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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而他刚站起来。
鬼车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头顶的夜空中爆发出金色光芒,十分刺目,柔和的月光也被消融其中,陶缇遮挡了下眼睛,刹那,金光飞旋,随着一声巨响,他脚下的地面也震了三震。
视线也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倘若刚才没看错,他应该是被一口巨大的铜钟给罩住了。
“哈哈哈哈”鬼车再次仰天大笑,“饕餮,你以为我没点东西真敢找你吗,这是三清钟,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法器。”
妖怪有妖力,人类修士没有妖怪的力量强大才需要借助器物,但不是说妖怪就不需要额外的助力,有了法器自然事半功倍。
鬼车的话语到了铜钟内成了阵阵回响。
陶缇越发火大,他最讨厌声音刺耳。
而鬼车还在继续,狰狞的面孔中满是狠毒之色,脑海中已经有了陶缇凄惨下场的画面:“三清钟可以清除你的意识、妖力,甚至是溶解你的身体化为一滩发臭的血水,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就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九道头影挺直了脖子齐鸣。
怪异叫声冲天而起。
没一会儿,四周的草丛、裂开的地面缝隙、枯朽的木料之中钻出了蛇虫鼠蚁,可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大批的毒虫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从鬼车脚背上漫过朝铜钟而去。
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炸人头皮。
几只巴掌大小的花斑色甲壳虫最先到了三清钟边缘,它们长相奇特,像甲壳虫又不是真的甲壳虫,最有特点的是身体一般粗壮的两只前脚,刨土奇快,几秒内就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蝎子、毒蛇、老鼠全部涌入了洞中。
陶缇还在钟内,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出现蠕动感,有不少东西正要破土而出,泥土松动的迹象愈发强烈。
下一秒。
一条毒蛇嗖得缠住了他的脚脖子。
“饕餮,你不是喜欢吃吗,从古至今有什么不能入你口,但你肯定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低等虫子的食物,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哈哈哈”
鬼车还在叫嚣。
但他不敢大意,掐算着毒虫破土的时间挥起一道妖力敲击在铜钟上。
嗡——
铜钟的第一声嗡响会使人头痛欲裂,肺腑受到极大的冲击,他知道一些毒虫毒蛇要杀死饕餮难如登天,但早在周围待命的诸多毒蛇都是他精心培养而成,毒性猛烈到将上古天神咬一口对方也要损耗不少妖力。
因此,只要陶缇在铜钟内有片刻分神,再被毒蛇咬上一口。
那么今天,必死无疑。
咚咚咚,铜钟内响起打斗,从内而外发出的声音沉闷无比,没一会儿,声音弱了下去。
鬼车的心情无比舒畅。
在陶缇破坏婆罗国事件开始,他就已经对陶缇怀恨在心,邀请加入只是权宜之计,饕餮若真的入了伙,他也会想办法在某一天杀人无无形。
为确保陶缇能够分神被袭,他再次敲击铜钟。
嗡——
这一声比之前还重,似乎连空气都因为响动在隐隐颤抖。
等了会儿,仔细听去铜钟内只剩下了毒虫蛇蚁爬行的蠕动声,能想象四面八方的毒虫全部钻入铜钟内是什么场景,它们迅捷地爬上人体,穿梭在指缝间,没过脖子、撕扯开口腔,爬入耳道,就连眼窝也不放过。
空间被毒虫毒蛇挤得只有穿梭蠕动的摩擦间隙。
而被包围的人无法挣扎,因为被毒蛇咬了之后尽管失去大部分妖力但不会立马致死,只会变得瘫软无力,皮肤的触感更不会被麻痹,可以清楚感受疼痛,体会到血肉和骨头被撕咬的钻心之痛。
“怎么样饕餮,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
鬼车得意,为了以防陶缇会突然蹦出来,他在铜钟外又加了一层禁制,附雷电之能,万一出的来也会被雷电击中。
“我知道你尚有一口气在,能听见我说话,饕餮之凶悍就是被毒虫啃得剩下副骨架子估计也还能聊上一两句,不如你开口求我,兴许我一高兴可以续你几天命,如何?”
多留几天命就多折磨几天。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可铜钟内没有回应。
“饕餮?”鬼车试着喊了声,约莫等了一刻钟,还是无人应答。
难道已经死了?
他腹诽着靠近铜钟,耳朵附在铜钟上,听到内里传来咔嗤咔嗤的啃咬声,兴许是毒虫们先咬掉了饕餮的脑子导致他不能说话,心里这么想着,又一下敲在三清钟上。
这第三声蕴含了当初炼制法器的修士的部分修为,好比大妖的威压,不同的是它有实质的碾压力,外面只是敲打,内里却犹如狂风过境席卷肉身,再形象点,强横的力量就是接通了电源的绞肉机,绝对会把躯体搅成稀巴烂。
这下应该真的死透了。
鬼车心下大安,没看到饕餮死去的表情有点遗憾,但好歹除去了一个大隐患。
他解除了三清钟外的禁制。
谨慎起见,又等了片刻嘴里才念出收回法器的口诀,三清钟的大小缩了一圈,慢慢从地面升起。
刚掀开一点儿,里面便冒出浓重的白烟,带着一股股焦香味。
“这是”
鬼车倒退两步,凝神戒备,怕陶缇没死透从里面冲出来,可是白烟散去后哪有人的影子,只有一堆细长的竹签,再仔细看会发现那些并不是竹签,而是拿木材劈成的极细的一根根木条,和竹签很相似。
但功能都是一样的,拿来串肉串。
所以,饕餮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在里面做了一顿烧烤。
鬼车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怎么可能呢?!
