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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旧时光 南方之下 56177 字 2024-03-01

等到它真正发生,却?有一半的事与愿违。她是愿意,可这种愿意,和很爱他的愿意又不一样?。

沈宗庭额角汗珠低落,带着?灼人的温度,滴落到她锁骨。滚烫的不止是汗珠,还?有别的。

接下来?五天她果真没下床。准确地说,是没走出这栋房子。

一半的时间用来?昏睡,另一半的时间醒着?被他攥住脚踝抬起,在睡和醒的边界,他把饭抬到小桌子上?给她。

似乎是沈宗庭忍了太?久,所以一爆发,恨不得全部倾泻下来?,要她满满地承接住。孟佳期在疼痛羞愧之余,更感没脸见人。她依稀记得最?后?一刻她才被他抱上?五楼房间里的。那时,月影投在粉白墙壁上?,映出上?下相叠的人影,体?型差距悬殊。分明,她已经不算娇小玲珑那一挂,但在他怀里就?显得格外地小?

她月白的浴袍和他的浅白色西装,交错着?杂乱地掉在二楼的衣橱旁,他忍冬纹路的领带上?压着?她的绑带蕾丝。

仆欧们收拾的时候,铁定?会看到。她和沈宗庭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怕是都知道了。这让孟佳期觉得丢人。床单布草被他们弄得湿漉漉,一天要换好几张。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水分,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缺“水”。

沈宗庭还?很坏,每每他吃饱餮足,就?倒水给她,手拿着?马克杯送到她唇边。

“期期来?喝水。”他嗓音沙哑到极致,杯子体?贴地为她倾斜,让杯口位置对准她的唇。“乖,宝贝缺什么就?多补一点儿。”

她也是真口渴,咕嘟咕嘟喝水喝得也多。她就?着?他的手喝水,不说话时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每每这时,他止不住地亲吻她,吻一吻她散乱的、濡湿的鬓发,吻吻她圆润的、被他逗弄成玉红色的耳珠。心里的爱意满得简直要溢出来?。

第五天清晨,在无休止的放纵里,沈宗庭强烈的渴切总算消下去一点。

他照例把早餐端上?来?给她。鱼蛋烩饭,烤吐司和烟熏鲱鱼,她很饿,能把它们统统扫光。

这几天,肚子总是填不饱。好像里头?有一个无底洞。明明她也没有出多大的气力,几乎都是他在动,怎么她会这么累?

看到她胃口好,沈宗庭心情也好。他就?在旁边看她用小银勺一勺一勺地把烩饭全部吃下去。经历了身体?的水乳交融,他似乎更爱她了。目光贪婪又满足地描摹过她,描摹过她柔软蜷曲如海藻的长发,白中透红的脸颊,湿漉漉的双眸,笼在月白睡裙下曼妙又妖娆的曲线。

这一处,那一处。从她发际线平整细密的头?顶,到她不盈一握的纤细,到她可爱的,会蜷缩起来?绷得紧紧的脚趾,都是他的,任由他轻怜蜜爱。

孟佳期试图无视沈宗庭的视线,向窗外瞅了一眼。巨大的拱形窗外,蓝天白云,云朵柔软如棉花糖。

原本后?花园里只有山茶花,裁在盆栽里,小小的一株,非常精致,如今却?多了玫瑰。荆棘之上?,玫瑰花蕾已经全然地绽开,妖娆无格。

看山茶花和玫瑰交相辉映,孟佳期不觉一怔。

为什么这里会有玫瑰花?

其实第一晚结束后?她是月中的,他不得不采取别的方式来?纾解,像欺负她似的,用了她纤细柔嫩的双足和小手。半哄半强迫地让她攥紧,个中滋味也快美难言。

孟佳期记得她曾听一个仆欧议论?过,后?花园只会种女主人喜欢的花。

山茶花是沈宗庭母亲喜欢的,而玫瑰,却?是她喜欢的。

为什么会种玫瑰?难道是因为她吗?

她很快掐断这念头?,并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就?像她不可能成为这幢古老豪宅的女主人一样?。

只是SexPartner而已。等这段关系结束后?,她仍不知归于何处。

“看我干嘛?”察觉到他过于明显的视线,孟佳期脸红,斜睨他一眼。实在是他目光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他的视线又让她想起某些羞窘到爆炸的时刻,他罔顾她的哭叫和推拒,贪婪地描摹她的嫩红,手指点上?去拨弄。

“你好看。”沈宗庭哑着?嗓子说,克制地摸一摸她的长发,目光落在被她扫空的碗里。“还?要不要再来?点儿?怕喂不饱你。”

说起来?连孟佳期都觉得自己过分。她从未过过如此被迫“好逸恶劳”的日?子。

每天一日?三餐,都是仆欧放在客厅,沈宗庭亲自端上?来?,放到小饭桌,拿到床上?给她。厨房似乎也知道他们两人“消耗过多”,每日?给他们准备的餐也都不重复,今天吃港式,明日?便吃意大利菜,再后?天吃法国菜,甚至沈宗庭还?贴心地命人煮了地道的西城菜给她吃。

他说“喂饱”,又让她一阵羞赧,这几天过得太?恍惚,都分不清是哪个“喂饱”了。

如果是那种“喂饱”,那的确是饱饱的,够够的了。只是沈宗庭似乎还?不饱,无时无刻不想将她这只娇美的猎物拆吃入腹。

都说忍得越久,爆发起来?就?越可怕,现在她是相信了。

“今天还?要待在这里?我想出门,天天在床上?没有运动,我都快闷死了。”她向沈宗庭抱怨。

“没有运动是吧?今晚上?让期期动,嗯?”他得了便宜却?还?想要更多,把餐盘挪到一边,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不要!”她羞赧地叫起来?,直觉沈宗庭这几天都变了个颜色,话里处处有机锋。偏偏他体?力十?足,来?来?回回地摆弄,精神亢奋。

他格外喜欢她的羞赧,唇角一勾,扫过她脸颊红晕。

此刻一定?是他最?爱她的时刻。他喜欢她是只迷人的小妖精,她的和他洞潜时所探索过的不一样?,温暖狭窄。在她身上?得到的太?噬人心魄,让他竟有一刻生出,她就?算要他的命他都毫不迟疑地奉上?。

除却?让灵魂都颤抖的巨大欢愉,更让他心满意足的是,似乎通过对她的占有、蹂躏、在一次次的沉沦里,他那患得患失的心好受了不少?。他想,期期一定?还?爱他。

她若是不爱,怎么会做出那样?一套西装给她?那晚上?真是太?急切,急切到连西装都弄出褶皱,萎落在二楼的衣橱旁。还?好,西装弄皱了还?能清洗熨烫,重新变得光洁如新。

他们的感情也一定?是这样?。也一定?还?能光洁如新。

沈宗庭直觉,她还?是爱他的。所以才会把她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他。他最?终是完整地得到了她的一切。明明他是一个对所谓“处''女”完全没有执念的男人,但,当晨光熹微的第二天,看到被单上?点点落红,那一刻他的心在卑劣地颤抖,恨不得抱住她,喃喃地、幸福地说上?好多遍,“宝贝,你是我的,我就?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喜欢她喜欢得紧时,什么都叫,叫她期期,叫她宝宝,叫她宝贝,叫她宝贝期期。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搂着?她,在她里面。

这样?的肆意快活,竟是之前从未体?会的。他好满足,他们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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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一切都留给了彼此。

“晚上?去参加一个晚会,如何?”沈宗庭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是梁风忻组织的。”

说是晚会,其实也是局,内核还?是资源交换。得以参加的人都是圈子里顶尖的一批,有梁风忻的亲大哥,梁家?的真正主事者。还?有李、温、方、乔等家?的青年俊秀。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正式的聚会,男士的伴侣是各自的妻子。饶是在外头?再有花花肠子的,也把花花肠子都收了起来?。

梁风忻已和高虔明订婚,才把高虔明带了过来?。因为太?过正式,所以孟佳期觉得自己不太?合适去。她要以什么身份去?沈宗庭的“SexPartner”吗?

可他好像不是这样?想。

他就?想,无论?去哪里他都要带着?她。

沈宗庭穿着?佳期给他做的那身西装,一只手半插在裤兜中,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越发现得他轮廓优越,五官俊美。

佳期穿了一袭黑色星空长裙,衣领直束到修长脖颈,雪白柔嫩的手臂也遮得严严实实——不是她想这么穿,只是沈宗庭这几天孜孜不倦地吻她、舔她,她肌肤又是极其娇嫩的一挂,被他弄得红痕点点,不得不把手臂、脖子等处遮起来?,只露出勉强逃过一劫、尚未遭受荼毒的背部肌肤。

两人一黑一白,反倒像情侣装,男方高大俊美,女方窈窕美丽。

孟佳期还?别出心裁地带了一条珍珠背链,珍珠颗颗莹润,越发显得脊背纤薄,脊椎分界处凹陷下锋利的沟壑,两块蝴蝶骨尤其诱人,让人挪不开眼。

他也没想到这条稍显保守的礼服裙被她这么一穿,简直美出天际。

他的期期越来?越美了。

“佳期,你知道我听过一句话吗,”梁风忻站在门口迎客,目光扫过沈宗庭揽住孟佳期背部的大手。

“梁小姐,你说。”孟佳期礼貌回应。

“据说,相比起看女人的正面,他们会更喜欢看女人的背面——因为女人背部不长眼睛,看了也不会被抓包,可以看得光明正大。”梁风忻俏皮道,“这样?说小叔公?要醋啰,好多个未婚男士都在看着?你呢。”

孟佳期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沈宗庭也不喜欢她这么穿的。背部这么好看的一块全露出来?给别的男人看到了,心里略微不爽,差点儿就?要扔几个眼刀过去让他们管管眼神。

不过,他的期期一向要求绝对的穿衣自由,他看着?这套礼服不露胸不露腰的,也点头?同意了,不想让她在这点上?觉得被他掣肘。

“对了,你已经有五天没来?练台步了,这五天你去哪里了?难不成被他关屋子里了?”梁风忻又开玩笑。

明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孟佳期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脸迅速浮起两片玫瑰色的红晕。

她心里暗暗腹诽,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让沈宗庭再胡来?。最?近刚脱离了“茹素”的状态,他在兴头?上?,天天吃了上?边吃下边,吃了左边吃右边,吃得不亦乐乎,那种痴狂迷恋的劲儿,她都没眼看,恨不得锤他。

