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托马若有所思的眨眨眼:“一般妖术应当做不到这种事情吧?”
神里绫人微微侧眸,轻声道:“不知道。”
“但,那维莱特先生的孩子,另一半血亲是枫丹人人避之不及的典狱长。”
“我听旅者所述,那位典狱长先生与那维莱特先生,本就互相…欣赏。”他顿了顿,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描述道。
“后来,他们为了这个孩子,登记结婚了。”
“诶?”托马一愣,疑惑且有些担忧的询问道:“那么,他们彼此相爱么?”
“不知。”神里绫人很快回道,随后,他明知故问:“托马,觉得婚姻双方相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么?”
托马思考几秒,干脆的点头:“是的。”
“家主大人,您也知道,我自小生活在蒙德。”
“蒙德向往自由和浪漫,相爱者才会进入教堂,接受风神大人的祝福,结为连理,相守一生。”
托马眨眨眼,诚挚的看着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听完他的话语,若有所思的轻点头:“托马的想法果然与我相似呢。”
他回想着不久前的会面,浅笑道:“公务之余,那维莱特先生无意间向我提到爱人和孩子,他的神情变得非常温柔,宛若一位沉浸幸福的普通人。”
“他应该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托马眨眨眼,眉眼随之舒展开。
他虽没有见过那位枫丹的大审判官阁下,但,家主之前回来时,告诉过他,他在枫丹受到不少来自那维莱特先生的协助。
能够助力家主的人,都是能得到他关心的伙伴。
伙伴能够得到幸福,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托马看着神里绫人,露出一个笑容,祝福道:“希望他能够幸福一生。”
“托马,有想过结婚的事宜么?”神里绫人温声问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像是在问一个吃饭了么,这样的普通问题。
托马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他缓缓眨了眨眼:“诶?”
“汪呜?”源熹晔瞬间亮起双眼,满是好奇的抬头看向托马。
“是不能同我说么?”神里绫人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微微垂眸,略显一丝遗憾。
“没有,家主大人。”托马立即摇摇头,他侧着头,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其他地方,认真道:“只是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我之前未曾想过。”
“哈,托马现下没有爱慕之人么?”神里绫人低笑一声,和善询问道:“听守卫所言,平日里,府邸门口,倒也有不少娇俏小姐们来一展家政官的风采。”
“家主大人,她们只是来向我咨询一些家政小技巧。”托马双颊浮现出一层薄红,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您也知道,之前,在旅者帮助下,我的家政小课堂在稻妻城里,取得一些不错的成绩。”
“是啊,托马很受欢迎呢。”神里绫人微微颔首,长睫扬起:“她们,真是让人艳羡呀。”
“家主大人,您别再打趣我了!”托马有些小小的慌乱,对于神里绫人刚刚突兀的询问,他脑海里真的是一片空白。
不过,家主大人也是到了合适的婚嫁的年龄,之前,到也有不少出身尊贵的世家小姐前来询问。
托马略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家主大人,今日提起这个,莫非是有中意人了?”
神里绫人望着他,微微点头,略为含蓄道:“是啊,心中尚有一位意中人。”
托马得到这个确切的回应,心头一震,喉头莫名其妙的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努力回想着,家主大人接触过的适龄人。
——说来忏愧,他明明一直侍奉在家主身旁,却没有发现家主对谁心生情愫。
还得家主委婉同他坦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疏忽了什么。
托马思考完毕,还是没能从记忆里,翻出家主对哪位到访人特别相待。
他斟酌再三,开口询问神里绫人道:“不知,家主中意的是哪家小姐?”
“若我告诉托马,并非女子呢?”神里绫人将他刚刚的神色变化都收入眼底,恰到好处的反问道。
托马:“?”
家主心上人并非女子?
他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瞳孔缩了缩。
神里绫人弯起眉眼,看着托马一脸呆愣,这一瞬间倒和他手中的小柴犬有八分相似。
“是一位非常出色优秀的男子。”他再次开口,给予托马更为强烈的冲击。
托马:“……”
“家主大人,请给我短暂的思考时间。”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不就是,家主大人喜欢男性,这种小……不,这完全是一件大事了!
蒙德的同性恋人倒是非常常见,稻妻因为锁国令和文化原因,本地还是以传统的佳人才子为主。
大小姐要知道这件事……
托马脑海里迅速的过了一大堆拜访者。
但,他仍旧没能理清思绪。
“托马,觉得不妥么?”神里绫人给了他一小段思考的时间,见托马还没有回神,敛眸轻声询问道。
托马立即摇头:“家主大人,不必担心,我在蒙德见过不少同性恋人,只要两者相爱,性别并非问题。”
“只不过,家主大人能否稍微透露一下,您意中人信息么?我好想法子,让大小姐能够……少受点冲击。”
神里绫人眸色微沉,浅笑不语,
源熹晔直勾勾的看着神里绫人,抬爪敲了敲托马的手背,疑惑道:“汪呜?”
神里绫人垂眸看着小柴犬,微微弯身,与它对视:“噢?你知道是谁了。”
“汪!”源熹晔毫不犹豫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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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拍拍托马,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嗯。”神里绫人满意的点点头:“是的。”
托马看着他们的互动,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等等,小晔怎么就知道是谁了?!它刚到家里没多久吧?
