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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霍星河浑然不知赵凛已经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说完又凑到赵宝丫身边同她描绘宫里的事情。
赵凛啪嗒一声折断手?里的筷子,听到动静的霍星河终于抬头。盯着他迟疑两秒,然后终于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默默的扒饭。
赵叔叔是嫌他话多吧。
那也是没办法,他不喜同外头?的人?说话?,但一看到宝丫妹妹就什么都想和她说,恨不得把自己见过的一只蚂蚁也和她好好分享。
他边吃自己的,看到面前好吃的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给宝丫妹妹,然后又换来赵凛的一顿瞪眼。霍星河觉得自己太难了,吃完饭也不敢多待,直接翻墙往霍家去?了。
晚饭后,父女两个?围着后院消食。几只狗狗跟在?他们身后遛弯,猫头?鹰蹲在?斜伸出来的柿子树上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
赵宝丫踩过青石地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
“阿爹,饭桌上你老瞪星河哥哥干嘛?他今天都没吃饱就跑了。”
赵凛看向?闺女:“你不觉得他话?太多了?”
赵宝丫摇头?:“没觉得啊,星河哥哥这?是在?和我分享,我挺喜欢听的。”
赵凛眼眸闪了闪,试探的问:“那你更喜欢星河还?是春生?”
赵宝丫小眉头?皱起:“阿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自然是都喜欢呀,星河哥哥和春生哥哥陪着我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左手?和右手?,不能分的。”
赵凛松了口?气,乐呵呵道:“对对对,丫丫说得对。但星河要到宫中任职了,可能未来一段时间会很忙,你无聊的话?去?找小蜜儿玩吧。”
赵宝丫点头?:“我是要去?,慧姨早就让我去?侯府了。最近几个?月事多一直没去?,我明日一早就去?。”
赵凛:“等阿爹早朝回?来再送你去?。”
大业建国之初是日日要早朝的,现任皇帝继位后起初几年也日日早朝,后来改为一日一次,之后又改为三日一次。如今静亲王这?个?心腹大患除了,都快改为五天一次了。
赵凛觉得这?样挺好,时间多可以?陪家人?。
这?日,正好赶上五日一朝。
赵凛卯时前就起了,随着还?没睡醒的几个?大人?一同入宫,在?外宫门大殿的石阶上瞧见了挎刀精神奕奕的霍星河和姜子安。
霍星河压下兴奋,悄咪咪的朝他打招呼。赵凛嘶牙,撇开眼只当看不见,大跨步走了。
等走出老远,姜子安才撞了霍星河一下,小声道:“我刚刚瞧见赵祭酒朝你翻白眼了,你干坏事被他逮住了?”
霍星河拉下嘴角,然后站得笔直,面无表情道:“当值不许说话?。”
姜子安无语:这?霍小公子还?有两幅面孔,就瞧见赵家小姑娘话?多,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沉稳机警得很。
今日上朝没什么大事,辰时左右就散了朝。路过大殿石阶时,总算没见到霍星河那个?碍眼的小子了。
赵凛找到禁卫军大统领郭广陵,同他套了几句近乎,才道:“我那霍小侄还?要麻烦大人?多关照关照。”
“赵祭酒客气了,霍小公子是皇上亲自提上来的人?,本官自然会多关照。”现在?谁不知赵祭酒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嘱托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赵凛放心了,想想又加了一句:“我那小侄是个?有干劲的,想着早些有出息。郭大人?多安排安排他在?御前巡察,莫要担心他累着。”说完揣着手?往回?走。
郭广陵一事闹不明白这?赵祭酒是什么意思:又要多关照,又要多安排事做?
还?没等他想明白,赵凛已经走远。
赵凛经过翰林院时碰见王翰林,对方主动同他打了招呼。这?王翰林倒是个?实诚人?,每次见到他都特别热情。这?王美人?也聪慧,借着帮老皇帝挡刀,直接从美人?晋升到了王昭仪。
听说近日颇得盛宠,一时风头?无两。
两人?正说着话?,秦正卿出来了,在?远处等着。王翰林察觉他有话?要说,赶紧告辞。等王翰林走后,秦正卿走近,朝着赵凛道:“恭喜,先前还?以?为皇上封了你祭酒是不喜你,没想到才几天就入了内阁。”
外头?天光朗朗,秦正卿面色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明媚。
赵凛倒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道:“运气好而已,那日正好同礼部的大人?去?了护国寺。”
秦正卿也笑笑:“是,运气挺好。”
两人?半晌相对无言,赵凛眯眼看天,故作忍不得晒,道:“天色晚了,我要回?去?送闺女去?云亭侯府,就不同你多说了。”
秦正卿颔首,看着他走远。
鸟雀飞过重重巍峨宫殿,一直飞到了宫外,宫门在?最后一个?大臣离开后封锁。
皇城外楼宇林立,街道热闹非凡。赵凛顺手?买了几样点心和布玩具带上,然后到了赵府门口?接自家闺女。他掀开车帘子就瞧见早早等候在?门口?的赵宝丫,笑问:“怎么出来等了?”
赵宝丫走到马车边,眉眼弯弯,一张小脸迎着灿烂朝霞白得发?亮:“我猜到阿爹这?个?时辰会回?来啊,我们父女心有灵犀。”
赵凛把她拉上马车,又把自己买的一盒子糕点递给她,道:“可不,你瞧我也给你买了糕点。”
两盒糕点啊,是有些多,不过也吃得下的。
她瞧见赵凛手?里的玩偶,问:“阿爹买这?个?干嘛,我都大了,不怎么玩这?个?了。”
赵凛解释:“我原以?为你要空着手?去?,给你买的礼呢,你一起拿去?给小蜜儿吧。”去?别人?家里总是空着手?也不好。
其?实赵宝丫先前也是很客气的,但她发?现自己提礼品上门慧姨会不高兴,她渐渐也就拿得少了。
这?会儿听他爹提起,面色经不住有些红。她接过布娃娃,弯着眼笑:“还?是阿爹想得周到。”
赵凛把人?送到云亭侯府门口?,交代?道:“阿爹要去?一趟国子监,等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赵宝丫摆手?:“不用麻烦的,我要再侯府用过午饭再回?去?,慧姨会送我的。”
赵凛盯着她下了马车进了侯府,才让车夫往国子监去?。路过大理寺时,恰巧瞧见有囚车停在?那,囚车里坐着双脚带着镣铐、形容狼狈的徐明昌。囚车边上,徐夫人?和徐姑娘双眼哭得红肿。
他避无可避的和徐明昌打了照面,徐明昌冲着他点头?。赵凛想了想,下了马车从袖带里掏出了个?药囊递给他,道:“明昌兄,蜀地多毒嶂,这?是驱蛇和虫蚁的药囊,你带在?身上吧。”
徐明昌伸手?来接,往日修长洁净的指尖脏污难看,手?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不少百姓在?围观,他脸色却未见丝毫的窘迫,显得从容又淡定。
“赵兄有心了。”他抬头?看他,目露感激:“听闻是赵兄替我在?皇上面前说了话?,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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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保全?我这?条命。我现在?这?模样是无法答谢你了,只是临走前能否再问问。”他抿唇,“王爷他还?好吗?”
此话?一出,徐夫人?又气又急,恼道:“你还?问他做什么?他害得我们徐府还?不够惨吗?”徐夫人?伸手?过来拉他,“儿啊,听母亲一句劝,什么也别想了。在?蜀地好好的,等哪年大赦,我就让你父亲把你接回?来。”
徐姑娘递了一个?包袱过去?,眼泪汪汪道:“大哥,你要保重。”
赵凛也不好再打扰徐家人?道别,送完药囊就上了马车。
这?徐家公子还?真是赤诚,都这?副田地了,还?关心静亲王好不好。判了死刑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徐明昌流放的当天夜里,静亲王就被人?发?现咬舌自尽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里。据说是为了维护身为皇室最后的尊严,想留个?全?尸。
对于这?点赵凛是不太信的,若真想死被抓到的第一天就咬舌自尽了。为何偏偏选在?大理寺准备审问他还?有没有同党时就咬舌了?
不管是不是自杀,静亲王死了。皇帝、六部和徐首辅都松了口?气。
六部的人?开始折腾静亲王还?没被斩首的仆人?,立志要从他们口?中撬出关于和徐府往来的证据。可查来查去?,等到王府众人?都快问斩了,也没查出个?屁来。
赵凛好心给他们指了聚贤斋这?条路,转头?又提着礼品上门慰问徐首辅去?了。
他一见到徐首辅就先道歉:“徐大人?真是抱歉,下官今日被那些皮学生整得焦头?烂额,今日才有空来府上拜访。”
“无妨。”徐首辅摆手?,让人?给他上了最好的茶,又问:“什么学生敢不把赵祭酒放在?眼里?”
赵凛眉头?轻拧:“自然是六部那几个?孩子,先前下官头?一次去?上职就打了群架。现在?想来应该是得了家里的指使,故意给下官下马威呢。”
徐首辅喝了口?茶,问:“先前听说赵祭酒还?请了六部尚书过去??”
赵凛颔首:“原想着借由此事给他们点教训,没想到被六部的大人?给训斥了。现在?隔三差五的闹事,我也是不敢再请几位大人?过去?的。”
徐首辅面上带笑:“那赵祭酒在?内阁时常见到六部大人?,岂不是难捱。”
说起这?个?,赵凛眉头?拧得更紧:“下官对内阁不熟,都是在?听六部几位大人?吵。”
徐首辅:看来六部这?几个?老头?没有他就很容易内讧啊!