饭局上?还?来?了一个特殊的人物,年近花甲的岁数,两鬓斑白,身形高大,外形算不上?俊朗,却?别有一股威严气势,犹如一位大家?长。他便是小辈们口中的“大叔公?”,沈毓白。

沈毓白这号人物,梁风忻提前和孟佳期提点过了。

“宗庭爷爷和毓白爷爷是亲兄弟,沈氏家?族的主脉就?是这两支。嗯,现在沈氏的族长就?是毓白。其实呀,这位置本该落到沈恒康身上?的,只可惜他去世得早”

梁风忻虽然说得语焉不详,但孟佳期还?是听懂了。一个大家?族要代代兴旺,必定?少?不了家?族内部强有力的团结和支撑,也少?不了一只领头?羊。

由领头?羊负责协商家?族内部婚丧嫁娶事宜,安排这一支和那一支联姻,将小辈安插、运作到各权力部门要岗上?,层层把控,就?是靠这样?的方式,牢牢掌住家?族的舵,也最?大程度地保证沈氏家?族不衰落。他们用严密的宗族制度、神龛等标志物,层层维持住这种宗族状态。

沈宗庭算得上?家?族的异类。也可以说“害群之马”,因为他不遵从这一套宗族制度。饶是如此,沈宗庭手里依旧握着?大量财富,并靠资本运作源源不断地生钱。是以,沈毓白虽长了沈宗庭二十?几岁,也不得不对这个堂弟礼敬三分。

沈家?内部的事,孟佳期不大关心。她只在分析中得出一个结论?:少?往沈毓白跟前凑。人家?高贵着?呢,不一定?想和她这种普通的女大学生有往来?。

但现实不大如她的愿。

也不知沈宗庭、沈毓白两人说了什么,沈宗庭忽然大手一挥,将她叫了过来?。

“期期,过来?。”

她顿了顿,不想拂沈宗庭面子,姗姗过去了。

“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沈宗庭手揽在她腰侧,对沈毓白道。这一声“女朋友”郑重其事。沈宗庭心想,早就?该是了,去他妈的什么SexPartner,他要她当女朋友。

从口中说出这三字时,沈宗庭有过紧张。他怕期期会拒绝,清清淡淡地来?一句“我不是”。好在,他没等到这三字。

他在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反复默念了几遍,女朋友,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

他低哑如琴腔共鸣的声音念出这三字时,孟佳期不得不承认,有一刻她心弦颤动。

“女朋友”。

以前她心心念念,可不就?是盼着?不做沈宗庭的情人,要做他的女朋友?

这姗姗来?迟的三字。

沈宗庭嗓音里透着?郑重其事,把她介绍给他的大哥,其实就?是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

这一刻,她心情难以言喻。是感慨于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个身份?还?是感叹于哪怕有这个身份,最?后?仍避免不了分开?

抑或是,感慨于他在这个衣香鬓影的隆重场合,为她冠以“女朋友”的身份,保全了她那点早就?稀薄到不能再稀薄的自尊心?

她知道,像她这样?平民阶层出来?,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大学生,在他们这些太?子爷眼里,是没什么体?面的。

她这次回来?,也未曾希冀过体?面。但沈宗庭爱护她,人人都看得见。所以她也就?有了体?面。

“孟小姐,不错。听说还?是港大的学生,怎么不多读两年研究生?”

“没有读的必要。”孟佳期回答。她不是随大流的那类人,不是人人都挤破头?颅读研究生,她就?要读个研究生的,她有自己想走的路。

“既然没有读的必要,那孟小姐的打算是什么呢?”沈毓白问。

其实,这有些超出长辈关怀的范畴了。沈毓白也不是一个擅长关心小辈的长辈。只是,女孩那双清冷又熠熠生辉的眼睛,让沈毓白格外过问了两句。

“先去业界做两三年,把学到的理论?知识用到实践,若有必要,再回学府深造。”孟佳期简短回答。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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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定?制的西装的确有一套,以后?我给介绍几单。”沈毓白说着?,示意一旁的助理。那助理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沈毓白的名片,递给她。

孟佳期有短暂的怔然,随即双手接过,表情平静。

这期间,沈宗庭一直在旁边看着?,唇角笑意淡淡。其实期期就?是这样?。从一个纯粹的、雄性的角度来?看,她是很带得出手的。她优秀、美丽、得体?,能满足雄性内心深处的虚荣心。

面对孟佳期的回答,沈毓白笑容得体?,目光扫过孟佳期,她不光年轻——同她一样?年轻的姑娘多得是,对他们这个阶层来?说,就?像嫩绿的韭菜一样?不缺。难得的是,气质好,专业能力强,条理和逻辑清晰。

沈毓白心中暗自感慨,到底是他这个堂弟眼光高又好,被他找到如此出挑的姑娘。

回程的路上?,沈宗庭心情异常好,一上?车就?把她侧抱在腿上?亲。

“你疯什么”饶是把一切都给他了,她还?是害羞,无法在房间以外的场合和他如此这般。他也不介意,把隔板落下,手不老实,差点儿想顺着?后?背的开口剥下她的华裳。

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当他未.着?.寸.缕在她面前时,那时的期期特别可爱,一脸惊恐地看他,怯怯地害怕,哭着?说放不进来?的。他柔声哄她,说孩子都生得出来?,怎么会放不进来??

“没疯,我很开心。”他低声,又去啄她的脸颊。

他想,不是SexPartner了,是女朋友。

他想让她当他女朋友的。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块,他什么都能给她。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星河璀璨

“小女友。”沈宗庭轻轻一句,落在她耳心里?。孟佳期颤了颤,没?有拒绝。

其实她隐隐约约懂的。

沈宗庭在以一种温和又不遗余力的方?式,给她介绍资源。就?比如带她去圈子里?各种各样的聚会,让她加了不少贵妇人?的WA,这些贵妇人就是她工作室的目标人?群。

吸纳了几位投资人?的投资,她的工作室已经初步开起来了,取名“Eessential”,E取自Echo,回音,余音不绝,绵远流长。essential,基础而必要的,必不可少。

孟佳期一直坚信,一件正?式的经典复古正?装,在衣橱里?必不可少。

她就?是要做别人?替代不了的正?装。

这种给她喂资源的方?式,比他简单粗暴给她砸钱要温和得多。起码经过了第三方?之手,没?有那么?强烈的、赤.裸,让人?心里?更?容易接受。

当然,贵妇们放着这么?多大牌定?制不要,凭什么?找她一个小小的、大学本科毕业的设计师?还不就?是看着沈宗庭的面子?

工作室开张的那天,沈宗庭拉了不少时尚圈内有清名的学者教授、一线设计师来给她站台。

那架势和阵仗,比中环银座她工作室门面外的十八架“开张大吉”花篮还要热烈红火。

而这些人?情,沈宗庭也要替她还掉的。人?家用了她定?制的西装,沈宗庭又?如何不给人?面子?很明显的佐证,是沈宗庭的局多了起来。

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烦于应酬、对于人?情往来能少则少的人?,会被大腹便便的老总在走廊拉住,给他点上一支中华,陪着笑,“沈先生,南区的度假村开发您考虑下我们…”

老总们一边给他点烟,一边不遗余力地暗示,他夫人?在孟佳期那儿下了单子。

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他有十二分的耐心。该通融的、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都给过了。

有那么?多种给她喂资源的方?式,他偏偏选择了对他来说最费劲的一种。礼叔默默将沈宗庭为孟小姐做的一切看在眼中,也将孟小姐的疏离、冷淡、漠然看在眼中。

礼叔有时候想,沈宗庭他有意识到,他比他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爱这个女孩吗?

或许,因为她而终结不婚主义,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高位者为爱低头。你懂吧,高位者的爱,不是他给你买多少鞋子多少包包,买包买鞋,在他们那里?不就?跟菜市场买大白菜一样?而是,他们愿意为了你,做了多少他们不愿做的事。”

“沈先生那么?烦于应酬的人?,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很难得。”

叶酩是这样对她说的。毕业后,叶酩一面跟着商墨成,另一面在G家的奢侈品柜台做了柜姐,她所在的门店就?挨着孟佳期工作室的门面,两人?时常有往来。

所以还是那句话,沈宗庭这个人?,看起来既薄情又?情深。

工作室开起来后,孟佳期变得格外忙碌。

连生日都不大记得。还是沈宗庭有一日忽然说,“期期,到你生日了,带你出去玩。”

七夕是她生日。自从孟良去世?后,她搬出小时候住了很久的红房子,就?不怎么?过生日了。也不知道沈宗庭是怎么?知道七夕是她生日的——

反正?他就?是知道。

“怪不得你叫佳期。农历七月初七,的确是个好日子。”他念着,唇角一勾,又?把她抱到他腿上,头埋下去,埋在她纤细莹白的颈窝里?,轻轻地蹭。

那时,她正?坐在书台前,看助理给她送来的选版和色卡,对比每一种颜色在不同光源下的效果。

听见他的话,她“嗯”一声,觉得被他蹭得很痒,忍不住要从他怀里?下来。

“别闹,晚上再闹。”她轻嗔一句。

“晚上有晚上的闹法,”他哑声,眼神蓦地暗下去。“那里?还疼?要不要再帮你清理一下?”

说话间,他手已?经拿住了她踝骨,想将她提拎起来。他是过了那个狂热的阶段,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过分,刚开始那几天磨着她要了她太多次,像从河蚌里?索取珍&#039;&#039;珠,磨破血肉,而她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格外珍视那时她的每一次反应,不论是她一声低&#039;&#039;泣,还是美眸的失焦,还是骤然的紧缩他都及时地捕捉,加以碾磨,哑声,“宝宝,要到了嗯?是不是这里??”

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

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又?如何回答他?