神里绫人视线越过还在思考的托马,看向前方阶梯出现的一抹熟悉人影,他抬脚向木漏茶室走去:“托马,我的客人到了,先去茶室与他会面。”
“你带着小晔去小仓屋选几套孩童的衣物。”他嘱咐道。
顺便,再次给托马单独思考的时间。
就是,不知道神里家一向可靠能干的家政官,是否能够想到,他的意中人就是他呢?
神里绫人弯弯眉眼,转身离去。
托马看着神里绫人翩然而去的身影,再次迷惑:“?”
神里家并没有适龄儿童,买回去不是再浪费摩拉么?
“汪呜!!”源熹晔双眸亮起,开心的叫唤道。
托马转眸看向手中的小柴犬,笑着道:“怎么这么开心?你也穿不上。”
源熹晔抬头看着托马,叹了口气,轻声道:“汪呜!”
它甚至用小肉爪轻轻拍着托马的手臂,带着一丝安抚之意。
“嗯?”托马不解的看着它的行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柴犬眼里看出一丝淡然,以及,些许……恨铁不成钢?
托马将小柴犬放在自己肩上,转头走向不远处的衣服店:“走吧,我们去小仓屋挑衣服。”
家主既然会让他买衣服,那绝对是有要用的地方。
不知道,那位小朋友要来神里家暂住,还是常住呢?
“汪!”源熹晔扒住他的肩头,眨眨眼,努力用声音彰显自己的存在。
它努力的提醒着托马,需要衣服的小孩就在你肩上!!
然而,托马似乎压根没想到——小柴犬本身是人,这件事。
家主倒是想到了,也在为他变回人形做准备,甚至变相的提醒着托马……
源熹晔瘪瘪嘴,眨眨眼,看着托马头顶浮现出的金色数字:「15」,小爪爪默默收紧。
神里绫人的好感值在它怒写“坏”字之后,就直接升到23了。
虽然,它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升的那么顺利……但,能够距离变人更近一步,那就是大好事!
不过,托马对它的好感度倒是一直起伏着,似乎一直在担心他伤害到家主。
源熹晔用着小脑袋努力思考,现在,它距离变成正常人的目标,就差一点啦!
勇敢小柴不怕困难,只要一直跟在托马身旁,它一定很快就会变回人形哒!
源熹晔自信的点点头,努力为自己鼓舞着,决定等下好好表现。
然而,在走到小仓屋门口时,一道慵懒而贵气的女音响起:“哎呀,这只小柴犬还真特别呢。”
源熹晔瞬间炸开了毛,下意识的往托马衣领里钻去。
第147章
“诶?小晔,怎么了?小心点!”托马没来的看清刚刚开口的人是谁,就被肩上小柴犬慌乱的行为转移了注意力。
他立即曲起手臂,护在源熹晔旁侧,防止它因为应激反应掉下去,伤到身体。
“汪呜~”源熹晔往他手心蹭了蹭,低低的叫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害怕。
“不要怕。”托马握住小柴犬的背部,将小家伙拎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和肚子之间里,为它人为建造一个足以躲藏的安全所。
“呵呵,就这么怕我么?”慵懒的女音再次响起,一道优雅倩影向他们走来。
托马转眸看去,便见一位身着粉白巫女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她有着一袭过腰的粉色长发,狐耳垂落在发间,耳朵上挂着明显的金色耳坠,耳坠中央一侧嵌着神之眼,另一侧嵌着宝石。
此刻,女子眼皮微微塌耷,一双葡萄般的紫眸,正望着他手中的小柴犬,神情仿佛是发现什么新奇玩具一样,略带一丝让人无法琢磨的笑意。
她明明未有任何逾越举动,却让见到她的人都心生畏惧。
“汪…呜。”源熹晔抖着躯体,向托马挪了挪,在他手心中,爪子捂住自己的双瞳,努力假装自己是空气。
“神、神子大人。”托马一眼便认出面前女子的身份,瞳孔下意识的缩一圈,动作迟缓的向她作揖,以示友好。
——他现在明白小柴犬为什么会害怕了。
面前这位狐耳美人,或者说,稻妻任意一人,都识得她——将军大人的眷属,执掌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八重神子。
同样,她也是稻妻最出名的轻小说出版社,八重堂的总编。
托马此前因为社奉行和鸣神大社之间的合作事宜,和八重神子略有交集。
不过都是一些传口信之类的小事,并不足以被记住。
当然,最好也不要被记住……这位是他在稻妻里,极其不想要见的人之一。
每次面见八重神子,他都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对她的……敬畏!
托马眨眨眼,大脑飞快的转动着,试图找寻脱离的借口。
八重神子在他想到方法前,微微抬起眼,仔细的将他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一遍,双眸间浮现出一丝趣味。
她懒洋洋的出声问道:“你看起来挺眼熟的,是神里家的家仆吧?”
托马呼吸微微一滞,随后,很快换上得体且阳光的笑容:“是的。”
——他应该之前没惹到过宫司大人吧?
托马莫名感觉到一丝紧张,回想着之前到鸣神大社的行为。
他除了传口信外,确实什么都没做,应当不至于被八重宫司直接找上吧?她应该是想要问大小姐或者家主大人的消息吧?
托马眨眨眼,心中有了些数。
他本就一普通家仆,并非稻妻本土的什么贵门子弟,自然,不需要八重宫司费心惦记。
八重仔细端详完他,笑着开口问道:“之前在祭典上经常看到你,你名字叫什么?”
托马眨眨眼,微笑着回应道:“我的名字叫托马,神子大人,是和家主大人有约么?他……”
“啊,没有哦。”八重神子看着面前略显局促的青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托马愣神:“诶?”
