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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的卢 37250 字 9个月前

况且陆家原本就和太子有仇。

难得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又怎么能不放过?

李裴也不担心别的,他信得过太子的为人,她胆子小,压根做不出陈寅口中说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十成十是被诬陷的。

李裴是怕她在里头受罪。

陆宴还不至于对太子用刑,可除了用刑,还有许多手段能让人过得不舒坦。

她又是个没怎么吃过苦头的,万一被吓病了,可就遭罪了。

李裴心急如焚,也是想看看她在里头过得如何。

陆绥同他们好歹也是多年的同窗,这几分薄面都不肯给,当真心狠。

“你不是说你有法子进去吗?”周淮安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若不是李裴同他说能另辟蹊径、悄声无息溜进大理寺的牢狱,他还能站在这儿白白陪他晒太阳?

李裴看了他一眼:“本来是有的。”

周淮安抬眸:“现在呢?”

李裴一声冷笑:“现在路已经被堵死了。”

周淮安感觉让李裴给耍了:“你什么意思?”

李裴指了指后头的那面高墙:“原本我是打算让你站在院墙底下替我放风,我备了麻沸散,翻墙进去,药倒看守的卫兵,偷来钥匙就能进去了。”

周淮安:“所以我就是来给你放风的走狗?”

事到如今,李裴也不瞒着他了,免得周淮安到时不自量力的横刀夺爱:“我同太子的感情非同寻常,你与我,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截然不同。你替我放风,是最好的选择。”

周淮安是懒得管七管八,但是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李裴对他这太子表弟什么心思,早就昭然若揭。

他是决不能看他这个表弟误入歧途,他说:“李裴,你别想太多了,她不是你能玷污的。”

这话李裴就不爱听了。

“我同她两情相悦,同你这种无关人员没什么干系。你喜欢她,也得在我屁股后头排队。”

周淮安听着都恶心,那可是他表弟!李裴是以为人人都同他一样,荤素不忌,有违天性。

“狗嘴吐不出象牙。”

李裴噙着冷笑,眼中的刻薄好似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说错了吗?你这段时日可没少缠着她,死皮赖脸的给她献殷勤。”

周淮安同这种善妒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陆绥都比李裴顺眼多了。

起码陆绥是个正常人。

不像眼前这个看谁都像情敌的妒夫,面上带着笑,怕是心里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

“小爷懒得同你吵,我自己想办法进去。”

“也是,你我争执这些也没用,方才后墙那边本来没人看守,这会儿四面墙根底下都守了人。”李裴说着眼中闪过厉光,恨恨的语气道:“也不知是谁去提醒了几句,多嘴多舌。”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陆宴不愿给三分薄面,可这案子,也有北镇抚司的份。

北镇抚司的千户是李裴父亲的旧部。

李裴万不得已也不想求到父亲跟前。

李裴转过身,重新看向周淮安:“你没有从你兄长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周淮安面露不快:“这案子又不归我二哥管。”

李裴接着问:“陆宴不是和你二哥颇有交情吗?”

周淮安没什么好脸色:“我不知道。”

“那封亲笔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淮安不耐烦的说完,抱着剑,冷着脸:“我回去了。”

这边。

陆绥回到陆府,就被兄长叫住了。

陆宴昨天夜里回来就洗去了身上的血污,他身上几乎闻不到什么血气,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弟弟,听语气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你拿了我的令牌?”

陆绥将令牌稳稳当当放在桌面上,他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偷的。”

陆宴扫了眼桌上的令牌,没急着拿回来:“你又以我的名义让肇天拦住李家那个和周家那个,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陆绥嗯了声,接着语气如常道:“我喜欢她。”

陆宴顿了下:“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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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绥抬眸,平静的不得了:“太子。”

陆宴只沉默了片刻,似乎听到的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消息:“哦。”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然而。

陆宴没有试探过,也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他不耐被过问之下随口说出来的话。

“她应当是不喜欢我的。”陆绥接着平静阐述道。

陆宴看着他表情冷淡的弟弟,过了会儿,陆宴开口问道:“你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堵住我过问的嘴吗?”

陆绥什么都没解释。

陆宴拿起桌上的令牌:“下回再犯,你就陪太子一同牢狱里待上几天。”

不过,经由昨夜的审讯。

陆宴觉得他这心若顽石的弟弟,会对太子另眼相待,也并非难以理解。

瞧着各方面资质都平平无奇的人。

总是让人无端想要多亲近几分。

柔软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大哥。”

“嗯?”

“你何时如此无能了?”

陆宴面无表情。

陆绥徐徐问道:“大哥还没找到她被诬陷的证据吗?那封亲笔信你分明早就看出了问题。”

陆宴没有反驳他的话。

亲笔信的信封上有太子的私印。

正是因为如此,才大有问题。

陆宴看过太子平日往来的书信,从没有留下私印的习惯。

单说字迹,临摹的天衣无缝,几乎看不出是两人的手笔。

陈寅为了陷害他的表哥,是做足了准备。

可偏偏又在这种细节上,有所遗漏。

这也难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陈皇后到如今都还按兵不动,十分沉得住气,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的儿子、大烨朝的太子,因此获罪。

这底气,不会没有缘由。

仔细梳理来龙去脉,整件事就不难看清。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想往远处的高林里飞,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皇后这手风筝放得真是漂亮。

陆宴已经看透了这件事,压着证据没急着往上禀告,还是想趁此难得的时机,耍点阴招,回报陈皇后当年的“恩情”。

陆宴好整以暇望着他,眼中的笑意极其淡漠,他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们陆家人?”