女孩莹白的脸泛上红霭,那红,好像从肌底里?透出来,她肤若皎玉,脑中荡漾的,却是他温热地来回扫过,轻轻咬噬的滋味。

“不要。”她无力地推拒,不知道话题这么?就?到这儿了。眼前这场景,倒是让她依稀想起《暮光之城》中有一次爱德华和贝拉对话,说罗莎莉和埃里?克刚在一起那十年,他恨不得避这对儿吸血鬼夫妻远远的,否则他的读心术要听到他们脑中带颜色的想法了。

孟佳期暗想,如今她和沈宗庭,也差不多是这副没?羞没?臊的情景了,就?连吸血鬼爱德华都不想靠近他们。都怪沈宗庭,实在太坏也太会,带着她噬骨销魂地沉沦。

所以后来即便分开,每月有那么?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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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总是无动于衷地想起他,需要他。

对于生日她是没?什么?想法的,只?想胡乱地过去,沈宗庭不肯,非让她那天把时间空出来。她无法,也就?同意了。

那天他带她去山上过了一个生日。其实那个生日开头并不那么?美好。她不明白,沈宗庭为什么?那么?执着,非要带她去山顶露营。

很郊区的一个山,一点儿人?烟也没?有,也没?有星火。沈宗庭背着登山包,走在前头开路,她跟在后。

走到一半,山里?风凉往身上一吹,孟佳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荒郊野外的,抛尸在哪条沟里?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脚下步子就?顿了下。

沈宗庭回过头,勾唇,幽深黑眸把她从头看到脚似。

“期期,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了?”

啧,被他抓住了。他是有读心术吗?

还没?等她嘴硬,他就?接下去,“等会你就?知道了。”

那晚山顶的蚊子格外多,长脚的花蚊子,咬起人?很痒,嗡嗡嗡,叫得人?也心烦。沈宗庭取出杀虫剂喷了一圈,回头看她莹白的一张小脸裹在魔术巾里?,额头被咬两个红包,两只?纤手一下一下挥舞着,很有些不忍心,扯出一件雨衣给她。

“裹着,在那里?坐着等我。”

她照做了。然而她坐着他在干活,这种场面分外诡异。

他把营地清理干净,在扎帐篷。

或许,这也是沈宗庭第一次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也不知道他要来这儿做什么?,他肯定?是第一次自己?清理杂草,第一次拉帐篷,也第一次在夏日的夜晚里?,被蚊子咬得生无可恋。

但?等帐篷支起来、杀虫剂发挥效果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帐篷最底,铺了厚厚的海绵软垫,舒服柔软。

“躺进去。”他说。

帐篷很小,只?够容纳两个人?。他们躺在柔软的地垫上,上臂紧紧挨着。沈宗庭把帐篷顶部?拉开,明黄色的棚顶被他收束到一边,露出透明的一层顶。

“要关灯了。”他俯身附在她耳心,低声。

这时候还神秘兮兮的。她难得有些懵,借着马灯一霎的光晕,看到他英俊无俦的轮廓,她被他黑眸攫住,心突突跳了两下,忽然涌起一丝恐慌。

一种要被狼吃掉的恐慌。

她犹豫着开口。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野战?”

说出“野战”这个词,她脸都烧起来,面颊发烫。

“”沈宗庭有一秒都被她噎住,不知道是她脑回路太清奇,还是他在她心底就?那么?龌蹉?

他干笑一声,在一豆灯光下打量她,目光研磨她,犹如研磨一块上好的美玉。从20岁到21岁,她好像变得更?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头发烫得微卷,如缎,铺在枕上,因为他的多次采撷,眉眼中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妖娆,从无暇的眸底中透出来,既天真又?性?感。

沈宗庭想,孟佳期实在是很妙的一个人?儿,平时她扑到专业上,说起专业时头头是道,会综合晚宴环境和基调,甚至是场合壁纸的颜色去考虑服装用色。但?某些时候,她又?迷迷瞪瞪的,不知把脑子用去了哪里?。

“我有这么?混蛋吗?”他一声轻笑,嗓音低哑不紧不慢。“还是你想试试?”

他手暧昧地抚下去,在她肩线处流连。

“不想。”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心里?悄悄地说,你就?是有这么?混蛋。

灯光真被他熄灭了。孟佳期睁着眼睛,适应了黑暗。

“看天上。”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一丝缱绻的温柔在她心尖拂过。

透过透明的蓬顶,她看到了什么??

黑紫的天幕里?,横劈过一道光亮的缝隙,星河璀璨,星光点点,旋转,跳跃。闪烁的星辰犹如黑丝绒上的珠宝,又?像篝火露营时升起的轻烟,像细碎的灯火。那道光亮的缝隙是银河,宇宙的尘土是亮金色的。

是璀璨星河,是宇宙里?,那些以亿年计的星云。

俯仰天地之间,在苍穹辽阔中,越显人?之渺小。他们成了两个依偎的、小小的生命。

孟佳期忽然不想再和沈宗庭计较了。

起码今晚上,想依顺着他。

在港城也如过客,凄风苦雨之际,还是只?有他能给她一个肩膀。

午夜零点到来之际,他伏身,贴住她耳心。

“期期,生日快乐。”

我的女孩,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此时,孟佳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嗯。”他低声,指给她看。“夜空里?最亮的那三颗,夏季大三角,最上面那颗是织女星,下面那颗是牛郎星。”

“星河在它?们之间穿过去”

他借着星光,望住她眼睛。

他不怕麻烦、不辞辛苦地带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她一场璀璨的银河,因为她叫“孟佳期”,生日是农历七月初七,在这天牛郎和侄女会相会。

到了他这种程度,钱不稀罕,钻石珠宝都不稀罕,稀罕的是用心。

难忘他肯用心。若不是他,她怎么?也不会看到这场璀璨星河的。

沈宗庭就?是这样,清醒的时候他比谁都清醒,都抽离。可沉沦时,他又?比谁都沉沦,都极致,浪漫起来又?比谁都浪漫,像奔赴一场此生唯一的心动,唯一的认真。

后来回头想想,他说要给她最好的。他全都做到了,最好的爱,最极致的浪漫,最极致的体验。那一晚的体验,极致到她眼泛泪花,整个人?好似不停地在上升,直升到银河里?去,成了宇宙里?一粒尘埃,在广袤无垠无边际的世?界里?飘飘扬扬。

大概真的,没?有人?能抗拒沈宗庭吧。他真是让人?一眼沉沦、再度沉沦的存在。

他握住她踝骨分开,蹭到她柔软内侧,带起阵阵颤栗,她的肌肤因他而绷起白玉似的小疙瘩。“我进来了。”他吻一吻她耳垂,破入。

那一夜她罕见地配合他,娇媚的低叫持续了很久,在濒临边缘之际她忽然张口,咬在他突起的性?感喉结上。沈宗庭一声闷哼,因为这一咬她急剧收缩,缠紧,差点儿让他投降。以地为床,以天为笼被,他们在这古老而激烈的纠缠里?,完整地释放,同时到达顶端。

混沌地淋了一场他的雨,孟佳期无声啜泣。因为她想起以前零星看到过的,天上的牵牛星和织女星,在同一片星空之下显得很近,但?实际距离是25亿光年,永远不可能相见。

七夕过去之后,两人?之间关系缓和了不少。孟佳期想,能怎么?着?

她不能够否认沈宗庭爱她,他确实是爱的。可是他的爱,也就?到这儿了。

想要再往前推进一步,不可能。所以,他就?潇洒地当一个“无所拘”的浪子,肆意潇洒这一生吧。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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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里?回来后,孟佳期便把所有精力放在了梁风忻的大秀、以及工作室上。

梁风忻要办的这场大秀,还是交由Tera承办,是以孟佳期再度和原同事有了接触。

只?不过,这次她不是以一个场后的身份,而是以模特的身份。作为压轴模特,梁风忻对她委以重任,特地花重金聘请了培养过众多国?际超模的Fabian对她进行教学。

Fabian虽然是个光头老男人?,但?妩媚起来比女人?还妩媚。他走台步的一举一动、一个抬腿一个转身,都能让人?忘却他外表,沉浸在他带来的动觉盛宴中。

孟佳期甚至觉得,她不仅仅是在学走台步,她是在跟着Fabian学习如何做一个时尚优雅的女人?。

现在的她,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彩排的空隙

銥誮

,Amy照样来找她谈天说话,把她离开Tera后部?门发生的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跟她说了。

例如,当年和杨诚、Lisa走得近的那几个女孩子,不知道是怕被搞还是怎么?了的,也都陆陆续续从Tera离职了,走的时候灰溜溜夹着尾巴走的。

“期期你这条手链真好看,我认出来啦,这是Kochert的珍品吧?居然能在你手上看到,我真是托了你的福气啦。”Amy语气很软很甜。

那条手链是金绞环镶嵌红蓝宝石,做工精致,金光熠熠。孟佳期听Amy说好看,便把手链举起来,大大方?方?地共同欣赏。

“Kochert曾经是奥匈帝国?的皇冠珠宝供应商,王公?贵族的象征,饰品都是限量供应的。期期,你现在也是王公?贵族了。”

孟佳期也格外看了几眼她的手链。其实她如今的衣着、穿搭,也都是沈宗庭那边的人?在管着,每天有专人?搭配好,她穿什么?用什么?,完全不用操心。

说白了,就?是沈宗庭锦衣玉食地养着她。

在她看来,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一直存在,她也懒得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

若是他觉得,给他这些,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那便也随他去了。

无形之中,随着她地位的抬升转变,身边人?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不自觉地,变得对她更?小心翼翼,对她更?讨好,话题也都围绕着她打转。

一瞬间,孟佳期有点怀念那个因为她伤心难过就?把她带到顶楼吃蛋糕的姑娘Amy,怀念那个知道她位置被挤占后,破口大骂了杨诚几个小时的Amy。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或许在Amy看来,她和她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如今,和她接触的人?,都是梁风忻这样家世?好、资历又?深的。梁风忻还带她出席了英式下午茶宴会,认识了不少贵妇。那些贵妇们都慈祥和蔼地叫她“孟小姐”“妹妹”。

孟佳期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点难过很快被收敛起来,因为梁风忻进来了,Amy朝她挥挥手便出去了。

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梁风忻要求带妆彩排,一切按照正?式标准过一遍。

孟佳期坐在化妆镜前,梁风忻晃眼一看,佳期的膝盖怎么?像是有伤?陷入工作状态的梁风忻风风火火的,一个蹲下,把孟佳期的裙子掀了掀。

白色羊毛裙的裙摆下,女孩一双腿修长白皙,纤细笔直,就?连小腿弯的弧度都透着诱人?的性?感。只?是她膝盖发红,乌青红紫一片,衬在细嫩雪白的肌肤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弄的?”梁风忻失声叫了起来。

问出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目光里?,孟佳期的脸“唰”地红了,细密的眼睫微微颤动。膝盖上的乌青梁风忻也蓦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嘴快了。这还能怎么?弄,肯定?是膝盖磕在梳妆台、橱台等物上,才会这般。

饶是如此,她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孩,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她小叔公?真是吃得太好太香了,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女孩子膝盖被他弄成这样。