“你手中的小家伙看起来挺有趣的。”八重神子垂眸看向他怀中的源熹晔:“你将它呈上前来,给我仔细瞧瞧。”
“呜呜——”源熹晔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尾巴对着八重,小脸埋进托马手中。
托马看着手中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思索片刻,向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神子大人,小晔对你很是敬畏,贸然靠近,怕是会伤到您。”
八重神子抬手掩唇,淡笑,反问道:“这小家伙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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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眨眨眼,因为自己找的蹩脚理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看地:“小晔,它虽然一向脾性温顺……”
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怕的不行。
真要落在神子大人手上,小家伙不知道会有什么应激反应。
八重神子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犬近乎相似的畏惧,神态自若,双眸中浮现出满满的趣味。
她眉毛一扬,收敛笑意,对托马伸出手,语调仍旧慵懒,却带着一丝压迫:“好了,托马,把那个小家伙给我。”
小柴犬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抬头,双眸水汪汪的看着托马。
托马望着她伸出来的手,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再次问道:“神子大人,您要对小晔做什么?”
八重神子看着他,眉毛微挑,假意思考片刻,含笑道:“你的家主大人都亲自纡尊降贵的来鸣神大社求我了,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呢?”
“好啦,神里家的家仆,不要让我再次重复要求。”
“我数三个数,3,2——”
没等托马做出选择,源熹晔干脆的从托马手上跳到地面,乖巧的跑到八重神子脚旁,温顺的叫道:“汪~”
它的躯体还在因为害怕轻微颤抖着,炸开的毛像是芦苇一样,被风来回吹倒。
托马看着这一幕,莫名感觉到心里一酸——
他还在担心源熹晔会伤害别人,然而,这么小的柴犬已经在试着保护他了。
“呀,还挺孝顺的。”八重神子垂眸看着他,笑盈盈的问道:“你是怕我为难他?”
源熹晔眼巴巴的看着她,又看看一旁的托马,轻轻点了点头。
八重神子捂嘴,弯起眉眼,浅笑:“哎呀,这倒显得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了。”
“我只不过是好心,想近距离看看你身上的邪祟问题罢了。”
“怎么了,小家伙,你是怕被我当场吃掉?”
八重神子垂眸看着小柴犬——
哎呀,这么小只,似乎,还真的可以一口吞掉呢。
不过,神里家那小子要是知道,她把他亲儿子折腾没了,怕是之后都要暗中给她下绊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倒也让她挺意外的,那小子居然会喜欢自己家的家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不仅如此,还不知道以什么特殊方法弄出一个有着两个人血缘关系的小家伙。
轻小说里,那些充满遐想的内容,怕是都没有这件事有趣。
八重神子弯下腰,对着源熹晔伸出手:“上来。”
“汪呜呜~”源熹晔眨眨眼,小心翼翼的迈开爪,爬了上去。
八重神子来回揉着源熹晔一身柔软的毛,感受着手中毛绒绒的触感,心情大好,面色不显,反而压低声音道:“小家伙,你知道吗?你这个年龄的小柴犬,正是肉质最鲜美的时候。”
“让我想想看,是拿来炖菜呢,还是拿来……”
“汪呜?!”源熹晔瞬间瞪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正在说出恐怖话语的八重神子。
——这、这个女人已经进化到吃妖怪了?!
诶,不对,她才是妖怪,他是人!!
呜呜呜,有狐要吃人了!!
“呜呜——”源熹晔一边被蹂躏,一边慌张的发出求救声。
“神子大人……”托马立即回过神,看着被折腾的小家伙,视线里带着些许愧疚。
他克制住自己对八重神子的畏惧,开口问道:“可以问一下,小晔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八重神子伸手点了点源熹晔的耳朵,感受着软乎乎触感,淡然道:“噢,这小家伙身上的邪祟比较特殊。”
“邪祟在他体内,与之共生共享寿命,不会外溢,更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她微微侧眸,认真盯着源熹晔的躯干:“现在若是直接祛除,他应当也会死去。”
“对了,你的家主大人之前跟我说,这小家伙是你捡回来的,他的去向由你来决定。”
“汪呜~”源熹晔眨眨眼,努力睁开眼睛,望着托马。
“神里家的家仆,你决定让他同我回鸣神大社,还是,要继续将他留在神里家。”八重神子略带恶趣味的询问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神里家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己妻子亲自让她带走亲儿子……嗯,那个场景应当是极其舒心。
“呜!”源熹晔竖起耳朵,小幅度的摇摇脑袋,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但,很快,它又意识到什么,干脆垂下小脑袋,趴在神子手心里,不去干扰托马的决定。
八重神子发现小柴犬的行为,挑挑眉头,轻笑道:“呀,这么快就要投靠我了?”
“神子大人,它体内的邪祟真的不会影响其他人么?”托马缓过神,一脸严肃的再次询问道。
“噢?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么?”八重神子反问道。
“不,我当然相信神子大人的判断。”托马立即摇摇头,回应道。
他看着八重神子手中的小家伙,眨眨眼,再次开口道:“如果,它不会影响到其他人,我还是想要将小晔留在神里屋敷。”
“噢?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吧?”神子挑挑眉,认真的反问道。
托马微微点头,毫不犹豫道:“知道,我会担负起,小晔在神里家生活过程中,遇到的一切责任。”
八重神子眨眨眼,正准备说什么。
她手中的小家伙已经满脸感动的跳了下去,跑到了托马身旁,小爪抬起——
“呜呜呜,我爱托马!”软乎乎的童音响起。
托马感觉腿上被一双小手抱住,他眨眨眼,茫然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小朋友:“?”