陆绥答非所问:“地牢阴湿,她先天不足,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发烧,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她爱洁,地牢里太脏了,她又处处都比别人讲究些,有点娇气,受不了这些的。”

陆宴面无表情听着、看着。

陆绥好像看不到兄长眼睛里的冰冷,他继续:“你让人吓唬了她一晚上,已经够了。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冷风飒飒,树影摇动。

陆宴问:“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陆绥说:“我会心烦。”

陆宴冷笑了声:“来日换作我被捉拿下狱,你都未必会心烦。”

陆绥毫无愧疚,也无负担:“确实不会。”

他说:“她同兄长,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自然是她更重一些。

第87章[VIP]第87章

哪怕竺玉心平气和、老老实实待在牢房里,可诏狱里糟糕恶劣的环境,于她而言,有些折磨人。

不过,诏狱里也总算再听不到刑讯逼供的声响了。

她能稳稳的沉住气。

笃定了陈皇后只想让她吃个教训,觉得害怕,而并非要她的性命。

她问守卫要来了纸笔,连夜写了封看起来声泪俱下的亲笔信,每个字都在提醒陈皇后要防备着陈寅。

让她务必不要掉易轻心。

殿内掌着烛火,信纸平铺案桌。

陈皇后仔细看完了太子叫人从大理寺里送出来的书信,她在暖黄的火光中缓缓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嬷嬷,你说她到底是不是在同我演戏。”

窗门被秋风拍的撞响。

萧瑟的夜风里裹着泠泠的细雨。

殿内静悄悄的,只闻得窗外的风雨声。

“娘娘,您同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素来多疑谨慎,只要殿下不知道那件事,以殿下的性情绝不会背叛娘娘。”

她们一手养大的孩子。

心性如何,她们最是清楚。

孝顺、谦卑、懂事又听话。

只是这段时日忤逆了娘娘不止一次,频频作对,即便无心,也会惹人怀疑。

“娘娘,殿下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还记着您这个母亲,可见并未对您起疑,您也不要因为多疑伤了您同殿下之间的情分。”

嬷嬷劝道。

话虽如此,陈皇后亦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可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便是装装样子,也难再装下去。

她的女儿出生就夭折,怀胎十月,生下来白白夭折。

那贱人生的孩子,瞧着不怎么聪明伶俐,可长得花容月貌、身体康健,又极其懂事孝顺。

叫她怎么能不恨。

陈皇后的手指攥得紧紧,隐隐作痛,她眼底渐渐腾出冷厉的血红,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用力挤出来的,又痛又狠:“我替那贱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她若是个不堪的,也就罢了。偏偏生得那样好,我每次瞧见她那张脸,就恨得要命。”

嬷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娘娘眼中的猩红,叹了叹气:“娘娘,已经到这一步了,您不能功亏一篑。熬到了头,就好了。”

陈皇后轻轻出了口气,她面无表情将眼前这封信漫不经心的扔进了火盆里,转眼灰飞烟灭,了无踪迹。

她说:“我知道,我就是忍了太多年了。”

陈皇后好似冷静了下来,不声不响掩去眼中的恨意:“嬷嬷,你让人带个信,请母亲入宫一趟。”

大理寺那边既然已经提审。

姑且还没波及到陈家的其他人,看来太子的确是如信上所说,以为是陈寅居心不良,由嫉升恨,才给她泼了脏水。

陈皇后设了这局,原本也没想把她怎么样。若她先前没有自作主张,她寻来的道士早已取信帝王。

这么多年,后宫无子。

并不是后宫那些女人生不出,若不是她暗地里派人给她们下了药。

大烨朝又怎么会只有一个太子。

陈皇后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后不后悔,当年的偷天换日。

可十几年前,她的丧女之痛,也是真真切切。

她抱着襁褓里的太子,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同她傻笑,她也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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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片刻的动容。

“娘娘想明白了就好,如今还不到您同殿下离心的时候。”

忍了这么多年。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

当天夜里,陈皇后亲自去求了长元帝,字字都情真意切,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潸然落泪:“陛下,太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为人如何,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御书房内,点着龙涎香。

周贵妃站在长元帝的身旁,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拨弄着玉盒里的龙涎香。

若非她知道了真相。

看着陈皇后脸上的泪痕,也要以为陈皇后是为计深远的母亲。

她这出戏。

演得真是不错。

周贵妃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您这话有失偏颇,这案子自有刑官以证据定夺,人心难测,陛下若是随心论断,也就不需要六部来各司其职了。”

“您这般不仅是在为难陛下,也不能服众。”