“你在找我吗?”声音如鬼魅般出现在背后。
陶缇抬起脚踹在鬼车背部,咔嚓一声,对方的脊椎也在巨力下断裂,摇晃的身体往前栽去,鬼车不敢回头耽误时间,再次祭出三清钟,随后一声响。
接着再看,身后没有人影,是不是重新把陶缇困在了钟内也未可知。
他左右观察了番,不见任何动静,但也不得不防,青羽翅膀展开一下蹿至空中,哪想头顶猛得撞上硬物,颅骨都在这一刻有变形的迹象,脑子嗡嗡震荡眼前发黑,身形是怎么快速飞上天的就是怎么被更快砸下来的。
嘭!大地一声闷响。
鬼车半个身体凹陷进了地面。
陶缇现身,他的隐身术是见识了鲛人变色术法后找出了压箱底的法修藏本从中学的,掌握了一两成,但是够用了,手里举着一块倒塌的厂房中的水泥石板,石板附着了妖力,坚硬无比。
嘭!又是一下!
对手全部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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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泥土中,原本地上还有大大小小皲裂的地砖,此时也都卡进了地里,唯有鬼车的一只脚露在外面。
陶缇的心情还是很不爽,虽然吃了一顿烧烤,但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他现在挑食得很。
再加上三清钟的那三下敲击,这点能力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刺得耳膜作痛,眼底火气更旺了,手里的石板掂了下,觉得不够重又换了块更大的。
对方敲钟三次,他砸这妖鸟三次很公平。
妖力蓄满,石板高高举起。
然,还没落下,地上的泥巴转眼炸裂,陶缇一退,耳边啸叫响起,身边刮过一阵劲风后鬼车现出了原形,原身比起人形又暴涨了数十倍,九个鸟头抻长了脖子在夜幕下舞动尖叫,大肆开骂。
“饕餮,我要你死!”
“你一次次坏我好事,一定要杀了你!”
“报仇、报仇!”
“先啄烂你的脑袋,再吃了你的五脏六腑!”
九个足有篮球大的鸟头说话不一,但意思和目标是同一个,它们一边叽叽喳喳一边煽动翅膀,造成的飓风刮起飞沙走石。
而这点风,陶缇完全不放在眼里。
略一思忖,他扔掉了手里的石板,目光瞥向了一根足有三米长的木材,大约手腕粗细,一扬手,木材已经握在了掌中。
鬼车原形比化人形时厉害得多,飓风中夹杂了爆射的翎羽利刃,齐齐扎向陶缇,陶缇将木材横亘在胸前,左手抵上右手手背,一掌击出,木材腾空往前耸去同时如扇形般飞速转动,只听无数笃笃笃声传来。
所有爆射的翎羽全打中了木材。
此时,九个妖鸟头颅一起大张了鸟嘴,口中吐出烈焰,九道烈焰缠成一条,刹那火光漫天,光是热浪席卷过的地方无一不成为焦土。
对于控火术陶缇有不小的造诣,当下劈开来袭的烈焰,化整为一的烈焰立马被分成两股从他身侧穿过。
气流鼓动,衣衫翻飞。
单薄的影子屹立在火光的包围圈内,他每走一步,火焰便缓缓分开,像死物有了灵性,哪怕只是一团火也知道当下看似纤瘦的男生不好惹。
焰中的光芒镀在已被映照得火红的脸上,却越发衬得分明的轮廓淡漠、冷静。
陶缇开口道:“火,对我没有用。”
小时候他咬了传说中的睚眦一口,被睚眦赶入无妄火海烧了整整三千多年,玩火玩得比谁都溜。
鬼车吃惊,两道翅膀剧烈扇动,火焰在飓风中暴涨遮挡住了陶缇视线,趁此再将所有妖力集中于一击。
击没击中他不管,借着稍稍绊了饕餮脚步,他转身便逃。
之前打斗中就已受了内伤,身体损耗不小,他现在根本不是饕餮的对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惜,那一击完全没有绊住陶缇。
火光中,一道人影冲出迎头接了鬼车一击,身形丝毫不停顿,那根不知何时被扎成了狼牙棒的木材又握在了手中,妖力一震,翎羽成灰,木材又成了光滑的木材,同时也跃上了妖鸟脊背。
手中一用力,响起了一连串的嗤嗤嗤声。
大地上的烈焰顷刻熄灭,被早已拨云见光的满月华辉笼罩,勾勒出霜白之中呈现的像糖葫芦串的形状,但每颗“糖葫芦”下还连着一条“粗线”。
八个鸟头被串成了串。
鬼车摔向地面。
陶缇落在他背上,不紧不慢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扁形的塑料小瓶,单手打开了瓶盖。
剩下的一个鸟头大惊,想到自己放毒蛇咬饕餮,饕餮肯定是要以牙还牙,怒道:“这是什么毒药?!!”
“孜然。”
“”内心有一万句MMP!
第62章
鬼车一瞬间无言以对。
而陶缇是真想吃了他,墨色的瞳仁渐渐变成了琥珀色,妖形原身体会扩大自身的饥饿感,这正是他对食物渴望的表现,顺带问一句:“你在监察局注册档案了吗?”
没登记的黑户吃了就吃了,有档案的得思量一二。
鬼车又是一口气没上来,好在脑子也转得飞快,当下说道:“当然注册了!”
“好,那我吃干净点,不留蛛丝马迹。”
“!!!”
知道陶缇不是开玩笑,鬼车当机立断,忍痛连根斩断八条脖子,脖子一断,身影朝后退去想再跑一次,空间移动需要足够妖力他现在无法施展,只能凭借运气看能不能脱困。
这边陶缇要追,动作顿了顿,因为鬼车才飞出十来米,偌大的身体便轰然坠落,抽搐了几下后吐了好几口血,有人强行破了他的禁制,于是遭受到了禁制反噬。
陶缇恢复眸色。
对方从黑暗中奔来,面容冷酷,月光将男人高大身形的背影拢成一团,连体的影子蜗居在地面草丛里蠢蠢欲动,又或许只是因为来人的走动而跟着移动罢了。
他看了眼陶缇。
陶缇手里拿着的鸟头串串被自动忽略,齐镇只看到他满身是血的站在血泊之中,压抑的怒火炸裂,他看中的躯壳就是他的,结果不光被抢走还被弄得如此狼狈可怜,一踏脚把鬼车的脑袋踩进泥里,走向陶缇。
真的要疯!