“哎呀,这不就变回人了么?”八重神子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惋惜——还是毛绒绒的模样更加可爱呢。
第148章
“小、小晔?!”托马一脸惊慌的垂眸,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朋友……他没穿衣服啊?!
他来不及细想八重神子的话,立即弯下腰,将赤条条的小朋友抱入怀中,防止他被人看光。
“抱歉,神子大人,我先带小晔买身衣裳。”托马向八重神子微微俯身,随后,带着源熹晔窜进一旁的小仓屋了。
八重神子望着他慌乱的背影,轻笑一声:“诶呀,小仓屋不是只接受定制么?”
她挪开视线,在四周搜寻一圈。
这个时间点,小仓屋附近倒也没有其他人在。
没能找到可以一起分享他人糗事的同伴,真是令人失望。
八重神子兴致怏怏的抬脚,施施然离开。
——晚点让其他巫女,去跟社奉行那小子要摩拉。
啊对了,这次事情她可是亲自出马解决,价格怎么能低呢?
八重神子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双眸沉凝,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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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愉悦。
另一侧,进入小仓屋的托马,向着柜台旁侧的老板小仓澪询问道:“老板,现在有没有卖小孩子的成衣?”
“天呐,这位小朋友是怎么回事?”小仓澪原本正在清点剩余的布料,闻声转眸看过去,发现托马手中赤条条的小孩子,微微一愣神,立即起身,询问道。
托马默默回想着刚刚的情形,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我带他来的路上,遇到一些小意外。”
小仓澪几步走向一旁的货架柜里,从底层翻出一件刚做好的青底竹纹小和服,转身递给托马:“给他试试看,这一件可以穿吗?”
“谢谢您。”托马立即接过衣服,为源熹晔换上。
源熹晔全程配合他的动作,在穿上新衣服后,他向着托马笑着道谢:“谢谢你,托马!”
托马为他将衣服穿好后,才有空定下心神,好好打量面前的小孩子。
小朋友约莫有七八岁,有着和家主一样的水蓝色头发,一双靛色眸要比家主眼形更加柔和且圆润,眼角处的睫毛倒是同样细长。
在他穿好竹纹和服后,自带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像是被娇养的贵气小公子,并且……有些眼熟?
托马端详着源熹晔的五官,望着他的眼睛,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自家大小姐的模样——
好像,小晔的眼形随了大小姐?比较大一些?
但,整体感觉上,这小家伙还是家主更加相似……
说不定,家主小时候的模样就和现在的小朋友差不多?
托马眨眨眼,认真端详着源熹晔那张漂亮脸蛋,心中逐渐确定一件事——
小妖怪化形时,就是会选择好看的人来模仿呢!他可真是会挑人,神里屋敷里,最好看的莫过于家主了。
就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无论走到哪里,就单单凭借这么可爱的脸,都会引来不少人的喜爱吧。
托马微微弯起眼,视线始终落在侧着身,正好奇看着身上衣服的源熹晔,笑了起来。
随后,他又感觉到一丝头疼——这小家伙的模样和家主太像了,带回神里屋敷怕是会引起一大片波澜吧。
要不然,还是先安置在木漏茶室里,等下带过去,问问家主。
源熹晔正仔细打量着小和服上的竹纹,衣服用的布料属于稍次一些的丝棉,印染工艺也比较差一些,有些细小竹纹出现断影。
不过,整体还是非常耐看,布料也算是舒服,作为应急衣服还是够用的!
源熹晔微微点点头,对衣服算是满意。
“还挺合身的呀。”小仓澪一脸欣赏的看着源熹晔,眼眸底是止不住的喜色,继续道:“定制这件衣服的客人,一直说这布料款式老气,不适合小朋友。”
“这位小朋友穿起来,倒是挺养眼的!”
“托马,好看么!”源熹晔闻言,微微抬起双臂,在原地缓缓转了个圈。
随后,一脸眼巴巴的看着托马,靛色眸里充满着期待,似乎很希望被夸奖。
托马看着他,点点头,笑着夸奖道:“小晔非常衬这件衣股,你穿起来又贵气又可爱。”
“嘿嘿!”源熹晔得到夸奖,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他认真的看向托马,强调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托马捡我时的那件衣服!那一件我很喜欢!”
托马眨眨眼,立即回想起,之前家主大人对他说过的一些意有所指的话……
家主大人,应当早就知道小晔能够变成人这件事。
他不会是第一次看到那件印有椿花纹的衣服时,就猜到了?
托马立即想起刚刚,神里绫人嘱咐他,购置几套孩童衣服的事情——原来是为小晔准备的呀。
难怪家主让他带着小晔去挑选。
他想通这些关键后,抬眼,对着小仓澪,问道:“老板,能麻烦您给小晔量一下尺寸么?”
“噢?托马先生是准备为你家孩子定制一些新衣服?”小仓澪看一眼鼻唇和托马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微微眨了眨眼,询问道。
托马先生倒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托马听着‘你家孩子’四个字,微微一愣神,一时间没立即回应。
他反应一秒,在小仓澪察觉不对前,立即顺其自然接道:“是啊,这要换季了,我要为小晔定制几套新衣服,最好是便于行动的。”
“您看,我这次买了好几套,能不能给点优惠折扣?”