赵凛又说起聚贤斋一事,道:“今日下官过来时瞧见顾尚书去?了聚贤斋,说是聚贤斋的东家和静亲王有勾结,要抓回?刑部审问。按照六部无耻的程度,迟迟没有找到徐大人?私通静亲王的证据,只怕会狗急跳墙屈打成招,构陷大人?啊。”
他满脸真诚:“徐大人?还?是担心些为好。”
徐首辅浑不在?意,突然提议道:“难得赵祭酒今日来,不若陪老夫去?钓钓鱼?”
赵凛疑惑:“去?哪钓?”
徐首辅放下茶碗:“自然是老夫府上。”
徐府离皇宫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占地面积大,却装饰得极为清雅低调。府里唯一有看头?的就是后花园一处宽阔的鱼塘了。
赵凛坐在?鱼塘阴凉处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静静的瞧着徐首辅拿着直钩装逼。
这?是在?玩姜太公钓鱼吗?
鱼儿仿佛知道赵凛的煞气,竟是一个?也没有咬饵的。
好在?不久,左都御史许庭深和督指挥使的齐铭一同来了。赵凛原以?为终于要结束钓鱼,然后那两人?也加入了钓鱼的队伍。
他干笑两声,只能继续稳坐钓鱼台。
这?一坐就是一整日,赵凛连续去?了好几十次就陪着徐首辅钓了十几次鱼。鱼没捞到一条,倒是同许庭深、齐铭混了个?脸熟。
这?两人?从起初的不太搭理自己,到渐渐会问他几个?问题,最后看到他会和善的打招呼。
赵凛算是看出来了,徐首辅就是在?磨他的耐心,精明着呢。左都御史许庭深也是个?心思机警多变的,唯有那督指挥使的齐铭是个?大咧粗狂一点的武夫。
从他下手?应该容易一些。
就在?赵凛想着如何接近齐铭时,齐铭突然告假十几日都没来上朝。一打听才知道他因为喝醉酒吼了自家夫人?两句被打断两根肋骨躺床上动不了了。
赵凛咂舌:这?齐夫人?如此凶悍吗?
赵宝丫也是知晓的,一脸八卦道:“岂止是凶悍,先前慧姨带我同蜜儿去?万宝阁就碰见她,见面就阴阳怪气的骂人?。说云亭侯都瘫在?榻上了,慧姨还?有空来出来花钱,莫不是盼着夫君早死?”
赵凛来了兴趣:“你慧姨怎么回?她的?”
赵宝丫学着陈慧茹的模样,站直睥睨过来,语气冷冰冰道:“比不得齐夫人?,不把入赘的夫婿当人?,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可惜啊,齐大人?命硬,只怕想换夫君还?要再等等。”她学完支着腰,笑得前仰后合,“阿爹你是你没看见,那齐夫人?脸都气得滴血。”
“后来周围的鸟儿同我说,这?齐大人?早年是个?无权无势的莽夫,还?是徐首辅的同乡。被齐夫人?看中后入赘了,不仅儿子同齐夫人?姓还?时常被齐夫人?打骂。在?外头?看着凶,见到自己夫人?就像老鼠见到猫,有一回?被提刀追了五条街,最后躲到了徐府才没被砍死。”
“他酒品不好,喝醉喜欢就胡言乱语。齐夫人?不许他喝酒,这?回?偷喝被打断肋骨,下回?估计就是腿了。”
赵凛听后也乐得不行:“我倒是想瞧瞧齐大人?被打断腿的模样。”
“啊?”赵宝丫瞧他爹幸灾乐祸,忍不住打击他:“只怕阿爹暂时看不到了,两根肋骨呢,人?得长记性不是?”
有些人?啊,就是不会长记性,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是想干什么。
他每回?去?徐府,可都瞧见那齐大人?偷摸摸喝两口?酒。然后快回?去?时疯狂的漱口?、熏香缓解酒气。
既然他喝醉了喜欢胡说八道,那就灌醉他问问信和当年的事好了。
刚瞌睡就来枕头?,又是半个?月后,齐大人?儿子邱胥桀把户部陆尚书的儿子陆文锦给打了。起因是邱胥桀嘴贱,嘲讽陆文锦万年老油条,都多少年了还?在?国子监混。世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不如跳河死了干净。
陆文锦在?家里吃瘪,被陆坤欺负也就忍了。被个?粗鄙的武夫之子嘲讽哪里忍得了,当场就打起来了。
只可惜不是对手?,被邱胥桀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陆尚书觉得自家儿子没用归没用,但也容不得他人?欺辱。听闻此事后带着人?直接跑到国子监找邱胥桀的麻烦,他才去?没多久,齐大人?也带着人?赶到。
两人?本就分属不同的阵营,见面就吵了起来。国子监的博士想拦又不敢拦,赶紧去?把赵凛请了来。
陆尚书一见到赵凛就哑火了,齐大人?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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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徐府见到赵凛,倒也给他两份薄面。
赵凛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公子都有错处,只是今后还?要在?国子监读书相处,不若握手?言和吧?”
“走走走,今日赵某请酒,两位大人?喝过,今日的事就算了。”
赵凛硬是把两人?拉到了鸿运楼雅间,举杯又道:“都给赵某一个?面子。”说着先一饮而尽,然后盯着还?在?恼怒的陆大人?看。
那眼神威胁意味太重,陆尚书坚强不屈,看向?齐铭:“他先喝,本官就喝。”
齐铭一听好家伙,可逮着机会喝了,这?回?家里那个?老娘们可不能说他了吧。他也不用杯子,直接提起酒壶灌:“喝就喝。”
陆尚书喝完一杯酒抬腿就走,齐铭倒是喝上了瘾。赵凛边把自己桌边的酒壶递给他,边问:“齐大人?肋骨的伤好了吗,能喝不?”
“什么肋骨伤?”齐铭两杯酒下肚就开始倒苦水,“就是被打骨折了而已,哪有外头?传的那么夸张。”之所以?告假,主要是脸被打肿了,觉得没面子。
赵凛笑笑:“尊夫人?下手?也挺狠,齐老哥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入赘了呢?”
又两壶酒下肚,齐铭已经有了醉意,开始说胡话?:“赵祭酒,我告诉你,男人?千万不能入赘,一入赘就低人?一等,被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他狠狠打了一个?酒嗝,开始说起自己自从入赘邱家有多惨,事事都要听夫人?的……
“要不是当年家贫,哪里会娶这?么一个?凶婆娘!”
赵凛听着觉得挺好,将来他闺女就找个?入赘的,不听闺女的话?他负责揍人?!
十壶酒下肚,人?已经趴在?桌上不太清醒了。赵凛试探着喊了几声,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句。
赵凛叹了口?气道:“天禧十九年,齐大人?和徐首辅绊倒冯首辅后不是升官了吗?职位比您岳父还?高,怎么不休妻另娶?”
“啊,冯首辅?”齐铭迷迷糊糊,伸手?乱打:“冯首辅那个?老顽固,死了活该,活该!”
赵凛眼眸微压,凑近他小声问:“那您同徐首辅和许大人?密谋的信放哪里了?”
“信?”齐铭突然抬头?盯着赵凛。
赵凛咯噔一下,在?瞧见他眼神没有焦距时才松了口?气。
齐铭嘿嘿笑了起来:“那信啊,烧了。徐大人?说不能留下把柄,我们三人?看完信都烧了,死无对证!”
烧了?
赵凛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伸手?一把拽住齐铭的衣领:“真的烧了?”
齐铭没回?答他,被他拽得一晃荡,直接跌倒在?地。怀里的私人?印章滚了出来,掉到赵凛脚边。
赵凛盯着那印章多看了几秒,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何必一定要原来
依誮
的密谋信呢。
如果找到这?三人?的私人?印章,再凭借他模仿笔迹的天赋,再伪造多少封密谋信都不是问题。
门口?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传来齐夫人?的咒骂声。
赵凛想也没想直接把地上的印章捡起来踹进怀里,然后迅速扶起地上的齐大人?。在?齐夫人?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换上笑脸,道:“齐夫人?,齐大人?同陆尚书置气,喝醉了。您千万别怪他,这?次也是为了给齐公子,陆尚书那已经和解,答应息事宁人?。”
齐夫人?想到自己儿子还?在?国子监,对赵凛还?算客气。只是瞥见不省人?事的齐大人?脸立马黑了,冷哼了声,吩咐下人?把人?抬走。
赵凛:人?虽然是他灌醉的,可是他已经尽量求情。
腿会不会断就看天意了。
他拿着印章回?了国子监,找来齐大人?惯常用的空白纸张,啪啪就戳了几个?印章上去?。然后训齐公子话?时,趁着人?不注意,把印章放到了他身上。
齐公子散学回?去?后,瞧见杵着拐杖的齐铭时吓了一跳,心知自己惹祸了也只敢躲着他爹走。哪知还?是被他爹瞧见,抡着拐杖追了他一路。他跑着跑着印章就掉出来了,一个?没注意的齐铭摔得四叉八仰,直接又把脑袋磕破了。齐铭摸着那印章,气得手?在?发?抖:“你这?孽障,想谋杀亲父啊!”
这?一下摔得委实严重,不得不再次告假。
赵凛在?内阁瞧见齐铭告假的折子时,看得分外认真。许庭深瞧见他一直盯着那折子看,疑惑问:“赵祭酒瞧什么?”