当然,可怜是他自己脑补的。
“哪儿受伤了?”发音沉如海面浪涌卷起的隆隆声。
“没有,不是我的血,”陶缇说。
“我给你报仇,”就算不是陶缇的血,也应该受了不少欺负。
瘫倒在地上的鬼车颤了颤,在谭城为祸前他就知道睚眦也住这儿,在睚眦婚后不久他还去过新江北路的别墅,了解到与饕餮结婚是分房睡,彼此身份没有道明,这也是他放心作恶的原因之一,想着他们不会联手妨碍他。
可惜事与愿违。
而之所以先找陶缇谈判就是睚眦比饕餮还不好惹,当下奋力抬头吐掉嘴里的泥巴指着陶缇,想拿陶缇真实身份的事来拖延时间:“他没受伤,他其实是”
“我不喜欢要死的人还屁话这么多,”齐镇已经抡起了拳头。
话题戛然而止。
睚眦想刀一个妖怪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一个鸟头到底是如何惨样陶缇不知道,因为那一拳头直接把脑袋摁进了泥土里。
紧随而来的天狗、齐泗和为了找哥哥小俊也大胆跟来的小凤,都只看到齐镇对着一个土坑不停地击打,像极了用杵臼搡年糕。
“猫哥哥,他在干什么呀?”
他们没有靠太近,小凤还不太清楚状况,拉了拉天狗的衣服问。
天狗赶忙捂住她眼睛:“小姑娘还是不看的好,还有,我不叫猫哥哥,我是天狗。”
“狗哥哥?”
天狗牙疼:“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小凤嘻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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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泗则快步走了过去,瞄了眼土洞,立马别开眼,劝道:“二哥,别打了别打了,这妖怪已经死了,咽气儿了,没了,走了。”他用了好几个代表完结的词试图把齐镇的理智拉回来。
前几天他还收到了的大哥的消息,说二哥最近一次失控是在极域海,他问为什么,大哥还不说,只关照他如果回谭城的话就多看着点二哥。
齐镇听不进话,一瞬不瞬盯着土坑。
一拳接着一拳。
恍然重回到了梦里的场景。
“二哥!”齐泗忽然大吼了声,“行了,真的别打了都成泥巴了,你还是赶紧检查检查二嫂的状况,人都被你吓傻了!”
齐镇的动作微微一滞。
见这话灵光,齐泗再接再厉:“你快起来看看,他脸白得跟纸片儿似的!得马上送他回家。”
天狗满头黑线,老大哪里脸白了,明明红得可以好吗。
而陶缇的眉头不由得耸了下,手里还握着串串,纠结着到手的食物是直接吃了还是应该当着他们的面儿扔了。
还没想好,有人到了面前。
齐镇不管什么狗屁鸟头,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沾满血污的脸,一把夺过串串扔了,果然是吓傻了站着一动不动:“这么脏的东西拿在手里干嘛,又不是吃的!”
陶缇一下黑脸。
在齐镇看来就是他一人和妖鸟缠斗,体力已经耗尽,这才脸色奇差。
不由的,放缓了点语气:“是我来晚了。”
一旁,齐泗惊了惊,这算不算是二哥在和一个人类道歉?
“不,”陶缇太阳穴突突了两下:“是你来早了。”
再晚来一分钟就可以把鬼车全吃了。
“你这是在说反话怪我?”齐镇两手一左一右抹掉陶缇脸上的血,因为有点用力,把脸都揉变形了,确定脸上没出血后扯住陶缇的衣服下摆就要掀起来。
啪,被陶缇打掉:“干嘛?”
齐镇又控制不住烂脾气,开始咆哮:“我还能干嘛,看看啊,有没有蹭破擦破你自己不知道的,没见过笑着笑着才发现肚子上捅了把刀的?”
想象力很丰富。
陶缇偏了下头,尽量不让耳朵受罪:“你电视剧看多了。”
可齐镇神情严肃认真,不是在打嘴仗,不由分说又要去掀衣服。
齐泗见状忙不迭拉住他:“二哥二哥,荒郊野外的拉拉扯扯不方便,回去再检查来得及。”
看向弟弟的眼神转变成阴冷。
凉飕飕的。
二哥的脾气其他兄弟都了解,最不喜欢别人反驳他和他对峙,齐泗硬着头皮把他拉一边,附耳小声说:“关键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你当众把二嫂衣服扒了,他会害羞。”
“害羞”两个字着重了语气。
齐镇又去看陶缇,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害羞,但是考虑到对方寡淡的性格,就算真的害羞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于是点了下头:“行了,我知道了。”
齐泗松口气:“哦,对了,这妖怪是不是采花大盗?”
齐镇道:“不知道。”
“啊?”齐泗一愣,“不知道你就打死了??我以为你起码会问一问,那死了我怎么交差,案子我是结了还是不结?”
“随便你。”
“随”齐泗指着自己,话没说完,二哥已经不想搭理他,径直从面前走过。
齐镇拉起陶缇到一颗树后。
陶缇疑惑:“你有事?”