小仓澪听到此言,眉眼弯起:“您是老客户了,小仓屋和社奉行合作的不少订单,还是您带来的,这优惠价自然当给。”
“这样吧,这些直接按照给社奉行的优惠价,七折,如何?”她倒也很爽快的给了托马最优惠的折扣。
“谢谢老板了。”托马得到满意的结果,笑着回应道:“您看一下,这套衣服和其他的定金加起来多少,我晚一些拿摩拉来。”
小仓澪笑着点点头:“好的,您选一下布料,我先给你家孩子量下尺寸。”
“辛苦您了。”托马微笑着点头。
“小晔,是吧?跟阿姨进里屋量一下尺寸,好么?”小仓澪用着温柔的语气对源熹晔道。
源熹晔眨眨眼,眼巴巴的望着托马,有些小踌躇:“托马……”
“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出来。”托马看着他眼眸里透露出的慌乱,笑着回应道,为源熹晔打一针强心剂。
源熹晔眼睛亮起来,他抬起食指,强调道:“那就说好了哦!托马,不能趁机丢下我!”
托马看着他谨慎的小模样,莫名可爱的很,点头道:“好。”
源熹晔得到多次保证,才放下心,进入小仓屋后侧的小房间里,丈量尺寸。
托马则是将店内展示出来的布料筛选一遍,按着神里绫人平日的穿着喜好,挑出了几匹浅色调,印染纹样较为雅致的好料子。
他现在不太清楚家主大人心中的打算,不过,家主大人自有思忖度量,截止到目前,他对小晔的态度是比较友好的。
托马视线逐渐有些涣散,思维跟着发散出去,整理着这短短两天内发生的事情和得到的消息——
旅行者委托家主大人,帮忙注意是否有叫做原熙野的孩子出现。
他今早也询问了,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和大人们,没有人听到类似的名字。
近些日子,天领奉行那边,登记在册的新住户也没有相关线索。
只有,这只小柴犬突如其来,被他捡回来的小家伙,对于这个名字有些许反应。
现在,这个小家伙变回了人,也就说明……他应当就是旅行者要找的人!
而,家主今天又恰好向他透露自己的取向,和那人的特征……难不成,家主心悦之人就是旅行者!!
托马醍醐灌醒,唇瓣微张,瞬间,理解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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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在此刻都贯通了!
但是,大小姐似乎也心悦旅行者,每每提及他时,大小姐的神态里都是掩不住的喜爱和向往,家主大人应该是清楚的。
不过,以家主大人的性子,他若是喜欢什么,就一定会去争取,未到结果,绝不会放弃。
托马倒吸一口气,蹙起眉头,冥思苦想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轻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突然间,就要在现实里上演了,这该如何是好?
“托马先生,已经记录好了,您挑中哪些?”小仓澪带着源熹晔回到店内,打断了托马的独自思考时间。
“这几个。”托马立即回过神,指着自己挑选好的几种布料:“剩下的,就麻烦老板了。”
“好的,您看一下,对不对?”小仓澪迅速的将布料记录下来,和源熹晔的尺寸一起递给了托马,让他确认。
“没错。”托马稍微扫视一遍,确认布料没问题后,点点头。
小仓澪立即做好存证,给了他一个木签:“您拿好了,三天后来取就行了。”
托马笑着跟她道谢:“好的,谢谢。”
“小晔,我们走啦。”他看向身旁的源熹晔,对着他伸出手。
源熹晔瞬间亮起眼睛,抬手牵住托马,乖巧道:“好的。”
两人辞别小仓澪,走向了木漏茶室。
第149章
托马带着源熹晔进入木漏茶室时,新晋打工人渊上穿着合身的灰色和服,代替梢小姐,在门口站着,审核每个前来的客人信息。
“托马先生。”渊上对着托马微笑唤道,目光微微垂落,看向他身旁的小孩子,假装疑惑的问道:“不知道,您今日带来这位小朋友……”
源熹晔:“?”
他满是质疑的盯着渊上,双眸里展现出一个硕大的问题——
渊上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他变成小柴犬后,渊上可是第一个认出他的人。
小朋友极其不解,看着四周的气氛,倒也知道这并非直接询问的最佳时机。
等以后,找到机会,他在好好问一下,渊上为什么假装和他不认识!
托马听到问题,垂眸看一眼源熹晔,眨眨眼,陷入思考中。
毕竟,小柴犬变人这件事太突兀,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晔最终以什么身份带在神里屋敷,还是由家主来决定吧。
他思考好后,抬头对着渊上问道:“他的名字叫做源熹晔,大家一般都喊他小晔。”
“对了,渊野先生,家主大人现在还在忙么?”
渊上看一眼源熹晔,在小朋友不可置信、带着质问的注视下,淡然收回目光,看向托马,如实回道:“家主正在最内侧茶室中,与从蒙德远道而来的骑兵队长商谈事务。”
“三分钟前,我为他们奉上茗茶时,他们正聊的非常投机。我想,一时半会间,应当是结束不了。”
“目前,还有几道茶点尚且还未奉上桌。托马先生,需要借此,亲自前去确认一下么?”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一些活移交出去。
托马听到久违的家乡职称,碧眸晶亮,带着一丝惊讶:“蒙德来的客人?是蒙德骑士□□来的?”
