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虚空通道是临时打通的,至于终点在哪,当时谁都没有在意。
等到在一片原始密林中落地,几人一番探查后,才知道这次走得足够远,一个叫东越的临海小国,国土四成三都山高林密。
刚出时空通道时,一股湿风热浪迎面扑来,从魔域赶来的几人全都是厚袍厚裙,衣裳一下子全都粘到了身上,这哪里能受得了。
得亏有陶知行这个里手行家,才小半个时辰而己,几人便换了装石束。
柳棉透薄长群飘飘,手指如葱,肤如白玉,身条儿啊娜,步形摇摆而不媚,眉眼如画,唇红齿白而不娇,确实让人赏心阅目。
被封住全身窍穴的亡羊,粉色长裙拖地,齐肩无袖露出两支如鲜藕般的玉臂,一头长发盘成个小团子,脸上一股清冷气,让人捉摸不透却也不敢靠近。
见她两人实在太过起眼,没办法,大黑斗蓬得戴起来。
烁金和陶知行倒是不讲究,齐膝短裤,齐肩短褂,全是土灰色,蓬头垢面十足的庄嫁汉。
吴统倒还好点,储物袋里常备的四季衣裳,是一套褐色的普通薄袍,蓄了两年的长发正好披肩,都快奔四的人了,却像个刚二十出头的青年。
终于踏上一条官道,几人刚回华田神州,对当前的局势也不太了解,所以也不敢飞行,七玄宝車便派上了用场。
陶知行是有能耐的,南方马少,牛倒是有,凭着一张能忽死人的嘴,愣是从一老农手中买来一头骡子。
骡子拉车,吴统算是遇到了,六间大房间,五个人怎么都住得下,在野外熬了几个黑夜后,终于在一个叫小街口的县城落了脚,客栈名字叫顺风,掌柜小二也都规矩。
两姑娘睡一间厢房,三个糙汉子挤一间,却是个大通铺,没办法,这可是小街口最豪华的客栈了,条件就这样,你们要住便住,可是那牛皮儿小二的原话。
客栈里有饭食,但掌柜的为了招揽生意,一概不往厢房里送,要吃的话,自己去一楼大堂,点菜听小二唱菜名,有那么一股子江湖气气。
回到人族地盘,几人竟然都有点不习惯,小到贱农村妇,贩夫走卒,大到坐商差官,处处都透着算计,算计有大有小,让人防不胜防。
这不一盘子白菜邦子,硬说是玉纽扣,一盘子炒胡萝卜,非说是雪里蕻,一盆子海带汤,撒上点小葱花,说成是碧湖鸳鸯汤,就这两菜一汤,硬是坑了几人一大吊子铜板,她娘的,简直就是在杀猪。
望着一旁先前报菜名的店小二,陶知行一脸的嫌弃,只因人家是个普通人,年纪也才十六七岁,要是换个人试试,不得给你锤出屎来。
几人脸色难看,一路上颠簸行来,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如今进了馆子,却点不出个好菜来,哪里还有好脸色。
都不敢再点菜,只能将就吃,哪怕就这点稀松饭菜,几人却是一点儿不敢浪费,连汤带汁一并刨进了肚子,毕竟是花了大价钱的,然而却只得了个半饱。
大堂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子客人,小二也是有点眼力的,吃完了,坐就坐呗,咱也不着急赶人。
几人靠在椅子上正生着闷气,很快店里又来了几个客人,三男一女,像是小门小派来的,清一色的华表境。
为首的小姑娘气势还挺足,小脚往椅子上一踏,娇声嚷嚷道,“小二,赶紧的,老矩规。”
原本还牛皮哄哄的店小二,马上就变了样,谗媚的小脸,佝偻着腰,一路小跑一路喊,“后堂的,酱肘子一份,红烧鱼一份,回锅肉一份,粉蒸排骨一份,爆炒猪肝,肥肠各一份啰!”
这小厮一唱完,便到了桌子跟前,左一句仙子,右一句仙人,又擦桌子又擦凳,把晾在一旁的吴统几人鼻子都快气歪啦!
赶情是杀生啊!不多时,那桌子酒菜上齐,隔着一张桌子,几个家伙将脖子伸得老长,那个谗啦,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烁金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小二,照着她们桌子上的,给老子也来一份。”
小二掉转头,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烁金,“嚷嚷啥呢?吃得起吗?你就嚷。”
烁金二话不说,几大颗灵石往桌子上一拍,“真是狗眼看人低!”