有事,可以是问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是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而陶缇的问话涵盖两者,毕竟齐某人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齐镇把自己衣服脱了丢给他,背过身道:“换上。”
陶缇一森*晚*整*理点不矫情,鬼车断颈时八个脑袋一齐喷血,别说脸上身上,连裤子都被血浸湿了,能暂时换件干爽的衣服自然会舒服不少。
“自己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受伤。”这茬儿在齐镇这儿还没过。
换了平时,陶缇会直接说没有,但齐镇老在他有没有受伤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多加了一个字:“真没有。”
“嗯。”
“谢了,”指的是衣服。
他脱了染血的白T将齐镇的衣服穿上,看着草地上拉长的朦胧影子动了动后抬起了手臂,是齐镇转了过来,本以为对方又要拉他,哪想是掐在了腰际。
他一个手刀往后劈。
齐镇接招,握住了腕子,掐着陶缇腰际的右手掌心温度攀升。
微微刺痛扎在皮肤上。
一瞬,齐镇松了手。
陶缇掀起衣服,腰上多了一个花朵形状的印记,瞳孔几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露出几许茫然。
齐镇认真道:“放心,对你没有伤害,就是在你身上做个标记,万一有下次我可以更快找到你。”
一听,陶缇的脸色更差了,也就是说以后再一起遇到类似事别说吃了,就是连根鸟毛都衔不上了,抿了下唇:“我想去掉。”
“不行,”齐镇又开始撒谎,“这是我们齐家的家族印记,好比结婚盖章,你和我结婚了就得打上,你自己去不掉。”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等你死了能自动消失吗?”
“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呢?”
话题突然就偏了。
“不然为什么要和你结婚?”陶缇反问。
齐镇一噎,怒气腾腾:“回家!”
天狗和齐泗在二人从树后出来时也收拾好了鬼车的尸身,拿废墟里露出的几个蛇皮袋给裹了。
齐镇朝弟弟齐泗招了招手,齐泗一过来他就把人上衣给扒了,然后给系在了陶缇腰上遮住染红的裤子。
齐泗贼兮兮和天狗咬耳朵:“我告诉你,我们家有很多兄弟,就属”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二哥,“最缺德!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有异性没人性?”
“不是吧,”天狗为老大正身,“我老大是男人。”
“哦哦,那应该是为富不仁?”
“好像有点对了。”
齐镇回头,阴恻恻的目光射向齐泗:“我听见了,回去收拾你们。”
齐泗立马闭嘴,他不知道二哥对陶缇平时怎么样,对亲兄弟是绝对不手软,不过幸好加了个“们”字,嘿嘿笑着面向天狗。
天狗张了张嘴,气到翻白眼。
自己是不是被陷害了?!
几人出了林子走到路边。
陶缇道:“有车来了。”
汽车大灯的光束很快到了跟前,司机也看清了路边的人,一个衣服松垮脸上脏兮兮,另外两个男人打着赤膊,还有一个略胖的男生背着包袱,甚至包袱上头还趴着脸色惨白惨白的小姑娘。
“是辆吉普,载我们几个刚好,”齐泗争着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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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拦车。”
之前寻人利用的是神识大面积搜索,能力消耗巨大,现在能坐车回去当然最好。
他跑到路中间,张开双手。
半夜出现一帮人总是可疑,司机吓了一跳,眼见对方要扑上来,方向盘一打一脚油门到底,吉普绕过齐泗滑出了S型刮得比风还快。
其他人默默看着他。
齐镇抱起胸,对陶缇侧目:“作为他哥我现在应该怎么夸他?”
陶缇:“拦得很好,下次别拦了。”
齐泗:“”
第63章
之后又路过了几辆小轿车,就是拦得下也载不了四个人和一具妖鸟尸体。
齐镇干脆一个电话给武尤,让武尤来接。
打完电话,又给武尤发去了一条信息。别墅里,武尤盯着信息好一会儿,确定是齐镇会干的事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明白就要问。
【原因?】
齐镇磨了下犬牙,背过身打字不让其他人看见:【让你干就干,问什么原因,现在是你问原因的时候吗!拿上钥匙过来接人!】
“二哥,你干嘛呢?”齐泗探过脑袋。
齐镇一巴掌推开他:“走开。”
“不是,我就看看怎么了,”虽然二哥不好惹,但齐泗就是个直肠子,“你这样子就像背着媳妇儿外头有人了,发个信息还偷偷摸摸的,你给谁发呢?”
齐镇不耐烦地扫他一眼,接着低头把没打完的字打完了。
【别说是我让你干的。】
消息发送完,腾出手了。
齐泗免不了又被一顿揍,天狗谨遵老大上次的教诲,光和小凤一起看热闹了。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了二十分钟,黑色越野抵达,这辆车不是上次的装甲越野,但也足够宽敞,齐泗接过天狗手里的东西抢先坐在了副驾,他被二哥给揍怕了,能离多远离多远。
陶缇也随后上车,而小凤是魂魄,有没有位置都可以。
“先去监察局,我把这玩意儿送了,”齐泗拍了拍蛇皮袋捆成的包袱。
武尤道:“好。”
待大家都坐稳后,越野启动。
虽然鬼车已死,但陶缇也了解了些讯息,“采花大盗”和鬼车并不是同一个人。
鬼车是幕后操纵者,可从他对“采花大盗”的态度来看,对方在这件事上办得并不好,也许就是基于“采花大盗”没有杀人,而是在几天后把掳走的女生放了回来。
他将打斗过程和自己身体的状况掠过,只提了知晓的信息。
天狗抛出疑问:“那鬼车一死,是不是代表‘采花大盗’不会再作案了?”
小凤也想到了哥哥:“我哥哥是不是也能回来了?”
陶缇道:“不好说。”
天狗点头,他和老大中间隔了个齐镇,说话时还得身体前倾:“也是,起码也要等几天看看情况,诶,老大,那他有没有说让人抓这些女孩子干嘛?”