“应当是的。”渊上微微颔首,回想着刚刚见到的蓝发青年,睫毛微垂。
那个人双瞳中央的十字星,已经对任何人昭示着,他真正的身份——坎瑞亚遗民。
同为坎瑞亚人,他在大灾降临时,平平无奇的随大众,变成了被诅咒几百年的怪物。
一直在深渊中,不断徘徊探索着解除诅咒的方法,顺便,为公主殿下尽忠效力。
这位遗民因为血统纯净,不受诅咒影响,以着正常人形在阳光下生活着。
哎呀,可真是个幸运儿呀。
说起来,令深渊教团头疼的另一位不受诅咒约束的真坎瑞亚遗民,戴因斯雷布……
这段时间,似乎都没有听到他的踪迹。
也不知道,教团里哪个家伙又被他抓去折腾了。
“渊野先生,茶点已经准备好了么?”托马眨眨眼,认真向渊上询问道。
“乌有亭刚送达,请往这边。”渊上点点头,转身为托马和源熹晔打开木漏茶室的大门。
他带着他们走进准备室,打开桌上的乌有亭特制多层的木食盒,食盒里,每一层里面都放着刚一份制作好、摆盘精美的茶点。
托马手脚麻利的将茶点取出,用大托盘端起,望向一旁的渊上:“渊野先生,麻烦您照顾一下小晔了。”
“不麻烦。”渊上微微点头,应下了这份更为轻松的差事。
比起,侍奉某位猜不透心思的社奉行大人,源熹晔明显要可爱的多。
就是不知道,等小家伙长大后,会不会也变成那般大人。
罢了,未来再说。
托马端着托盘离开一小会儿后,源熹晔伸手揪住渊上和服的大袖子,认真问道:“渊上,你真不认识我呢?”
“嗯,你是谁?”渊上挑挑眉,垂眸看着高了不少的小家伙,一脸兴趣盎然。
在枫丹,小家伙身高还不过膝盖;到须弥,和膝盖差不多高;再到稻妻,高出膝盖一小节……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倒是跟着原熙野,走了不少地方。
“你真不认识我了?”源熹晔眨眨眼,眼巴巴的看着渊上,执着问道。
“我认不认识你,这个问题很重要么?”渊上看着小朋友执拗的模样,不解反问道。
说起来,之前两位小朋友,见到他都是一副非常亲近的模样,是因为与系统有所关联,导致的雏鸟情节?
“嗯。”源熹晔抿唇,诚恳点点头。
不知为何,他听到渊上的否认,就是会觉得有些不安和难过。
“你要知道,在此之前,你没有出现在神里家主和托马先生的生活里。”渊上望着他,无奈叹息一声,伸手揽住小朋友的肩膀,认真解释道:“这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知晓并认识你,包括,我这个刚被社奉行应聘上岗的新家仆。”
“所以,我们现在是刚认识?”源熹晔侧着头,疑惑道。
“是的。”渊上微微颔首,对他伸出手,一脸诚恳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渊野。”
“你好,我叫源熹晔。”源熹晔立即伸出手,和他握手,随后,在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改叫渊野了?”
“嗯,顺口。”渊上假意思考片刻,摊摊手,随便找了个理由。
源熹晔眨眨眼,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既然是渊上自己做出的决定,他自然还是会尊重的。
源熹晔努力挣扎片刻后,抬眸看着渊上,认真问道:“我可以叫你渊渊么?”
“当然,神里家家仆渊野为您服务。”渊上沉沉一笑,微微屈身和源熹晔相视着,语气正经而坦然:“小晔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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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发音。
源熹晔:“……”
他莫名从渊上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嘲弄和调侃之意。
他果断道:“您还是叫我小晔吧,少爷称呼过于贵气,我承受不来。”
“我觉得,少爷这称呼还挺好听的。”渊上挑挑眉,若有所思的陈述道。
“渊上少爷?”源熹晔眨眨眼,看向他,好奇的叫了一声。
“嗯……”渊上弯起眉眼,看着面前莫名可爱的小家伙,从随身摩拉袋里拿出两个摩拉,递给源熹晔:“拿着,少爷赏你的。”
源熹晔:“?”
他看着手心躺的两枚摩拉,很快反应过来,颠了颠手心:“您这举动倒颇有少爷风范,就是,不够大气呀。”
渊上看着他点点头,抬手从源熹晔手心上,捏走一枚摩拉:“谢谢少爷,少爷大气呀!”
源熹晔望着手中孤零零的一枚摩拉,眨眨眼:“……”
渊渊,跟谁学坏了啊?!
*
另一侧,托马敲响关闭的茶室门。
“进来吧。”神里绫人温润的声音响起。
茶室里的布局都差不多,托马打开门,将茶点送入室内,一一摆放在神里绫人和从蒙德来的贵客之间的桌上。
这位贵客皮肤与家主相比,较为黝黑些,一头墨蓝长发束成细辫垂落在左肩上,右眼带着黑色眼罩,左耳上坠着一枚金耳坠,耳坠中心嵌着雪蓝色宝石,非常的吸睛。
因为他的进入,正在谈话的两人同时停下,看向他。
神里绫人见来人是托马,抬手轻轻敲了敲身旁的空位,示意托马入座。
他浅笑着,神色如常的跟着对面的墨蓝发青年介绍道:“凯亚队长,这位是我家的托马,我的心腹。”
“他自小在蒙德生活,想必你们之间有不少可聊的话题。”
“若不介意,您在稻妻城这些时日,可以让托马为您引路。”
托马点头,同样笑着道:“我在稻妻生活了许久,附近路径和特色早已了如指掌。凯亚先生若需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哦?那还真是巧了。”凯亚抬眸,看向了托马,礼仪性的向他点了点头,自然的挑起话题:“过段时间,就要到蒙德风花节了,托马先生,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灰蓝眸中心是极为特别的十字星形状,眉眼弯起时,颇有一种常年在声色犬马中混迹的浪子感。
托马笑着回道:“若是能申请到长假,我自然要回蒙德看看。也不知道天使的馈赠近些年,有没有推出什么特别好喝的新品类酒?”