陈皇后垂着眼皮,眼睛里的泪说收就收,她今夜来陛下面前求情本来也就是做一场戏。

周贵妃这贱人存心给她使绊子,她反而放心了些。

她巴不得这对亲母女水火不容。

斗得你死我活。

陈皇后默默垂泪。

长元帝看着她脸上的泪,并无动容之色,男人一惯如此,无情无义。

不喜欢的人,便是在他面前哭瞎了眼睛,他也不会心疼,只会觉得烦。

长元帝能理解皇后爱子心切。

但她哭哭啼啼的叫冤,确实令他更加反感。

“你回去吧,他若清白,朕不会冤枉了他。”

“臣妾知道了。”

陈皇后无声望向男人身旁的女人,她美貌不减当年,面色红润,荣华富贵和帝王的宠爱滋养出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来。

她看起来同十几年前没什么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她对她微微一笑。

仿佛无声的挑衅。

陈皇后冷着脸转过身,出了御书房。

女人冷笑了声,周贵妃还当今日是她占了上风。

她还不知道她过不去的人,是她日夜焚香祈愿的亲女儿。

如此想着,陈皇后的气儿才顺了些。

*

陈寅经不住大理寺的手段,隔了两日就翻了口供。

承认了令牌是他买通了东宫的内侍,偷偷拿了出来。

亲笔信亦是伪造,临摹过后偷盖了太子妃私印。

这出栽赃陷害,毫无缘由。

陈寅自知已经是家族弃子,若他不依照顺着父亲的意思,他的母亲也难活。

陆宴将新的口供送到了宫里,又查明了那两日,太子殿下夜里回了东宫。

宫里有门禁。

过了时辰,就进不去也出不来。

人证物证皆有。

也就可以结案了。

陈寅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最终被处以死刑。

*

竺玉被放出来的那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陆宴叫人打开了牢房的门锁,客套至极:“殿下这几日受苦了。”

若非陆绥亲口告诉她,是陆宴命人刻意安排了死刑犯在她的旁边,让她日夜呗那些惨叫折磨,她几乎都要相信了陆宴是善良体贴的好人。

哪怕是这会儿。

陆宴的脸上也看不出来半分对她的算计。

竺玉最怕这种人,心里发寒,她抿了抿唇:“多谢陆大人还我清白,陆大人这几日也辛苦了。”

陆宴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的脸庞,哪怕在牢里受了惊吓,吃不好睡不好,她看起来也不十分憔悴,孱弱微白的小脸,唇色娇艳,乌黑的眼瞳好似溢了潺潺的水润,她说话的语气,也温吞的令人觉得舒服。

可惜。

陆家没有一个好人。

他不好,他弟弟亦然。

被陆绥盯上,不是好兆头。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感情上的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

太子瞧着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没几分锋芒,连脸庞的棱角都是柔软的。

可太子毕竟是个男人。

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天潢贵胄。

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愿意雌伏人下,事关尊严,无可忍让。

然,陆绥又是不得手不罢休的死性子。

让他松口,这也不可能。

闹到最后,两人八成不死不休。

陆宴缓缓回神:“殿下客气,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竺玉感觉她同陆宴说话都累。

开口之前都得仔细斟酌,听完他说的话也得小心翼翼的思索是不是有什么坑在等着她。

陆宴将她送出大理寺的大门。

李裴他们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他还抱了她平时穿的衣裳过来。

平时不敬鬼神的人,这会儿倒是虔诚。

言之凿凿!囚服晦气,得烧了,还得跨火盆!

李裴见到她安然无恙,立刻将衣服塞进她怀里:“你将你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了。”

竺玉茫然的眨眨眼,不知道李裴闹得哪一出:“怎么我刚出狱你就要我脱衣服啊。”

她在坐牢的时候李裴又有了什么新的爱好吗?

李裴抓紧了她的手腕,一本正经道:“你身上的衣裳太晦气了,你赶紧脱了,不脱我帮你脱。”

竺玉按住了他的手。

同他拉拉扯扯的时候,发现她出狱倒是来了不少人。

不仅秦衡和周淮安都来了

连陆绥也来了。

好像拖家带口来凑热闹似的。

竺玉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襟,不给李裴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他今日好像铁了心要她烧了衣服跨火盆。

大庭广众下,她面红耳赤,被逼急了也才冒出一句:“这是荒谬的无稽之谈,好端端的衣裳为何要烧?你别被一些风水术士的谎言给骗了,哪有什么晦气不晦气。”

李裴这次是有盟友的。

“他们都觉着我做得对。”

“火盆是周淮安亲自准备的,不信你问他。”

周淮安无比坦诚的点了点头,“没错,趁火势正旺,殿下赶紧的吧。”

陆绥也难得笑盈盈的:“烧吧。”

竺玉实在想不到这无比正经的几个人,会一起胡闹!

她支支吾吾,好像被逼上梁山无路可走的笨拙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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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府之后再脱下来给烧了。”

“你们喜欢的话,到时候我将烧出来的灰收拾出来给你们看看。”

第88章[VIP]第88章

大理寺门口的火盆烧得噼里啪啦响,木炭通红,火势正旺。

周淮安今早为了这个火盆,可是费了心思的,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都做了,容不得她拒绝。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她好。

周淮安对她,是又嫌弃又不得不做。

虽然他还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姑母和兄长都不是糊涂人,更不会骗他。

既是他的表弟,他捏着鼻子在她的事情上多费些心思也没什么。

周淮安见李裴对她就瞻前顾后的样子,也十分看不惯。

他懒得废话,上前去直接扒掉了她的外衫,一把扔进了火盆里。

火光瞬间吞噬了锦缎,不消片刻,捻灭成了飞灰。

李裴转过头来,冷眸盯着周淮安,语气也不大好:“你干什么突然扒她的衣服?”