“没有,他身后还有团伙,具体是谁有什么计划就算他敢说你敢吗?”之前鬼车言明只要他加入就可以全盘托出,但想想也知道只是诱他加入的钩子,入组织也不是说句同意就当入了,必定有伤天害理的事等着他。
届时托出的计划是真是假更不可预知。
“二哥,你怎么看?”齐泗转过身来,大胆一问。
一般作孽的妖怪脑子里的想法必定奇奇怪怪,所以问他二哥就对了,毕竟脑回路都不太一样。
齐镇对弟弟都不手软对别人就更不会嘴下留情了,道:“依我看,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是脑子里长了蛆,要么就是屁股长在了脑袋上得了便秘,或者”
陶缇想起那几个没来得及吃的脑袋,再结合齐镇的BB,一下食欲大减,盯着齐镇:“别说了。”
一开口总有让他打人的冲动。
“行,不说就不说,以后求我分析老子都不分析,”看在陶缇今天独自面对妖怪的份上,齐镇暂且不计较,双臂一抱,靠着闭目养神。
齐泗也闭上嘴,就不该问二哥,嘴里没句有用的。
去监察局前,他们先去了小凤家。
简春兰晕了没多久就醒了,一直在家里等消息,也盼着小俊可以回来,但是他们离开后家里静悄悄的没任何动静。陶缇把小凤留在了她自己家,又回了趟当铺把帝江捎上,因为鬼车的话,他不放心帝江单独在当铺。
他和帝江身上还牵连着鬼车背后团伙的秘密,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车子在监察局门外停了,齐泗下车,之后他与天狗和帝江去了齐镇住处。
想回房洗澡换衣服。
一开门。
陶缇愣了愣。
房间里的大床被砸了,碎成了木头渣,床垫扯成了烂絮,填充物堆积在木头渣和同样碎裂的床头柜上,墙壁被刮花还被泼了红色油漆。
这个房间没法住人了。
“哇~~老大,你这是得罪谁了啊,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把你房间弄成这样?”
天狗抱着帝江张大嘴巴,但一想这里是谁的家,谁有胆子在齐大总裁的家里放肆,那罪魁祸首自然是
齐镇走了过来,左手撑住门框,右手端着刚从厨房里倒的水,看了眼房间,朝武尤吼去:“谁干的!哪个狗东西溜进来干的好事?在我房子里撒野被我逮到一定抽他筋扒他皮。”
一句话把武尤和天狗都捎带上了。
天狗嘀咕:“骂人能不能别带上狗字,狗怎么你了”
端夜宵出来的武尤面无表情,放下汤锅,举起自己的掌心拔掉虎口扎着的一根木刺,说:“一个疯子叫人干的。”
齐镇拿眼神把武尤从头到脚剐了一遍。
“什么疯子?”天狗问。
他没看明白情况,齐镇这么一吼,武尤再这么一说,他还真信了,如果不是齐镇本人那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齐镇接过话:“别管是谁干的,我家里没装监控查也查不明白,”说着低头喝了口水,喉结咕噜滚了两下,抬头时对上了陶缇目光,心里莫名一虚,要不是结婚第一天他放过狠话,说要是敢进他房间就把人弄死,他不至于唱这么一出。
陶缇看着他装。
看到房间一团乱时就想到是齐镇让武尤干的,再联想到先前鬼祟发信息,更加确定,就是不明白原因。
这个白痴,又想干嘛。
他冷冷道:“几个意思?”
齐镇又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喉咙。
正题来了。
“二楼的卧室可以给你家小员工和小红暂住,其他房间没床,你的房间住不了人了,重新装修也得花时间,我勉为其难让你和我睡。”
既保全了面子又说出了想法,最重要的是他想把陶缇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再被乱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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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的怪鸟给掳走了。
在一旁的天狗陡然开窍,说了一大圈就是想睡老大呗?
“啊啊房啊!”帝江扭着肥肥的身子说话,它想说房间够多,但那个“多”字还不会,天狗当即捂住它嘴,分分钟闪退。
少儿不宜。
“就这件事?”陶缇波澜不惊。
“怎么?把房间分你一半你还不乐意了?”齐镇挑高眉梢,白开水喝出了老酒的架势,提出这个建议本来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陶缇要是不同意面子就直接被踩脚底了,眼睛死死瞪着人,“老子给你加钱!”
“多少?”
“”问得比自己脑子转得好快,齐镇都没想好金额,当然他不差钱,“五百万。”
“一千万。”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成交。”
“我说的是一晚。”
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几乎要涌回喉咙把齐大妖呛死,有钱是一回事,花得冤枉是另一回事,臭小子太会宰人了!但自己要求的怎么着也得自个儿吞了:“好!”
还在客厅旁观的武尤重新回了厨房,原以为陶先生要吃亏,看齐镇倒贴还得掏钱他就放心了。
“先去洗澡,”齐镇朝楼上努了努嘴。
陶缇上楼,之所以同意,也是料定以齐镇的性格不会拐着弯的干龌龊事,无非是他们有名义上的婚姻,而自己被鬼车带走伤了他狂妄自大的自尊心了。
倒是能理解人类的这种想法。
自己放在桌上的摆设不喜欢被陌生人拿走。
“我说到做到,一天一千万你记账,以后总结,”齐镇从衣帽间拿了自己衣服给他,之前睡在当铺,被子上有陶缇的气息,挺好闻,不介意自己衣服也沾点,“明天让武尤给你买新的,衣帽间也分你一半。”
老天开眼了,睚眦难得大度。
“嗯,”陶缇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
但某人总要犯一犯欠。
齐镇在床边坐下,似笑非笑:“看在我牺牲这么大的份上,你就算不喊我一声恩人是不是也得给我露个笑脸,以后睡觉前帮我热牛奶,累了帮我捶腿,起床你得叠被,房间里的卫生,洗手间的垃圾你应该满怀感恩地承包,说以后这些都你来做?”