听到这个问题,凯亚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眉毛微微塌下,轻叹一声:“新品类酒倒是没多少,葡萄汁和无酒精气泡水反而增加不少。
他最后,压低声音,用着仅有自己能听到的音调,嘟囔一声:“……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托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神里绫人听着他的打算,侧眸专注的凝望着托马,温声问道。
托马眨眨眼,坦诚道:“如果没记错,风花节大概会在一个月后举行。家主大人,对此也有兴趣么?”
“托马先生可能得更改计划了。”凯亚端起茶杯底部,恰到好处的提醒道:“这次风花节要推迟半个月,我现今正为风花节购置过节物品四处奔波。”
“感谢提醒。”托马向凯亚道谢着,随口道:“凯亚队长任务真是繁重呢。”
“还好,都是小事情。”凯亚对他一笑,随后,目光落回神里绫人身上,道:“神里家主,既然合作的事情已经敲定,我就先走了,期待之后的共赢。”
神里绫人温雅一笑,礼仪道:“那就麻烦凯亚队长多费心了。”
凯亚笑了笑,干脆的向他们辞别。
待到茶室内只剩他们两人时,托马这才开口,对神里绫人道:“家主大人,您知道小晔能变人类么?”
神里绫人微微眯起眼,反问道:“嗯?他已经变回来了。”
托马点头:“是的。”
“样貌如何?”神里绫人淡然的询问道。
托马如实回应:“外貌与您较为相似。”
“他在何处?”神里绫人眸中浮现出些许好奇,笑着问托马。
托马眨眨眼,没忍住,提前问道:“家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小晔?”
神里绫人在托马的注视下,微微垂眸,摆出一副苦恼思索的模样。
托马眨眨眼,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以免打扰神里绫人的思忖。
过了片刻后,神里绫人用着最为严肃的声音道:“事已至此……”
他故意停顿了一会,托马的心脏也跟着一停。
“是该给他多安排一些课业了。”神里绫人淡然接道。
托马:“……?”
第150章
神里绫人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拎起,为自己和托马各倒了一杯茶。
随后,又从旁侧拿出一个空茶杯,放到正对面的位置上,将茶水注入其中。
三杯热茶倒好后,他缓缓抬头,出声道:“托马,麻烦你带小晔过来。”
“好的,家主。”托马点点头,立即起身,走到外侧,将在旁侧等候的源熹晔带进来。
源熹晔步入茶室内,看着神里绫人优雅挺拔的侧影,桌面上未动过的茶点,以及冒着热气的茶杯。
他心头瞬间一跳,莫名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
家主大人,这种要坐席长谈的模样,他命休矣啊!!
他内心哀嚎着,脚步迟缓的挪动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显示出太多自己的情绪,眉头却止不住的皱起来,可怜巴巴的偷瞄着神里绫人,试图感知一下他现在的情绪如何。
然而,垂落的水色长发,恰好遮掩住神里绫人的侧颜,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源熹晔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不该进。
“家主大人,小晔来了。”托马将人带进来后,几步便走到神里绫人身旁,自然的坐下。
“辛苦托马了。”神里绫人淡淡道,声调温和,没有过多起伏。
托马眨眨眼,回以微笑。
两人等待一会,还不见小朋友到达,也没听到声响。
托马便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还在门口磨蹭的源熹晔,关切的问道:“小晔,你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没有!”源熹晔被唤到名字,身子一抖,立即乖巧的摇摇头。
他自知不能逃避现在的情况,抬起脚,稍微加快脚步,小步小步的挪到了神里绫人和托马正对面,放着崭新茶杯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神里绫人端着茶,小口抿着,视线自上而下的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小朋友,看着他与自己相似的发色眸色,眸底浮现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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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官上,小家伙倒是随了托马,高鼻窄唇,非常英气。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可爱。
“家、家主大人。”源熹晔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垂下脑袋,有些心虚的叫道。
在他记忆里,神里绫人总是很忙,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与家臣、贵客商讨事情。
偶尔空闲来找他,也是用于抽检他的课业完成情况,顺便,询问他的近期生活状况。
这算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亲子时间,也是,父亲最为温柔的时刻。
此外,他们之间的其他交流倒是不多。
而,父亲和他最亲近的动作,就是,在知道他课业完成很好后,笑着抬手,摸摸他的头。
绝大多数时间里,还是托马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源熹晔眨眨眼,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茶点,也不知道该起什么话题,行为有些小小的拘谨。
短暂的一天相处,让他明白,现在遇见的家主和托马并不认识他——不然,他们不会见到他原型,还把他当做小柴犬来养。
家主和托马自小看着他长大,自然比谁都清楚,他是怎么样。
但,他们现在互不相识,要如何取得家主的信任呢?要不然,他也先从家仆做起,后面在当儿子?