孟佳期把裙边翻回去盖住膝盖,一时不知怎么?说。这还能怎么?弄?还不是沈宗庭弄的?自从破戒之后,他似乎就?没?有节制过,什么?位置都要试,非要把她翻过来撑着。其实她不喜欢这样的,那样开垦得太彻底,他又?天赋异禀,简直要把她弄坏。她哭着求饶,也无济于事。

更?让她难堪的是,乌青的膝盖便也把她和他私底下放荡的、放纵的、沉沦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意识到她的窘迫,梁风忻咳嗽一声,低声安慰。

“不要紧,我让造型师用点粉底打一打。你要穿的裙子虽是开衩的,打了粉底应当也看不出来。”

“距离开秀还有几天,养一养还能好。”

孟佳期说不出话,只?能红着脸讷讷点头。

作为模特,身体自然要干净得犹如画布一般,没?有任何淤痕才好,这样才能保证,观众的目光百分之百是放在衣服上的,不会被模特抢走注意力。

梁风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孟佳期:“佳期,你现在和小叔公?,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她现在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像雾里?看花似的,让人?辩不分明。以前很明显是佳期处于低位,是她不顾一切地、热烈地爱着沈宗庭。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孟佳期表现得太平静太清醒,全然没?有了之前飞蛾扑火的状态,反而是她小叔公?,剃头挑子一头热。

“睡觉的关系呗。”孟佳期语气中满是淡然无谓。

“?可是,小叔公?说,你是他女朋友啊。”梁风忻细细看着她的表情,不敢相信。这两人?的关系是完全倒转过来了?

“可能在他看来是女朋友吧。”

孟佳期笑。

其实她不是一个轻易需要感情慰藉和支撑的人?,所以她不会轻易谈恋爱。在她看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像耍流氓。两个人?可以试着接触,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就?分开。但?不能一开始就?抱着注定?要分开的想法去谈恋爱。

她清晰地知道,目前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空中楼阁,无根之木。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清楚的好。

“在我看来,就?是那种关系,他给我钱和资源,我和他睡觉。”

她一向如此,善于戳破善意的泡沫,直面真相的鲜血淋漓,起码在她这儿,真相便是如此。

一墙之隔的门外,沈宗庭手里?拎着福记的薄肉馄饨,正?要推门的手忽然停在原地。女孩清凌凌的嗓音传进他耳中,好像给他心上悄然来了一拳重击。

心脏骤痛。

一旁的礼叔自然也听到了化妆间内女孩的话。他不由得转头看向沈宗庭。高大英俊的男人?霎时间面色苍白,薄唇发青,推门的手停顿在那里?,没?有放下来,但?也没?有再推出去。

礼叔隐隐有一种感觉,沈宗庭要裂掉,要碎掉。他像被蜡和鸟羽粘成的翅膀带到天空的伊卡洛斯,兴奋地要靠近那一轮圆日,却被滚烫炽热的太阳烧融了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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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幸福得接近眩晕的飞翔之后,坠往大地。

茶几上

时间仿若静止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还送吗?待会就凉了。”礼叔不由得提醒一句。

“送。”沈宗庭下颌线绷紧,咬肌用?力地牵扯,他不是个会被言语轻易影响的人,此刻状态却全然不对?了?。

当真她就?没有把他当成过“男朋友”?

可他却真切把?她当成女朋友来爱护的。

最近她在训练台步,为了?保证舞台效果她每天只?进食一餐,他不想她饿着,更不想她低血糖。

其实期期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她每天在忙自己的事业、忙梁风忻的事业,一直在苛待自己的身体?。

他想起有一次——

那时她还在港城大学读书,有一天晚上她说要吃馄饨,他那天正好?心情好?又有空,于是千里迢迢地给她送一碗过?去,那晚她笑靥明?媚,旋转的睡裙裙摆下,步步生花。

那时盛景,此时不复。

“你还进去吗?”礼叔问。

“不进。”沈宗庭硬生生停下就?要敲门?的手,迫使自己停在原地。眼前这?扇门?,成了?隔绝他冲动?最后的阻拦。他甚至不敢想,他要是进去了?,会怎么样?

他怕他控制不住他自己。有可能会做一些伤害到期期的事。比如,强硬地把?别人赶走,单独把?她留在那里,掐着她腰肢,吻她,占有她。只?有真真切切感受她在他怀里,他才会好?受些。

餐盒被交给工作人员,沈宗庭大步离开了?后台,礼叔清咳两?声,跟上。

终有一天,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沈宗庭,也要尝尽这?至情至性?的情感之苦,在爱河里浮沉?

就?如《悉达多》里的悉达多,哪怕身在河边,依旧要受尽小悉达多远离他、不爱他之苦?

礼叔默然长叹。年近花甲,历经风风雨雨的,此时也对?此束手无策。

不知沈宗庭会如何作想?蓦然回首,孟小姐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老爷和夫人还活着,也许沈宗庭就?不会成为现在这?般。也许,他也就?不会一次次地纠扯着孟小姐,爱不得,放手更不得。

餐盒送到时,还冒着热气。女助理说,是沈先生送过?来的。

“小叔公也会给人送吃的啊。”梁风忻在一旁看着,眼白差点都要翻上去。

“难道他给别人送吃的,这?很稀奇?”孟佳期打开馄饨的薄盖,用?汤勺轻轻抿了?一口热汤。

“是挺稀奇。如果脱离了?礼叔,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别人了?。”

“他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真正的大少爷。”

“还能有什么?洁癖呗。他洁癖很严重的。”

说实话,孟佳期实在无法把?自己认识的沈宗庭和梁风忻口中他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洁癖吗?

但他握住她踝骨分开的时候,可没有丝毫迟疑。还是她勉强维持一点女孩家的羞涩,不洗完澡不给他胡来。

想着想着她竟然在化妆室里浑身发酥,脑中梦回他唇舌游动?带来的颤栗和快感,不禁为自己的“龌蹉”吓了?一跳。

抬眸一看,镜子里清晰映出她的脸颊,眸光生艳,脸颊酡红,脸色潋滟得惊人-

彩排结束后,孟佳期忽然不那么想回酒店,她游荡在中环的街头,想着她和Amy的对?话,忽然发现,随着她地位骤然抬升之后,不少朋友都主动?或被动?地离她远去了?。

是她工作太忙,疏于联系?还是她们觉得,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后,没必要再往来了??

犹豫了?下,孟佳期给Amy发了?条WA,问她想不想同她一起打卡中环新?开的一个咖啡馆。

以前还在Tera实习,Amy最喜欢带着她打卡咖啡馆了?。

「不好?意思啊期期,明?天我要陪我男朋友去医院看智齿,实在抽不出时间qaq,下次怎么样下次我一定陪你~」

那边,似乎是有字斟句酌过?,才把?消息发过?来。

是真的生涩了?、疏远了?。

她是暂时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似乎也失去了?些东西,一些她原本很珍视的情谊。

走到中环热闹的街头,看天桥交错,道路两?旁大厦犹如倾顶,孟佳期第?一次生出友朋凋零之感。

人长大只?需要一瞬,意识到朋友就?是一阵一阵地来一阵一阵地走,也是一瞬。

回到酒店时有点晚。

她立在玄关处,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羊皮拖鞋。客厅里很黑,没有开灯,她摸索到墙边,“啪嗒”一声,几何形状的吊顶灯亮起,勾勒出沙发上沉默巍峨如高山的轮廓,孟佳期吓了?一跳。

沈宗庭正坐在那里,一身柞蚕丝的西服,稍有些皱巴巴。他的气质摆在那里,依旧是卓尔不群、自成风流的脸,只?是脸色异常地阴鸷。

当他目光攫住她,孟佳期觉得,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忽然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沈宗庭蓦地一声轻笑。

他这?声笑,很冷,好?像要凉到人心底去。

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想和他过?多解释,只?是手里挎包要挂上衣架时,没挂稳。

挎包的拉链没拉好?,被鞋柜的把?手勾了?下包带,里头的口红、小镜子和卸妆棉、卫生巾等女孩子用?的小件物品掉了?出来。

下意识地,她弯下腰就?要去捡。

似乎这?是个引起危险的动?作,曲起的身体?,玲珑身段毕露,她纤腰翘臀,半蹲在那里格外?惹人生怜。

这?时,沈宗庭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忽然笼罩住了?她。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身高和体?型差距还挺大,她在女孩当中不算娇小玲珑的一挂,为什么就?忽然被他衬得好?小?

口红落在什么地方,她抓不到。腋下一轻,却是被沈宗庭抱了?起来。

他的抱带着蛮横的意味,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把?她挂在肩头。

像抱小孩的姿势。

“沈宗庭你、放我下来!”

白得炽目的光线照出两?个交叠的人影。女孩纤细的手腕无力地捶打在男人宽宽的脊背上,恍若在做困兽之斗。说不慌乱是假的,几乎是生理性?的惧怕。

慌乱中她的手摸上他腰,狠狠挠了?一把?,尖锐的指甲透过?衬衫抓进他腰缝里,好?似要抓出血珠。

他腰很精悍,她是知道的。撞起她来不要命。

“小猫,你说我是不是要把?你爪子剪了??”他抓住她手,握她手的力道很重,痛得孟佳期一声呜咽。

这?声呜咽听在男人耳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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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口猎物濒临死亡时绝美的一声叫喊,让人骤然紧绷。

此时她已经被他抱到客厅,沈宗庭倾身将覆盖茶几的黑白格纹桌布一扯,茶几上花瓶、果盘应声落地,桌布一角扬起,轻飘飘落到地上,而她整个人被放到了?茶几上,脊背隔着丝绸布料贴到玻璃上。

他完完全全地倾斜下来,俯视着她。手指握住她柔滑细腻的上臂。

“我还没有洗澡。”她惊慌失措。

“不是说SexPartner?那不就?是这?样,还会分不分你有没有洗澡?兴致上来了?就?要了?。”他淡淡丢下一句,手指按下去。借着落地灯的暗光,他细细研磨她雾气粼粼的双眸、微张的红唇,粗粝指尖捻起她眼角清泪,放在舌尖品尝。

这?个动?作,他顶着一张英俊的脸做出来,有种绮靡的颓废和妖异感。

孟佳期轻呼一声,眼泪流得更欢,甚至分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精神上感到屈辱的泪水。他好?像彻底脱下了?绅士那层皮囊,并不介意向他展示他性?格里更过?分的性?情。

“只?是因为我回来晚了?,你就?这?样?”