陶缇凉凉地看着他,好好的一个人就是长了一张嘴:“好,以后这些你来做。”
“”靠,老子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满怀感恩,感恩你煞费苦心砸了我房间还非得倒贴钱要让我同住,”陶缇站在浴室的门缝后,直视着齐镇重复,“感恩。”
啪,关上门。
“”
齐大妖没感受到一丝丝感恩,只有赤果果的嘲讽。
镜子前,陶缇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还残留的一点点淡淡的血水顺着鬓边滑落,他又掬水抹了把,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劲腰线。
低头,手指摩挲了下小花形状的印记,轻触时皮肤上还有些许刺痛,侧过身,镜子照着左肩后的肩胛骨。
上面有个一模一样的记号。
从他开灵智时便记得有了,一直当做胎记。
是家族印记嘛…
第64章
陶缇面对着镜子。
早有的胎记已变得极浅极淡,不似腰上那般鲜明,是历经了数不清的岁月沉淀已和周围皮肤一样平滑。
沉默着看了会儿,洗澡、洗漱。
然后走出浴室。
齐镇也刚好擦着头发进来,他在四楼的浴室冲了澡,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心道自己是看在这具壳子太瘦弱怕以后用不了,不是为了照顾一个小小的人类,更不会承认他大妖怪竟然给别人倒奶。
杯子往陶缇手里一塞,嘴上使坏:“我喝剩下的,给你了。”
陶缇握着玻璃杯,手心里传来淡淡的温度,抬眸捕捉到了齐镇眼中的戏谑,他也不是吃素的:“辛苦你了,喝剩下的还特意装进杯子里,以后想伺候我直说。”
“”擦!
大眼瞪小眼。
齐镇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总被陶缇摆一道,呲着牙,露出狰狞凶相,手里的毛巾在空气里抽了下,带出一声凌厉的“啪”。
陶缇一口气喝光了牛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杯子放下时,齐镇也狞笑着到了跟前,手里的毛巾被拉扯得绷直。
陶缇不动声色,实则暗中蓄力,趁其不备,一声闷响拳头击上了齐镇的小腹。
齐镇略一弯腰,嘴里嘶了声,换了普通人已经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但他也是毫无防备之下挨的,能不痛吗,这小子的拳头还不是棉花做的。
客厅里,天狗和帝江也已经收拾好自己,寻着厨房飘来的香气到了一楼,正在看武尤做了什么好吃的,只听楼上传来暴跳如雷的吼声。
“你打我干什么!!!”
这一听就是齐总吃亏,天狗回转仰起的脸,帝江扭过肥肥的身体,彼此动作一致。
武尤接着与他们介绍最新发明的料理。
楼上,陶缇不解反问:“你不是要勒我?”看齐镇的架势不是想勒死他也是想把他勒个够呛,自己只好出手。
齐镇揉了两下肚子,咆哮:“老子是要给你擦头发!”
陶缇嘴角一抽,擦个头发摆出了要弄死他的表情也只有齐镇了。
大毛巾兜在了陶缇头上,也盖住了微微放松下来却也有些迷惑的表情,齐镇这人,他看不明白,所以一直有保持警戒心,只是现阶段没看出来齐镇要对自己不利,但人类也有句话,叫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头顶上方传来擦头发的轻柔触感,额前凌乱的发丝偶尔掠过眼睑。
他道:“齐镇。”
“怎么?”齐镇十分不爽地掀开毛巾,露出了陶缇一半侧脸和仰视他的眸子,乌黑瞳仁像清澈微凉的湖水里掷入了一颗晶莹的紫葡萄,脑子里这么想时,手已经摆正了毛巾露出了对方整张脸,大毛巾裹着陶缇脑袋两侧,继续揉搓。
某妖有了一种rua宠物的满足感。
心情好转。
陶缇问道:“你给我做的标记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了,家族印记。”
“为什么是花朵形状,有什么含义?”
“二哥!二哥你们快下来!”外间楼道传来的喊声打断了陶缇的询问,然后是咚咚咚的叩门,齐泗在门外说,“我打听到了案件最新消息!”
“知道了,”齐镇吼回去,三两下用自己妖力把陶缇头发烘干了,也弄成了鸡窝头,相当满意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好了。”
陶缇一摸,面孔刷得沉了下来。
有够无聊的。
几分钟后,大家齐坐在客厅,人手一碗夜宵边吃边说。
齐泗将鬼车尸身上交了谭城监察局,也是到了后才知道,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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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局长已经帮他向谭城监察局打过招呼,所以晏湖和夔牛早就介入调查,但是和他当初说的一样,下一个目标的受害人很难确定,于是派了不少小妖出动,分别在各行各业里随机选择一些年轻女生保护。
也算是大海捞针,万一保护对象是目标就有了追查的线索。
“这不,线索就来了!”齐泗仰头一骨碌喝完汤,手在茶几上那么一拍,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茶馆说评书,“我刚和他们谈完,城南那边的小妖怪来汇报工作,你们猜怎么着?”
“说,”齐镇懒得猜。
齐泗不敢卖关子了:“就在今晚,又有女生失踪了。”
陶缇道:“什么时间段?”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我特地多留了一会儿听了听,就是我们去简春兰家那段时间,这不是更确认了鬼车和‘采花大盗’不是同一个。”
天狗道:“还说明主谋死了下属还会继续掳人,坏消息啊。”
“总比没消息强啊,”齐泗接着说。
据了解,这次出动的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女生在逛路边摊的时候看见了只小兔子,于是追着兔子跑了,负责看守她的小妖就没怎么上心,结果女生拐个弯就不见了,现场就留下了一个包。
陶缇:“这么看,他掳人的手段很多,不一定都是派遣小鬼。”
齐泗:“可不是嘛,防不胜防。”
天狗:“不怕直接干架的就怕这种偷偷摸摸的,难缠,我们下步怎么办?”
