几乎他一进去安置好,马车就动?了,蓝田亲自驾车,又快又稳。
“不是,等等,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们没看?见?”
方锐追出来,马车并?没有等他。
他抹了把脸,冲廊下喊:“蓑衣——我的蓑衣呢!”
没有人理。
下人们忙乱一通,又是收拾东西又是准备随侍车驾,还?得立刻找药材,又得收拾准备送老太医离开,实在没人闲着了。
而且方小侯从进府就浑身湿透,也不听劝不更衣,现在还?是这样子?,加个蓑衣有什么用?这边的建议是先更换干爽衣裳呢。
“不是吧六殿下,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个蓑衣也不给??”
方锐看?了眼天上的雨,觉得就这声势,穿蓑衣也没用,还?是得湿,十分光棍的骑上马,跟过来了。
“你跟去?”车窗没开,邾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混着雨声,有些?闷。
方锐理直气壮:“我为什么不能跟?这是我兄弟,我最好的朋友!”
邾晏:“你不该去国公府?”
方锐:“嗯?”
“你的好兄弟,最好的朋友……”
“哦哦对啊,我得为我好兄弟撑腰去!”方锐陡然大悟。
车窗迅速打开,又阖上,飞出来一块牌子?,龙爪张扬,龙口生威,是六皇子?的通令牌。
邾晏:“告诉他们,我的琵琶,容不得半点磕碰。”
方锐瞬间提起声势,这就更好办了!
原来他之前告状,六殿下不是没听到啊!
……
温阮意识回笼时,心脏酸胀难受,钝钝的疼,呼吸略轻松了一点,也不算那么没力气……雨停了?
并?没有。
他听到了窗外雨声,有湿气盈鼻,睁开眼,一室昏暗,侧头去看?,窗子?只?开了个小缝,隐见雨线如?瀑,银光闪闪,声势浩大。
他听到了枝叶迎雨的清脆声响,像夜间竹节拔高的声音,活泼欢畅,要快快生长;听到了屋檐落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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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敲打在廊前青石上,亲切的打招呼;听到水流在地?上欢快流动?,四处交织,植物花草,小动?物的脚脚,什么都想碰碰,它们想和全世界交朋友。
温阮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这些?画面,必然是漂亮美好,令人心情愉悦的。
他以前很喜欢雨,夏天是他最喜欢的季节,每逢有雨,必要赏一赏,邀友也好,独处也好,饮茶也好,美食小说也好,好似雨天做任何事,都会变的浪漫而静美,可这几年,他很怕雨来。
雨越大,心脏越痛,也越醒不过来。
可庄稼需要,没有哪一种植物是不用一滴雨水,就能长大成熟的。
温阮撑着手,慢吞吞坐起来,这是在自己的庄子?上,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些?药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感?……谁来过?
“是六殿下。”
南星听到动?静,端着药碗进来,跪在床前:“少爷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雨来的急,我回来晚了些?,未能及时接您,是六殿下恰逢此事,给?您请了太医,送您回来庄子?……少爷罚我吧。”
六殿下?晕倒之前,的确看?到了他的脸来着,那样疏冷淡漠的人,竟有耐心照顾病人?
温阮叫南星起来:“你谢过没有?”
“谢了,但六殿下不收礼,待少爷好了,还?需亲自去一趟,”南星端起碗,“少爷先吃药吧。”
温阮盯着黑乎乎的药汤,没动?。
南星垂眸:“这是六殿下请宫中太医开的方子?,老太医一把年纪,被方小侯扛到府里去给?您把的脉,那么大的雨……”
温阮:……
“好了好了,我喝。”
他伸手端过药碗,力气不是很大,手背细瘦,有青筋隐现,唇色也并?不康健,似乎想一口饮尽,又受不了汤药味道,喝一半,闭眼缓了缓。
窗外有惊雷闪过,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欢畅有力。
他抚着左胸伤疤痛处,唇角微微勾起:“玉蜀黍……今年想必会长得很好。”
南星:……
正常人第一个顾念的,不应该是自己的身体?身体不能受雨,那便期待永远别下雨才好,哪像自家少爷……
“少爷教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遇到任何事,第一该顾念保全的,就是自己,人在,所有谋事都有希望。少爷聪慧,尤擅观察,日前那么明显的天气变化?,定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不早早结束归家,偏要——”
“抱歉。”温阮认错十分干脆,“让你担心了。”
南星:……
“少爷每回都是这样。”
错会认,但下次还?敢。
温阮一口干了汤药,迅速转换话题:“李姑娘呢?”
南星接过碗:“已然救回,就在庄子?上,这汤药就是她帮忙熬的。”
一样的生病,人家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大夫一剂药下去,睡了一觉就好了,活蹦乱跳,精神满满,少爷就……
温阮:“你去问问,她可愿见我?”
这个根本不必问,南星皱眉:“少爷才醒……”
温阮:“就是因为才醒,一时半会再睡不着,才可以和人说会儿话啊。”
南星端着药碗离开,没多久,房门?被敲响,李月蛾来了。
她看?到温阮,眼圈微红,进来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这是她真正的恩人,不跟旁人一样,哄她诓她给?她画饼,或图她颜色要她以身为报,这位小少爷内心澄澈,眼神干净,就只?是想帮她而已,不图任何回报。
哪知她陷入泥潭久矣,为了救出,要付出巨大心力,人还?晕了,病了,不知未来面临着怎样的麻烦事。
她想说自己会好好报答,可又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安。
“不必如?此,”温阮叫她起来,微微笑道,“是不是有点害怕,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李月蛾点点头,手指绞在一起,很是局促。
温阮:“我听南星说,你厨艺很好?可是喜欢研究菜品?”
“嗯,”李月蛾不知少爷为什么问这个,放松了些?,照实说,“我娘亲有一手好厨艺,小时候总看?她做菜,觉得她那时的样子?最好,虽然忙忙碌碌,脚不停歇,我却不知怎的,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会想日子?一直这样过也不错,每每烦躁难受的时候,就会想进厨房。”
温阮问:“只?有嫁人,才能拥有这份确定的安静么?”
李月蛾怔了瞬,缓缓摇头:“不是。”
温阮看?的出,这姑娘有些?难言的经历。
李月蛾垂眼看?着地?面,话音很轻:“有人抢强于我,有权有势有钱,只?要我不怕疼,不求脸面,可予我优渥生活,我不愿,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我逃了,却逃不掉,另一个男人救了我,但他救我,也是想要我,说愿结为夫妻,我原本该感?谢他,可不知为何,感?谢不上来……”
温阮:“你不愿委身,你不喜欢他。”
“我可以……不愿意么?”李月蛾咬着唇,抬头看?向?温阮,“我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是不是应该乖顺一点,我这样的女人有人要就不错了,过日子?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温阮:“正是要过日子?,才要喜欢才好。”
李月蛾一怔,她正在后悔怎么就说了真心话,交浅言深,少爷怕是不喜,没想到……
温阮看?着她:“都是人,为什么别人可以追逼,你却不能不愿意?”