她颤声反问他,今晚的沈宗庭异于寻常,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喝了?酒,但又并没有一丝酒气。

“是,你回来得太晚,我想泄泄火,找不到人。”

他轻笑出声。沈宗庭就?是有这?么个品性?,发怒生气时越是笑得凉薄,眼角眉梢痞倦。

听到这?里她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计较的,SexPartner,难道不是你明?我明??

难道她让他感到心痛了?吗?

可是,他怎么会心痛呢?坚持不婚主义的是他,承认她是女朋友的也是他。

她目光垂下去,神思不知游荡到那里,目光却是看到抽掉桌布后,从糖果盒中滚落的各色巧克力和软糖,它们骨碌碌地东一颗西一颗,也像她一样飘零。

灯被他灭掉了?。

那晚没有前奏,所?以比任何一次都更艰难,也更让她印象深刻。本来或许他还想将她翻个身,只?是她膝盖青得厉害,他放弃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分。

巧克力和软糖上,很快盖上她的长裙,那是G家夏季的最新?款,黛紫色,褶皱收腰,布料轻薄,裙摆直接被他撕烂。绑带蕾丝小内也被他撕烂。

“看着我。”他掐住她下巴,眼神凝在她脸上。

嫣红的唇,莹白的脸,有一种瓷质与珠光兼具的美,鸦睫颤动?时,分外?惹人怜爱。

被他这?么看着,她的心忽然乱了?节拍,长长眼睫敛起。

有一刻她连自己都不分明?,她到底是想说赌气话,想让沈宗庭尝到伤心、心痛的滋味,还是她真能明?明?白白地割裂“情感”和“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颤抖到无以复加。眼前星光点点,她失焦的眸中似乎看到一整个星河璀璨,所?有的星星都在做激烈的无序运动?,而她和他也是。

沈宗庭长长“嘶”地一声,窒息的爽感直抵后脑勺。他的衣服都好?好?地在身上,衬衫和西裤齐整。

一整个衣冠禽兽。偏偏眉目俊朗,蛊惑拉满。

她因身体?又一次背离意志而咬紧红唇。唇色被她咬得越发嫣红,发肿,像被暴风雨摧残的花瓣,娇美诱人去亲。

“说了?多少次了?,这?时候别咬自己。”

沈宗庭手覆上去,捏她两?颊,向她齿间放入一根手指,她真咬,在他指节上留下齿痕,是真的痛,但他面不改色。

反而她尝到自己的味道,扁了?扁嘴。

“甜的,宝贝。”

他知她为什么扁嘴,哑声,目光向下循至连接处。

“现在你满意了??”她的声音鲜少有这?般委屈,楚楚可怜,好?像被他摧残的小白花,在风里簌簌发颤。

“不满意。”他嗓音低沉。

电视柜上有新?插的几枝玫瑰,花瓣渐至里心,由粉白转至嫣红,含着露绽放。

似乎在这?么多场里头,这?是真正的一场有性?无爱。身体?快感呼啸,心却凉得好?像泛着寒霜,凝在心室壁上。

所?以说,他这?个人,既能带她去郊区山上看一场星河璀璨,也能在她心理和身体?都极度疲累之时,做这?种事。

她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从涌到嘴边的话里,捡出一条最有把?握刺痛他的。

“您不满意在哪里?您说说,我可以学。”

她实在是太懂得激怒他。沈宗庭额上青筋直跳。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一点儿辙都没有。走到现在,说不清是放手更好?还是坚持下去更好?,只?是执迷不悟仍紧紧抓着不愿放开。

“如果知道你是这?样想,我根本就?不会碰你。”他嗓音平淡,此时前进不能,后退亦不能。

“我怎么想我一开始不是明?说了?吗?就?是SexPartner,沈先生没有放手,把?我带上车,我就?当你同意了?。”

雨夜里,的确是他抓住了?她手腕,抓得那样紧,不愿意松开。

半晌,他声线再度响起,音色复杂难以明?辨,只?是落地的灯光照得他一张脸半明?半寤,他衣冠楚楚如禽兽。

“所?以,为了?资源,你连身体?都舍得出卖?”

他声音里漫着痛楚。

好?像他真的不懂孟佳期了?。他比她更珍视她的身体?,不想让她这?样对?待,即便那个对?象是他也不行。

她没有说话,好?像任由自己变成了?案板上宰割的鱼,她被他的凶悍撑得难受,脚踝抵在茶几的隔板上,压得足底边缘泛红,粉白。

说不清那天晚上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潜意识里她不甘心,总是不肯相信他那劳什子“不婚主义”,没有遇到爱的人当然不会想结婚,可是遇到了?很爱很爱的人,还会是不婚主义吗?

心底总是有一丝念想在那里。

如果沈宗庭很爱很爱她,足够爱她,他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他的“主义”?

“如果你想要这?些,钱,权,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你根本不需要出卖自己。”

他沉声。

“卖”这?个字,太刺耳。大约是心里把?自己当成来卖的,和沈宗庭把?她当成出来卖的,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孟佳期感觉心尖生刺。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逆着光,她视线里的沈宗庭,脸孔妖异冷绝好?似修罗。

“既然觉得我是出来卖,沈先生怎么还会对?我做那种事?”

那晚的确是他主动?要的她。像磨开蚌肉夺取珍&#039;&#039;珠,一点点的,把?她最嫩的地方撬开。

经她这?样一说,他想起那晚,明?明?是很幸福、幸福到眩晕的夜晚。他试穿她送的西装,竟然贪心地想要她年年月月地陪着他。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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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我以为,你对?我还是有一点点感情。”

沈宗庭低声,迎着她怔然的目光,如自嘲般低语。

姿态低到极致。

他这?样的人,何时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刻?

“你送我西装,很好?看,你送我这?样好?看的西装,我以为你还对?我有感情。”

很可笑。

很可笑的联想,是他一厢情愿的联想。

因为她送他西装,所?以他可笑地以为,她还爱他,她只?是嘴上说说“SexPartner”。

明?明?那晚,他把?她带到大哥面前时,介绍了?一声“这?是我女朋友”,她没有丝毫异议。他以为,她和他一样,默契地接受了?他们的新?关系。

她被他架得不上不下,听他说出“我以为你还爱我”,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说法。

据说,《富士山下》这?首歌写的是一对?恋人在分手之后,女方苦苦哀求挽留,男方无奈和女方见了?一面。

坐在车上时,窗外?飘起了?雨,女方仍在哭。

这?时她发现男方穿着她送给他的风衣,那风衣磨得很破了?,男方仍在穿。

于是女方揪住男方的衣服,依旧不肯相信,男方已经不爱了?。

她说,这?件风衣是我送给你的啊。你一直穿着,你就?是没有忘记我。*

有些人就?是这?样固执,固执到一厢情愿,从一切细节里寻找对?方仍爱自己的蛛丝马迹。

此时的沈宗庭,又何不是如此?

孟佳期想,怎么会这?样呢。原来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她没有那么爱他了?。

后来也不知道如何结束的。大概是沈宗庭也知道自己最后那句话太可笑,收敛了?,从她身体?里撤出来。

孟佳期极力平息着余韵,扯过?沙发上的蚕丝薄被,随手往身上一裹。

地上有他的打火机和火柴盒,她蹲下去,在乱七八糟的一地狼藉里,拿起香烟和火机,“嚓”地点燃。

此刻,她忽然很想来一口烟。

袅袅烟雾从她指尖燃亮,一拢烟火,照得她脸颊如玉,还有方才因为身体?意乱情迷时染上的潮热红气。

吸了?一口,很呛,她捂着唇咳嗽。沈宗庭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将一只?手放在她纤薄脊背上,只?说,“这?烟很呛,第?一次抽烟不要抽这?种。”

他倒是不阻止她抽烟。

孟佳期没有回头,目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望到底下火柴盒般的万栋高楼。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再要一个居所?,搬出去住,窄一点不要紧。

刚开始被他带到这?里时,她吓得尖叫,怕自己摔下去,沈宗庭磨她磨得多了?,她就?没那么怕了?。有一次他把?她架到那上头,她紧张到不行,哭着让他把?她挪开,那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就?靠他支撑着,他还很恶劣地哑声:“期期不想在这?里,就?自己挪开。”

她当然挪不开。后来一下下顶在玻璃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坠落下去。在极致的恐慌和飘飘然中,性?&#039;&#039;欲、爱欲和死欲三者一致时,是最强烈的。他总是带给她最强烈的体?验,一次顶一万次的那种。她有时候想,沈宗庭就?不是个“正常人”,不是谁都能承受他这?种暴虐和极致的。

孟佳期敛起双眸,不熟练地呼出烟圈,呼吸里尽是凛冽的薄荷气息。

女孩空灵又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想搬出去住。”

沈宗庭怔了?怔,惊异一闪而过?,似乎不敢相信,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孟佳期话还没说完,也不顾他脸色,自顾自接下去。

“还有,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从巴黎回来那晚都结束了?。我也拜托你,不要给我超出SexPartner边界的爱和喜欢。”

搬出去

“我不同意。”

沈宗庭怎么可能同意?小鸟的翅膀硬了,要飞走了。一瞬间,他心中冒出?一个卑劣念头?:留不住她的心,还能留不住她的人么?

她说,从?巴黎回来那晚,一切都结束了。那种眼前发?黑,手指颤抖的感觉又回来了。不,她不能说“结束”,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给过她机会,从?此以?后,只有他才能叫停他们的关系。

而他不会叫停的。

以?前他为了留她下来,曾说过他的权他的势,想要的她都拿去。如今却发现,她还真是只把他当工具人了。她还真是翅膀硬了。

“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问你?同不同意,”她语气生涩,鸦睫轻颤,低头补充了一句。“我会每周履行我的义务。”

说起“义务”两字,垂下的目光碰到他某处,哪怕她容纳了他许多次,目光每触及一次,都?还躲闪似地避开。

“每周几次?每周一次可不够。”沈宗庭脸色冷沉得好似能滴出?水,好好,小猫越来越懂得怎么气他了。他不想她搬出?去,难道只是为了扣住她做那种事?她还真当他们是SexPartner了?