能瞧什么:自然是认真研习齐大人?的笔迹。
赵凛把折子合上,递给他,叹气道:“那日是下官不好,没注意齐大人?就让他喝多了。下官还?同齐夫人?解释了,没想……哎,您说齐大人?把印章放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把自己摔了,吓得齐公子都不敢回?家。昨夜躲在?国子监一晚上,还?是叫值夜的罗学政瞧见了。”
许庭深早就看不惯齐铭怕老婆的怂样,把折子一放,冷声道:“谁知道呢,早同他说把印章留在?书房藏好,那么重要的东西日日带在?身上。听闻是他夫人?亲手?刻的,令他时时带着。”
赵凛啧了一声:这?么说来,许大人?的印章藏在?自己家书房?
第142章
得想个办法去许府一趟。
赵凛正要说话,礼部的苏尚书和户部的陆尚书走了?进来,径自坐到他们对面?。瞧见许庭深就开始嘲讽:“徐首辅和齐大人一个被罚在家,一个受伤告假在家。许大人不若也告假去照顾照顾两位大人,省得在内阁碍眼?。”
许庭深脸黑,很想回怼,可又记得徐首辅交代的话,只得生生忍下。
他不?搭话,陆尚书反而越来劲,继续道:“听闻许大人母亲和你夫人不?和,整日吵得左邻右舍都听得见。莫非是吵闹听久了?,耳朵不?灵便?,我们说话也听不?见?”
一直装哑巴的许庭深终于有?了?反应,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阴沉着脸盯着乐呵的陆大人瞧。
见他瞧过来,苏尚书故作劝诫道:“陆尚书,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专门戳别人的痛处呢。许大人可不?是聋子,记仇着呢。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冯首辅训斥了?他两句就怀恨在心。”
两人又开始笑,许庭深蹭的站起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飙时,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赵凛连忙起身要去追,苏尚书突然出声喊他:“赵祭酒,你最近时常往徐府去,又同许、齐两位大人往来甚密,是彻底想和我们六部为敌吗?”
走到门口?的赵凛回头看向他们二人,扯了?一下嘴角:“不?该你们管的别管,不?然别怪下官把你们的老底抖了?!”
方才还嚣张的苏尚书和陆尚书立刻偃旗息鼓,心里气得不?行,面?上也带了?怒色。
赵凛警告完又道:“你们只需知?晓,下官暂时绝对不?会动你们就是。有?空多琢磨琢磨怎么把你们的对手拉下来,两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饭桶!”刻又朝着许庭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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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骂谁是饭桶?”眼?见着人走远了?,陆尚书怒不?可遏,蹭的站起来指着他背影咒骂。
“苏尚书,他竟敢骂我们饭桶!”陆尚书来回走,“岂有?此理,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快过百了?,被他一个后辈指着鼻子骂!”他吹胡子瞪眼?。
苏尚书也气,但?也确实觉得他们太饭桶:从静亲王谋反到现在,两个月了?,一个屁也没查出来。
眼?看着皇帝又有?启复徐首辅的心……
不?行,他们六部得趁着徐首辅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彻底把徐首辅一党的人给拔除,逼迫皇帝弃了?徐有?松!
至于赵祭酒:他若是想搞他们早就把他们私通静王府的证据呈上去了?。
苏尚书起身,拍了?拍吹胡子瞪眼?的陆尚书:“好了?,赵祭酒说得对,我们得加快步子了?。”说着也往外走。
外头天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雨。
赵凛人高腿长,终于在出宫门前追上了?许庭深。他做出一副很是气愤的模样:“六部的人实在过分,没事就来说风凉话,明日下官定?要参他们一本?。”
许庭深见他说得真情?实感,倒是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停下步子提点道:“不?用管他们,他们现在跳得越高,皇帝越反感他们,很快徐首辅就能回内阁了?。”
赵凛若有?所悟:许庭深的意思是,徐首辅一党在放低姿态,让六部去欺压皇帝?皇帝一旦感觉得被六部威胁,意识到不?能打破两派的平衡,又会重新器重徐首辅?
真是好算计,看来他得加快动作,得赶在徐首辅重新启复前翻案。
赵凛跟着许庭深出了?宫门,然后又跟着他到了?许府门前。许庭深下了?马车一扭头瞧见赵凛,拧眉问?:“赵祭酒不?回赵府,跟着本?官做什么?”
赵凛脸皮其厚道:“内阁有?些事务下官还不?是很懂,能同大人一起回府上请教请教吗?”
他话才刚落,许府内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吵闹声,许府管家匆匆从里头冲了?出来,瞧见他似是看到救星。大喊道:“大人,救命啊,夫人和老夫人又吵起来了?!”
许庭深拧眉,匆匆同赵凛道:“本?官家不?方便?。”然后不?给赵凛说话的机会,跨步就往家走。他一进去,许府的大门砰咚一声就关?上了?。
天空突然一声霹雳,豆大的雨水哗啦啦落下,隔着如帘的雨幕依旧能听见许府震天的吵闹声。
坐进马车的赵凛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左都?御史?家的夫人和老娘,吵架都?有?许大人在朝堂弹劾他人的架势了?。
哎,来得不?巧,下次再找机会进许府吧。
之后,他又找了?好几次机会都?被许庭深拒了?。这人防备心很强,似乎也很不?喜欢别人去他家,听说就算是齐大人也甚少去他家。
人进去不?了?,那鸟总行吧。
此后,只要许庭深回去,总能在枝头瞧见一只喜鹊。他去正厅、屋子、书房……无论?走到哪里,那只喜鹊就停在不?远的地方叽叽喳喳的叫着,绿豆眼?似乎在瞧他,很有?灵性。
许庭深认为这是好兆头,连带家里的吵闹听起来也没那么心烦了?。他铺了?宣纸,研磨,执笔开始书写,等写好后,从书桌的暗格里拿出私人印章,沾了?印泥往末尾一戳。然后迅速把书信收好,走到房门口?招来守在外头的小厮吩咐:“把这封信送到长溪去,要快。”
小厮快速走了?,许庭深一回头,就见原本?停在窗口?枝头的那只喜鹊也扑凌凌飞走了?。他也没在意,继续回到桌边看书。
喜鹊飞过重重屋脊,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进了?赵府的后院。落到枝头,然后停在了?赵宝丫的手心,啄了?几粒小米后开始叽叽喳喳。
叫完又开始啄米,赵宝丫摸摸它光滑的羽毛,把喜鹊放飞,然后转身往书房去。
少女身子纤细、乌发如缎,唇色因为佩戴了?暖玉的缘故已经褪去不?少苍白,多了?几分水润的浅粉,气色也好了?许多。走到书房门口?,她先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开口?道:“阿爹,有?消息了?。”
赵凛正在描摹齐铭的笔迹,闻声抬头看她。赵宝丫继续道:“他的印章锁在书房靠窗的那张案桌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有?暗格,钥匙就放在书架右边的青瓷矮脚瓶子里。
“辛苦丫丫了?。”赵凛起身,把写好的字往前一推,朝她道:“你过来瞧瞧,这宣纸上的字和这折子上的字像不?像?”
赵宝丫走过去,见那宣纸上一□□刨似的字难受得紧,蹙眉道:“那齐铭的字这么丑吗?老皇帝瞧他的折子会不?会想杀人啊?”
“杀人倒不?至于。”赵凛笑道,“他一个武夫,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上奏,皇帝看折子之前有?首辅、有?执笔太监会帮忙看。”齐铭从前本?就大字不?识几个,现在能自己写折子没让人代写已经很不?错了?。
“几乎看不?出区别,一样丑得不?忍直视。”赵宝丫点评完把宣纸放下,又问?:“阿爹今夜要去许府吗?我让猫猫陪你去?”
她话落,书房外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霍星河人未到声先至:“宝丫妹妹,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
赵宝丫和赵凛转身看去,就见霍星河一身禁卫军服饰打扮,腰间佩刀还没卸下,右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步跨了?进来。看见赵凛又谨慎的喊了?声:“赵叔叔。”
赵凛颔首,笑问?:“今日怎么来了??”
霍星河边走边道:“今日休沐,我要明日午时才去上职。”说起这个他就苦恼,“先前姜子安还说禁卫军清闲,五日就有?一次轮休。我去了?一个月也就休了?这么一回,那郭统领不?知?怎么搞的,什么事都?喜欢安排我去做。”没事还喜欢给他画大饼。
赵凛老神在在:“他是在锻炼你,给你在御前露脸的机会。你好好做,说不?定?几年就升到副统领了?。”
“不?说这个了?。”霍星河烦着呢,把食盒放到案桌上,取下盖子,从里头取出一碗透明的果冻凉粉,凉粉之上堆着切好的香甜的四?色果子,大夏天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赵宝丫双眼?发亮:“四?果凉粉?星河哥哥从哪弄来的?”里面?有?西瓜、番邦来的蜜瓜、红心果和南边进贡来的荔枝,这些果子集市上都?买不?到。
她隐隐猜到是哪里来的了?。
果然,下一秒霍星河特别自豪道:“上头夸我当差好,特意赏的。我没舍得吃,拿来给你了?。”
赵凛伸手试探了?一下碗的边缘,霍星河瞧见他的动作立刻又补充:“我知?宝丫妹妹体寒,不?能吃太多的冰。来的路上我已经将冰挑掉了?,不?会很凉。”
赵凛心道:这小子还算细心。
哎,看他今日还算顺眼?的份上,改明儿去同郭大统领说说,多给他放些假。
霍星河把勺子递给赵宝丫,又问?:“方才我听见你说赵叔叔今夜要去哪?”
赵凛眼?眸微转,忽而道:“带你去放松放松要不?要?”