李月蛾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对啊,为什么不能不愿意?就是因为这股子?执拗,她走到了今天。
房间静了片刻,温阮慢声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可以有另一种生活?”
“另一种生活?”李月蛾没懂。
温阮其实之前就在想问题解决思路,今日正好想到了:“你厨艺不错,我这里正好缺人,你若不嫌弃,可同我签个契,在我这里做工,顺便学习。”
李月蛾:“学习?”
温阮:“我观你眼神澄澈,也敏锐多思,喜欢钻研,我这里正好有些?菜点方子?……其它方向?也有,你若愿学,我便可教,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他看?着李月蛾:“若同我签契,三年之内,不准嫁人。”
三年后,这姑娘该十九了,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姑娘了。
温阮便又放宽了些?:“若你工作完成非常出色,超出我惊喜完成我给?予的任务,或立下大功,又遇到了良人,条件可以放宽,准予你嫁人成亲。”
李月蛾并?不介意嫁不嫁人,她根本就不想找男人,只?小心问:“不用……签身契么?”
雇佣契约和身契不同,一般人这样,定是要签身契,收为下人,入奴籍的,可她听少爷的意思是,不用做下人?
温阮颌首:“当然不用,我不缺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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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蛾当即点头:“我可以!少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什么三年两年,她可以一辈子?在少爷身边!
未来如?何,她现在不敢去想,只?想紧紧握住眼前这道光,再不用担惊受怕!
说了会儿话,温阮精力渐渐不继:“你莫要着急,好好想一想,出去找南星聊聊,想好了,他会安排,等我好些?,再细表将来……”
“少爷好好休息,我先告辞。”
李月蛾见温阮累了,帮他放下床帐,去找了南星。
南星说了很多少爷的事,比如?沉迷种庄稼,总有很多新奇想法,不太关心自己,却总喜欢关心身边的人,不太像个主?子?,相处起来反而更像朋友,心特别软,很容易被老弱妇孺骗钱……
李月蛾很快签了契。
夜里,睡在温暖干燥的床上,不必担忧危险,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其实知道,自己有点卑鄙,别人不知道她身上的事,她自己知道,后续一定有很大的麻烦,国公府本来就待小少爷不好,她这里再拖累……
南星说的对,少爷就是心太善,会被她这样的女人骗。
她决定做些?事。
不能牵连别人,只?要有个时机,只?要……
很快,时机就来了。
第二天中午,雨渐渐停了,有小道消息传到桌子?上,城内谌永安谌大人的案子?开审了!
这个案子?牵扯巨大,每桩事都说不清,不好定罪,二皇子?三皇子?为什么那么急,就是因为拖了这些?天,怎么也该有个结果?了。
缺少证据……她不就是证据?
李月蛾咬了唇,根本没和任何人说,直接进城,去了府衙。
府衙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包括二皇子?三皇子?。
当然两位身份特殊,不方便跟百姓挤,要的是街边茶楼临窗雅座,还?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互相看?不顺眼。
要粮粮没有,要银银没拿到,我没脸过去,你不也一样?有本事今天玩个大的,直接收服谌永安!
二人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坏事,一边阴阴看?向?对方包厢——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谌永安被带上堂,手上戴着镣铐,不发?一言,堂上主?官根据证据,一样样审,从谌永安被抓了个现行,银粮飞走了一般没个下落,到现场有疑问,似有几股势力参与,再到未知势力的武力值,逃跑路线,尤其月老庙的方向?很可疑,只?是没有证据。
“我便是证据!”
李月蛾突然走出来,眼神灼灼:“我可证明月老庙与此事有关,月老庙还?做尽见不得人的勾当,将女人献出去勾连利益团伙!”
“大胆!”堂上主?官拍了惊堂木,“你是何人,安敢堂上喧哗!”
李月蛾往堂前一跪,深深拜下去:“大人容禀,因民女便是受害人,就曾这样被献出去过!民女深知其内勾连脉络,行事方法,还?请大人为谌大人洗冤,为民女做主?!”
国公府。
听到李月蛾竟然跑到堂上,自陈其事,周氏直接摔了佛盘——
“她怎么敢的……怎么敢的啊!潘家竟都是一群废物么,连个女人都按不住!”
蛾姐儿往常多乖顺的一个人,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反骨!
周氏揉着跪疼的膝盖,难道还?要她出头帮忙?她已经丢够人了,现在被禁足罚跪,又怎么出的去?
六皇子?太狠了,方小侯也是……
她已经吃到教训,足够惨了,如?今出不去,也无法顾及更多,应该不会更惨了……吧?
第29章阮阮宝贝,你还好吗
京城人人都知,月老?庙冯姑子,那是天上月老的侍童下凡,慧眼独具,没有她看不好的姻缘,说不成的亲事。
可?这世间事,哪有处处皆好皆完美,没有一丝错的?若有,必有内情。
今日,李月蛾的出现,便揭开了这层遮羞布。
没什么慧眼独具,不过是手段肮脏。
她想说的‘良缘’,姑娘愿意当然最好,姑娘不愿意,那就设个?局,先骗出来,或直接找机会掳走,让她跟男方有了肌肤之亲,名节尽失,再?不愿意……还?能嫁给谁?
“放肆!”
今日公审户部侍郎谌永安的案子,堂上?主官是刑部尚书邬复,因谌永安被抓当日动?用了五城兵马司,遂潘千天今日也在堂上?,听到这大胆发言立刻喝声。
他?眉目阴戾,威压倍增:“如此匪夷所思之言,如何能信口开河,如你?所言这般隐秘,你?又如何知晓!”
李月蛾却没有害怕,抬头直直看着他?:“我如何知晓,潘大人不是最清楚?”
潘千天眼刀如锋:“你?竟然敢对我不敬?”
“为?什么不可?以?”
李月蛾颤抖的指尖握成拳,不避不退,胸腔勇气涌动?澎湃,眼神越来越坚定。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为?什么不可?以说不?少爷救她出火海,不是让她随波逐流,安于软弱的,少爷让她看到了勇气,看到了希望,她的人生是自己的,不需要任何人指点?和安排!
“因为?我就是这样,被送给了潘大人你?!”
堂上?一片哗然。
有人惊诧于李月蛾的大胆,一个?女子,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于名节是怎样的损失,以后可?怎么办,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有多么决绝的信念,才敢当堂指证朝官的!
有人想到了潘千天后院那一群小妾,潘千天好色,京城尽知,男人贪花好色在这个?时代并不算污点?,只要男人有钱养得起?,女人自己也愿意,别人说不出什么,但潘千天后面的小妾时换时新,经常进,也经常悄无声息没了影踪,新人怎么来的,救人去了哪里,外界早有猜测……
原来是跟月老?庙冯姑子有勾结么!