“我看就这么办,”齐镇开口,同时拿起筷子插上砂锅里的鸡腿,一搅把整根腿拔起放进了陶缇碗里,投喂等于变相驾驭,他自个儿在脑内自嗨。
天狗和齐泗还等着他下文。
齐泗眨巴着眼睛:“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刚才的说的就是一句废话。
看向只剩下点汤渣的锅,天狗和齐泗在内心狂扎了一顿小人,为了抢个鸡腿手段都用上了。
天狗转而问陶缇:“老大,你有什么办法吗?”
既然管了肯定要管到底,陶缇沉吟片刻,倒是有个办法但说出来不太妥当,先按下没提,照对方放归女生的时间算,主播小夏这两天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你负责联系一下小夏直播的搭档,看看能不能了解更多有用的情况,”陶缇到。
天狗收到命令:“没问题。”
齐泗说:“那我还是接着跟进监察局的调查,咱们有新消息多互通。”
吃饱喝足商量完,回房的回房。齐泗拉了齐镇在大门口说话,作为弟弟自然要关心关心自家哥哥的身体状况:“二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觉得你打人还挺有力气的。”
“你想说什么?”齐镇活动了下脖子,动了动指关节,目光淡薄不苟言笑时看着比暴怒还危险。
齐泗讪讪一笑,稍稍离远些说:“我听监察局的人说最近有个神秘成员加入,二哥,该不会是你吧?”他是自发帮晏湖打听来了。
齐镇不答,只道:“我都想起来了。”
齐泗十分疑惑:“什么?”
不自觉摸了下后脖子,被二哥的眼神盯得发毛。
齐镇慢条斯理,慢慢往前走了一部:“你觉得呢?”
齐泗认真思索,难道是想起了以前对他们有多么缺德,偷过他的壳儿,锯过大哥的牛角,给四哥五哥招过黑,洗劫过七弟的药田抢过小九的奶瓶现在觉得对不起他们,心里有愧?
但心里的想法不敢表达。
“我不知道啊,”摇头反问,边说边退,“你想起什么了?”
齐镇刚才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没有心虚是真不知道,没诈出来也觉得无趣,忽而神情一松,又显得十分懒散道:“想起你身上有股狐狸味道。”
“……”齐泗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闪得飞快。
独自逗留了会儿,齐镇也回了房。
房间没开灯,陶缇已经先睡了,武尤帮他多拿了一床被子,被角盖着上半身,但他没有那么快睡着,只是闭着眼而已。
房门开了又关,然后床边传来凹陷感和某人躺下时的窸窣声。
“你有办法吗?”陶缇睁开眼。
“有,蠢办法,”齐镇知道他问什么,抓过自己的枕头垫在脖子下,不再开玩笑,正经说,“把谭城大大小小的妖怪全部集中起来,不管上没上监察局编制全部分派搜索任务,也许不出几天就能抓到他,也可能逼得他完全销声匿迹,再也抓不着。”
“集中所有妖怪这点就不现实。”
“所以说了是蠢办法。”
陶缇默了话语。
他们没有见过“采花大盗”的真实面目,不清楚是何妖怪,也尚不明确抓女生放女生的目的,很难入手。
唇微微动了动,原想说让齐镇以后出门当心些,毕竟鬼车是他杀的,一转念提不提醒的也没所谓了,芯子已经坏了随时都会离世。
“你最近有去医院复查吗?”
身边人不再说话。
陶转过脸看去,齐镇面朝他睡着了,比前两晚在当铺入睡得还快,起码没有废话一堆了。
人类很容易疲倦和犯困,别说是生病的了。
果然,已是外强中干。
翌日一早,天狗吃过早饭出门,才跨出玄关,身后一阵脚步呼哧呵啦朝他奔来,一团红影不带停歇从门边的缝隙里冲出去,活像火烧着了屁股。
他傻眼,想跟着去说一声不就得了,忙不迭也叫着追上去全力把帝江扑了回来,最后在帝江抽风似的叫唤中妥协。
一起前往笑笑公寓。
笑笑是小夏搭档也是好朋友,如果人回来她应该能知道。
他们上次去过一回,女生也给他们留了电话号码,他提前询问了笑笑方不方便见面,而刚坐上公交没多久,笑笑再次联系他。
“小天,刚才夏妈妈打我电话,让我过去她家,我现在已经下楼了,要不你转道也来夏家?把上次和你一起的小哥哥也叫上行吗?”笑笑语速急切。
天狗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小夏回来了,可是阿姨说她疯了。”
第65章
天狗心里一沉。
把人折磨疯了姑娘后半辈子的大好年华就毁了,简直是作孽,电话挂了,他带帝江在下一站下车,手机里也收到了笑笑发来的小夏住址。
城东三里胡同12号,与公交车开往的方向正好相反。
“啊啊啊!”帝江疯狂扒拉他裤腿,路过不少人朝他们投来探究目光。
天狗头大,努力把胖身体往咯吱窝里一夹避到人少的角落:“我知道你担心,这不还没看到情况嘛,先别急,我马上给老大打个电话。”
帝江啊了一声后安静下来,爪子却没松开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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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它有多喜欢主播小夏。
这边,陶缇已经起床,接到电话时正在洗手间刷牙,突兀的电话铃声、漱口洗手的水流纷杂其中,而床上的人依旧是昨晚面朝他侧躺的样子,位置没有挪动过分毫。
但其实早醒了。
“我出去一趟,”陶缇走到床边。
落地窗外洒进大片金色,斑驳晨光落在床面,齐镇侧卧前方正好留出了一片阴影。他才翻了个身睁开眼,已没了丝毫困倦,说:“白天应该出不了事,我就不和你去了,晚点我得去公司一趟。”
甩手掌柜当久了偶尔也得去打理打理,私下里再和钟玄通通气,看看这案子到底还有何遗漏。
谁叫他现在是监察局一员,另则今早一醒感觉精神比以前好得多,这是又有了功德在身的体感,至于原因,唯一能解释的应该是灭了鬼车一事。
不是鬼车罪孽深重,就是已不该在世。
“好,你要是有了其他消息随时告诉我,”陶缇揣上手机,走出房间时撩了下门,但房门没关严晃悠了下撇开了条缝隙。
他回头想把门带上,却从门缝里瞧见齐镇扯散了他叠好的被子放在鼻子下,颦着眉一脸认真嗅来嗅去像找什么。
陶缇顿了下。
这人不正常因素还是占了绝大部分。
而且,那一头是他盖脚的。
不忍再直视,他赶时间出门,才要打车便遇上了前来的齐泗,于是调头载上就在新江北路公交车站的天狗和帝江一起前往城东三里胡同。
城东是老城区了,胡同巷子多,因沾了点古遗迹一直没有拆迁,去年他接了单子来过这儿,当时整片三里胡同不少地方都在翻修,从胡同外看,面貌已焕然一新。
“是这儿吧?”齐泗朝对面指了指,靠边停车。
“是这里,”陶缇说。
天狗和帝江坐在后头,车刚停下,帝江疯狂从天狗怀里挣脱,扭得仿佛中了敌敌畏,幸亏齐泗眼疾手快咔哒一声锁了出门,好笑道:“它什么情况?疯了吗?”
