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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窖里半颗菜叶子都没有,一看就不是存粮的,侯镇林举着灯照着墙壁,看见上有一盏落灰的壁灯,显然这里也曾是通电的,于是顺着线路的走向,手指一路往里摸索。
左轮继续盘问那男人,“你是什么工种?”
男人疼得翻白眼,可又不敢不说,“我搬石头,我用石头换叶子,赚差价。”
这种人有套专属暗语,哪怕坐在你身边交易,你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石头指男孩,叶子是女孩。石头换叶子的意思是:如果既生不出男孩,也买不起男孩,还迫切需要男孩继承香火的家庭,该怎么办呢?掮客们想了个好办法,用生下来的女孩去换男孩。生了女儿的,把女孩卖给掮客,掮客拐来男孩换给他们,再把女孩卖到别的地方,以此赚取差价。
“小左,把他拽过来。”
侯镇林在地窖里逛了一圈,回来了,手里拿了根不知从哪弄来的铜丝,往墙上线路的位置一指。
左轮拎起男子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拖行,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
“知道你们团结,”侯镇林走到男人身后,捏起他的半根小拇指,缠上铜丝,漫不经心,“我敬佩你这种专业的精神。如果我公司里的人都能像你一样专业,敬业,有责任心,我真的会很轻松。你们是家族企业,我也是做企业的,管理着几百号人,管吃管住,管吃喝拉撒。可是他们呢?一个个吃里扒外,欺上瞒下,真正为我做事的不到 10%。”
他扶起男人,心平气和,“我的意思是,我非常需要你这样忠诚的员工。来,再跟我说说,你姐去哪了?”
看过谍战电影的都知道,手指通电是种残忍的酷刑。男人痛怕交加,涕泗横流,他哀嚎着,语带哭腔,“息江!息江!俺姐上个月跟我说,要去息江!”
“没血性。刚还夸你。”侯镇林语气冷若冰霜,他对左使了个眼色。左轮按下电源,男人像打挺的鱼一样痉挛抽搐起来。
侯镇林视若无睹地擦擦手,捡起地上一件浅灰色的大衣,刚披上又脱掉,“诶你闻闻,我衣服上有血味儿没?”
“有一点。”左轮直言。
侯镇林遗憾地把大衣丢在地上,“我这大衣三千五。”他边说边顺着台阶,往地窖外走,“今晚还要麻烦你跑长途。”
“应该的。”左轮跟在后面,拎起油灯,用火苗点了根烟,也不再看地上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从地窖上来,回到了地面。
这是一间普通的乡村民房。
室内干净整洁,有冰箱、彩电、洗衣机三大件,桌上的纸杯里是没喝完的茶,墙上的挂历上是著名的女歌星,活力的笑容在白织灯下更为耀眼。
左轮上来之后,回身将地窖重新锁好,他吹灭煤油灯放在桌上,似乎察觉了什么,又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半根带血的小拇指,用报纸包起。
“把地擦擦。”侯镇林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瞧瞧,指着挂历上的女星,“这女的叫什么,张惠妹还是张惠姐?”
左轮看了一眼,“不认识。”他将桌上的纸杯扔掉,把火柴,扑克,茶壶全部摆回原位,蛛丝马迹全部抹除,“走吧侯爷,此地不宜久留。”
“他说地里埋着钱,你去挖挖,给你爸和你弟弟。”侯镇林退出屋外,“我回车里等你。”
左轮摇摇头,“不用了,您给的已经足够了。”说罢他拿起包,关上灯。门闩轻轻一响,室内重回黑暗。
侧屋是一处猪圈,就在这二人路过的刹那,里面沉睡的猪仔忽然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你看看你,”侯镇林谈笑风生地摇摇手,“身上杀气太重。”
左轮不置可否,打开车门,右手扶在门上,“的确,动物比人更敏感。”关上车门后,他再次警惕地回望那间屋子,里面黑漆漆,静悄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红色的尾灯渐行渐远,一双在暗处盯着他们的眼,却慢慢浮现。
小屋内,挂历上的面孔忽然扭曲,紧接着,后面的墙壁凸了出来。
一个面色蜡黄,骨瘦嶙峋的小女孩从里面钻出,她衣衫破碎,步履蹒跚,边跑边咬开手上的绳索,与此同时,也能看见她脖颈和脚踝都有被束缚过的淤紫。
刚才她透过墙缝,看见两个男人打扫完卫生,出了门,离开小院,才敢推开墙壁出来。
在侯镇林和左轮来前,那个男人把她抱出地窖,藏在这面墙后。这是个专门藏人的地方,挂上挂历就天衣无缝。
借着窗外的月光,女孩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煤油灯,这是她在地窖里唯一的光。她点起灯拎在手里,四处找水。
她太久没喝水了,紧张与干渴让她喉咙如火烧般疼痛。在厨房牛饮几瓢之后,她掀开饭菜罩子,抱起一只猪肘狼吞虎咽。
窗外,冷风乍起,落叶旋转翻飞,带来不详的讯息,松散的木质窗被吹的咔咔作响,紧接着闷雷滚滚。
女孩一惊,急忙往外跑,情急之下,脚踝钩倒了地上的煤油灯。
火舍如闪电般蹿出,迅速点燃了厨房里堆积的干柴和枯草。
深夜的村落,燃起冲天的火光,半边的天空霎时被染成了凄厉的红。
“失火了!”
烈焰焚天,浓烟滚滚,熟睡中的人们很快惊醒,带着乡音的呼救声传遍村庄,叫喊与哭闹层出不绝,牛羊与家禽的哀鸣夹杂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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