如此就说得通了,潘千天管五城兵马司,可?以暗里给冯姑子很多方便,作为?回馈,冯姑子则给他?源源不断的新鲜女色,后续处理?么……妾通买卖。
提及往事,李月蛾眉目净澈,声音尽量静稳:“我乃是国公府长房周大奶奶的外甥女,家中遭逢变故,过来投亲,几年下来,姨母对我照顾有佳,未有龃龉,而今到了年纪,姨母欲为?我相看良人,可?一个?月前?,周遭时常有声音隐晦向我提起?,说做妾没什么不好,姨母也问过我,我不愿,直接拒绝了,连男方是谁都不想问,姨母言我婚事不顺,让我去月老?庙里求个?签,看能不能好,月老?庙在京城名气昭昭,也人多热闹,我并没觉得不对,晕倒时也迷迷糊糊,不知为?何,只知被人流挤到了墙边,闻到一股异香,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潘大人的脸了。”
“我未料到会在京城繁华之地这样被掳,潘大人亦不愿与国公府生龃龉,频频同国公府长房提及儿女婚事,也并非真想结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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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是为?要挟之举,想让我姨母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要往外声张,只要姨母愿意配合,将来自会补偿好处……”
李月蛾言谈间只批判指责月老?庙行为?,潘千天不干人事,有意模糊了周氏在这件事里的影子,总归国公府庇佑她几年,虽然日子并不尽如人意,她也算有过能遮风避雨的住处,如此一遭,算是还?了这恩债。
“……潘大人手重,并不怜惜女子,却似乎很青睐我这张脸,同我言说,只要我不怕疼,不要那些?虚妄的名声,可?予我衣食无忧,富贵加身,我不愿,见他?正好被外事缠身,想办法逃了出来……”
“然才离狼窝,又见虎穴,当天晚上?是五月初四,京郊附近有大事,我慌不择路,遭遇险境,被一人救下,此人名熊丁,原也是潘家在外面办事的人,他?正在参与对谌大人的陷害行动?。”
李月蛾眼睛直直看向堂官邬复:“熊丁倾心于我,除了关着我不让我逃走,做什么都不瞒我,我知道他?参与了多少行动?,潘家是怎么打算的,冯姑子在筹谋着什么,谌大人那些?用来赈灾的钱粮,他?们?都想要……我知道哪里有证据,熊丁为?了保自己和我的性命,偷藏了东西,我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堂上?刑部尚书邬复都沉默了片刻,万万没想到今日断案,方向竟如此发展,堂前?既有新证,就要按流程提过来:“熊丁现在何处?”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有人当即喊出声:“那是六皇子前?些?日子新抓的琵琶骨,不知道死没死呢!”
邬复:……
“如此,便去六皇子府问一声,能不能提供认证,”他?面色威严,指了人去办事,重新转向李月蛾,“将你?所有知道的细节,一一言明?,不可?狡言谎诓。”
李月蛾深深叩头:“是。”
谌永安身为?户部侍郎,公务能力出色,尤擅计算,调配,为?人却刚直迂直,不同任何人讲情面,于朝于民自是好官,但对很多利益集团来说,是个?软不得,拔不掉,时不时就硌脚刺手的钉子,针对他?的陷害,其实一直都在进行中,总会事发,或早或晚罢了。
或许谌永安自己也知道,遂这次赈灾,他?尤其谨慎,钱粮调配不与外人言,且分批次出城,不在同一时间。
五月初四晚上?,粮车银车都出来了一批,分别去往不同方向,潘千天和冯姑子也都行动?了,但明?显两边侧重不一样,比如冯姑子,只为?银车,看都不看粮车一眼,潘家哪个?都不想放过,两边似有谈不拢的地方,中间追逐过程也有龃龉,奈何谌永安棋高一招,安排的方向路线皆有门道,还?放出了很多空车,当晚的确有银粮损失,但更多的一大半,冯姑子和潘家并没有得到,下落不明?。
也是在这一日,李月蛾逃跑,遇到了正在行动?中的熊丁,被他?带了回去。
谌大人的银粮并不是一次性出城的,他?似乎也料到了这些?损耗,并不畏惧,第二天,五月初五晚上?,计划继续,另一批银车粮车出了城,冯姑子和潘家得到了消息,也故伎重施,继续行抢掠之事……
过程和前?一晚相似,却也没那么相似,相似的是结果,大家都抢到了点?,但仍有一批不知去向,没那么相似的是过程,空车仍然有,行迹更迷惑,虚虚实实交替,让人看不清,尤其谌永安本人,当晚就随在各种车之间。
那是最后一次押运,银粮有谌永安知道守不住,故意舍出去予狼的,也有他?机智操作,走往小道转向漕运码头的,总之现场很乱,冯姑子和潘家的人因为?熟悉各种道路,且安排了各种便利之处,消失隐匿的非常快,独留谌永安一人在郊外荒野,无处遁逃,无有暗道人脉,孤零零的被抓到,因所有银粮不翼而飞,全都找不见,他?又一字未辩,直接下了狱。
……
六皇子府。
邾晏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刑部差吏:“你?在怕什么?怕我不给?”
“这个?……”那差吏腰弯的都快与地面齐平了,“因是案情人证,极为?重要,还?请六殿下割爱……”
“你?看他?配么?”
邾晏已经让人把熊丁带上?来,身上?有伤,精神萎靡,但虎背熊腰的粗糙感仍然醒目:“又丑又蠢的琵琶骨,怎配谈割爱。”
刑部差吏:“小人这就把人带走……”
邾晏:“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的琵琶骨,不管脏还?是美,总不能随意就舍了。”
刑部差吏:……
邾晏:“走吧,我亲自去堂审看看。”
他?们?到时,李月蛾已经把事实说的差不多,还?真把熊丁私藏的证据翻出来了,是一摞账册,上?面记录着月老?庙冯姑子和潘家来往,接收‘银货’的细节,潘家,要完了。
熊丁愣住,保命的东西不在,还?跟潘家结了死仇,这下,他?必死了。
“我是为?了你?……我想从潘大人手里保下你?,留下了这些?东西,我想让你?开心,去坊间霍家铺子偷花皂,我想让你?安定,予你?白首盟约,许诺会娶你?,哪怕日后逃亡一生……我都是为?了你?!你?安敢恩将仇报!”
“没有让你?为?我偷为?我抢为?我作恶多端!”
李月蛾不惧熊丁戾眼,直视他?的眼睛:“你?救我性命,我感谢你?,愿倾我所能报答,做牛做马都可?以,我可?以用所有给得了的方式谢你?,但绝对不是我的人,我的身子!我不喜欢你?,不想被强迫,你?说你?对我好,真心喜欢,没打没骂,可?你?仍然关着我,逼迫我,把话说的好听些?,就不算恶行了么?你?与潘千天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来硬的,你?来软的罢了,我告诉你?,我不愿!”