它还凶:“啊啊啊!”
要见小夏!
天狗捉住它一只脚提溜回来:“是疯了,特别喜欢主播小夏,要不是它天天关注人直播当初我们还不知道小夏真失踪了。”
齐泗笑了笑,从车兜里拿出一个黄色纸袋递到后头:“给。”
帝江在空气里嗅嗅:“啊?”
天狗接过打开,里面是橘子。
齐泗道:“给它吃点东西兴许就不闹了。”
天狗拿了一个橘子三下五除二剥完皮直接塞帝江啊啊叫的嘴里,帝江吸溜了下汁水后,猛得疯狂咀嚼起来,身体往后靠靠挨着椅背坐好,一个橘子就把它毛给顺了,安静等着齐泗把车泊好。
“嘿,神奇啊,没想到吃点东西你就安静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下车时袋子里的一打橘子只剩两个了,剩下的连皮带肉被帝江全塞进了嘴里,天狗拎着袋子,拿出其中一个,“老大,你要不要来一个?”
陶缇看了看帝江,对天狗道:“平时你辛苦了,你吃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不留神,袋子被帝江夺走了。
天狗把手里的橘子剥了,不偿不知道,一嚼,倒吸一口冷气:“嘶啊”
酸到脸部扭曲变形。
三人进了胡同街,天狗找了个垃圾桶吐了,快两步跑到陶缇身边,捂着牙口,齿缝间的酸涩还挥之不去:“我以为不应季的水果就算不甜也不应该酸成这样啊,”又对齐泗说,“齐先生,你这怕不是自己种出来的吧。”
齐泗哈哈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橘子是酸的,不然你怎么能对吃的无动无衷?”天狗怀疑,以及已经有百分之九十肯定。
陶缇微一侧目,睨着龇牙咧嘴的天狗,就差直接说他不成气了,提醒道:“上次去超市买过橘子。”
上次,也就是从星光大厦回来那次,那天超市里的橘子特别甜,试吃的时候天狗就尝了两个,还夸了几句好吃,当时递了一个给帝江,帝江尝了一瓣就不吃了。
所以它是不喜欢吃甜的,反之也就是说喜欢吃酸的?
天狗顿悟,同样斜睨陶缇,试图用眼刀子戳老大,不提醒就算了还这么损!
陶缇观察着周围的门牌号:“再斜一个明天帮你把眼珠子捐了。”
狗子端正态度,目不斜视。
大家顺着标注的序号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后连排都是数字十打头,街面也比入口宽敞些,但没有太平巷那边能立店面,只是路两边多了自行车、小毛驴,偶尔有叮铃铃的老牌自行车从身边经过。
再往前,便是小夏家的住址。
“什么早上回来的,警察是早上来的,但人是昨天夜里就回来的好哇啦!”
“哎,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作孽哦,人是好端端的呀,但是脑子坏掉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要是换成我闺女,直接打死算了。”
“那她有没有”几个阿婆聚在夏家门口嗑瓜子,其中一个挤眉弄眼,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表露得明白。
“这种事也不好说,谁知道呢。”
看着胡同里来了几个陌生人,阿婆们住了口,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陶缇上前敲了敲门,阿婆们的目光更热切了,全然看热闹的神情。
“诶,你们是干什么的呀?森*晚*整*理”一人问。
齐泗直接出示证件。
问话的阿婆闭上嘴,目光还在他们身上。
等了会儿,无人来开门,但里面有砸东西的动静,隐约还能听见尖锐的骂人声,这些阿婆、妇女凑在一起就是来听墙角的。
不用老大示意,天狗马上给笑笑打电话。很快,笑笑来开了门:“你们进来吧。”
“诶,小姑娘,”最好事的婆婆丢掉瓜子赶忙拉住她,“里面怎么样了?我跟你说,我那个亲戚他本事很好很有名气的,如果小夏”
笑笑狠狠白了她一眼,拽开阿婆胳膊:“有病你自己去治吧,滚!”
阿婆当下目露凶光:“嘿,我说你”
嘭,笑笑直接把门关了,道:“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居然建议小夏去精神病院,我看她才应该去治治脑子,哦,麻烦你们了,特地跑了一趟。”
她领人穿过院子。
陶缇问道:“情况很严重吗?”
天狗也挺担心的,要不严重那些碎嘴的阿婆应该不至于说出这种想法,不过他们还真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