望着桌子上的灵石,小二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几块破石头,也敢拿来骗吃骗喝,看小爷我不削你。”
小二撸起袖子正要上前,却被他旁边的小姑娘一把拉住,“你这不长眼的狗玩意,他们那一桌姑奶奶我请了!赶紧的,催菜去。”
小姑娘边说边将小二一脚踹远,视线却一直在烁金跟前的几颗灵石上停留。
那贼厮小二被踢了一脚后,一脸的不解,但也不敢得罪那小姑娘,狠狠地盯了烁金一眼便催菜去了。
“想要吗?”烁金望向隔桌的小姑娘。
一女三男四个家伙全都小鸡啄米。
“一人一颗,”烁金倒也大气,抓住桌上的灵石随手一甩,灵石便落入了隔桌上。
四个小家伙全都喜出望处,争抢着倒也一人分了一颗,只是将那盘肥肠打翻了,实在是让人心痛。
见着这么一个财神爷,几个家连忙绕开桌子来到吴统几人桌旁,小姑娘一拱手,做了个地道的江湖礼仪,“这位大哥,真是个痛快人,小妹姚春芝,想和大哥结识一番,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陶知行嘴角抽搐,小声嘀咕道,“大哥,你有四百岁的大哥吗你?”
烁金一巴掌扇在这厮脑门子上,“闭上你的乌鸦嘴,”随后朝着小姚丫头一拱手,“姚家妹子是懂江湖规矩的,大哥我虚长这么些岁数,不敢让妹子破费。”
姚春芝顺着竿子往上爬,“既然我和大哥有缘,要不咱们拼个桌?都是江湖中人,大哥你不会在意吧?你们五人,我们才四个,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还没等烁金点头,小姑娘带来的三个毛猴子手脚倒快,齐整整地将她们那桌饭菜端到了吴统这一桌,根本就没给烁老头拒绝的机会。
吴统望着这几个自来熟的家伙,不由得苦笑点头,斗蓬下的柳棉和亡羊不自觉地挤在一起,似乎在给人家腾地儿。
姚春芝,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附近一小门派的长老女儿,无忧无虑也无灵石,今日里好不容易傍上个大哥,岂会那么容易放手。
都是从魔域逃难一般回来的,特别是烁金和陶知行,几百年都没吃过如此丰盛的饭菜,哪里顾着上这么多,一通风卷残云,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姚春芝双眼放光,右手大拇指一伸,“大哥吃饭霸气!”
烁金大蒲扇似的手掌,抬起来横着往嘴上一抹,“承蒙姚家妹子看得上,老哥哥我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一时间得意忘形,妹子你切莫怪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陶知行十分不自然地望着这小姑娘。
小姑娘倒会来事,意识到光跟大哥客气人家难免会觉得自己势利,忙将目光转到陶知行身上,“哟,从年龄上来看,这位哥哥应该在你们之中排第二,那小妹叫你一声二哥你应该没意见吧!”
陶知行嘴巴微张,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大蒲扇似的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问你话呢!傻愣着干嘛?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陶知行一脸苦相,眼睛不住地朝烁金斜瞟,“那,这声二哥我是该应呢?还是不应的好?”
“你自己看着办,”烁金开口了。
姚春芝何其聪明的人,这有枣没枣的打一竿子谁不会。
“哟,二哥,瞧不上妹子我,你这也不是跑江湖的作风啊!”
“不,不……,不是这样的,要不这样好不好,我叫你奶奶,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一旁的吴统憋住笑,把脑袋都埋裤裆里去了。
斗蓬下的柳棉,混身微微抖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病号在打摆子。
姚春芝吓了一大跳,这家伙给自己戴这么大一顶帽子,莫不是想把我口袋的刚到手的灵石给扒拉回去,这可不成,刚想着努力巴结巴结各位,好再捞个一颗半颗的,你这么玩我可就别怪我别客气啦!
“哦!二哥,你是不是要拉屎啦!看你这表情,都要憋不住了,那你先去拉,小妹我等你回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陶知行连连点头,“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等陶知行走远,另一轮饭菜也上齐,因为有上一桌子饭菜垫肚子,接下来吃饭也就慢多了。
在姚春芝的领头下,几个小家伙朝着烁老儿一通溜须拍马,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烁老儿好歹也听顺了耳,便也就由着他们去叫了。
“姚家妹子,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山高水长,后会有期,”酒足饭饱,烁金开始逐客了。
“别呀!大哥,二哥还没回来呢!就这么走了,人家会不会觉得小妹我太冒昧啦?”姚春芝不见兔子不撒鹰,铁了心还想再从烁老儿身上捣鼓几颗灵石来。
烁老儿心里跟明镜似的打着哈哈道,“哦!不必了,你家二哥这人可诚实了,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唉别呀!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能见面呢?要不我再等等,实在不行的话,你让二哥他上留香剑派去找我,只要报上我的名,宗门上下绝不会待慢他的,还有大哥,你要有空的话,也可以去我那边走走,吃江湖饭的,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
烁金连连点头,连推带搡,终于将这个小祖宗给打发走了,天夜渐晚,几人各自回房。
大通铺上,陶知行早早就缩在边边上,像极了睡着了的样子。
烁金的大巴掌呼的一声扇在这厮的屁股上。
陶知行一个弹跳起身,大声急呼,“我可是没应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没应?”
“真没应!”
“那你走时,人家叫你,你可是点了头的。”
“这个不能算,我嘴上又没应。”
“嘴上没应,心里应了,本座大哥,你二哥,我的个好女婿,你可是真能啊!”
烁金的大蒲扇呼来扇去的,大通铺都撞得咔咔作响。
吴统盘腿坐在角落,金牛经运转,金石之气,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