熊丁:“你?……”
李月蛾别过脸:“你?也别说都是为?了我这种话,有没有我,你?都会私藏那些?证据,这是你?用来保命,得财的东西。”
“你?如此胡说八道,不怕亲人被连累?”潘千天换了个?话术,“温国公府周氏于你?有恩,过往几年与你?休戚相关,她最疼你?,你?连她都不顾了么?”
李月蛾听得出,这话是威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只能说,我不悔。”
她不再?那么卑微,也不再?那么天真,她不再?是任何人的负累,不必苦苦哀求别人的施舍眼色,她已然有了一份活下去的契纸工作,也会努力活出个?样子,想来别人比她年长,只会比她看的更透。
潘千天眯眼:“你?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卖给了谁?”
李月蛾笑?了:“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动?辄提买卖,我同你?无话可?说。”
“启禀大人,那冯姑子没抓到,跑了!”
邬复在命人找六皇子要熊丁时,也同时派了人去月老?庙,很明?显,冯姑子比潘家可?机灵多了。
“立刻发下海捕文书,必须捕获此人!”
“是!”
堂审还?在继续,但事实已经很明?了,有多少人想陷害谌永安不提,潘家和冯姑子勾结,图谋这些?赈灾银粮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两边勾结,合作,又有细节没谈拢,有人想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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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要粮,中间的龌龊肮脏事可?想而知有多少……
可?所有人情绪都很高涨,或怒或哀或悲或怜,唯有谌永安始终一言不发,双手带着镣铐站在堂上?,波澜不惊,风雨不动?,仿佛不管污名还?是清白,于他?而言,都没那么重要。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知道别人会针对陷害他?,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多细节……还?真是说不清,被人专门盯上?整治,不管说什么,想来都会有更多的污言往他?身上?泼。
冯姑子……潘家……怎么这般大胆?那可?是赈灾的银粮,救百姓性命的东西,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抢了劫了,只因想咬这块肥肉,只因想陷害一个?无辜的清官!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事……”
街外茶楼,二皇子邾宾走出雅间包厢,在楼道里‘偶遇’了三皇子邾甫,怜悯的看了眼这位三弟:“还?真是可?怜哪。”
陎甫狭长眼梢微眯,鹰钩鼻在光线里的侧影尤其醒目:“二哥装什么?你?敢说没在这件事里兴风作浪,搅风搅雨?”
邾宾双手交叉,笑?眯眯:“我再?努力,也不过知道些?细枝末节,哪里比得上?三弟——潘家,可?是你?的人。”
邾甫眸色更戾:“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朝堂百官,都是父皇的人,二哥该要戒戒酒了,当知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哪。”
邾宾:“我不过提醒三弟一句,三弟急什么?”
二人短暂交汇,不欢而散。
没谁下楼的脚步比对方轻松。
完蛋。
二皇子邾宾想,事闹的这么大,这回怕是沾不到任何光了,还?得立刻回去想想,怎么把自己在这里面的痕迹摘出来……
完蛋。
三皇子邾甫想,这回不但得不了好,还?亏大了,潘家明?显是要折进去,怎么善后是个?问题……
那些?糟心的银粮,因为?冯姑子和潘家的‘谨慎操作’,并没有在当时转移出京城,牌子印信该保存好的一样没保存好,全都丢了,两个?最应该合作的人内斗最凶,互相暗抢,现在好了,捉鸡不成蚀把米,全部都丢了,现在在哪儿没有人知道!
这事不算他?授意,毕竟谌永安这个?人才他?也想要,可?下面人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他?已然不能制止,现在……还?是果断壮士断腕,别连累自己的好。
完了。
温国公府里,周氏跌坐在地,浑身丢失了力气,很久都站不起?来。
果然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温阮那个?扫把星欺到她头上?了,李月蛾也是个?白眼狼,之前?小侯爷那么一闹,现在堂审这么一压,哪里还?能有她的好?她刚刚被告知,因为?这些?丢人的事,影响了国公府声誉,孩子们?嫁娶都成了问题,她这个?拎不清,不会办事的嫡长房夫人,除了跪祠堂,禁足,女儿温茹的亲事,也不能插手了!
她不能亲自帮女儿相看良人,也管不了嫁妆单子,如果表现的不好,甚至没法和亲家见面,所有一切都由二房大卢氏代劳了!
她是真怕了,叫刘妈妈帮她重新梳了头,悄悄去找了大卢氏,跪求,哭的涕泪齐流,真情实感:“……不能这样啊,二婶知道的,我身子没用,生不出儿子,膝下就阿茹这一个?女儿了……”
大卢氏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就因为?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才更要经心积德,不求其它?,只求她日后顺遂,你?放心,我做叔祖母的,对她的疼爱不比你?少半分,该怎么来规矩都有,必不会亏待了她。”
周氏咬牙,不会亏待是不会亏待,茹姐儿毕竟是国公府嫡小姐,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看着,二婶主理?中馈,最懂名声不能丢,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面子好还?是里子好,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她可?怜的女儿啊……
“我竟不知,她原来这般可?怜。”
庄子上?,南星正在和温阮说京城堂审细节,他?派了人在那边,所有细节一应不漏,实时传回。
李月蛾是他?亲自救回来的,他?猜到这姑娘可?能有些?不方便与外人言的过往,没想到是这种遭遇。
“竟然是潘千天……”
温阮也没想过非要问出一个?小姑娘的悲伤经历,只是觉得这世道女子过活不易,愿意提供些?帮助,助她自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他?原想差了,还?以为?是潘鹏,因潘鹏在国公府办宴时曾寻找过李月蛾,月老?庙时也追过,原来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亲爹遮掩。
南星:“不是少爷安排的?”
温阮摇头:“我只希望她能想开,以后好好过日子。”
漂亮温柔心正手巧的小姑娘,不该那样被践踏。
“少爷总是这样,”南星想起?了自己,“从不会要求别人必须做什么,怎样才是对的,可?同少爷呆一会儿,说说话,就会豁然开朗,知道怎么做了。”
少爷就像阳光,会帮人驱散雾霾,照亮前?方的路,人都有趋光性,想要做对的选择,想要变得更好,想要让自己更喜欢自己。
世间皆苦,他?们?何其有幸,能遇到少爷。
“少爷吃药。”南星将药碗端了起?来。
温阮一僵:“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应该是在感恩我们?的互相陪伴?”
“正是因为?感恩少爷,更想少爷身子康健,福泽绵长,”南星面不改色,“我已经将汤药晾凉,温度适口。”
温阮挣扎:“你?看雨都下完了,我就快好了,这药就……不必了吧?”
南星:“六皇子说了,少爷日后天天都要吃药,吃个?三五年,病就好了。”
温阮眼睛倏的睁大。
这是人话么!什么叫吃个?三五年,吃个?三五年人都腌成药味了!六皇子该不会是在报复他?在山洞里的不敬!