周淮安听他这般语气,心里头也极其不痛快,他帮他的表弟去晦气,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淮安冷冷淡淡:“看不过你们磨磨蹭蹭,做个事还得哄着,什么德行。”

竺玉听得出来周淮安明里暗里是在嘲讽她,她也不知道周淮安现在怎么这么喜欢管她的事情了?

她又不好指责他们一厢情愿为了她好,毕竟他们这也是出于好心。

她若说了那样的话,多少寒了他们的心。

竺玉闷声道:“可我自己没觉得晦气。”

她在牢狱里,也是日日都洗了澡换了衣服的。

竺玉边说边套上了李裴给她带的外衫,系好腰上的革带,勉强穿戴整齐。

这么一看,她不仅没瘦,小脸还养出了些了几分圆润,红唇齿白,眉眼透净,又是个长得漂亮的小公子。

周淮安阴阳怪气:“倒是我们自作多情,早知道你这么喜欢这身衣裳,我就不做这种恶人,好让你夜里都抱着这身衣裳睡觉。”

竺玉试图解释:“我没觉得你们自作多情,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周淮安哪里有那么好哄,每回帮她,都显得他是那多管闲事的人。

“殿下不必言不由衷的说着好话,下回我们再不必多管闲事,也不必让殿下左右为难还要低声下气的来哄。”

周淮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听着还真刺耳。

李裴的目光忍不住朝他扫了过去,张口吐字:“你今日说话怎么这般难听?阴阳怪气,不知和谁学的。”

周淮安面色冷冷:“我天不亮就爬起来做了辛苦活,说两句话都说不得了?”

他看李裴就是猪油蒙了心,不断迁就、娇惯太子这不知道心疼人的本性,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你退一步,她进一尺。

李裴自己可以在她跟前阴阳怪气,但是旁人这样对她,就是不行。

他听了不痛快,也忍不了。

“又没人求你做。”

“你就护着,人迟早被你惯坏。”

“周淮安,你管不着。”

“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你这么护着她的私心?不要脸的东西。”

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多余的耐心。

一言不合就针锋对麦芒,言辞不善的吵了起来。

秦衡置身事外的看着热闹,好事坏事全让他们做了,好话坏话也全都让他们说了。

太子笨手笨脚站在那儿,看着好像是想开口来劝,又仿佛不知道怎么劝。

同那眼睁睁看着妻子和小妾扯头花的怯懦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秦衡在心里啧了声。

有些时候都不知道她这份无辜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等到李裴和周淮安吵得差不多了,什么难听刻薄的话都说了出来。

秦衡才装模作样来当和事佬:“你们别吵了。”

他看了眼太子,笑了笑:“走吧,我们在满春楼定了二楼的雅间。”

竺玉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擅长处理吵架事宜,她也的确不知道怎么劝。

每次她越努力的劝和,就越像是在火上浇油。

她有几分感激秦衡站出来打圆场,抬起脸,下意识对他笑了笑。

少女面颊圆润,脸上薄嫩的皮肤透着红晕,秦衡望着她温柔缠绵的笑意,微微一怔,心头如一阵暖流缓缓经过,胸腔里这颗冰封的心脏也随之颤了颤。

她对他笑了。

眼睛里仿佛都闪着璀璨的流光。

秦衡忽然又觉得,她刚才的无措肯定是真的,她也是何其的无辜,要被迫卷入李裴和周淮安之间那点破事。

秦衡也对她笑了笑,桃花眼微微弯了弯,不见平日里的风流,只剩恣意少年难得的真心。

竺玉还没笑多久,目光陡然对上秦衡身边的男人。

陆绥神色淡淡,面容如水沉静,乌黑的眼瞳沉默的望着她,好像看穿了她心里那点把戏,看透了她这个人似的。

竺玉不知道陆绥今天怎么也会过来,这几日他日日都大驾光临她的牢房。

食盒里装得都是她爱吃的。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是她爱听的。

陆绥如今在她面前不装了之后,说话都没了那么好的耐心。

她有骨气的说不用他来探监。

陆绥便说她的案子翻身无望,等着一辈子坐牢好了。

睚眦必报,心眼相当的小,特别的坏。

陆绥却不这么以为,反过来倒打一耙说论起坏心眼没人是她的对手。

佯装无辜,不声不响就做到了借刀杀人。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就有人愿意为她肝脑涂地、冲锋陷阵。

竺玉被陆绥说穿了内心道德败坏的那点心思,多少有点难堪,面红耳赤的,没什么话来反驳。

此刻。

她同他对视良久,哪怕有点生气,看着也不怎么凶。

陆绥姿态从容:“殿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余下的几道目光齐齐朝两人看了过去。

竺玉想到陆绥在牢里同她说的拿着风凉话,就不想再忍让,她这不是好端端出来了吗?怎么也得出口恶气。

“我还记着,你说我要蹲一辈子牢狱。”

周淮安知道陆绥这些天拿着他兄长的令牌自由出入诏狱。

他可是特意麻烦过他好好安慰身陷囹圄的太子,毕竟人胆子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可别被一点风雨就摧折的吓破了胆子。

陆绥可是说了好字的。

周淮安皱着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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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同她说的就是这些玩意?!”