“…你?想几次?”她不确定?地反问。

说起来,除开她来亲戚不方便,沈宗庭在这事上就没节制过,体力好耐力足,动情处再来几句dirtytalk,饶是她本不在状态,也被卷进去一块蚀骨销魂。

“我几次,你?不知道?”他哑声。

她耳垂红似血玉,只要她身上方便,一晚上两三次是逃不开的。若不是顾虑到她第二天要工作?,他还能更过分。

察觉到她的赧然,他更恶劣,粗粝手指伸过去,摩挲她软腻发?烫的耳垂,在她耳心哑声逗弄。“嗯?期期不会想把每天晚上的都?压缩到周末来做吧?小可怜,到时?候被玩坏了怎么办?”

他说这种话信手拈来。她被他逗得娇躯都?在颤抖,双眸漫上薄怒,眼圈儿都?要红了。

在这里争论一天几次的问题实在没有意义,就好像她能做得了主似的。

她懒得再说,直接去捡行李。行李被他扣住。

“沈宗庭,你?别?太过分,你?不能干预我的自由。”她清凌凌的一双眼望住他,眸色冰凉。

她的眸子真的好凉。以?前她的眸中,是满溢出?来的对他的爱。现在去哪里了?

他握住她行李箱拖杆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他太拿她没辙了,他能拿她怎么办?眼看她羽翼一天天丰盈起来,只待有一天彻底飞离他。她从?来就非池中之物?,给她一阵东风,她能乘得起浪,混得极好。

关于?“搬不搬出?去”这件事,他们僵持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人淡如菊,每天该沟通沟通,该设计设计。唯独他,连家族办公室呈上的投资组合报表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疯狂时?,他恨不得拿铁链把他们手脚绑在一块。

最后还是礼叔把沈宗庭说通的。

“您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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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为难。您到底想要她怎么样呢?爱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人,就像飞蛾次次扑火,她会没命的。您就为她想想吧。”

礼叔难得拿出?劝诫口吻。在他看来,沈宗庭和孟小姐这段感情,其实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上,若想回到正常轨迹,唯有破釜沉舟。

可是,他太了解沈宗庭。他又如何?舍得破釜沉舟?他怕把他的期期搞丢了。

“您不如想想,孟小姐到底想要什么。”

听完礼叔的劝诫,沈宗庭一脸阴鸷,面目冷得好像从?冰湖里刚打捞出?来。

那晚,茶几的烟灰缸里烟头?积成小山。沈宗庭修长指尖夹着烟,胸腔空到发?痛,想起那晚她就那么被他按在茶几上,溢着泪水。真是诱人,为什么可以?上面哭下面也哭?湿&#039;&#039;润紧仄,还软着颤音控诉他,“沈宗庭你?就是欺负我。”

他的身体迷恋她,灵魂也是。

翌日。他终于?同意让步。当天,孟佳期就找好了房子——其实是叶酩介绍的。她推着万向轮离开,好像把他心尖也一并?剜去一大块。

“你?又把沈宗庭飞了?敢飞太子爷两次,你?是什么人物?啊?”叶酩靠在门边,笑话她。

孟佳期不厌其烦地纠正。“不是飞啦。本来就是SexPartner。”

“哦——”叶酩嘻嘻笑着。现在他们圈子里谁不知道?昔日洁身自好、片叶不沾身的沈宗庭,养了一个小女友在外头?,使劲给她砸资源,砸人脉。

Eessential成立不过短短半年,就和G家、L家等经典复古时?尚品牌推出?了联名休闲西装外套,偏偏沈宗庭这小女友还真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面向大众的基础款外套做得是真不错,价格定?位小众轻奢,成了不少博主打卡的宝藏级小品牌。

“既然是SP,那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叶酩凑近她耳根,低声。

孟佳期一霎就反应过来,脸红。叶酩瞄到她手腕红痕,像是被领带勒出?来的,暧昧一笑。“我想肯定?很爽。他看起来就是,嗯,很会亲,很欲的那种男人。”

“你?可以?试试。”孟佳期开玩笑。

“算了吧,我可没福气消受,这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德情种疯批,我可受不了。”她话头?一转,“不过期期,你?怎么不买一个小公寓呢?买的房子和租的毕竟不同,那样,你?也有一个家了。”

“家”这个字眼,让孟佳期蓦然怔忡。真正被她认定?为“家”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西城的白墙青瓦、有着红色小门的房子。她拥有这个家的时?间是“十?二年”。一个是沈宗庭曾带她回去的加道55号,她拥有它的时?长更短了,前后不过一个多月。

沈宗庭曾说,带你?回家。

他其实是有能力给她一个家的。只是他不肯,抑或是不能。

“可能,你?内心深处就没想在港城留下来。”叶酩望着她脸色,定?声。“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是不是?”

良久,孟佳期才开口。“是。你?有没有听一个电影人说过?港城其实就是很适合过客的城市。它很浮华,如果没有扎实的东西把它坠住,它是会飞掉的,晚上的时?候,它一头?是蛮荒世?界,另一头?又是流光溢彩。所以?就在这里,当个过客吧。”*

叶酩笑笑,诧异于?孟佳期的语言能力。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似乎和她在颜色、布料组合方面的天赋一样。

蛮荒世?界和流光溢彩,不就是沈宗庭带给她的两个极端体验么?上升时?如入云端,下坠时?如入谷底。他们的关系永远在变动,片刻不得安宁,一霎时?能好得蜜里调油,也能在下一秒分崩离析。像两个人在玩拔河,谁都?不肯放下那根绳子。

或许是知道,绳子一放下,游戏就结束了,对方就不见了。潜意识里,他们甚至不愿意结束。

在公寓里快速地安顿好,孟佳期去了工作?室门店,查看今日任务。远远隔着稠密的车水马龙,便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旋转门站着,长身玉立,一个背影便气度不凡。

孟佳期怔住,很快便辨认出?,那是严正淮。除了他,没人再有这般矜贵从?容的背影了。

他和沈宗庭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若用山做譬喻,沈宗庭是孤绝冷绝了的孤仞,那严正淮便是温暖和缓的向阳山坡。脑中忽然想起陈湘湘的吐槽。

“拜托拜托,期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分明是严先生更适合你?。沈宗庭那种人,能带你?风花雪月的,可是能和你?柴米油盐、细水长流地过日子么?不能。”

她就那么隔着车马声和汽笛声,怔然地想,沈宗庭到底是不能和她细水长流、还是不会?

就在这时?,严正淮好似也感应到她的目光一般,蓦然转身,望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女孩。

许久不见,她仪态聘婷,莹白的脸如浸入墨色鬈发?里一枚月,微微上斜的眼睛清冷动人,而娇艳的红唇又显得更诱人了。一瞬间,严正淮心里嗡嗡地,冒出?一个念头?。

她长大了。

佳期长大了。虽说原来她也不是未成年——可那时?是青涩学生气的美,如今却是美人天成,秾丽和清冷相得宜。

许久不见,严正淮问她有没有空,孟佳期当然说有。

两人移步旁边一家Coffee。

她们面对面坐着,严正淮近距离地望着这个从?未有一日忘却过的女孩,金丝框眼镜的折射很好地掩盖他的视线,克制,深情,从?她额心处移到锁骨上方便停止。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佳期,这次我又来晚了。”男人低沉舒缓的声线响起。

“嗯?”女孩秋水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不知为何?,严正淮总给她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包括上次饭局时?临分别?的那句“我等你?”也是一样。

严正淮极力平复心绪,有一瞬间他几乎想将自己的感情倾泻而出?。但他从?小从?严父那里接受的便是传统教?育,讲究的是“克己复礼”“三思,谋定?而后行”。

他知道她有她的难处。是他来迟了,她已经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他不愿在此时?为她平添烦恼,现在是她的事业上升期。

孟佳期疑惑地望过去,问:“来迟了?这是什么说法?”

严正淮端起美式,抿了一口,金丝眼镜背后的双眸敛起情绪。“没什么。只是现在才知道你?开了工作?室,若是早知道了,一定?早早过来请你?帮我定?制一套。”

其实,根本只是这样。不只是他来找她定?制西服找迟了,而是他在她的人生里,又迟一步。

他已经比沈宗庭更晚一步认识她了。如果早一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她还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投向那个男人的怀抱吗?

说来也巧,严正淮本次调任海外半年,一回来就直接升任瑞纳士集团大中华区的副总。陈湘湘从?报社毕业后,应聘了晨报记者?,跟着组里的老记者?跑采访,他们要做一个和瑞纳士集团大中华区副总相关的话题。

这是两天前的事了。采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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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机关闭,陈湘湘瞪着严正淮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严正淮道:“啊,我记得你?,你?是不是期期的学长?”

一说起孟佳期,严正淮只觉得空气都?要凝滞。只不过是他离开了半年,这半年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物?是人非。他记得那时?她和他坐在港城大学的意大利餐厅里,他还说她“一定?能成功实现Tera的留用”,不曾想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离开了Tera,转而开起了工作?室。

如今,孟佳期已经是港城小有名气的设计师“Kristin”,她人生得美,作?品又好,有关于?她的履历、她的流言喋喋不休。无数谣传和舆论围绕着她,唯一确定?的是,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大资本在捧。

围绕着她的大致事件,严正淮是清晰的。只是他总是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说她。这次遇到陈湘湘,他知她们是密友,他迫切地想从?陈湘湘这里知道,在过去的半年,孟佳期过得怎么样?她有没有受委屈?她为什么选择了从?Tera退出?自己开工作?室?

“严先生,我只能说,期期在刚毕业那半年,活得很不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留在Tera的,结果并?没有。临近毕业的关头?,学院里所有人都?有offer了,只有她被踢掉了,每天很早起床,抱着简历出?门,又失落地回来。”

“有一次,我看到她蹲在学院旁边路灯下在哭,她哭得好难过。我是听说她哭了才过去,问她为什么哭,她只说是亲戚来了很疼。可是期期才不是因为生理疼痛就会哭的女孩子。她一定?是受了很大委屈,很难过,才会哭”

光是听到别?人复述“她哭了”,严正淮就觉得,她那眼泪好像流到了他心里,扎得他疼痛。

他不要她流泪。不管她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都?希望她开心快乐。当然,和他在一起,他会让她更开心更快乐。

“那,她现在的情感状况呢?”严正淮没忍住,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陈湘湘扁了扁嘴,好一会才这么和严正淮说。

“唉。严先生,你?要是能回来得早一点就好了。要不是她遭遇了这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我想她不会回去找沈先生的她自己说,只是和沈先生是那种关系,但我总觉得,她肯定?会忍不住,又一次重蹈覆辙。”

“什么关系?”严正淮听到自己逼问。

“就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越界,但期期是这样和所有人说的。她说他们是Sexpartner。”

听到“SexPartner”这个词,他觉得荒谬无比,但荒谬中,又透露着合理。他不会用一丝丝恶毒的、不怀好意的、厌女的念头?去揣测孟佳期。

他不揣测她是拜金。不揣测她为了钞票会出?卖自己,会愿意和一个男人说出?“SexPartner”这种话,他相信,佳期只是累了,需要一株大树来遮风避雨。

他只是无奈、遗憾。为什么在她需要一株大树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她身边?