南星十分狠心,药碗端到温阮嘴边:“六皇子请的是太医,跟咱们?找过的大夫不一样,说好,一定能好,这药少爷想不想吃都得吃,少爷不会想六殿下亲自来劝您吧?他?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温阮倒吸一口气。
“很好,你?出师了。”
从我这学到的话术本事,全用到我身上?了是吧!
“少爷教导有方,”南星丝毫不谦虚,微笑?温柔,“少爷喝药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温阮吞了口口水:“南星啊。”
“嗯?”
“天还?没黑,别急着说鬼故事。”
“少爷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下次少爷不肯喝药,我便去六皇子府,同六皇子说,您骂他?是鬼。”
温阮:……
他?端过药碗,一口气干了。
别说,这药还?真是……太苦了啊!
因案子发生巨大转折,各种证物流程都需要梳理?,谌永安并未当堂释放,而是重新带回了牢里,不过显然,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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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永安不用狱卒驱赶,自己走向熟悉的牢房,看到牢门前?的身影,一时怔住。
六皇子邾晏站在壁烛之下,面润珠玉之辉,似月出皎皎,华光盖彩,端的是君子谦雅,让人一时忘了他?的脾性,只觉眼神若能再?暖点?就完美了,但他?一看过来,一开口,霜冷危险气氛便又回来了。
“谌大人似乎很意外?”
“确未想到在此得遇六殿下。”谌永安拱手,行了臣礼。
他?在这里见过二皇子,见过三皇子,二人话术不同,想法却类似,他?不觉得会在这里看到六皇子,六皇子以往也从未有过争夺天下,笼络人心的行为?。
“谁说我要笼络你??”邾晏目光挑剔,“又老?又丑,肩背挺直不弯又有何用,琵琶骨又不好看。”
谌永安:……
邾晏:“谌大人到现在还?不自辩,又是为?何?是问题没解决,还?是解决了,也无用?”
谌永安沉默,看不出是被说中了,还?是无话可?说。
邾晏似乎也没非要听他?说话,顾自道:“你?丢的粮,银,都在我那里——数目几何,你?当清楚。”
谌永安眸色微变。
邾宴:“你?若不愿再?管世事,不出来处理?这批银粮,我便将它?们?全倒了,花了。”
谌永安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皇子,用这些?东西威胁我?”
“可?世间也唯有谌大人,一身正气凛然,心怀天下,会受这样的威胁,不是么?”邾晏薄唇微掀,“我倒是希望谌大人别应这激将法,毕竟人性本恶,这天底下,哪里有好人。”
谌永安认真看着六皇子,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邾晏:“我还?知道更多的粮可?以从哪里来,更多的银往哪里挣,最近京城出了一个?不世之才,谌大人应该还?不知晓,如若应了我这局,真心跪我一跪,求我一求,我也可?善心引荐你?认识,看谌大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谌永安:……
这位六皇子到底是在侮辱人,还?是给人机会?
但有一点?应该不会错,六皇子不会骗他?。
没有人用这种方法骗人,图什么呢?
谌永安掀袍下跪,面色板正,言辞认真:“求六殿下引荐。”
“谌大人果然是妙人,”邾晏眯了眼,“日后千万保持住,别让我觉得无趣。”
谌永安没去仔细思量六殿下在威胁什么,他?只知道他?还?是他?,日后行走于阳光下,仍然不受任何人桎梏,不是任何派系的人,继续认真做官,好好做好每一桩事,为?国忧,为?民思。
大才现世,国运之光,他?如何还?能颓废下去!
从牢里出来,邾晏没回六皇子府,准备去‘不世之才’的庄子。
蓝田回头看了眼刑部大牢:“殿下睿智。”
贤才大都心高气傲,脾气秉性怪异,想折服为?己用,就得用特殊方法。
“呵。”
回应他?的,是六皇子一声冷笑?:“我只是想看笑?话而已,人性多有趣,你?说是不是?”
蓝田:……
殿下继续这么别扭下去,早晚会碰到坎的。
果然,坎很快来了。
六殿下往城外冲的速度很快,越近来峰山,速度越慢,走近庄子的时候,马都快停了。
蓝田懂事,立刻建议:“也不知国公府小少爷好点?没有,殿下去看看?”
六殿下没说话,依旧往前?走,慢悠悠的,路过了温阮的庄子。
蓝田:……
“汪!”
黑狗还?冲着他?叫,比他?还?维护主人的面子,仿佛在说,主子的事少插嘴!
蓝田:……
行,我的规矩都没你?这条狗熟。
以前?这庄子想都想不起?来,现在总想过来,总不能是庄子突然变的美变的好,吸引人了,心里想嘴上?不说,也不知殿下憋不憋的慌。
进了自家庄子,他?看到六殿下的衣服:“去过公堂牢狱,血杀之气太冲,殿下不妨换身衣裳?”
这次六殿下听了,不但换了身衣服,还?顺便洗了个?澡。
蓝田:……
这想干什么,还?用说?
见六殿下一副出门遛弯的样子,他?懂眼色的没跟,咳嗽一声,看了看黑狗,示意它?跟上?。
黑狗根本不用他?示意,自己颠颠就跟上?了。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不大方便不算熟的访客上?门。
一人一狗在山间小路漫步,先前?是人带路,很快变成了狗带路,人跟在后面,也不知狗怎么走的,慢悠悠就走到了温阮庄子的墙外,还?十分精准,墙内就是温阮的院子。
黑狗先是四下望了望,闻了闻,才回头看主人,冲着墙头轻轻‘汪’了一声,声音非常小,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听到,那意思——快点?翻墙进去啊,还?等什么?
邾晏:……
见他?不动?,狗子急了,过来叼他?的衣角,喉咙里发出低低催促声音,那意思,有它?把风还?不放心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可?能实在盛情难却,邾宴默了下,掀起?袍角,一个?纵跃,跳进了墙内。
他?来的不巧,温阮吃完药,又睡着了,周遭非常安静,除了温阮的呼吸声,什么人都没有,什么都听不到。
邾晏坐到床边,静静看了温阮一会,见他?微微出汗,实在看不顺眼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替他?抿到了耳后。
不知坐了多久,他?到温阮梦中呓语,是在叫谁的名字?
“……南……星……”
邾晏低眸,收回了手。
却在半路被捉住。
少年握住他?的手,轻轻贴到脸侧,蹭了蹭,不知梦到了什么,轻轻唤了声:“哥哥……”
邾晏像被他?颈侧的温度烫到,迅速抽回了手。
少年头发汗湿,被子已经全部踢开,这才将将六月,夏日还?长。
“这么怕热,夏天你?可?怎么过。”
邾晏没给人盖上?被子,冷酷的离开了。
这一觉温阮睡得很好,可?能出了一身汗,病情也大为?好转,精神的很,就是床边……
“这是什么?”