源熹晔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着,要怎么定位自己和两位家长的关系。
神里绫人看着他敬畏的模样,稍微重复了源熹晔对他的称呼:“家主?”
他反复斟酌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下垂些许,略带惋惜的问道:“不叫父亲么?”
托马:“?”
他一脸震惊的看向神里绫人,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神里绫人浅笑着,凝望着同样眼睛变得溜圆的源熹晔,食指弯起,抵着唇瓣。
在须弥与旅行者会面时,他也听闻不少与【原熙野】有关的消息。
这个名字出现了两次,一次枫丹,一次须弥,都在本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这个孩子外形融合亲族的外貌特征,身上更是流淌着两位亲族的血脉。
而被他选中的两位亲族,都是互有情意,未曾言明。
神里绫人端详着源熹晔的脸,阖眸思索着,心中有了些数。
这孩子的外形随了他和托马,谁和谁互有情意,已经无需多言了。
根据旅者推测,这孩子两次降生的任务目标,都是获取亲族的好感度——换而言之,他在不断的寻找【爱】。
【爱】这个字涵括太多东西,每个人对此都各有体会,亦有不同想法。
这位一直以孩童形态,去寻求爱意的可怜人,想必未曾有过美好童年。
只不过,很可惜,神里家未来的继承人,注定不会有太多空闲的玩耍时间。
至于【爱】……
神里绫人垂眸,瞥了一眼身侧的那抹红袖,眸底漾着浅光。
——他或许源熹晔足量的爱,但,他相信,托马一定可以。
无论是谁在托马身旁,都会被他满满的活力与热忱包裹着,令人感觉到无尽的温暖。
更遑论,这是他们的孩子……
神里绫人的视线变得稍显柔和些,眸中碎光粼粼。
“父亲。”源熹晔听到他的话,双眸亮晶晶的看向神里绫人,立即从善如流的改口。
不知为何,他最开始一开始感到的沉甸甸情绪,和心底小小的不安,突然被一扫而空。
源熹晔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不再有一开始的踌躇和拘谨。
他挺直腰背,唇瓣弯起,喜笑盈盈。
这个侧头含笑的小模样,乍一看和绫人极其相似,特别是唇角下的那一点痣,位置完全一致。
托马心神一震,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一只等比例缩小版的家主,坐在自己正对面。
天呐?家主大人刚刚那句问话……
难不成,这孩子是家主大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不,不可能,以家主洁身自好的性子,若非情投意合,结为姻亲之人,绝不会有任何私相授受。
而且,家主今天跟他坦诚,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
说起来,要是细看,这孩子五官只有三分似家主,更多的部分,应当是随了……母亲?父亲?
不对,小晔原来是一只小柴犬的模样。
难不成家主看上的人是位化形为男的妖怪?
如果是这样……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托马思绪万千,努力推测着一些合理的可能性,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身旁淡定的神里绫人,碧眸里带着一丝不解,但,他还是压住内心的好奇。
这些年,他为家主做事,学会了很多实用计谋,也懂的不少的繁文缛节。
最简单的一件,莫要当人面谈其事,他还是清楚的。
“嗯。”神里绫人轻笑着,微微阖眸,对于源熹晔的表现,他略微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昨日游览过宅邸,是否有心仪的屋子?”
源熹晔点点头,不假思索的问道:“我可以住在托马旁边么?”
神里绫人挑眉,有所引导道:“托马要照料我的日常起居,一向宿在我屋旁,你择别处。”
源熹晔眨眨眼,坦诚问道:“可是,父亲,你在家时,大多数时间,不都是宿在书房里的么?”
神里绫人:“……”
“而且,您和姑姑时不时就会远行考察,每次都是留着托马,在家照看我呀。”源熹晔侧头思索着,继续补充道。
随后,他疑惑的做了总结道:“那我直接住在托马旁屋,不是更方便些么?”
“托马为何要照看你?”神里绫人望着他,继续循循善诱道。
他用余光偷瞄一眼托马的神态,便知道他并未将小朋友另一位亲族往自己身上联想。
托马做什么都很好,人情世故处理的更是信手捏来。
但,偏偏在面对他人爱慕时,表现的都是如此的迟钝。
或许,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念头?
神里绫人垂眸,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静静等候着,源熹晔给予一个,他所期望的、足以撼动迟钝者心弦的回复。
他也确信,源熹晔会如他所愿。
“因为,托马是我母亲呀。”源熹晔不甚理解的看着神里绫人,坦荡的开口道:“母亲来照顾我,有什么问题么?”
突然被点到名的托马:“啊???”
啊?什么?他是母亲?
神里绫人得到想要的回复,看向已经慌乱的托马,神色淡定的用茶盖,撇去茶水上出现的些许浮沫,语气平静的反问道:“你确定,我是你的父亲,托马是你的母亲?”
源熹晔点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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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神里绫人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眨眨眼,继续补充道:“托马跟我说过,小朋友不能对家人撒谎。不然,风神就不会赐福他,这辈子就只能矮矮的,长不高了!”
托马眨眨眼,听着源熹晔的话,脸上迷茫和惊讶的表情非常显著。
“噢?蒙德还有这样的传统?”神里绫人微微挑眉,转眸看向身旁的托马,笑着问道。
托马从微微回过神,双颊莫名烫起来,思索片刻,略显羞涩的开口解释道:“嗯……不是。这句话是我母亲小时候,经常跟我说的。”
“很有趣。”神里绫人望着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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