陆绥毫无羞愧、也无礼义廉耻的掉头承认了,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说:“我在磨炼殿下的心性,若真翻不了案,心里头也好有个准备,届时结了案子才不会崩溃。”

周淮安真是佩服陆绥这般镇定的无耻。

竺玉走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有些小得意:“陆公子,你往后小心些,若犯了事儿,我才要你蹲一辈子的大牢。”

等她当了皇帝。

有了上辈子被臣子夺权的经验,这辈子难道她还能重蹈覆辙吗?必然不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们走着瞧。

周淮安十分坚定站在他表弟这边:“说得好。”

李裴也认认真真点了点头:“没有错,就该如此。”

几人刚说完了话。

大理寺的守卫,扶着腰间的长刀忽然从里头踏门而出。

守卫板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看向他们几个。

几位小公子都是长安城里风华正盛的少年郎。光是站在那儿,都十分养眼。

守卫将上峰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陆大人说了,劳请各位别挡在大理寺的门前,影响办案。”

顿了顿,守卫扫了眼台阶下方的火盆,继续尽职尽责的带话:“陆大人还请你们连人带盆的赶紧滚,大理寺门前丢不起这个人。”

竺玉:“……”

她有些难为情,低下头,连声音都低了不少:“咱们赶紧走吧,我也饿了。”

周淮安看她说起饿了的样子,都觉得她可怜巴巴,牢里什么样子,他也见过,的确不是人待的。

他方才那点对她不识好歹而生出的怨气,轻易化解,他问:“这几日你吃的如何?他们可曾恶意亏待了你?”

竺玉胡乱点了点头。

抬眸就对上了陆绥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又有些心虚。

周淮安心直口快:“我就知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落井下石的老东西。”

竺玉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不要再说了。

周淮安骂起大理寺和北镇抚司来滔滔不绝,这帮为权不择手段的老狐狸,连太子的饭食都敢苛待,简直目中无人!

竺玉铆足了劲想让他闭嘴,也拦不住未来的小将军滔天的怒火。

周淮安眼睛里都是怒色:“他们不会只给你吃水煮白菜和白面馒头把?”

竺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开不了口的样子更加坐实了大理寺欺人太甚的事实。

陆绥凉嗖嗖的插了几个字:“殿下,是这样吗?”

竺玉头皮发麻。

周淮安这会儿看见陆绥都想迁怒他那老谋深算的兄长:“大理寺是穷得供不起荤腥了?这样磋磨人!”

陆绥抬眸,定定看向支吾不敢开口的某人,他扯了下唇角:“可能都拿去喂了白眼狼。”

竺玉心道,陆绥果然不论什么时候说话都难听死了,还能把人气死。

紧接着。

陆绥又凉嗖嗖地开了口:“我瞧着,殿下备受虐待却好像还圆润了几分。”

竺玉摸了摸脸,声音小小的弱弱的:“也…没有吧。”

第89章[VIP]第89章

总之,风凉话再多,几个人还是一道去了满春楼。

李裴耐心也不是很好,这回居心不良,总想捅破最后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不仅得让太子知道他喜欢她,还得给显然没开窍的人,下点猛药。

不说要她立马接受同他结契。

也得让她明白男人和男人之间,不止是只有白玉无瑕的同窗之情。

李裴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本来还打算瞒着其他几人,偷偷行事。

秦衡这人的眼睛太利,去大理寺之前,就不动声色的给他出主意:“殿下对男欢女爱之事都未开窍,何况是同男人?你要默默的等她自己开悟,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李裴听着半信半疑,既不觉得秦衡会无端好心好意的来帮他,又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太子就是那冥顽不灵的木头,即便他亲了她,她好像也似懂非懂的,非要把这事儿掰开揉碎在她面前,她才能明了。

李裴:“你有何高见?”

秦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就是要他开口来问:“满春楼里也不是没有男小倌,你让他们在她面前演场戏,她就什么都懂了。”

李裴考虑了半晌,勉勉强强同意了。

倒不是他被秦衡说动了心思,而是他其实到现在也还没过去心里那关,更何况是身体。

他自己也得看个一清二楚。

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种事儿。

不过。

最终还是得委屈了她。

他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屈居人下。

秦衡见他点了头,就派了人去满春楼,让他们仔细安排,不得怠慢。

此时此刻,一行人已经到了满春楼的雅间。

周淮安辛辛苦苦带去大理寺的火盆,连盆带炭都又端回了马车里,一会儿还得带回家去父兄面前交差,也好显得他在表弟落难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为他出了些力气的。

满春楼的掌柜笑眯眯将几位小公子迎进了二楼的雅间,临了,又意味深长同李裴说:“小郎君放心,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您开了口,咱们什么时候就能上菜了。”

这个上菜显然同平时的上菜不是同一个意思。

李裴面无表情嗯了嗯,他心里也没表面这般轻松,想到等会儿要看到的画面,莫名沉重起来,有点…有点恶心,但海的忍着。

别没把她哄开窍,自己反而打起退堂鼓。

掌柜的笑呵呵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他们关好了门。

竺玉不知道李裴和掌柜在打什么哑谜,她还天真地问:“你已经点好菜了吗?”