“不知道,”南星也很奇怪,“六殿下突然送了这套衣服过来,说是叫响云纱,夏日穿来极好,凉爽透气,他?知道少爷怕热?少爷跟他?聊这个?了?”
温阮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跟六殿下聊这个??多不知好歹交浅言深啊。
不过这衣料,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他?叫霍二做的?
“嘿嘿嘿我来了我来了,里面有没有人!阿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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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南星呢,茶给我泡上?了没?你?霍二哥终于来了,快给我开门开开门,我知道你?们?都在!”
霍家二少霍煦宁,像一阵龙卷风,卷进了院子,又瞬间卷进房间,门被他?推的,砰一声撞到墙上?再?弹回,要不是本身质木料尚佳,这一下就得坏。
“我的小阿阮,阮阮宝贝,你?还?好么!还?记得你?去年给我的方子,提点?我做的响云纱么?当当当当——它?做出来了,还?被我狠狠割了一波大户韭菜,超大笔进账,你?准备好收钱了么!”
温阮看了眼床头的响云纱衣服,沉默了。
第30章心头肉肉小相好
霍煦宁,出身江南巨贾霍家,嫡房嫡次子,年二十二,尚未娶妻,身量中等,相貌周正,肤色不算白,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狐狸眼,细细长长,看上去很机灵的那种,不是女?子媚态,当然你非要要求,霍二少也不是不可以。
常年经商,混迹各种地方,霍二少神态气质可以随意切换,正直和善,谦谦君子可?以,憨厚可?亲,看上去很好占便宜可?以,花心风流,狡诈滑不溜手也?可?以,外人很难摸清他真实的性子。
这是温阮在泗州认识的朋友,确切说,是他套路来的朋友。
五年前初来乍到,他对周遭一无所知,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何其艰难,他对未来做了详细规划,自身本领的显露,也需要一个合作伙伴,而当时的霍二少?,少?年人初出茅庐,声明远扬,以胆大眼光奇特著称,自然要试一试……
这一试,结果不能说不好,双方也?算投契,理?念相合,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就是这位合作伙伴的嘴……
“你看你看你快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响云纱!看看这垂感,这飘逸度,再听听它的声音——是不是有呜呜呜的声音!”
霍煦宁抖了抖手里那方布料,又甩了甩,让温阮看样子,听声音:“就是照你说的流程,我亲自下闽南那边,找到的叫薯莨的草植,熬煮提取汁液,三蒸九煮十八晒,二十一天过河泥,试了不下百遍,千辛万苦顺好的流程,这布成品果然就有那么好,有蚕丝布料所有优点?,垂坠度,亲肤度,光泽度,却比绵软追身的丝绸多了筋骨,耐穿易干不渗水,还?不会贴身,夏天穿了它和没穿一样,特别干爽舒适,我感动?的都要哭了!”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他眼睛亮亮的揭开布包,拿出做好的衣服:“这可?是头一批,第?一匹,先给你做了,一共六套,不同颜色,你换着穿,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怕热了!开不开心感不感动?!”
温阮很开心,料子是好料子,这种衣料叫香云纱,因穿上走动?间因衣料摩擦会发出沙沙的轻响,也?叫响云纱,在他生活的时代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内女?□□穿,国外贵圈更是追捧,被称为软黄金,是最适合夏天的衣料,因过薯莨过河泥,颜色大都暗些?,可?以说,除了颜色选择稍稍受限,其它没毛病。
这料子似乎在明清就有了,但他穿过来发现,这里没有,他又实在怕热,夏天难熬,正好有合作伙伴可?以‘使唤’,就鼓励霍煦宁去试,而今试出来了,他当然很感动?。
就是这合作伙伴太吵了,吵的他头疼。
“第?一匹?”温阮看了眼床头六皇子送来的衣服。
霍二少?:“咳,你看看你,分明不是计较第?一第?二的性子,又拿话挤兑我是不是?我能忘了你的好?这好东西做出来,就是得卖,不先卖个好价钱,我哪里有脸见你?我同你讲,这料子我在江南还?真没卖过,这回进京带了些?,刚刚放出风,就被贵人买走了,听说连夜做了衣裳,这贵人八成有个心头肉肉小相好,见不得心肝宝贝怕热受委屈……”
心头肉肉小相好,心肝宝贝……
温阮艰难抬手:“停,别说了,我知道?了。”
他借着拿小几上茶水的动?作,将床头那套衣服坐到了屁股底下,不让霍煦宁瞧见。
“喏,这是贵人为心肝宝贝小相好花的金子,全给你!”
霍二少?说着话,推了个小匣子过来,一打开,里面金光灿灿,能闪瞎人的眼睛。
温阮:……
不是说了,让你别说了!
霍二少?眼色使的快抽出去了,示意南星帮少?爷接下,再不接他要急了:“你知道?的,我对外那是一厘不让,对你可?以一厘都不要,咱们什?么交情,你再不接,就见外了啊!”
南星啪一声关?了匣子,接了过来:“还?不是图我们少?爷的本事。”
霍二少?:……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嘿嘿,大家都是朋友嘛,都是朋友……”
阿阮可?是祖宗,谁能比,谁比得了!祖宗么,还?不得勤快伺候着,盼着祖宗哪日高兴,手指头漏个缝,给个点?子,就够他折腾的了!
说到这,霍二少?板起了脸,数落温阮:“我说你怎么回事,来京城前,我是不是叮嘱过你,以自己身体为上,以过得舒心为上,最重要不能叫人欺负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立刻告诉我,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
霍二少?眼角微红,真心实意难受憋屈,又气又心疼:“我一到京城就听到你遭遇的那起子烂事,国公府对你不好是不是?你还?晕了,还?犯病了?”
温阮呷了口茶:“我一到雨天就犯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大惊小怪,现在我不是好好的?”
霍二少?鼓起脸:“要我说,南星不行?,还?得找别人,我送几个人来……”
南星凉凉看过来:“二少?当真以为,是人多就能行?的事?”
霍二少?一噎:“行?行?,送几个人来帮你行?了吧?我知道?你厉害,你最能干,阿阮也?最信你,可?只你一个人,事情多忙不过来时怎么办?”
南星不说话了,少?爷现在,的确该添置人手了。
霍二少?低声:“你向来不喜托人情,都动?用漕帮的关?系了,定?是碰到了很难的事,还?不肯告诉我?”