霍星河一听他这语气,就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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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去静王府搞事的刺激。眼?睛发亮,看向他问?:“这次是哪家?去砍谁?”
赵凛脸一虎:“你这孩子,天子脚下,我们是良民,咱们这次不?砍人。”
在霍星河疑惑的目光中,赵凛笑容诡诈:“咱们去揍人。”
霍星河:“揍谁?”
赵凛:“左都?御史?许庭深家的嫡子许子义你认识吧?”
霍星河一听是他,立刻又兴奋起来:“自然认识,那孙子嚣张得很。去年您没回来时,在马场还同姜子安他们打起来了?,被子安打得哭爹喊娘还跑回去告状。他那左都?御史?爹也是好笑,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居然拿到朝堂上去说,还弹劾了?子安他爹。”
“我方才来时还听人子安他们说,许子义今夜要去烟雨楼。”他说着袖子无意识的拉高,“赵叔叔是要我去揍他吗?”
赵凛摇头:“不?是,你找人去揍他,然后假装路过,顺手把人救了?,抬到许府去。你就同许府的人说因为救许子义受了?伤,让许家出一万两银子给你看病。务必把许家所有?人都?闹到正厅去。”
霍星河浅淡的眼?眸转了?几个弯,好奇问?:“赵叔叔要去许府拿东西?拿什么东西啊?”
赵凛敲了?一下他额头,道:“做好自己的事,你管拿什么东西!”
“不?说就不?说,敲我做什么?”霍星河撇嘴,随即又低头笑眯眯的看向赵宝丫:“宝丫妹妹,凉粉好不?好吃?”
“好吃。”赵宝丫吃了?大半碗,抬头瞧他,突然问?:“星河哥哥,烟雨楼是做什么的?先前我听有?人提过烟雨楼,后来我问?慧姨,慧姨说我不?用知?晓。”她双眼?圆溜溜的,里面?全是求知?欲。
霍星河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他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姜子安他们去过。那里有?很多搔首弄姿姑娘,老远就会朝人抛媚眼?还会跑出来拉人。
之前姜子安神神秘秘的说带他出去见识见识,他才走到那条巷子就被人拉住,吓得把腿就跑。事后霍无岐把姜子安和肖楚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霍家人只会保家卫国?,怎么能去那种污浊之地。
霍星河不?喜欢那种地方,下意识觉得宝丫妹妹也不?应该知?道那种地方。
于是含糊道:“陈、陈慧茹说得对,你不?用知?晓。”
赵宝丫又扭头看她爹,她爹轻咳,郑重其事的告知?她:“陈慧茹说得对,你不?用知?晓。”
赵宝丫狐疑: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人都?有?好奇心,天底下有?什么事是她不?该知?晓的?她有?着天然的求知?欲,强烈的好奇心,总觉得知?道得多就能规避更多的危险。
她立志要做京都?城的百晓生!
既然他们不?肯告诉她,她就问?后院里的鸟儿好了?。
第143章
亥時末,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唯独南街花柳巷热闹如白昼。男女人的笑闹声从烟雨楼内传出来,许家?小厮从里头接出自家?公?子,焦急的催促道:“公?子,老爷让小的来找您,再不回去只怕要不好。”
许子义喝得醉醺醺的,身上的衣裳半散开,推了一把扶着自己的小厮骂道:“怎么个不?好?他许庭深管不?住母亲和祖母,就把气撒到本公子头上是吧?”
“本公?子就不?回去,就不回去!”说着又要往回走。
只是他刚往回走?了几步,头顶就被人套了个麻袋。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一群蒙面人摁在地下打。
“公?子,公?子。”小厮吓得去拉人,为首的黑衣人用力将他踹倒,警告道:“滚,别多事!”
小厮惊慌之于立刻跑出胡同求救,恰好看见路过街口的霍星河和姜子安。也不?管和自家?公?子有没有过节,拉住人就喊:“姜,姜公?子,我家?公?子被人打了,求求你们去救救他吧,不?然他会被人打死!”
姜子安和霍星河立刻跟着小厮冲进巷子里吼道:“干嘛呢?”
双方人马一照面就打了起来,等?地上的许子义艰难的扯开麻袋,只来得及瞧见黑衣人逃跑的身影和姜子安被划伤的手臂,血滴答滴答的往下冒。他双眼?发黑吓得晕了过去,小厮急得不?行,几乎都哭出来了。
霍星河扯下一节纱布给姜子安包上,才朝小厮吼道:“别吵了,我家?的马车停在路边,快把你家?公?子扶上去,我们送他回去。”
小厮赶紧照做,很快人事不?知的许子义被送回了许府。等?在正厅的许庭深吓了一大跳,赶紧命人去请大夫,许老夫人和许夫人听见动静匆匆穿衣跑了来。瞧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许子义,一改往日见面就互掐的性子,扑倒到身边心疼得大哭。
老夫人咒骂:“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敢打老许家?的独苗苗?”
许夫人也跟着骂:“天杀的,老爷,快让人去查,快把那些贼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许庭深被哭得头疼,询问小厮究竟怎么一回事。小厮恐慌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多亏了姜家?的公?子和霍小公?子路过,才把贼人吓跑了,不?然今日公?子就被人打死了!”
许庭深看向姜子安带血的手臂,目光又落到他脸上,开口:“姜指挥使家?的公?子和霍将军府的小公?子?本官记得没错,去年?你还同小儿打过一架,今夜怎么好心救我儿子?这些黑衣人莫不?是你找人干的?”
姜子安捂着受伤的手臂翻了个白眼?:“许大人这话说的,去年?的事我犯得着今年?才来报复?我可不?是好心,为了救令公?子都受伤了,许府好歹也要?给点补偿吧?”
霍星河也跟着嘲讽:“许子义日日在烟雨楼,时常同人有矛盾,有的是人想打他。我们好心救人,许大人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也不?客气了。许大人就说说,你儿子的命值多少钱?”
许庭深脸黑:“本官岂是不?知恩图报之人,你们要?多少药钱?一百两够不?够?”
姜子安一听那么少,当即就往地上一躺,捂住头朝霍星河道:“星河我头晕,肯定是失血过多,我不?会要?死了吧。”
霍星河惊慌大喊:“子安兄你别死啊,我立刻让下人去通知你父亲,就说你因为救许子义受伤,许家?不?仅不?医治你还倒打一耙……”少年?人声音响亮,远远的传了出去。守在外头的马夫和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看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姜子安吓得大喊,然后?有人匆匆跑出去找姜家?人。
“你回来,跑什么?”许庭深脸黑如锅底,蹭的站起来。
他娘的,这两人就是逮着机会讹人吧!
正厅闹成一团,不?少下人都远远的过来围观,守在书房外的十几个护卫也有些意动。一只猫喵的叫了一声,从几人脚边窜过往院外跑。有两个护卫立马追了出去,其余几个动作慢的都懊悔异常,心思已然不?在书房这边了。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跳入,落地后?再借着月色摸到书架上的青瓷矮脚花瓶,从里头倒出钥匙。然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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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摸出案桌左边的暗格,掏出一个小木盒,用钥匙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印章,在印泥上按了按,快速从怀里拿出几张空白的宣纸,在上面戳了几下。把宣纸放好后?,又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沿着原路返回。
黑影翻出书房后?,那两个追猫的护卫兴奋的走?了回去。其余几个护卫立刻八卦的凑过去问:“前头怎么了?”
其中一个护卫道:“咱们公?子去青楼又被打了,这次居然是被姜家?的公?子救的,姜家?公?子也受了伤,在讨要?一万两药钱呢?”
“一万两?”另一个护卫不?可思议:“哪个姜家?,那么大口气?”
“还有哪个姜家?,五城兵马指挥使那个姜家?,去年?和咱们公?子打架的那个姜子安!”
“那姜家?真是不?要?脸了,一万两啊,这不?是讹人吗?”
许庭深也觉得姜家?不?要?脸,可经?不?住姜家?人闹啊。那姜指挥使又是个不?要?命的武夫,说他儿子要?是因为救他儿子死了,干脆就把许子义打死一命偿一命好了。还带了二?几个提着棍棒的粗壮护卫来,嚷着要?动手。
到底是救了许子义,许家?为了息事宁人还真给了这一万两。
姜子安抱着一万两银票装死,被姜家?人抬了回去。等?被抬到了屋子放到床上,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冲着床边的霍星河炫耀道:“霍小弟,你哥装得像不?像?妈的,真解气!他许子义也有今天,被打了还要?乖乖赔钱给我。”
“像。”霍星河也就看见赵宝丫的时候像条傻狼狗,对姜子安他们几个可从不?手软。不?耐烦的把人推开,然后?伸手:“银票呢,我出的主意,说好六四分,给我六千两。”
姜子安龇牙:“你这人,被划伤的是我,不?能?多给点?五五吧。”
霍星河臭着脸:“不?是说好谁比武输了谁演被划伤的?说话不?算数,下次有这么好的是不?找你了。”
“别啊!”姜子安连忙掏出银票递给他,“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
霍星河把银票往怀里一揣,然后?交代道:“让你爹给你告两日假,明天别去上职,不?然许家?那边没完。”
姜子安点头:“知道了。”然后?瘫到床上继续装死。
霍星河出去后?,姜指挥使进来了,一瞧见自家?儿子就凉凉道:“好了,装什么装,大半夜的出去坑人也不?知道透个气,差点没把你娘吓死。”
姜子安嘿嘿笑了起来,姜指挥使走?到床边问:“是霍家?小公?子出的主意?”