李裴表情复杂。

秦衡闻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浪荡的桃花眼仿佛时不时带着笑意,他说:“是啊,李裴待殿下素来上心,今日的洗尘宴也是早有准备的。”

秦衡说着便又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殿下等着惊喜就好。”

竺玉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卖弄些什么。

不过他们几人做事心里都有数。

应当不会太过分的。

李裴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生怕她吃不够。

然而,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好像没什么胃口一样。

竺玉这几日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不说大鱼大肉,但也的确没被亏待。

吃多了荤腥,再见着难免有些腻。

她挑挑拣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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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几块肉,筷子便伸到了素食的瓷盘里。

李裴虽然没什么心思吃饭,食不下咽的,但是还要多余的精力来管她吃了什么,瞧见她只盯着盘子里的素菜,就皱起了眉头。

“你吃肉啊。”

竺玉感觉李裴心里有事儿,她这会儿已经吃的半饱,她慢慢放下筷子:“我吃不下了。”

李裴早就知道她的小鸟胃,见怪不怪,他已经有几分懊悔等会儿安排好的场面,但都走到这一步,哪怕咬咬牙也得继续下去。

不能再叫她装傻卖乖下去。

不然他等着、守着,恐怕等来的只有她同别的女人结亲生子。

他看她也很喜欢女人,总是同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李裴这样想着,刚刚才动摇的心又狠了起来。

没等他接着开口,只见她直勾勾望着他,犹豫片刻之后语气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儿?”

李裴一时半会的解释不清楚,他抿了抿唇角,派人去将酒楼的掌柜叫了过来。

掌柜一听就懂了,立马扯起高深莫测的笑来:“两位小郎君请随我到隔间里来,稍等片刻。”

李裴淡淡嗯了声。

竺玉没听明白,可她看在场的其他人好像都心知肚明的样子,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

秦衡依然笑眼弯弯,还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假笑。

周淮安还没吃饱饭,正慢条斯理用着膳食,仿佛别的事情都同他无关。

陆绥亦是处之泰然,宠辱不惊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才缓缓撩起眼皮同她对视一眼。

风清月霁的男人对她微微一笑,似笑非笑,譬如朝露,是极为漂亮的。

哪怕陆绥笑里没有几分恶意,也不见嘲弄,反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但是他好像…好像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一样。

“你们到底在卖弄什么关子啊?”

弄得她心里十分不安。

好像他们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了鼓里。

秦衡好心回答了她:“李裴给你准备的惊喜。”

竺玉看向李裴,少年有些不太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低头时耳朵也红了红,他拉着她的手,攥住了就不想松开:“你且随我过来。”

担心她会害怕,又耐心补充:“不会害你。”

竺玉试着抽出手,李裴下意识抓得更紧,攥紧了每根骨头似的,锁住了她的手。

她怔了下,仰起小脸看向他的侧脸:“有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的?还弄得如此神秘。”

李裴说:“别急。”

竺玉被他带着走了出去,进了走廊尽头一间僻静的屋子。

李裴带着她坐在锦帐后的木椅上,若隐若现的纱幔正对着床榻,那边还有一道小门。

过了会儿,隔着锦帐,掌柜低着头上前来递话:“小郎君,一切准备妥当,现在可要叫他们进来。”

李裴绷紧了下颌,神情严肃的像是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了:“嗯。”

他脸色严肃:“让他们进来。”

掌柜听出了小郎君话里的冷肃,这种要来看活春宫的人,不都兴致满满,哪有像这两位小郎君似的。

一个苦大仇深。

一个一脸茫然。

虽然不解。

掌柜的也只是拿钱办事,赶紧去叫了那两人进屋子里来。

两个年轻的男人长得且都还不错,个子稍低一些的生得细皮嫩肉,皮肤白得像是涂了粉,四肢纤细,长相柔美,笑起来也很乖。

另一个身材比他要高大魁梧一些,皮肤也要黑许多,不过长相也不错,眉眼周正。

两个男人往帷幕看了眼。

他们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两位贵客,亦别无选择。

皮肤白的年轻男子红着脸慢慢的开始脱衣裳,皮肤黑的也不紧不慢的开始解腰带。

两人脱得只剩下一条中裤。

竺玉转过脸,根本不敢再往床榻的方向多看,她深吸了口气,质问李裴:“这是做什么?”

李裴其实也看不太下去,脸色比起她根本没有好看多少,不过他依然强撑着,厚着脸皮说:“带你来见识见识活春宫。这世上也不只有男欢女爱。”

李裴顿了顿,接着问:“我这样说,殿下可明白?”

床上的人,已经趋近脱光了。

竺玉一眼都看不了,头都没有往回扭过,僵硬着脖子,只敢盯着李裴的脸,生怕自己稍有动作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她感觉李裴好像在发疯!