“真没事,救个人而已,不是我出了事。”
温阮视线落到窗外,还?未到饭点?,李月蛾并没有在厨房,而是在外面跟着庄子下人熟悉环境,看看自己能做什?么,之前满目凄惋,看起来快要碎了的小姑娘,现在活力满满,阳光在她身上跳跃,青春的美好一览无余。
他救人时并没想过,这小姑娘身上能迸发那么大的生命力,她敢勇敢往下走,他就敢护。
“倒是需要你帮忙,帮我去送份礼了。”他看向霍煦宁。
霍二少?:“哪用得着我帮忙?赤江龙能运的粮,还?需要你的情面调,他敢不给你面子,以后还?想不想要漕粮,还?想不想手底下兄弟跟他混了?昂爷那边更是,你当年救了老太太,老太太要不是嫌自家儿?子买卖不干净,怕连累你,早收你当干儿?子了,他敢不护着你,老太太打不死他!老太太今年才?五十,身子硬朗着呢,早年杀过猪,那一巴掌扇过去,猪都得晕,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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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低眉:“我就是一个种粮食的农户,可?没那么大面子,别瞎说。”
霍二少?知道?他不居功,可?以付出很多,却不愿别人记得他,就是这样的人,才?让他又惦念,又舍不得骂。
“算了,外头的事你都不用管,你只消记得,你虽是一个人进了京,四面不是没有朋友,”霍二少?语重心长,“朝堂上大事,咱们不懂,也?插不上手,但江湖上到处都是路子,哪哪都是朋友,用得着的时候,什?么都别客气,知道?么?”
霍二少?怕他不听,握住了他的手:“别瞧不上江湖,上头的人权力再大,也?得底下人帮忙办事不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咱们能做到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温阮低眸,看着那只肤色比他深很多的手。
霍二少?默默收回:“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心里明镜似的,定?然知晓,我便不多废话,只一件事——不是我说,你为什?么和梁家合作?那个香氛,那么厉害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们家,我一个人伺候你不行?么!”
温阮:“不行?。”
霍二少?:……
温阮看着他:“一个人,做不了天底下所有生意。”
京城水深,霍家再厉害,地盘也?只在江南,到了京城,总得予人些?好处,拜拜码头。
“行?,知道?你聪明。”
霍二少?叹了口气,若非如此?,也?拿捏不了他们。
也?算不上拿捏,温阮根本没想过要拿捏任何人,他只是不慕名,不惜利,愿意给出很多东西,方子,点?子,头脑方向的策略,自身给予的帮助,只要到他面前的人人品尚可?,他都愿意合作,各个方向,且不在意分润,所需只是对方给予他种田方向的方便,他不想理?俗事,只想安安心心的种田,养育良种,为此?需要的金钱,他可?以用自己的脑子,给出的方子,点?子这些?东西来换,粮食种出来也?并不给自己,大多捐出来,流向更需要它们的灾民。
少?爷自己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三餐有济,夜里有床睡,自身从不追求任何享受,这样的人,怎么让外人舍得算计?
他们还?很想把自己送到少?爷手里拿捏,毕竟自己不努力不勤快,就有别的人自愿送过来了……少?爷安然自在,他们这群商人却卷成了花,守着这个大宝贝,像守着财宝的巨龙,没人愿意离开。
他们都不敢给少?爷送钱,少?爷不会要,该有的分红全部投入了田里,他们看不过去,才?送衣食住行?等等,有关?的一切。
商人重利,最擅占别人便宜,最怕自己被占了便宜,可?如温阮这般的人,他们最为佩服。
这梁家,估计是下一个想过来卷的。
可?也?有不老实的。
霍二少?眼底转了下:“阿阮知不知道?,温国公府打你花皂方子的主意?”
温阮不知道?,但猜得到。
霍二少?:“他们找到了一个孙家,你不需要知道?这姓孙的孙子是谁,知道?他们算是梁家在京城的对手就行?,那姓孙的孙子想请我喝酒,想也?知道?没憋着什?么好屁,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我要来京城,书信拐弯抹角递了好几回,我没理?,这回我到了京城,免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阿阮有没有什?么指示?”
“商者争利,你最在行?,”温阮没任何指示,“生意场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霍二少?笑了:“利必须得争啊,商人不争利,还?做什?么买卖,但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这回我在京城了,你可?不能什?么事都不同我说。”
还?不忘顺便上个眼药。
温阮:……
南星:“你还?不走?”
“饭点?都还?没到,我走什?么走?”霍二少?嗓门大起来,“你是阿阮学生,我也?是,凭什?么他只教你不教我?我好容易来一趟,阿阮必得费费心,给我来点?干货!快快,上回说的那个商战案例,还?没讲完呢!”
声音大的墙外都能听到,李月蛾看了过来,她好像该做饭了?
南星走到窗边:“没事,不用管,别做他的饭。”
李月蛾噗的笑了。
还?是一群少?年啊。
她做了一桌好菜,色香味美,且量大管饱,吃完都用不着吃饭了,毕竟……南星只说她不必做客人的饭,又没说不做客人的菜。
她手艺的确非常好,又因自己本身就喜欢,做出来的菜好吃的不得了,霍二少?吃的很是满足,不忘吹阿阮大宝贝:“还?是得托阿阮的福,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南星已经忍了一顿饭,实在忍不了了:“这话你敢当着你家老爷子说一遍?”
霍家可?是巨贾,又在江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好菜没吃过?
“南星啊,我做哥哥的,少?不得说你一句,”霍二少?语重心长,“出来混,什?么都较真,可?就没趣儿?了。”
南星:“嗯,我尚记得三年前你骗我家少?爷玩捉迷藏,大晚上的,你站对面少?爷愣是没瞧见你,输的那叫一个冤枉,还?真挺有趣的。”
霍二少?拍桌子:“好你个南星,骂我长的黑是不是!长得黑怎么了,健康,帅气,男人味!少?爷说过就因为我是黑皮,才?同我交朋友的,一眼看过来就憨厚踏实,你不懂别瞎说!”
“要打架是不是?”南星也?站起来,整理?袖口,“我奉陪!”
温阮放下碗:“好了,饭也?吃饱了,天时也?不早,霍二,你该下山,做你的生意去了。”
“好嘞——”
霍二少?朝南星挥了个空拳,立刻收起浑身气势:“那我就先走了,阿阮好生将养身体,切不可?不听大夫的话,我这回上京,给你拉来了一车药材,路不好走,估计明天下午才?能到,还?有你那玉蜀黍种子,上回写?信不是遗憾种子太少?了?我顺路给你带了些?,以后记住了,有事得说话,京城又如何,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把它掀个底朝天!”
他也?是真的忙,该说的话匆匆交代完,就离开了庄子,跑马回京时,脑子都还?在转,梁家是吧,想跟他抢阿阮……是时候给这些?人一个小小的震撼了!
一连串指令发下去,跟在他身边的长随都震惊了:“这……这么狠,少?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霍二少?瞪了他一眼,狐狸眼一眯,精明又狡黠:“你说,是我同阿阮情分深,还?是梁家这新来的?”
“自然是少?爷您。”
霍二少?哼了声,年长又如何,经验手段都不缺又如何,阿阮就是容易受这些?女?人的骗,他不得看着点??有些?女?人可?不是弱者!