姜子安唔了一声,生怕他爹不?高兴连忙道:“星河也是为了给我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姜指挥使道,“霍家?满门忠烈,好竹也出不?了歹笋,你同他要?好爹不?管。只是你说说,如何就打不?过那霍星河了,白长了人家?好几岁!”难道霍家?的人打架都天赋异禀?
哎,年?少时他打不?过霍大郎就罢了,如今他儿子还是打不?过他侄子。这么大个头了,认个小孩儿当大哥,丢人!
姜指挥使这样想着,干脆把儿子揍了一顿。
刚走?出姜家?大门的霍星河听见姜子安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脚下生风,不?过片刻就回了赵府。从后?院翻墙进去,顺便捞过蹲在围墙上的猫猫,往书房赶。等?到了书房,瞧见他赵叔叔正在练字,疑惑问:“赵叔叔,你方才去许府了吗?”
赵凛点头:“去了。”他抬头上下打量他,见他没挨揍,于是问:“钱要?到了?”
霍星河赶紧从衣兜里掏出六千两推到他面前:“要?到了,幸亏姜指挥使配合。”
赵凛把银票推了回去:“给我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收好将来娶媳妇用。”
霍星河立刻道:“我不?娶媳妇的,这个给宝丫妹妹吧,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和镯子。”只有无聊的人才成亲,他才不?会成亲。
赵凛拧眉:“说什么胡话,什么不?娶媳妇?丫丫有我挣钱给她花,你的钱留给你媳妇花。”
霍星河:“那我现在还没媳妇啊,就让宝丫妹妹先替我花吧。”
赵凛越来越发现有时候,在某方面同这小子是鸡同鸭讲。火大搁笔:“这种?事能?替吗,现在立刻马上拿上银票回霍家?去睡觉!”说着拿起银票塞到进他手里,把人强行推了出去。
门砰咚被关上,赵凛拧眉:看来还是得让他少休息多干活。
霍星河捏着银票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有些搞不?明白赵叔叔怎么又恼他了。
哎,赵叔叔都三十有二?了,难道是暴躁期到了?
书房内的赵凛狠狠打了几个喷嚏,然后?继续伪造信件。
现在只剩下徐首辅那边了,徐首辅为人谨慎,又日日待在徐府不?出门。要?想拿到他的私印应该比许、齐两家?更难。
喜鹊重新停在了徐家?的院子里,时刻盯着徐首辅。但徐首辅压根就不?处理公?务,不?是在看书就是在钓鱼,要?不?就是在同夫人、女儿喝茶。
就在赵凛烦躁时,老皇帝送来了梯子。
徐首辅退下来的这段时间,六部作威作福,在朝堂上都敢公?然反驳皇帝了。老皇帝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感,察觉出两派失去平衡的严重性。当即下了口谕,让徐首辅重新回来处理内阁事务。
这个时候的徐首辅却?摆起谱,称偶感风寒,还不?便上朝。
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想晾着皇帝,让皇帝知道朝廷没有他不?行。没有他,六部就逮住皇帝薅羊毛。
老皇帝虽然不?高兴,但人还是要?请回来的。知道赵凛最近同徐首辅走?得近,于是让他去徐府把人请回来。
原话是:“若是请不?回来,赵祭酒暂时也不?用来上朝了。”
赵凛假意为难,心里却?十分高兴。
徐首辅不?用私章,他就想办法?让他用私章好了。
赵凛备了礼,亲自上了徐府。徐家?家?仆和管家?都对他熟悉,瞧见他来立刻去禀了徐首辅。徐首辅倒是没像打发宫里的太监那样打发他,派人把他带去了后?花园的凉亭。他靠坐在凉亭里乘凉,大热的天,腹部还盖了快薄布,装作一副受凉的模样,温声道:“赵祭酒来了,今日老夫身子骨欠佳就不?钓鱼了,陪老夫下一会儿棋吧。”
赵凛朝他行礼,先关怀了一番,然后?坐到他对面,拿起白棋道:“徐大人先。”
徐大人微微坐直,下了一颗黑子,笑道:“听正卿说赵祭酒棋艺高超,曾一人战胜两百余人?待会可要?让着老夫一些了。”
赵凛谦顺一笑:“徐首辅哪里的话,听闻您棋艺冠绝古今,待会要?手下留情才是。”
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接触,徐首辅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很聪慧,不?急不?躁,脾性也很合他的意。
观他下棋,温和收敛,有容人之量。
或许,他们可以不?是敌人。
徐首辅起了试探的心思,又下了一颗棋子后?,继续道:“看来你我还是有许多共同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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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觉得与?你甚是投缘,不?知赵祭酒可有意与?徐府结亲?”
赵凛下棋的手顿住,抬头瞧他,不?确定的问:“徐府还有位姑娘?”据他所知,徐首辅这人虽然狡诈,但对原配夫人很好,身边也就一儿一女。
徐首辅又落下一子:“徐府只有一位姑娘。”
赵凛拧眉:“徐大人的爱女不?是许配给了九如吗?”他一时有些没明白这人在想什么。
徐首辅云淡风轻道:“只是许配又未成婚,老夫尤为欣赏赵祭酒,换个女婿也是可以的,就看你怎么想了。”秦正卿虽然也不?错,但比起赵凛还是差远了。
若是赵凛能?成他女婿,再生个小外孙,就不?怕他帮着皇帝搞徐家?了。六部那帮老头子也能?轻松拿下。
而且,他直觉赵凛是和他一样的人,这种?人对外虽然狠,但对家?人绝对好。他女儿嫁给秦正卿未必就有嫁给赵凛过得好。赵家?只有一个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女儿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而秦家?有公?婆有小姑子,秦母他见过,并不?是个宽容的。
他是在给赵凛一个机会,一个依附于他的机会。
也是在试探,若赵凛不?接,那两人只能?是敌对了。
赵凛也渐渐想明白了这点,心思百转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还没拿到私章,如果他现在拒绝,可能?立马就会被赶出去。
但这徐首辅也太见风使舵了,固然,他得皇帝看中,但九如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婿。
他迟疑两秒,一时间没想到如何破局,余光却?瞥见站在几步开外的秦正卿。他落下的手顿住,眸子也不?动了。
秦正卿听见了方才的话?
徐首辅也察觉到他的异常,正要?回头,就听见脚步声,以及秦正卿温润的声音:“徐大人,清之兄……”
态度从容,声音平静,不?像听到的样子。
徐首辅估计也没料到他会来,眸光压了压,很快又恢复,试探的问:“正卿何时过来的?”
秦正卿道:“方才刚到,徐大人在和清之兄下棋?”
看他态度,徐首辅松了口气,又问:“今日来可是有事?”
秦正卿摇头:“无事,就是听闻徐大人感染风寒,过来瞧瞧。”继而又笑着问:“我也许久未下过棋,可否也一同下几局?”
徐首辅虽有意换女婿,但丝毫不?心虚,当即拍了拍身边的石凳:“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眼?尖的下人立刻上来茶水。
连续几盘棋下来,秦正卿丝毫没表现出异样。棋下到一半,赵凛说起皇帝让徐首辅回内阁一事,徐首辅不?疾不?徐道:“不?急,咱们暂时不?说这个。”明显还想晾一晾皇帝。
赵凛也不?再说,正想着如何骗徐首辅用私章。徐首辅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忽而朝一旁的秦正卿道:“你今日来可是来找瑛霜的?她同她母亲在院子里绣花,你过去吧。”
其实今日,秦正卿是被秦母催着来提亲事的。他们两家?定亲时日也不?短了,前段时间徐首辅说让他和瑛霜尽快成婚他还高兴了许久,但最近却?没有音讯了。
他母亲着急,让他来问问,若是行,挑个日子交换庚帖,尽快把事办了。
没想到一来就听见徐首辅问赵凛的话,秦正卿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强迫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若是往日徐首辅准许他去找瑛霜他定是很高兴的,此?时此?刻说这话,就有点在赶他的味道了。
秦正卿指尖略僵,想说他不?是来找瑛霜的,是来提亲的。
赵凛却?突然起身,道:“九如,你先去找瑛霜姑娘吧,听闻徐大人书法?也是一绝,我想同徐大人求一副字。”
徐首辅显然也想继续刚刚那个话题,顺势起身,催促:“对,你先去找瑛霜,老夫同赵祭酒去书房。”
再不?同意就要?露馅了,秦正卿起身朝两人一礼,笑道:“那下官告辞了。”
两人心思各异的送他离去,秦正卿转身,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和难堪。
徐首辅当初明明答应了他和瑛霜的婚事,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他也曾和赵凛说过他心悦瑛霜,此?生非她不?娶。赵凛明明对瑛霜无意,在徐首辅询问时为何犹疑没有拒绝?
明明是暑热季节,秦正卿却?全身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包裹住他。
第144章
秦正卿沿着青石小道往徐瑛霜的院子去,他才跨进拱门,就瞧见?不住朝这边张望的清丽女子。她同徐夫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石桌上摆着一个针线框,她手里还捏着一个正在绣的秀帕,徐夫人正在指点她。
“阿霜,这里怎么少了一针。”
她一瞧见?秦正卿过来,已?经没?了?说?话的心思,立刻站了?起来,羞涩又内敛的喊了声:“秦大哥。”
她盈盈的立在那,像是一朵芬芳盛开的芍药。秦正卿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略微酸涩,忽而又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
他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露出惯常的笑容应了?声,然后又朝徐夫人行了?一礼。
徐夫人也起身,瞧着他温和问:“一个时辰前就听婢女说?你来了?,怎么现在才过来?”她家女儿还特意出来等,帕子都绣错了?好几处也不见?人来。
秦正卿连忙解释道:“我?方才在后花园同徐大人和清之兄下了?会儿棋才过来晚了?。”
徐夫人听他提起赵凛,眉目柔和了?许多,顺口问:“你同赵祭酒是同乡又是同窗,应该对他很了?解吧,他可?有什?么喜好?”