她一点儿都不像看什么活春宫,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

而且她也不是没见过。

她见过陆绥的,直到现在依然印象深刻。

那玩意看起来趾高气扬,又丑又凶,叫人害怕。

竺玉被气得不知道对李裴说什么好,难怪他们一个个讳莫如深,难怪陆绥会是那种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早就知道她要出丑。

竺玉深呼吸,她也不打算同李裴争辩他这样做对不对。

李裴也执拗的很,认定的事情从不觉得是错的。

她说:“我尿急,我先去如厕,等会儿就回来。”

李裴抿了两口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男人黢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她,似乎也不关心床上的人正在做什么,他说:“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竺玉离开就不打算回来了。

这里现在对她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床上传来的呻/吟,更是让她头也不敢回。

门扉砰的一声合了起来,床上起起伏伏的身影,好像正是浓情时。

李裴的面色黑如锅底,啪的声,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檀木桌面,瓷杯撞得四分五裂,碎了满地。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掌心。

血迹顺着掌心的脉络像溪水缓缓往下流。

李裴冷着脸,对床上的人说:“穿上衣服给我滚。”

*

竺玉屏着呼吸逃离了方才那间屋子,猫叫似的吟声像那魔音绕耳,始终不放她。

待离走廊那间屋子远了。

她紧绷的神色才勉强放松了下来,经过楼梯的拐角,忽然之间,她被人抓着手腕抓进了屋子里。

砰——

门板利落合起。

她被扣在案桌前,后腰紧紧抵着桌沿,男人的手掌压在她薄薄的背脊,长发瞬间如云雾松散铺开。

她听见了一道平静的声音:“殿下,春。宫戏可还好看?”

第90章[VIP]第90章

沉沉如流水的嗓音平静的不可思议,温热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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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轻轻抚过她耳后这片皮肤,耳朵有些发麻。

她静下心来,面色镇定,她问:“你们早就知道?”

陆绥的目光沉静扫过她的脸庞,显然有些紧张,微微拢着眉心,像是在沉思。

脸上的皮肤看起来还有些红。

耳朵也是红的。

刚刚又是从那间屋子里逃出来的,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应该都已经看见了,才会如此仓促的出逃。

尤其的狼狈。

好像被吓着了。

陆绥嗯了声,着重咬字,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似的:“李裴特意为你准备的这出好戏,殿下有福了。”

竺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嘲弄,他一定是觉得她现在很狼狈。

应对不了刚才的场面。

现在看起来才会这么没出息。

竺玉在陆绥面前情不自禁变得幼稚起来,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如愿,不想看他事事都在掌控之中、运筹帷幄的样子。

她故作逞强,梗着脖子,随后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我看了,很好看,精彩万分。”

陆绥抬了抬眉,沉默几许后,他忽然间就笑了,嗓音玩味:“殿下看得这么仔细?”

竺玉感觉陆绥都快要亲上来了,她有些不自在,微微撇过了脸,嘴硬道:“当然。”

陆绥好似由衷的夸奖她:“殿下好厉害。”紧接着就问:“殿下可有学到什么?”

竺玉忍不住回忆起方才的场面。

虽然有帷幔挡在眼前,雾里看花般的朦胧,可那些细碎的、像猫儿叫的低吟,是她想闭上耳朵也无能为力的。

她的脸瞬间又烧了起来,火红的一片,生嫩的小脸仿佛映着云霞,楚楚动人的极其好看。

她支支吾吾,半晌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恼羞成怒似的发了个脾气,一脚踢上了陆绥结实的小腿,他好像一点儿都不痛,纹丝不动站在原处。

陆绥被踹了两脚,压在她后腰上的手掌用了更深的几分力道,把人环在怀中。

他说:“殿下什么都没学到也没关系。”

竺玉有些不解,下巴就被人轻轻的捏住,接着就是一个潮湿窒闷的吻:“我教你。”

强势探入的舌尖几乎要剥夺她的呼吸。

她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无措的手指下意识攥住手边的摆件,混乱之中,案桌上的小物件顷刻就被打翻的四处都是。

她被迫仰着细颈,唇瓣被吮得又肿又麻,舌根好像都已经麻了。

她的双手攀着男人的肩头,用力攥着他的衣裳,素白的十指蜷得紧紧,一会儿蜷缩起来,一会儿又绷得笔直。

好像经历了一场浮浮沉沉的浩劫。

等到怀里的人看起来好像快要断气儿了似的,陆绥才不紧不慢的放过了她,其实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吃着,弄着,还不知足。

男人的本能就是掠夺,尤其是侵占欲比普通人更强烈的男人,总是恨不得要将喜欢的人吞下去的。

如刚筑巢的动物,恨不得日日夜夜缠绵在一起。

守着、腻着,时时刻刻看着她才能满意。

男人的指腹缓慢落在她的唇瓣,盯着她红肿的柔唇:“疼不疼?”