南星也?在和温阮说霍家二少?:“……他来京城,定?不会消停,梁夫人那边……”
温阮:“不用管,他心里有数。”
霍煦宁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有胆气,有手段,看上去不管不顾,实则有义气,有底线,霍家老爷子早年当过兵,自有一套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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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子,错不了。
“京城市井最近都在聊边关?互市之事,朝廷能放出风声到这种程度,想来会推动?事成,早则盛夏,最晚金秋,北边使团一定?会来……”
温阮低眸,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但知道?了,免不了多想想:“届时京城商户若乱成一锅粥,岂不叫外人看了笑话?现在理?好了秩序,到时拧成一股绳,争最大的利,就是我们看别人笑话了。”
他倒是没想到,霍煦宁给他带来了玉蜀黍种子,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得再搞点?钱……”
有种无地,实在是让人心焦。
十日之内吧,再晚就不行?了,玉蜀黍耐旱不耐寒,温度急剧下降的季节会死,会影响产量,还?会影响最终的种子。
南星面无表情提醒:“少?爷病还?没好,须得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不了一点?。
洛林昌来了。
那天一起抢救秧苗,又抢种种子后,他再没见过温阮,听到人说生了病,急得抓心挠肝,现在听说好很多了,立刻过来探望,他本不是要马上聊农事,他不是不体贴人的老头,奈何温阮兴致高,身体一好,立刻坐不住,拉着老头就下了田,一聊就聊到了天黑。
天黑了,田里不方便,回到院子,一老一小仍然话没说够,就着灯烛继续,从庄稼种类到良种育成,从田间工具到改进方向,从天时气候到灾厄解救……两人兴趣相投,聊的不亦乐乎。
“……这个种子不能直接下,得先育苗。”
“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不对,你这个说的不对,这个种子下下去,必须得先浇水,否则不出苗,还?得天气暖一点?……”
“这个种子你竟然有?”
“你育不出来,敢不敢交给我试试?”
“那个我也?要试!你敢不敢同我比个赛,看谁的苗先出来,谁的苗又壮又好,产量更高!”
国公府庄子上的灯烛亮了一宿,一老一少?声音不高,但夜间传得远,这里又偏僻,隔壁六皇子庄子都跟着发出很大动?静,在这边都听到了。
洛林昌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温阮声音压低些?:“呃,可?能咱们太吵了,六殿下脾气有些?大?”
六殿下的确脾气很大,都不在庄子上住了,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听说离开时骑着马,脸拉的可?长,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三皇子邾甫也?很不高兴,潘家已然是保不住了,他花了很大心思想把自己摘干净,还?是被言官蒙韦仪参了一本,被父皇好一通罚,近日必须得低调行?事了。
可?朝堂内外这么多事,他低调了,别人就得高调抢了先,怎么不叫他头疼?
“色欲熏心,胆大包天,高门大户的女?人也?敢下手,潘千天怎么不去死!”
“殿下息怒,也?是那李月蛾挑事,可?要小人将她……”
“暂时别动?。”邾甫知道?这女?人被温阮护下了,一个新认回来的温国公府小公子,于他而言并不紧要,可?六弟似乎对这少?年正感兴趣,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眼下最重要的是潘家产业的处理?,我被父皇罚了,不好明目张胆去收,但也?不能叫我那好二哥占了便宜,你去看着点?,咱们这样……”
母妃娘家给力,他并不缺钱,但想想这么多的钱财不能沾手,还?是有点?心痛,他拿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了好!
二皇子府里,邾宾畅快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吃亏是福啊,我们只是丢失了一个小小的,与温阮结识的机会,我那好三弟失去的,可?是潘家这根粗壮臂膀!”
老三不但受潘家事牵连,没得到任何好处,这件事还?牵连出了一堆派系龃龉,朝堂上这两日可?是吵翻了天,蒙韦仪那老东西参人都参不过来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往事都翻出来骂一遍,看的人好生痛快!
不过也?是时间歇一歇了,再往里翻旧账,他也?得不了什?么好。
“你说,咱们这皇家,是不是缺点?喜事?”
父皇心思重,没给他们兄弟任何一个封王,到现在大家都还?是光头皇子,他站在朝堂上都觉得有点?丢人,是不是得想办法谋一谋,激一激?比如来点?喜事……
六弟可?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成亲呐。
父皇不喜他和三弟势力日益壮大,六弟可?是个乖孩子,除了在外面发疯,对朝堂并没有任何野心,只要不招惹他,他还?是一柄挺好用的刀,他用过,三弟用过,父皇更是用过不知道?多少?回,给这样一个人封王,父皇应该不会那么反感?
他并不担心只会发疯的六弟能怎样,只要开了这个头,他不就有机会了?他能做的,只会比老六更多。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经谁提醒,怎么冒出这个想法的,只琢磨了又琢磨,认为此?计可?行?,当然不能自己来,还?得点?一点?好三弟,让他一起使使劲……
三皇子邾甫很快听到了口风,他当然知道?,老二没安什?么好心,可?是……这法子似乎还?不错?至少?在这个方向上,他和老二目标是一致的,至于事成之后,谁第?二个封王,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他立刻开始动?作,随着二皇子的行?动?,配合的敲边鼓,让宫里悄悄提起六皇子邾晏的婚事。
在这皇城里头,没一天是消停的,今日风拂浪涌,明日风云再起,站在风口浪尖是的,只能是他三皇子邾甫!
“婚事?”
六皇子邾晏本人,对这件事兴趣不大,依旧垂眸理?他的琵琶弦:“随便,娶进来杀了就是。”
蓝田:……
“那小少?爷那边,殿下不去看看?”
“为什?么要去看?”邾晏手顿住,面无表情,唇抿的很深,“不过一对琵琶骨,很重要?”
蓝田:……
那你别因为小少?爷待客,您见不着生气啊!还?一大早憋着火离开了庄子!
……
“婚事?”
温国公府里,大卢氏提起温阮亲事,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此?次乐丰酒楼一行?,府里可?是里子面子一起赔了个干净,钱撒出去的……都肉疼,眼下终于能回点?本了么?
办亲事,远的近的,谁不得随点?礼?而且现在温阮比较特殊,手里有花皂方子,还?得六皇子青睐,金贵着呢,礼给少?了都拿不出手,等这时机过了,可?没这么旺的,来财机会了。
大卢氏话说的漂亮:“正好茹姐儿?的亲事,也?该相看,一起也?方便。”
还?叫外人说不出什?么。
就是六皇子那边……算是个隐患,不知他对小少?爷的这份青睐,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怒发冲冠为蓝颜。
小卢氏声音温婉,意有所指:“阿阮住在庄子上,离六皇子庄子那么近,听闻都未曾去探望过呢。”
不过是被人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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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骨的物件,能有什?么脸面?六皇子脾性所有人都清楚,大多时候都是兴致起来,就随便玩一玩,过了也?就算了,再不会想起。
都没去看过人,显然并不怎么在意。
牙齿都有磕到舌头的时候,谁家没个小误会小口角?总归顶着同一个温姓,都是国公府的人,温阮这亲事,她们要管,外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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