秦正卿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语气略僵硬的问:“伯母问这个做什?么?”
徐夫人解释:“也没?什?么,先前赵祭酒不是救了?明?昌一命吗,后来还替明?昌践行。我?就想送个什?么东西表达一下感谢。”其实她老早就想送了?,只是先前老爷好像不是很喜欢赵祭酒,这几个月下来,瞧着又不像讨厌对方了?。
秦正卿压下心里的不适,答:“清之兄倒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唯独在意他女儿宝丫。伯母要是想感谢,可?以送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给她。”
徐夫人一听笑道:“这个主意好,我?明?日亲自?带婢女去铺子里瞧瞧,阿霜,你也一道去吧。”
徐瑛霜想着正好可?以去置办一些成亲用的东西,温顺的点?头。又羞怯的看向秦正卿问:“秦大哥今日到府上来可?是有事?”
秦正卿摇头:“没?什?么事,听闻徐大人风寒,特意来瞧瞧。”
徐瑛霜略有些失望,于是道:“秦大哥每日都在忙什?么?我?瞧着赵祭酒都时常来府上,你若是无事的话可?以多和赵祭酒一起来。”她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迟迟没?提婚事,秦大哥也没?提,她自?然也不好意思主动提。
而这话落在秦正卿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又想到方才徐首辅问赵凛的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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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支开他,此刻是不是又在商量婚事?
其实他还真想差了?,徐首辅去了?书房还真打算给赵凛写一副字,赵凛姿态放的极低在给他研墨。
徐首辅铺好纸,取出惯用的狼毫笔,略一思索,沾了?墨后一笔挥就。很快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杨柳依风,江河入海”
这是劝他归顺的意思?
徐首辅写完题名,赵凛唇角带笑,提醒他:“徐大人,印章。”
徐首辅颔首,温声道:“且等等,印章许久没?用过。”说?着转身转到书房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很快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出来,从里面翻出一块和田玉印章。那玉是极其名贵的,用的居然是子母印。
母印为一尾鱼,子印为更小的鱼,两个印章同时沾了?印泥摁到题名处。徐首辅的字号和一尾游鱼图案活灵活性出现在宣纸上。
赵凛惊奇问:“徐大人这印章好生独特,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徐首辅笑道:“昔年读书时,吾父亲手所刻,老夫甚是喜爱,很少会拿出来用。今日为赵祭酒破例了?。”说?着把那幅字递了?过来。
赵凛接过,甚是感动:“徐大人有心了?,这手字当真罕见?!”
徐首辅颇为受用,待他要走,又道:“方才老夫下棋时说?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下次见?面时希望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凛颔首,带着那副字走了?。
从徐府书房到门口的这段路,赵凛眉头就没?送下来过。
徐家守卫森严,徐首辅为人精明?又如此看重?这印章。方才也没?瞧见?去哪取的,只怕用许家那招不管用。
他方才努力记住了?印章的模样,不能偷偷拿到印章的话,只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图案了?。他回去先找些木块或者玉器试着雕刻一下,应该能雕出来。
幸好从静王府那里搜刮出来的玉器很多。
他心里有事,一时没?注意有人喊他。等要上马车,秦正卿提高了?音量,他才惊醒回头看他,问:“正好,九如也要回去吗?”
秦正卿颔首,眼眸闪动:“清之兄近日怎么频频来徐府?”
赵凛:“我?同徐大人一见?如故,就多往来了?些。恰好昨日皇上又让我?来请徐大人复职,不想你今日也来了?。”他想到翻案一事,迟疑几息,试探的问:“你同徐姑娘什?么时候成婚?”
最好在没?成婚前把案子翻了?,免得?秦家遭受牵连。
他一问,秦正卿立刻又想起徐首辅那话,难免又不舒服起来。面色都白了?几分,只道:“还在挑日子。”然后就匆匆告别了?。
等他回到家中,还没?坐稳。秦母立刻着急凑上来询问:“如何了??徐家可?说?什?么时候可?以成亲?我?和你父亲可?以登门合八字了?吗?”
秦父也期盼的看着他,秦正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敷衍道:“母亲,徐大人还未复职,人又还病着,现在提这个不合适。皇帝已?经让赵兄去请徐大人重?新入阁了?,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你这孩子!”秦母一听赵凛,脸就拉了?下来,“我?可?是听人说?那赵凛最近日日往徐府去,好好的亲事你不抓紧,莫要被他抢了?才后悔!”
“母亲!”秦正卿微恼:“你又说?这种话,说?了?清之兄为人仗义?正直,决计不会夺人所爱。”先前是他一时被徐首辅的话蒙住了?双眼,妄自?揣测了?清之兄。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自?我?检讨了?。
他们是同窗,周先生说?过,他们今后为官要互相扶持信任。
他信清之兄。
秦母撇嘴:“这话你就骗骗自?己吧,都这么多年了?。他赵凛有好事可?曾想到过你,可?曾与?你交过心,还是来过我?们家一次?他心眼小,一直在记恨当年你小妹那事呢。”
秦父也冲着秦正卿道:“你是该长点?心眼,官场如战场,不比从前读书纯粹。”
秦正卿不耐,称还有事,抿唇匆匆走了?。
秦母见?儿子这样,气得?骂他缺心眼。很快又开始不停的说?,不停的数落赵凛的不好,把从前种种翻过来复过去拉出来重?复说?。
总之,在她眼里,赵凛就不是个好东西!
正在书房雕刻的赵凛又是狠狠几个喷嚏:不会又是六部那几个老东西在骂他吧。
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连续五日都关在书房,按照记忆里的模样雕刻徐首辅的印章。每雕刻出图案就会印在宣纸上同徐首辅那幅字画上的对比。直到复刻得?丝毫不差,才兴奋的开始捏造三人来往的秘信。
当然,这些秘信可?不是随意编造的,都是根据当年的事再结合赈灾时一些银两的数据,贴合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写的。从语言、逻辑、事件出发,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任由他们当事人来瞧,都要以为是他们自?己梦游写的呢。
这是极耗心力的,赵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半个月,期间上朝都没?去。
老皇帝倒是没?说?什?么,只以为他被徐首辅弄得?焦头烂额。而徐首辅本人就有些不淡定了?:这赵祭酒什?么意思,说?好下次见?面给他答复的,这是在躲在他?
他不在朝中,又没?出门,虽有耳目,也实在难知道赵凛在干嘛。于是找来脑袋、腿脚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齐铭问询。
齐铭摇头:“我?也不知啊,半个月前还瞧见?过赵祭酒,从前瞧着他人还不错,那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瞧见?我?,正眼都没?带瞧的。之后就没?瞧见?他了?,听我?儿子说?他也没?去国子监,一直待在家呢。”他说?着撇嘴,“一个大男人,整日窝在家里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绣花生孩子呢!”说?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徐首辅拧眉,开始又有点?看不懂赵凛了?。
但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不被掌控,暴风雨前宁静的憋闷感。
徐首辅沉吟两秒又问:“你觉得?这赵凛如何?”
齐铭脾气爆,他一问声音就大了?:“长得?人模狗样,先前我?儿和陆老贼儿子的事,我?还以为他在偏帮我?。后来总觉得?他在故意灌醉我?,害得?我?被夫人打折了?腿,你不知道多痛……”
他正喋喋不休的控诉时,许庭深匆匆朝后花园的凉亭走来。
等走近了?,徐首辅见?他一脸凝重?,连忙问:“怎么了??”
许庭深立刻道:“我?书房的私章被人动过,我?总觉得?不太好!”
徐首辅拧眉:“私章?你如何知道被动过了?,不是你自?己用过或是你家里人不小心动到了??”
“绝无可?能。”许庭深眉头几乎打结:“你不是不知道我?有点?强迫症,不管是放置私章的木盒还是私章放在木盒子里的角度,或是私章沾染印泥的多少都有严格控制的。先前我?用过一次摆放得?很好,今日一早我?拿出来再用时就发现不对劲了?。思来想去,想了?一早上还是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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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从昨夜起,右眼皮就一直跳……”
“私章?”徐首辅静静的掰动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忽而想起那日赵凛像他求字,提醒他印章又盯着他私章看的画面。玉扳指转动停下,他突然蹭的站起来,侧头问齐铭,“你那日喝醉身上可?有私章?”
齐铭立刻点?头:“有的,我?的私章从不离身。”他啧了?一声,“说?来也奇怪,那日被夫人打断腿就没?摸到私章,我?以为是夫人给我?放起来了?。没?想到追着我?那逆子打时,那私章又掉了?出来,害我?把头磕破了?。”
徐首辅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几乎打结:“只怕这赵凛接近我?们不是为了?对付六部,是想从我?们身上弄到私章。”
齐铭还没?反应过来:“弄私章干嘛?”
“私章就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一旦有人拿了?我?们的私章伪造什?么信件,如果?字迹一样的话,那所有人都会认定就是我?们干的。”许庭深神情更凝重?了?,“我?记得?先前赵凛帮陆老贼儿子陆文锦代写一事,他模仿他人笔记就是一绝。”
齐铭愣了?片刻,突然卧槽一声:“你们是说?赵凛那厮再偷我?们私章想伪造信件?他伪造什?么?不会伪造我?们通敌叛国或是造反吧?”