“挺好的。工作?室开起来了,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是Lisa和Yasser,我现在还是Tera的小职员。”

在严正淮问“最近过得好不好”时?,孟佳期眉目淡然,这样说。

只不过短短一年,她便脱胎换骨。双眸炯炯,从?容恬淡,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才是最吸引人的,轻熟,既有洞知人情世?故的了然,仍不失去对于?未来和事业的热忱。

“佳期,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时?光在流逝,人也会变的。”

“不是,你?变得更好看了。”严正淮敛了两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得体。

孟佳期微妙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不愿再把话题往这方面深引,笑得大方开朗。“多谢赞美。对了,这次你?可不能和我抢着买单了。”话毕,她起身,去柜台干脆利落地结账。

一场叙旧就此结束。

不远处。

沈宗庭坐在双R轿车中,看着两人从?coffee馆中出?来,孟佳期招手告别?,那男人站在原地直目送她进到门面里。

心中占有欲如藤蔓一样疯狂滋生。这一次,他们依旧同上一次那般谈笑,看到她对别?人笑,他依旧心如刀割。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像之前那般了。对期期来说,这都?是“正常”的社交,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他不能贸然冲上去打断,那样期期会不开心。

他现在不敢惹她不开心。

他的小猫已经生出?反骨了。

一小时?38分。他抬起腕上的陀飞轮看了一眼,从?他们相遇到分开,一共花了这么长时?间。再长一点,他就无法忍受了。

更让他悚然心惊的是,在他们那最初相遇时?,隔着车水马龙和汽笛声对望的那一眼。冥冥中,那一眼似有宿命感,似乎预示着他们之后仍有不断的交缠

这让沈宗庭感到心惊。

礼叔的话成了拽住他理性的、绷得紧紧的绳子。那便是,好好想想,孟佳期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给她想要的?

沈宗庭痛苦地将头?埋在手掌间,似乎又听到那个恶毒的卦象,断定?他是孤独终身之人,六亲缘浅,加害父母更恐怖的是,卦象所言之事,竟有一半生效成真。

他真就注定?六亲缘浅,注定?孤独终身?

以?前他想,六亲缘浅又如何??孤独终老又如何??他对这人世?繁华深感疲倦、兴味索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居然有了想共度此生的人儿-

那天晚上,孟佳期和手底下师傅忙完几个定?制单,回到小公寓一看,沈宗庭正窝在她的小房间里拿着她的设计图稿闲闲地看。她用发?梳梳着一头?海藻般的鬈发?,看他的眼神稀奇。

“怎么,不欢迎我来?”沈宗庭挑眉,玩笑似地问,心里其实没底。

“没有。只是觉得,你?住不惯这么小的房子。”她一边说着,翻箱倒柜地给他找新拖鞋、新牙刷、新毛巾。

沈宗庭没接话。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这么小的房子,但莫名地喜欢。这里有她的气息,玫瑰的馨香,有她很多的东西,她的立裁人台,她收纳布料的柜子,她的瓶瓶罐罐,一只被她用到一半的,磨得笔头?都?秃了的铅笔。

小小的螺蛳壳房子。

他格外喜欢看她为他忙碌,书台上放着她的玻璃杯,干净简洁的一只,他喝掉了她剩下的半杯水。

他没觉得房子小,倒觉得正好,只是床有点小。那晚他坐在床沿,半带强迫地让她在上面,握着她肩膀往下压,他难得有耐心,让她来动。他指腹粗糙,掌心所握却是软腻得不可思议。后来她完全没力气了,无力地趴在他怀里,他把她捞起来,一只手掌差不多遮住她大半张脸,任由粗粝掌心摩擦她细腻的颊侧。

不知何?时?屋外下起了雨。窗户紧紧闭合,风呼啸着进不来,只有他们两个。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都?有些珍惜当下难能的安宁。

沈宗庭想,期期想要的,他要逼自己做到,要试着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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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佳期想,反正以?后也是要走。多过一点算一天吧-

梁风忻的时?装秀从?春初准备到秋末,终于?办上了。这场时?装秀,Tera采用了最高保密级别?,每个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其中,沈宗庭和严正淮赫然都?在邀请之列。

距离大秀开始还有半小时?。给严正淮开车的老陈正要将迈巴赫拐进场务提前安排的车位,谁知斜刺里开出?一辆黑色双R,堪堪擦着迈巴赫车身而过。

“又是这小金人,每次遇上这小金人总没好事。”老陈直性子,一下子嚷嚷起来。

严正淮正在后座处理邮件,他一贯八风不动,听到“小金人”这三字,抬眼望向车窗外,视线一凝。

这辆小金人,不是沈宗庭的坐架还能是谁的?

一些不愉快的记忆瞬时?涌上严正淮脑海。沈宗庭是如何?过分地截车,把佳期从?他车上带走。如果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当初那般讲礼。

“嘭”地一声,严正淮关闭车门,从?车上下来。

两车并?排,车门同时?向外敞开,严正淮和沈宗庭分别?从?车上起身、下来,动作?节奏合拍,这使得两个男人不可避免地面面相对。沈宗庭一身浅银色西装,经典复古,宽肩窄腰,俊美如古罗马铜币上的王子,桀骜和贵气相糅,分外惹人眼球。

不自觉地,严正淮的目光落在沈宗庭这套西装上。只一眼他便认出?,这套西装布料的来源。是孟佳期辛辛苦苦从?他妈妈那儿得到的。

所以?,孟佳期那么辛苦地弄到一匹布料,就是为了给沈宗庭做一套衣服?这套西装,得体、熨贴,一看就出?自一个恋慕心上人的女孩之手。

她有这么爱这个男人吗?她爱他,不仅要和他巨大的阶层差异做对抗,也和这个男人心中所谓的“不婚主义”做对抗。

严正淮心中泛起阵阵涩意。

失神之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自然逃不过沈宗庭的眼睛。

沈宗庭唇角一勾,笑意散漫。“你?就是期期的学长?有何?贵干。”

严正淮定?了定?心神,语气罕见带上冷意。“是我。沈先生,如果我没看过,这套西装是佳期做来送给你?的?”

“不错。”

“那我可要告诉沈先生一个消息。您不要觉得自己高枕无忧,这套西装布料,是佳期从?我这儿得到的。”

一旁的钱司机看着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不由得去观察自家少爷的脸色。只见自家少爷脸上,闪过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复杂面色,没有人能够读懂。

修罗场

沈宗庭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厉,转瞬即逝,反问?。“那又如何?”

“不如何。”严正淮中指推了?推金丝眼?镜,一隙光从车库口泄入,在镜片上折射出冷光。“她不会永远那么喜欢你的。”

严正淮语气笃定。

他的话戳到沈宗庭心口,后者眯着眼?睛,逆着光,脸色苍白如象牙纯釉,锋利削薄的下颌线条绷紧到极致。

不用等到永远了?,期期现在就已经不那么喜欢他了。他心底发空,无以名状地空。

只是面上仍不显山不露水,死要面子,不屑地轻笑一声。

“你有何资格置喙我?和她的感情??”他似是想起什么?,随意道。

“还要谢谢您给期期送的衣服,她穿得很好看,很适合她。”

严正淮素来?涵养极好,从不轻易动情?绪,沈宗庭这不屑的态度,莫名让他觉得,沈宗庭在轻视佳期。

这个沈宗庭,到底把他心爱的女孩子当成什么??

“我?送她的衣服,她喜欢穿就最好了?。你对她放尊重点,别把她当成——当成——”

“玩物”两个词,严正淮终究还是没出口,他无法说出口。

那天喝coffee时?,孟佳期穿了?一条小v领长裙,她用纤手将那鬈发拨到脑后时?,修长光洁的天鹅颈便?明?明?白白地暴露于他视线当中。

她皮肤细腻白皙如软玉,于是那枚在锁骨上方的草莓印分外明?显。

颤颤巍巍的,如一枚标记,标志着她从灵魂到身体,被另一个男人占有。

严正淮无法细想下去,那印子是怎么?被这个男人弄出来?的。更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将唇覆在她身上时?,又是什么?心情?。是喜欢,还是炫耀?抑或是别的?

还有,孟佳期知道草莓印就在那里?么??明?晃晃地,有心人都能看到。

这便?是严正淮和沈宗庭性格的不同了?。严正淮是正人君子,在他看来?,性是一件极私密、独属于两个人的事,在他看来?,在女方身体明?显处留下印记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而沈宗庭亦正亦邪,他若正经起来?比最正统的英伦绅士还正经。他若是不正经,能比谁都不正经,他天生没有性耻感,性之一事,在他看来?天经地义,不就是自进化以来?,身体机制对于人类繁殖的一种愉悦性奖励?

只不过如今手段发达了?,把“繁殖”和“性”分离了?。追求极致的快感和愉悦,有什么?问?题?

“我?把她当成我?女朋友。”沈宗庭冷声,一贯不正经的低沉嗓音里?透着难得的郑重。

严正淮抬眸,审视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研判这句话的真假。在严正淮看来?,沈宗庭是纯纯的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的浪子。真是难得,也?能从这个浪子身上看到几?分郑重其事。

到底是他判断错了??还是沈宗庭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佳期?

可他若是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她,缘何不能给她一份关于真爱的保证?

严正淮一时?说不出话,衬衫下,肌群微鼓的胸膛微微起伏。

沈宗庭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低眸看着他,语气敛了?两分。

“奉劝严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退一万步,他和期期是什么?关系,都和这位学长无关,他就是一个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的路人甲。

严正淮眉毛一扬。

“女朋友?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在他看来?,沈宗庭的行为和耍流氓有何区别?

女孩子的青春何其宝贵?尤其沈宗庭和佳期的阶层差异如此之大?,他如果无法给佳期一个正当的身份,她又要受多少搓磨?