他不急不缓:“你继续在李裴面前装傻已经没有用了,他如今是铁了心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竺玉喘过气儿来,她问:“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陆绥帮她拍了拍背,说话听起来很温吞:“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要拒绝他。”

竺玉逆反心起,她凭什么要听陆绥的话拒绝李裴。

她才不要。

白白得罪一个人,让自己陷入更加孤立无援的境地。

陆绥看透了她两面三刀的本性,她也不坏,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其实比男人更风流。

这个舍不得翻脸。

那个不忍心得罪。

在谁面前都要做好人,对谁都想留一线。

惹得别人心绪不平,多疑多虑,她又长得好,招人喜欢,渐渐地自然会引起别人的自作多情,时刻疑心她是不是喜欢喜欢。

“你当然可以不拒绝他。”陆绥面色冷淡:“也可以很爽快的答应他,告诉他说你愿意和他结契,你最喜欢他,最信任他,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用来继续蒙骗他一样。”

陆绥说起这些,暗藏讥讽。

听着却又不那么明显,仿佛只是错觉。

陆绥的手碰了碰她的脸,指腹忍不住在她的下巴停留,捏着她,逼迫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

他望着她漆黑色的眼瞳中倒映的自己。

前所未有的满足。

陆绥接着说完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不过这样的话。”

他轻描淡写:“你就得陪他睡了。”

明明是粗鲁至极的话。

从他口中说起来好像就没有那么不堪。

竺玉气得脸色发红,感觉被污了耳朵,可是陆绥说的是实话。

李裴让她看那样的戏码…

不就是…不就是想同她!做点什么吗?!

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没安好心,都要将她逼上绝路。

陆绥好像没看出她脸上的羞怒,若无其事开腔:“与其和他,殿下不如同我共度春宵。”

陆绥面不改色说起这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污言秽语来,偏偏他的神情看起来又正经的不得了:“我让殿下快活。”

竺玉说不过他,也不大会骂人。

她低头,支支吾吾:“我…我不要你给我快活,你也别和我说这些不要脸的话了,我听不懂的。”

说完,她推开了他,又从狼窝掉入了虎穴。

仓促跑出去的时候,估摸着里头那场春宫戏已经演完了,才敢慢吞吞回了方才那间屋子。

她推开门,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才松了口气。

李裴端正坐在原位,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竺玉捂着肚子随便找了个借口:“方才肚子不舒服,去的时辰就久了些。”

李裴心不在焉嗯了声。

她装模作样的问起来:“那两个人呢?”

李裴想起来就恶心,提起来都想暴跳如雷!什么玩意!早就知道不该听秦衡的馊主意。

真是恶心。

恶心的要死。

李裴光是想起来这些天都难以下咽,连细皮嫩肉的男人都不想看见了。

他没好气道:“让他们滚了。”

竺玉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总算能放下来。

她干巴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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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我们也该走了。”

李裴忽然握住她的手,隐忍许久,哪怕方才的进展不大顺利,殿下瞧着还是没有开窍的蠢样子。

但他等不得了。

竺玉好像预感到了不妙,几番挣扎无果,无可奈何被李裴抓着手。

她想先发制人,“我不喜欢你”几个字酝酿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

李裴幽幽的目光盯着她的唇瓣:“出去一趟,你的嘴巴怎么肿了?”

竺玉做贼心虚似的摸了摸嘴巴,已经能厚着脸皮胡说八道:“你看错了。”

李裴扣住她的下巴,直勾勾盯着看了半晌,用更加笃定的语气确定道:“就是肿了。”

他心烦意乱,如此更是不爽。

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守着的小白菜莫名其妙就被拱过了一样。

也许是被春/宫戏给刺激到了,李裴冷不丁甩出一句:“你背着我偷吃了?”

竺玉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硬着头皮装得清清白白:“没有,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咬到嘴巴了。”

她这样糊弄李裴也不是一两次了。

只是这回,眼前的人没那么容易相信她。

李裴眼瞳幽暗,安静盯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吐字道:“我也想咬咬看。”

他没喝酒,没有醉。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字字清晰,也不像是不清醒。

竺玉扭过脸,扯起别的话题,试图用装傻的老办法糊弄过去。

李裴以前都是心甘情愿被她糊弄,心里头门清。

他面无表情,语气执着:“我要咬你。”

竺玉:“……”

李裴说着就把想要逃开的人往回用力一扯,两人都狼狈的倒在了身后的软榻。

李裴垫在她的身下,少女软绵绵的身体摔在他的身上,也不怎么沉,更不怎么重。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真要爬起来。

李裴翻身,将她欺压在身下,他的双膝用力抵着她的腿边,他看着她:“我要开始咬了。”

少女的长发枕在他的手边。

丝滑细腻,像上等的绸缎。

如缓缓流动的清冷湖水。

李裴心里咚咚咚的,敲得震天响,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便是第一次杀人,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低头,对着她红肿的唇瓣,先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脸就红了,好像有点害羞。

过了会儿,他想用力的、狠狠的将她揉碎了吞掉。

房门砰的一声,有些粗暴的叫人从外面给踢开了。

周淮安踢开房门的动作堪称粗暴,他才知道李裴打的什么算盘,这才毫不客气踢开了门。

秦衡看好戏似的跟在周淮安身后。

陆绥也在。

甚至周淮安知道春宫戏这个事儿,还是陆绥不动声色告知了他。

眼前的这一幕。

让闯进来的几个男人脸色都变了变,笑也笑不出,眼里的冰冷,倒是藏也藏不住了。

李裴压着她,两人的脸上都泛着薄红,好像初初动情了的害羞小夫妻。

无比的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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