“倒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凡是都要有据可?依,人在家中坐,仅凭一纸印有他们私章的书信,说?他们通敌卖过不会有人信的。
怕就怕……
徐首辅抬头问许庭深:“先前让你找人去荆州查赵凛老底如何了??”
许庭深:“这个赵凛底子倒还算干净,农户出生,自?幼丧母,父亲也在荆州鼠疫后死?了?。早就和家里断了?亲,继母不久前也过世,有个断腿、缠绵病榻的弟弟,估计也快死?了?。在长溪还有个开酒楼的妹妹,再有就是他女儿了?。没?挖出任何可?以钳制他的……”他顿了?顿,突然又道:“但我?们的人发现了?个可?疑的人,暂时还不确定身份,我?让属下把人押送回京都,不日就能到。”
长久的沉默后,徐首辅朝齐铭道:“准备准备吧,明?日一起去上朝。”一切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只怕不能够在赋闲在家了?。
齐铭困惑:“不是说?要晾一晾皇帝吗?”
徐首辅深吸一口气:“再晾下去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待会老夫让人把徐府失窃,丢失私章的事传出去。明?日一早,你们同老夫一同上朝,让皇帝严查盗窃之人。”
若是私章丢了?,有人伪造什?么信件也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当天不凑巧,城南一座废弃的宅子里突然传来呜咽声,门口的石狮子眼角也流出血泪,许多百姓跑去围观。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个事,徐府遭贼一事完全被掩盖了?过去。
鬼神一事总要叫活人更容易引起百姓的兴趣,任凭徐府的人如何宣传自?家失了?多少珍宝也没?人搭理他们。甚至有人说?起时还道,不会是和城南的宅子闹鬼有关吧?
翌日一早,百姓再去看,发现城南废弃的宅子大门上写了?个大大的‘冤’字。
徐首辅穿上官服出门时,听到这个消息,隐没?在袖子里的手开始发颤,整个人浑身冰冷:城南那座废弃的宅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老师,前冯首辅的宅子。
当年他曾无数次去过,还曾在哪留宿过。
他惶恐,不再去想赵凛偷盗私章一事,开始想城南闹鬼的事。
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若是真有鬼,估计被他害死?的人能日日缠得?他不得?安宁!
那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
巍峨皇宫薄雾重?重?,徐首辅在前,许庭深和齐铭在后,三人身后跟着一众徐党官员。与?六部一党的官员,齐齐聚到了?大殿石阶前,互相对峙。
陆尚书叉腰挺胸,最先开口嘲讽:“徐首辅这是被吓来上早朝了??呵呵呵,城南闹鬼,只怕这鬼找的是你吧?”
齐铭脾气爆,当场就怼了?回去:“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知是哪个孙子在装神弄鬼!”
双方剑拔弩张,早秋的风吹起诸位大人的官袍。
大理寺卿邢大人大步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多日未出门的赵祭酒。
徐首辅眼睛微眯,整个人都警觉起来:赵凛这厮误导他,分明?就和他的死?对头邢大人无比熟悉。
他大概猜到他们想干嘛了?。
徐首辅眸子阴沉,眼里已?经有了?强烈的杀意!
大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大太监手持拂尘,高声唱着开朝。诸位大臣分三派鱼贯而入,跪下三呼万岁。
老皇帝喊了?平身后一眼瞧见?最前面的徐首辅,对赵凛不禁又另眼相看。
徐首辅抬起步子正要先发制人要求彻查徐府被盗一案时,他左后方的大理寺卿邢大人突然上前两步,把他撞开,砰咚一声跪到御前,高声道:“皇上,臣恳请替前冯首辅翻案,冯首辅冤枉啊!”
他话一出,老皇帝脸就沉了?下来,整个朝廷官员哗然。
徐首辅、齐铭、许庭深三个人都面如土色。
老皇帝喝道:“案子都结了?,怎么就要翻案?”这案子是皇帝亲自?督办的,如今要翻案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龙庭之声震耳欲聋,邢大人不为所动,重?重?就是三个响头:“昨日冯家废弃府邸有人呜咽,门口的石狮子无故流出血泪,大门上更是写了?个大大的冤字!皇上,前冯首辅有冤!”
“徐首辅因一己之私陷害恩师,令他被万人唾骂,含恨而终!前冯首辅有冤,臣恳请翻案!”
六部的几个老狐狸一听矛头指向徐首辅,立刻明?白机会来了?。
纷纷跪下,磕头:“皇上,昨夜前冯首辅废弃的屋子闹鬼一事我?们也知晓,定是有莫大的冤屈啊!还换皇上替前首辅翻案,还冯首辅一个公道,还当年惨死?的百姓一个真相!”
“皇上,石狮涕泪,鬼魂喊冤,不得?不查啊!”
“皇上,当年之事确实太过草率,臣请求给冯首辅翻案!”
“臣复议!”
“臣复议!”
“……”
不过顷刻功夫,整个朝堂跪下去了?一大片。
老皇帝拧眉,想呵斥,却又呵斥不出口。
齐铭脾气暴躁,上前一步跪下,嗓门大得?像打雷:“皇上,当年这案子证据确凿,仅凭一些闹鬼的传闻就翻案委实太过荒唐,臣觉得?不妥!”
他一跪下,徐首辅一党也纷纷跪下:“皇上,徐首辅说?的在理,确实不妥!”
“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皇帝定的案,怎么能说?翻就翻!”
两派争得?不可?开交。
一直没?说?话的徐首辅往前一步,跪到邢大人并排的位置,朝着皇帝郑重?一磕头。然后背脊笔直,清傲的抬头面对圣颜:“皇上,再讨论要不要翻案前臣想让诸位大人见?一个人。”
六部的人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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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要卖什?么关子。邢大人蹙眉,赵凛右眼皮莫名的开始不住的跳动。
老皇帝私心里是不想翻案的,不说?这案子是他定的。翻案了?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有人说?他薄待功臣,说?他不是明?君。
听徐首辅这样说?,立刻问:“什?么人?”
邢大人插话:“皇上,我?们现在说?的是替冯老翻案一事,徐首辅这是心虚,故意转移话题!”
徐首辅侧头瞧他:“邢大人,老夫并非转移话题。这个人就是和天禧十九年贪污案有关!”
朝堂上议论声此起彼伏,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肃静!”老皇帝高声道,“人呢?把人带上来吧。”
徐首辅看向许庭深,许庭深朝皇帝一拜后道:“皇上,人被都察院的人押在皇宫外,烦请派人去通传,把人带过来。”
老皇帝朝大太监看了?一眼,大太监会意,小碎步穿过满朝文武往大殿外走。朝守在外头的禁卫军统领嘱咐了?几句,禁卫军郭广陵想了?想,招来守在不远处的霍星河和姜子安,让他们二人去宫门口一趟。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赵凛右眼皮越跳越快。足足一刻钟过后,终于听见?外头有小太监通传。
众人齐齐往大殿外看去,人还未到就听见?一阵铁链拖动的叮当声,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清瘦佝偻的人逆着光缓步跨进大殿。
太阳有些晃眼,众人一时间没?看清楚他的面容。只看到他手上脚上带着的粗壮铁链,以及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
赵凛右眼皮终于不跳了?,眼眸却应为震惊略微放大,紧接着手上的笏板几乎捏碎。押送对方进来的霍星河摁住刀柄的手也在颤抖,极力克制住不乱动。
等那人往前走进,抬头直面天子时,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暴漏在所有人面前。
新进的官员可?能不认识他,但跪在最前面的六部几个老家伙生生吓跳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道:“冯,冯,冯首辅……”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高台之上的老皇帝一个没?坐稳,几乎从龙坐上跌下来。还是吴大总管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稳住。他浑身都在颤抖,指着已?经跪在邢大人身边的人,嘴唇哆嗦:“你,你是人,是鬼?”
高台上下的人重?重?一叩首,脚链和手链撞击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发出叮当脆响。他再次抬头,眸光中无悲无喜,声音高远平静:“罪臣冯元德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活的!
朝堂上所有认识前冯首辅的人惊吓过后都炸了?!
十几年前斩首的冯首辅居然活着!
这就不是翻不翻案的问题了?,这是欺君的问题!
六部才因为可?能打垮徐首辅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这人怎么就还活着!
邢大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身边的人!
等反应过来后所有人都看向高坐之上的皇帝,这个时候的皇帝已?经从惊吓中慢慢回神。意识到下面跪着的是活人,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最后转为铁青。
喝道:“冯元德,你居然还活着!说?,当年是何人帮你欺君,帮你假死?!”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皇权。
此刻已?经没?有人记得?要翻案的事了?。
跪在最后左后方的赵凛拧眉: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徐首辅这个老狐狸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找到了?权道长!
即便如此,他也休想把翻案一事就这么压下去!
第145章
赵凛上前?几步,跪到权玉真身?前?,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呈上。高声道:“太妃临终前交代?臣给她操办身?后事?,因此曾与?臣先?皇的丹书铁券。臣请求皇上暂时饶前冯首辅一命,准其翻案,若是案情有冤,他本就不该死就没有欺君一说。若是案情不冤,也显得皇帝仁德、明察秋毫,再?追究其责任也不迟!”
众人齐齐看向他高举的手,那?确实是先?皇的丹书铁券!
只是,太妃能送给他才有鬼!
徐首辅一党的人咬牙切齿:但太妃已死,谁也不能拉出来同他对峙!