一入侯门深似海。

听到严正淮这句话,沈宗庭脸色变了?变。难道期期把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学长了??否则他怎么?会了?若指掌?期期可以告诉任何人,唯独不能——告诉这个姓严的学长。

他醋得发疯。难道这个男的就那么?值得她信赖?值得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出来??

好好,他们的关系比他能想的还要深。沈宗庭手指微抖,只恨自己在Coffee外忍了?下来?,没有进去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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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带走。抑或是找个工作上的理由,让瑞纳士集团董事会把严正淮叫走——作为超级股东,沈宗庭当然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的是,孟佳期从未和严正淮提起过。

严正淮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陈湘湘。

严正淮迎着沈宗庭的目光,一瞬不瞬。其实他是明?白佳期的心理的。沈宗庭这样的男人,哪个小女孩不爱?钱、权、貌他全都有,且远在常人之上。

“姓沈的,你给我?听好了?,她喜欢你,你别辜负她。”

“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你退出,让我?来?。”

这两句话,严正淮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他一身肃穆的黑色正装,金丝眼?镜,成熟稳重年?上男的气质在此刻显露无疑。

这两句话,倒是超乎沈宗庭的意料。他盯着严正淮看了?一瞬,敛起痞气,朗声。“很好。严先生,我?欢迎你同我?公?平竞争。”

“不过,你放心,你争不过我?。”

或许是严正淮那掷地有声的两句话,让他姑且“接受”了?这位情?敌的存在,也?意识到,这是位强有力的情?敌。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依旧存在,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是情?敌不错,但他们同样都希望孟佳期幸福快乐。

两人一顿口角,一旁的钱司机、陈司机看得心惊胆战,真怕这两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这地下车库里?打?起来?。

事情?发展出乎钱司机的预料,按照沈宗庭那强到过分的占有欲,他原本?以为,少爷会像疯了?似的和姓严的口角。

但似乎,钱司机从少爷一声淡淡的“严先生”里?,感受到了?他对情?敌难得的尊敬。或许某个层面上,他们是共通的。

眼?看着秀场即将开始,沈宗庭、严正淮先后离开车库,去往秀场就坐。

好巧不巧,主办方将他们两位置排在一起,都是最正中央的C位,视野极好。沈宗庭率先落座,看到严正淮几?乎是挨着他落座,一时?心情?复杂。

他接受情?敌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个男人觊觎他的期期。期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从她柔软微鬈的发丝,到她珍珠一样圆润可爱的脚趾,都是他的,身上每一寸,只有他能占有和刻下印记。

真有一天期期要是离开,投向别的男人怀抱不敢想,也?不能想。

伴随着滴滴答答秒针转动的背景音,诡谲魅惑的音乐响起,灯光亮起,被设计成“海底世界”的T台在柔和闪烁的灯光下,缓缓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秀场不是传统的“T”形状台,而是开阔的半椭圆形,其上海螺、贝壳、珊瑚、游鱼、海星、水草等巨型雕塑错落有致,栩栩如生。背景音空洞、渺远,恍若在海底隔着厚厚的水声,才传到观众耳中。

汩汩的水声,更有置身海底的逼真感。走秀开始,身形高挑,面无表情?的开场模特穿过巨型雕塑,迈着剪刀般的台布上前,定点。

这场秀,沈宗庭和严正淮都看得心不在焉。

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

他们谁都不知道,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孟佳期,将会以何种妆容、何种造型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宗庭看了?前头两个模特的走秀,不禁皱眉。很明?显,这场秀风格总体上较为“清凉”,模特们穿着较为暴露,蕾丝、胸衣、抹胸、短裙、开衩裙等元素随处可见。他当然不关心别的模特穿什么?——他只关心他的期期要穿什么?。

到时?候孟佳期要是穿着一件蕾丝胸罩、一条底裤走上台来?,沈宗庭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梁风忻头盖骨给掀掉,看看这个小孙侄女的脑子是不是用浆糊制成的。

期期的性感应当被收束在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被布料所覆盖的,只能被他看见,亲吻、抚触、尽情?地舔舐,占有。

严正淮知道这场秀里?,孟佳期是特邀模特。他自入行以来?,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次秀场,多少有些审美疲劳。在大?多数秀场中,他只欣赏秀场设计和主题的相匹配度。

这一次,难得地,他心中有期待感。

他期待她的出场。那将是属于佳期的高光时?刻,她一定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等待着她为观众们呈现的视觉盛宴,能参与这样一个时?刻,他何其有幸。

毕竟,她的人生,他已经错过得太多了?。

音乐如流泉,秀场逐渐臻于高潮。

不少观众已经沉浸在这秀场盛宴当中。审美绝佳的时?尚主编扪已经渐渐看出,这场秀所要表达的内核。

“海底世界”在上升,珊瑚被掩埋,海星和游鱼腐烂,一切在蜕离过去,迎来?新生。秀场中程,来?自德国的现代舞舞团成员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场刚与柔并济的舞蹈:舞者们攀爬、下落、跌倒、失重、旋即站起,一次又一次,在外界对自身的反馈当中,进行自我?重塑,直到到达彼岸,“海底世界”升至海面,重现光明?。

“海底世界”升至海平面时?,巨大?的扇贝打?开,孟佳期就是这时?候出场的。灯光暗淡了?一霎,随即次第打?开。好似从黑夜到清晨,天光渐渐亮起,裹着白色薄纱的少女从晨雾中走来?,她头戴花冠,脚步轻盈,犹若瑰丽的绮梦。

所有人都将被她的圣洁所打?动。半明?半寤的光线里?,她清冷凛冽不可侵犯。可她走出扇贝,越过“腐烂”的珊瑚和游鱼,朦胧似乳的白纱渐染黑色,眼?神幽冷中带出妖异和诡谲,圣洁无暇的面孔染上妖气。

这是属于少女的蜕变,到底是她的成长,还是“堕落”?

作为秀场总导演的梁风忻全程观看了?这场秀,她对艺术的呈现要求极为严格,看到这压轴一幕,不觉频频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作为模特的孟佳期,果真呈现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女性身上该有的气质:清冷的、妩媚的、脆弱的、也?坚韧的、既有作为少女懵懂的一面,也?有女王的坚毅。

这恰合了?梁风忻新品牌的内涵:女性力量。

秀场结束,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中,被舞美、音乐、烟雾、模特所共同营造的意境深深感染。而坐在观秀区最前方的沈宗庭,好似被一个巨大?的海螺扣在耳边,低沉的嗡鸣声撞击耳膜,他眼?前先是全然的黑,一束光投进那全然的黑当中,贝壳中,她诞生了?。

那些关于纯粹的、享受视觉上美的能力,终于在他体内复苏。忽然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拿起画笔,将眼?前关于她的一切记录下来?。

不论是纷落在她衣裙上的玫瑰、矢车菊还是还是落在她身上的第一缕柔光,抑或是裹住她曼妙躯体的薄纱,她迷离的目光、飘逸的鬈发、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天知道,这种创作的欲望,他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过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将眼?睛之光燃烧尽、将生命之血流失尽。不曾想,她又唤醒了?这一切。

她是他爱与美的化身。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沈恒康夫妇的离世,围绕着这一切的谜团、谎言、阴影,让他无法拿起画笔,每拿起一次,都以极度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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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症状、疼痛、麻木、极度的目眩、作为反馈。

后来?年?岁渐长,时?光冲淡伤痛,他回到画室,想要作画,无论如何凝神静气,都找不回绘画的灵感。阴影之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享受视觉冲击、享受美的能力。

他变得五感不灵,活得麻木不仁,寻找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所以只能将自己放逐到极限运动中,放逐到一个个犹如“黑色鸦.片”般的洞穴当中,探求极限中的极限,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一次次确认自己还活着。

而这一切,是连礼叔都无能为力的。

似乎从一开始,孟佳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就是特殊的。那时?她拿着一支红环铅笔速写,看着她笔下的他,他难得有添上几?笔的冲动。

而在那之前,他回避一切有关绘画的东西,加道55号的画室被他永久封闭,落满尘埃。

或许冥冥之中,从那时?开始,她就是他的宿命。

既然有冲动再去创作,那一定可以面对谜团、谎言和阴影,看清自己内心的,对吗?他坚守了?11年?的“不婚主义”,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对吗?

沈宗庭不由得诘问?自己。这一遭,他好似再度向死而生-

秀场这晚,孟佳期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虽身形高挑,但和那些正经服装表演、大?长腿大?高个儿足有1米8的外国女模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她知道她是这场秀的中心,顾虑于自己能否展现梁风忻所要的效果。

“亲爱的,不要担心,你有一张充满故事的脸,虽然仍稍显稚嫩,但已经胜过她们全部。”

梁风忻这般安慰她。

秀场结束后,孟佳期在两个妆造师的协助下,才将造型初步卸下。这时?,后台已经非常热闹,模特们已经在三三两两的合拍、自拍,好发INS了?。

也?有人叫她一起拍。她顶着尚未卸透的妆容,换了?一条抹胸米白希腊式缎面长裙,对着镜头露出清丽的、半带妖冶的脸,比“耶”。

她英文说得不错,能和这些外国模特们进行一些场面上的交谈。

“好了?,你们不要再抓着Kris不放啦!快让她出去,门口有两位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在等着她呢。”梁风忻朝吵吵嚷嚷的女孩子们笑。

两个男人?

哇哦。梁风忻不会是会制造话题的。这下,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红唇张成夸张的“O”形,眉毛挑起,眼?神似乎在问?,Kris你是不是在玩“三人行”?

孟佳期有些懵懵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来?的两个男人?

除了?沈宗庭还有谁?

出了?后台,她就懂了?。

两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散漫的“期期”,一声沉稳的“佳期”,后台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男人,一黑一白,白色那位身型更高挑些。

随着她脚步渐近,两束玫瑰同时?递到她面前。

一束是明?亮温暖的黄玫瑰,好像将一束温暖的阳光递给她。

一束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浓郁的、将她一起裹挟进去燃烧的火焰。

两束玫瑰的束纸边缘贴在一起,互不相让,都在等着被她第一手接过。

孟佳期抬眸,两张英俊的脸同时?映在她眸中,一张沉稳、矜贵得体。另一张则是一贯的痞气散漫。虽气质大?为迥异,但眼?中的欣赏、爱慕却是一致的。

她瞳孔有微不可觉的收缩,梁风忻说得对,还真是“两个男人”啊。

她忽然觉得有点头痛。沈宗庭和严正淮,怎么?就撞到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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