老皇帝盯着那?丹书铁券拧眉:先?帝确实给过庞太妃一则丹书铁券,也没说其余人不能用。
赵凛趁着徐党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继续道:“况且大业有律法,不管是新案还是旧案,一旦朝堂之上有半数人认为?要重查或是有必要翻案,这案子就必须重新彻查!”
“皇上,既然六部的大人都认为?这案子有异,定不是无?的放矢。”他回头,“陆尚书、顾尚书、苏尚书、花尚书、李尚书、陈尚书,你们都是当朝肱骨,又是内阁重臣。定不会拿自己头顶乌沙开玩笑的是不是?”
被点名的六部尚书齐齐抖了一下:这赵祭酒就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们啊!
是说今日要是不翻案,大不了玉石俱焚,大家乌沙都不要要了吗?
这前?首辅和他究竟什么关系,竟然值得他拿出丹书铁券又言语威胁六部!
不管什么关系,六部的人都知道,今日这翻案是势在必行?了。不提赵凛的威胁,这恐怕是他们有生之年唯一能把徐有松这老贼弄死的机会!
六部的人又齐齐把头顶乌沙摘下,冲着老皇帝又是重重一拜,然后抬头态度坚决:“皇上,赵祭酒说得对,您是明君,有冤必申,有错必究。前?冯首辅有冤,臣等愿意用头顶乌沙替他担保,求皇上翻案!”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冯首辅翻案没成功,皇帝也不可能直接把六部全部辞了,让徐首辅一人独大。
这不过就是威胁的手段罢了。
六部的人声势浩荡,老皇帝隐有纠结。
徐首辅拧眉,看向赵凛:“赵祭酒,你如此为?前?冯首辅说话?,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真是小看这个赵凛了,一通话?下来又捧高了皇帝又威逼了六部。
现在看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有心接近徐家,意图替冯首辅翻案。或许更早,在长溪时他就知晓了冯元德的身?份,已经?密谋了数年。
这样一想,这人心机当真深城可怕!
亏得他还想给给机会让他做女婿,这种人就应该立马弄死。
否则将来会是心腹大患!
赵凛冷笑:“下官和前?冯首辅能有什么关系,倒是徐大人和冯首辅关系匪浅。如此关系,徐大人非得阻挠翻案,莫不是心虚?”
徐首辅盛怒:“赵祭酒你胡说什么!”
赵凛:“下官如何胡说了,徐大人和静亲王一事?还没捋清楚又掺和进了天禧十九年的贪污案,手倒是伸得长。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还是觉得皇上离不开您,就算您犯了再?大的过错,皇上还是会派本官三顾茅庐把您请回内阁?”
这话?拨动了老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这徐首辅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了,几次三番的请他回内阁,竟然敢甩他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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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天子,晾着他不是想反了天了!
老皇帝看徐首辅的目光明显不善起来,徐首辅也察觉到了,正要再?辩驳。跪在那?的邢大人突然脱下官帽拿出官印呈上,抢先?道:“皇上,臣信良工的人品,臣愿意以官位和性命替他担保,若翻案后还认定他有罪,臣愿意与?他同死!”
一直没说话?的权玉真动容:被徐有松派去的人抓到的一瞬间,他是想过一死保全老友的。只是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一路,抓到的瞬间就困了他手脚喂了他迷药,把他当做货物运送至京。
到了京都,他明白一切都晚了,即便他死了,只要他尸体还在,皇帝就会追究当年的欺君之罪。
如今,只有翻案,洗脱他的罪责,才能保全所有人!
想到这,一直没说话?的他朝着皇帝又是重重一磕,然后抬头,直面?圣颜:“皇上,当年罪臣辅佐您登基,您曾许诺臣一个愿望,现在还作不作数?”
老皇帝当然记得,当年他登基,曾兴奋道:“良工对朕有大恩,朕无?以为?报,就许你一个愿望,只要不违背祖宗礼法都可提。”
只是当时冯元德拒绝了,只道:“臣的愿望就是国泰民安,皇上只要当个好皇帝,臣别无?所求。”
时隔这么多年出尔反尔叫老皇帝恼火,但这种话?说出来都叫人笑话?。
就事?实上说,他确实还欠对方一个愿望。
金口玉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总不好反口。再?加上老皇帝确实有些?恼徐首辅,六部又在给他施压。
这案子不翻也得翻!
老皇帝沉着脸下了圣旨:“天禧十九年冯首辅一案有异,令三司彻查此案!冯元德暂时押往刑部,由刑部负责主审,大理寺、都察院协助审理。徐首辅极牵连其中一干人等继续停职接受审查!”
权玉真暗淡的眼?眸亮了起来,朝着皇帝拜谢。邢大人和六部欢欣鼓舞,也齐齐朝着皇帝叩拜,三呼万岁。
跪在那?的徐首辅浑身?僵硬,面?如死灰,向来淡定的眸子终于露出点惊慌,然后沉默下拜。
徐党众人伏在地上,像哑了火的斗鸡。
赵凛冷笑:百因必有果,不是不报、时候到了,谁也逃不掉!
下朝后,权玉真由霍星河和姜子安带人押送刑部。一出宫门?,坐上囚车就引来不少百姓围观,早有太监在告示栏张贴了翻案的皇榜。很快百姓都知道了囚车里坐着的是何人。
口口相传后,又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百姓,将去往刑部的两边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云蜜儿趴在鸿运楼二楼雅间的窗口往外瞧,瞧见囚车往这边驶过来时连忙回头朝赵宝丫道:“姐姐,好热闹啊,囚车过来了。你快看,快看呀。”
她伸手去拉赵宝丫,赵宝丫好奇的凑到她身?边往外瞧。起初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和远处不是很清楚的囚车。
禁卫军和刑部官差开道,这么大阵仗,也没听说什么大事?啊!
沿街百姓议论?声传了过来。
“这人是谁啊?”
“前?冯首辅,天禧十九年大旱贪污了十万两赈灾银的那?个。”
“啊,他不是被斩首吗?怎么还活着。”
“不知道啊,听说跑到青州一带当道士了!”
“他还有脸去当道士,当年害死了多少人!”
“皇帝不是下了旨重审那?案子吗?会不会当年不是他干的?”
很多不明就理的百姓才不管这么多,他们只知道他们有亲人在那?场旱灾中亡故了。囚车驶过之处不少人往里面?丢菜叶子、破布,臭鸡蛋。
禁卫军不停的呵斥,但效果甚微!
赵宝丫帮她爹拿印章,并不知道他爹是要翻案,这会儿听到百姓的议论?也没多大感觉。直到听到道士一词,她微微蹙眉,努力往囚车里看。
囚车越驶越近,囚车里的人蓬头垢面?,道袍加身?,盘腿靠坐在里面?。被一颗鸡蛋精准的砸中额头,无?意识的动了一下,腰间垂挂的小葫芦露了出来。
赵宝丫脸色瞬间变了:“师父!”她手里的糕点也没来得及放下,转身?就朝雅间外跑。
坐在她对面?喝茶的陈慧茹惊得站了起来:“宝丫,你去哪里?”
然而,赵宝丫压根没听见她的话?,三步并两步往楼梯下跑,险些?和上来的店小二撞上。她冲出鸿运楼大门?,拨开人群往前?冲。看到有人要准备丢鸡蛋、菜叶子,气愤的一把拍掉,大喊:“不许扔,不许扔,他没罪他是好人,你们不许扔!”
被推开的百姓不悦,本想回头骂人。一回头看见赵宝丫那?张纯然干净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主动让开一点让她过来。
“师父,师父!”赵宝丫大喊,想越过官差的阻拦过去。
官差本就被乱砸东西的百姓搞得火大,看也没看她,伸手毫不客气的把她往后推搡:“后退后退!”
赵宝丫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霍星河瞧见这一幕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顾姜子安的阻止,走过去一脚把那?官差踢开。手快的将赵宝丫拉了起来,沉着脸斥道:“谁让你们随意推搡她的!”
那?粗鲁的官差被踢得腰部剧痛,也不敢顶嘴,讪讪的后退两步。
赵宝丫扶着他的手站稳,一双眼?睛通红,沁着泪花:“星河哥哥,师父……”
霍星河瞧着她这样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打断她的话?,快速说:“我知道,你别急,先?回家等着,稍后赵叔叔会回去。”少年高大,肌肤因为?常年习武在外行?走显出健康的麦色,此刻眸子里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赵宝丫心知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后退两步松开了手,恰在此时陈慧茹终于带着小蜜儿追了下来。
霍星河这才放心,快走几步重新翻身?上马,领着囚车往刑部去。
老皇帝之所以选了刑部主审也是有考量的,大理寺卿邢大人与?冯元德私交甚密,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庭深和徐首辅又是好友,都不适合主审。
翻案一事?,刑部主审最适合。
囚车到了刑部,权玉真被押送进刑部大牢。霍星河选了一间最宽敞、干净、有窗的牢房。权玉真什么也没说,也没跟他说一句话?,默默的走了进去。霍星河看着安静坐在牢房里的人,眼?眸压了压,转身?吩咐狱卒道:“这位乃是要犯,不可慢待,任何人不许乱用私刑,情况不对立刻上报到禁卫军。”
狱卒赶紧点头。
等转身?往外走时,姜子安小声迟疑的问:“星河,我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太对,你认识冯首辅?”其实也不难猜,听闻冯首辅是在长溪被抓获,霍星河又是在长溪长大。
霍星河也没瞒着他,点头,又道:“我还是不放心,你派两个禁卫军的兄弟过来一起守着吧。”